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越位陷阱(上)

送交者: 小米辣田螺姑娘[☆★★漂流岛★★☆] 于 2023-04-10 15:17 已读 5311 次 14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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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九月初,我开始在望京公园的球场里踢球。说白了就是一块不大的空地铺了层简易草皮,坑坑洼洼跑起来极易崴脚,且只有一座球门,两个角不在同一高度,梅西来了也得眯眼瞄一阵子。我每天雷打不动的来踢上一会,闷头远射,偶尔盘带,大多时候都在捡球累成条死狗。


去的多了也基本摸清望京一片野球爱好者的分布情况。一般情况像我这个年龄的球友除非周遭的场子满员铁定不屑来此。平日里多是些退休的大爷和附近一所私立中学的学生,也正因为如此,我越发坚定起把这里变成我的主场的想法。倒不是我有什么恃强凌弱的恶趣味,纯是因为医生的建议,每天运动并保持良好的心情。年初时我因为急性痛风在家躺了整整一周,体检后发现各项指标爆表。我才三十冒头已经像台摇摇晃晃的老车,引擎盖滋滋冒烟。医生拎着扳手束手无策,只能摇摇头说,再跑跑看吧。


我意识到自己再这么胡吃海喝下去不出意外肯定打破家族病史早夭的记录。思前想后,跑步费膝盖,骑车又磨裆,干脆踢球。踢了几个月,体重明显下降,信心暴涨,给自己买了双阿迪猎鹰,身披一件16赛季巴萨经典红蓝球衣,我就是这片球场最靓的痛风病人。当然整个球场也并非我一人独占,有时去的晚了附近学校下课也会有几个学生聚在球门前踢球。我依旧我行我素大脚把球往门里闷,几脚过去那些孩子便惊恐的散去,生怕被随机击倒。可总有无视概率把自己交给命运的主,我射门,他就在门前练习颠球,球飞过去如同一只被弹弓击中的鹌鹑应声倒地。他嗷的喊了嗓子,起身捂着头,一副蒙圈的样子。


小胖子看起来不大,估摸也就刚上初一的年纪。我老脸一红摸出张皱巴的纸巾递给他,说:“真是不好意思,叔叔没注意到你。”孩子接过纸擦擦汗,咂摸咂摸眼,说没关系。我看到他脸上印了半个硕大的球印就更愧疚了,为了抵消几分心里的负罪感于是开口对孩子说,“你这颠球姿势不标准啊,我教教你。”小胖子立马破涕为笑,毕恭毕敬的递过球说谢谢叔叔。


凭心而论,我颠球的技术比他强也仅仅有限。好歹没太出丑,双脚过了几轮小胖子崇拜的不行,围着我绕来绕去,像一台充满电的AI吸尘器,嘴上叨叨不休:叔叔,你多大啊,叔叔,你会不会凌空抽射,叔叔,你的鞋在哪里买的啊,叔叔,你是不是专业足球运动员?


我被转的有点眼晕,心里暗自思量,别说专业了,自己连业余都沾不上边,开口却说:小朋友你可说对了,叔叔当年可是少年宫的主力。


那孩子的眼神落在黑白分明的球上,大概是多了分期许。我侔足了劲儿抬腿抡过去,足球弹射出去,在空中划出一道弯曲的轨迹。那座高矮不一的球门却似乎提前预料到了线路,偷偷在风中换了位置,只留下呆若木鸡的球兀自向着球门相反的方向飞去。啪的一声落地弹入一辆共享单车的车篮里。“ 看到没,这招就叫做反向射门。” 我尽量风淡云轻的解释道。



五点多钟的时候,孩子的妈找过来了。站在一颗落叶斑驳的枫树下,人挺年轻看不清模样。天不怎么冷,她系着一条香奈尔的限量款围巾。小胖子冲我告别就跑过去任她牵起汗渍渍的手,大概是对他妈说了些什么,女子看过来点点头致谢。我刚想挥挥手又觉得有些唐突,等娘俩终于消失在公园曦曦松松的步道后,趟了几回球却总觉得没了劲头。


2.


女人叫夏然。每个周五的下午她的儿子都会准时出现在这块其貌不扬的球场边。这胖乎乎的小子挺对我胃口,除了偶尔指点几下球技,我每次还会带上几块巧克力好丽友派。他还来不及拆开包装,夏然就会鬼魅一般从哪片绿化带里出现,袅袅婷婷上前一把夺过儿子手中的零食塞进自己的凯莉包里。她架着硕大的墨镜说,“骆先生,小朋友糖吃多了对身体可不太好啊。” 我掸掸身上的巧克力渣说,“咋地,我小时候白糖兑水咣咣整不也长成这么大的人了。” 夏然没接话,突然问:“听口音,骆先生是东北人?” 我没好气的回,“沈阳的。” 夏然一乐,“哎妈啊我就说呢,老乡啊。”


我背井离乡的十几年中还从未遇到过像夏然这样的“北漂”,她实在过于精致。以至于我无法从她考究的妆容里察觉哪怕是一丝曾为了押一付三的租子奔波的惆怅。她纤细的指尖也似乎从未拨开拥挤的人群只为地铁车厢里一块驻足的缝隙。夏然谈吐优雅处处透露出生活中的养尊处优。发梢永远整齐的并拢着,我想她大概也不会体会这个季节突如其来的秋雨是如何阴冷。一辆漆黑锃亮的宾利停在望京公园的门口,那是遮挡在她头领上的阳棚,象征某种身份地位的图腾并倒映着我们平庸的影子。



我斜了她一眼:“东北的?你不说我以为你台北的呢?” 夏然说,“别扯犊子,有烟么? 我掏出盒万宝路爆珠。她瞅了眼嫌弃的抽出一支,说:“水果味的?娘炮抽的。”


一旁小胖子正专心致志练习我从百度扒下来的盘带速成技巧,一脖子汗以至于无暇注意自己的足球教练正给他翘着二郎腿的妈妈点烟。我问:“你沈阳哪的?” 夏然说:“平罗,后来搬到迎宾路那片。” 我说:“我家城东湖的,倒是离着不远。” 夏然又问:“你哪个学校的?” 我答:“二小,中学北陵的。” 她听到后突然拉下墨镜露出一副惊讶的眼神:“不是这么巧吧。你哪届的啊?咋没听过你名字呢?” 我说:“这话怎么这么别愣呢,我又不是什么名人。应该比你大几届吧。” 我瞅了眼小胖子,又说道:“倒是你挺速度,孩子都长这么大了。” 夏然把烟扔掉,看过去眼神柔和了许多。我也熄灭了烟,说:“挺有福气,是个懂事的小子。” 夏然幽幽的说,“他就是我的命。”



小胖子一脚把球踢远跑开了。这时夏然手机响了,她放在耳边我却依稀能听到男人的质问。她嗯了几声随即挂断,脸上的暖意顷刻间褪了去,又变回那副清冷的模样,甚至连口音也回到了软糯的腔调。小胖子没来得及跟我道别被夏然急匆匆的拎走了,影子越拉越长,最后变成烟头的大小。



3.


整整一周小胖子都没再出现。我百无聊赖了几天夏然打电话过来,我按下接听键她说:“您好哦骆先生,能不能请你帮一个忙?”我说:“帮忙的事咱单说,你能不能先把舌头捋直了说话。” 她笑了声说:“滚犊子明天我儿子学校有个球赛,父子局,二对二,你能来组个队不?” 我听了直乐问,“父子局找我,占我便宜?亲爹呢?”夏然挂电话前说,“忙,来不了,”


哪怕我再愚钝也不难从目前这些蛛丝马迹中看出夏然的家庭关系是个可大可小的泥潭,而像我这样的局外人更应该置身事外明哲保身才对。但一想到小胖每次仰望着我时那般诚恳的表情,又觉得于心不忍,他一丝不苟的遵循我提出的每个要求,努力追赶飞起来的足球,或许那会是一场对他无比重要的比赛。我纠结到深夜还是给夏然发了信息,问:“明天几点?”



时至今日,我除了为了养生踢球更多在为生计发愁,写了一半的剧本因为疫情前景更加扑朔迷离,再拉不到投资恐怕年底就要卷铺盖走人。为了扩展商机,我索性全部推翻重写。故事起好头我打电话给老朱约他出来坐坐,顺便让他给点建议。老朱l是开酒吧的,平时在网上写点擦边小说,属于有故事又会写故事那类人。



地点约在望京商圈里一家咖啡厅,价格贼贵东西难吃,优点只剩宽敞,十张桌子八张都是谈生意敲投资的。耳边飘来过去动辄都是过亿的大制作,只有我还在为了几万的项目愁肠百结。这次的剧本是关于一个凶杀案,主角是个心狠手辣的蛇蝎美人,老朱盘着手珠听我讲完整个故事,评价道,“凶案没懂,美人那部分你再给详细说说,听着有生活啊。”我说,“没生活,憋的。” 话音未落,夏然牵着小胖从二楼施施然走来,驻足在桌旁打了声招呼:骆先生,我们又见面了。小胖也开心的说,“骆叔叔,我们明天比赛见啊。”



结账时服务员告知夏小姐已经买过单了。我跟老朱在门口抽烟,刚好看见那辆黑色的宾利消失在街角。老朱抽了几口,犹豫半天还是开口,“骆子你从别人那找灵感也就算了,知道那位什么来头吗”他冲着飘渺的尾烟努努嘴。我说:“没问过。跟她儿子比较熟。” 老朱说,“不熟最好,她老公叫廖凡,炒地皮起家的,股票、网络、影视什么都做。我身边有认识的朋友听到过些花边。这种人有钱但有病,还是少惹为妙。” 老朱手指在脑袋上比划了几下。



我不置可否的吐了口烟,却回想起第一次遇到夏然的时候,她围着条冗长的围巾,可那天分明是个艳阳高照的晴天。



4.


聊完剧本老朱说绷了半天高雅太不尽兴,吵着要吃炒烤,又叫了一桌子啤酒。于是我们坐在孚安东路一家小馆里灌着冰啤,酒精一点点将我冻结。各式莺肥燕瘦的特斯拉穿街而归,裹挾着soho区精雕细琢的过堂风。酒过三巡,我想起隔天还要去应付一场球赛。老朱说,小孩子过家家,你还真当个事。我说,撤了撤了,我得养精蓄锐。他露个懂的都懂的表情,说:你可真行!孩子王,妇女之友。以后我孩子也给你带,争取培养进国家队。我说行,你外面那几个娃都交给我,我保证给你拉出一支队伍来。


打车回到家后已是凌晨,我简单冲洗了下躺在沙发上想赶紧补个觉,可不知为何脑子嗡嗡轰鸣,等酒精稍事褪去整个小腿开始隐隐刺痛起来。我暗自骂了几嗓子,只能徒劳地看着小腿随着客厅投射进来的晨光一起膨胀开来。等日头彻底升起时股股而来的疼痛已经临近迸发。



疲惫的困觉像漩涡把我拉入深渊,而痛风成了游弋其中的鱼群,时不时在我身上叨上一口。我不得不吞下两片止疼药才勉强积攒起几分睡意。昏昏沉沉中,我依稀听到手机响了,来电显示是夏然。电话接通许久没人说话,我喂了半天刚要挂断,隐约听到一个男孩慌乱的啜泣。小胖?我喊了几声依旧无人应答。只是背景里的嘈杂越发清晰,争吵伴随啪的一声脆响和女人的尖叫。通话断了,再拨过去只剩长鸣的忙音。



酒精伴随着止疼药的药劲开始在我身体中狂飙,我有些恍惚似乎疼痛也变得不真实起来,半梦半醒中甚至无法确认那段通话是否真的存在。睡到九点,痛风的症状似乎减轻了些,只是人仍旧浑浑噩噩,贴身的衣服被汗浸的湿透。我强打起精神起身走到卫生间,对着水龙头灌了几口凉水才清醒了点,不知怎地脑海中浮现出夏然那张过分精致的脸孔,她身处金碧辉煌的楼宇,四周戒备森严,一个人影正将她逼入角落,青筋爆起的手臂摔落一个硕大的花瓶。飞溅的碎片划破夏然白皙的脖颈,她如一只惊惶失措的孔雀发出声声悲鸣。


我摇摇头想把这样的臆想抛开,它更贴近我剧本里的一幕而并非现实。用冷水洗了把脸,我讥笑起自己过于杞人忧天了。夏然娘俩现在这个时间应该正在享用一顿丰盛的早餐,她把烤好的吐司片抹匀果酱递给儿子,然后才慢慢享用萃取出的新鲜咖啡。或者俩人正在上学的路上,小胖背着书包有些笨拙的趟着足球。夏然慢条斯理的跟在后面,时不时看看手机-应该是哪家精品店到了新货店长亲自发来的信息。见儿子跑得快了她才轻声提醒让他慢些。对,一定是这样才对,绝非面对满地的狼藉一夜未眠,和儿子在惶恐不安中看着那个凶恶的背影瑟瑟发抖,在淤青色的晨光下小心翼翼地舔舐着伤口。



5.


夏然究竟身处怎样的家庭里绝不是我应该操心的事情。可我仍忍不住做出各种假设。最后的结论只有责怪自己莫名其妙的趟入这潭浑水。本来打算以痛风复发为由推掉这场赴约,还未等我开口,夏然抱歉的说,“骆先生昨天晚上我儿子不小心按到你的号码,那么晚没打搅你休息吧?” 我想了想只是说,“没,我看没人说话就挂了。”她说:“那我待会直接让司机过去接您。” 我赶紧说:“等等,我昨晚痛风….” 电话那边却已经换了人,小胖子开心的说:“骆叔叔,你可一定要来啊!”


我最终还是去了。来接我的是那辆黑色的宾利,车内空间很大,我却异常局促,和司机数次在后视镜的余光中四目相对,他虽戴着墨镜可我大概也能猜到那下面地目光。如同一个国王的侍卫不远千里来护送某位身分不明的农夫。我说,“看着点路,这车剐蹭了我可赔不起。” 他便再不曾看过来,一路把车开的轰响。



小胖的中学就在望京公园拐角,离我家更近,走路不到十分钟的路程,而坐车整整花去半个钟头。我挎着运动包下车,小胖已经在校门口等我了,他特意也穿了身和我同款的球衣,看到我兴奋的跑来。我挥挥手,稍微抻了抻肿胀的小腿,酸得紧。



果然如老朱所料,这确实是一场盛大的过家家游戏。家长断然不可能上心,索性一团和气开心就好。场面上一度谦让,两边礼尚往来像呆头呆脑的菜鸡啄着各自一边的米。我注意到小胖有些沮丧,俯身跟他耳语:“你骆叔旧伤发作,今天跑不动。待会咱俩一定要灵活运用造越位战术,他们往前跑你就喊越位!” 小胖握了握拳说:好!



比赛哨声一响,小胖按照布置的战术寸步不离的跟着对面的大人。对方一脸慈祥地任由摆布,像极了婚宴上的司仪。但很快他就瞳孔地震,因为我完全没有一丝给他儿子放水的迹象,对抗,断球,射门一气呵成。几个来回下来,比分已经扩大到五比零,孩子眼泪汪汪的看看我又看看自己的爸爸。小胖兴奋的跑过来和我击掌庆祝,场边担任裁判的老师脸青一阵红一阵的来回切换。



最后的时刻对方被踢出了火气,准备组织几次反击,球刚传过半场,我和小胖默契的往前迈出几步。他义正言辞的开口喊,你越位了!我在一旁帮腔,“听孩子的,咱大人还能跟小孩子较真不是。” 小胖化身为缩小版的贝克汉姆靠任意球怒刷三球入帐,完成帽子戏法。对面的中产父亲已经完全放弃挣扎,他可能以为碰到了神经病。全场从一开始的喧闹陷入诡异的寂静中,只有夏然还在高声呼喊:儿子加油,儿子真棒。全然不顾周遭看向我们三人的目光,他们被这无聊的球场规则和虚无缥缈的体面封珠了嘴,像看着三个自娱自乐的异类。



夏然从不顾及,她只要儿子开心就好。这一天她笑的次数比我认识她后加起来都要多,午后气温越发炙热,夏然不知何时盘起长发,娇小的鼻尖沁出一层薄薄的汗珠。她挥舞着拳头肆意呼喊,只有这一刻才真正活着。但我还是隐约看到袖子下掩盖住一道触目惊心的痕迹。夏然应该也意识到我的目光于是把手背过去。我赶紧一把搂住小胖子的脑袋,让他比出个胜利的手势。



全场比赛结束小胖还有课要上,我胡撸了几把他的脑瓜,一瘸一拐的往外蹦哒。没走出几步夏然追过来在后面喊:“老哥?”。我扭过头看,说:“咋滴,不喊骆先生了?” 她说,“埋汰人是吧!给根烟,麻溜的。” 我费劲的掏出烟盒,磕出两支递给她一根,说:“只有娘炮抽的。”夏然接过烟搀扶我走到操场角落的花坛边坐下。她点燃烟,吐出一道扶摇直上的氤氲。我俩跟接力一样埋头在学校里吞云吐雾。夏然说:“今天多谢了,你能来我真的轻松了许多。” 我没敢接茬儿,这话太容易掉坑。可沉默不语又有点不太礼貌,于是叼着烟说:“打住啊,我可一点儿不轻松,跟你一块跟伺候妈老妈子一样。” 夏然没好气的说:“滚犊子,老娘当年在学校那也是校花,你扒梯子都够不着。”我说:“不敢够,太高怕摔着。但你得长点心,小心被人整个笼子关起来。” 她把烟头弹到花丛里,说:“那不正好,麻雀变凤凰。”


可惜天公不作美,头顶上的云稀碎全无点美感。后来夏然开口说:“有件事麻烦你,我最近我儿子衣服上总有股淡淡的烟味。我又不想挑明了说。” 我安慰她:“不是多大的事,这个年龄的孩子多少也有点叛逆了。” 夏然起身掸掸裙子上的灰,说:“走了啊。” 见我摆摆手,她又接着说,“不准备说点啥?”我说:“咋滴啊,我还得整点词呗,喜剧之王看过不?不走行不行,我养你啊。” 夏然转身比了个中指,她踩着最后一丝夕阳离去,没有告别。

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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