嘛呢,姑娘
六点整,在后海酒吧门口上坐了十分钟的我决定还是不跳了。
我从鼓楼东大街穿堂的时候买了一瓶北冰洋,路过帽儿胡同思考了一路要不要喝,拐进了府学胡同连瓶带水一起扔掉,老远看见红的不像话的石榴树。
我坐在瓦片房顶上一个粒一个粒扣石榴果。在吃第三个石榴的时候,底下有人喊。
“嘛呢?姑娘!”
一个留着港式大背头的小哥哥正用一种无比怜悯的眼神看着我。
“没见过您这样的,骑着树吃!”
很奇特,我丧失了这以后大概半个小时的记忆。据说我薅着石榴树叉突然嚎啕大哭,最后没辙被几个小哥哥硬拽下来。为了防止我想不开二次上树,干脆让我到店里坐会儿,院子不大,看装修像是酒吧,但经营执照还没下来。
这离东棉花胡同太近了,我猜这几只十有八九是中戏的。
大鹏——假装说一口京片子的广东仔,就是那个背头:“看着不大啊,在哪读书?”
我不假思索:“清华”
几位看着我还挂在嘴边的石榴汁,场面一度非常尴尬。
只有一个穿着黑衬衫的男孩,继续弹着吉他,唱着我没听过的温柔的民谣。
大鹏:“这是刀子,著名歌手!”
我竖起大拇哥表示赞同。
他们以为是我被男朋友劈腿唱了一宿抨击爱情的民谣哄我。
其实那一宿还唱了很多关于理想的歌。
我都没听过,很温柔,很后海,据说是原创。
天亮之前,我抱着十几个石榴回家了,走之前,把我耳垂上刻着好运的秘银耳钉做为交换。
两年前我们约在鼓楼见面,
那之后,
阿鹏去了杭州竹林里开民宿十七要去洛杉矶读电影
大娄去卖酸奶雪糕
肥羊修电脑
阿哲人大读刑法
小竹到北大读传媒硕士
阿文去谈恋爱从此杳无音信。
这也非常后海,走着走着就散了。
在过年的时候我忽然会想想过去的事情,看看自己的旅行照,听听上学时候听的歌,偶尔也会翻出来过去日子里留下的一些纪念品。他们大多保存的很好,你盯着出神,时间不知不觉就流逝了。
当然这个是正常的流逝,不是旁边有一个肩扛镰刀的黑袍怪。
我的姐们儿周舟说,她觉得自己活得太单一,今年要Make a change,于是给自己定了一些小目标,例如学一个乐器,去一个地方之类的。那时候我忽然觉得好像当你过上重复的日子的时候,就是你老了的时候。
年尾的时候我去护国寺上香,没什么别的愿望,就拜了拜以示尊敬就走了,走的时候觉得真是可怕,自己已经没了愿望。大概是知道这种东西,许的太飘渺也实现不了吧。
我过不了几年就三十了,这个肉体存在在这个世界上的日子在我毫不察觉的情况下衰老了。这几年里我放下了很多追求,也渐渐不心存新的芥蒂,心里事情太多,放不下。偶尔动点没动过的恻隐之心,添些新的恶趣味,这已经是我能做的极限了,希望时间走着走着没把我弄成一个讨人厌的生物。
而在院子里的保安和住户大声互道新年快乐的时候,我忽然有了愿望:我想老了以后还和别人不一样,至少能做个迷人的老姑娘,跟现在划清界限。那时候的我要是能碰见现在的我,她一定说:你站那儿别动啊,别过来。
已标注为小米辣田螺姑娘的原创内容,若需转载授权请联系网友本人。若违规侵权,请联系我们
所有跟帖: ( 主贴楼主有权删除不文明回复,拉黑不受欢迎的用户 )
楼主前期社区热帖:
>>>>查看更多楼主社区动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