寻人启事第二章(完)
(OST: 不再联系)1
“要个袋子吗?”吴熟稔的捻起一个打包袋递给客人,又瞄了眼墙上那道暗门。门严丝合缝的闭着,毫无动静。自从那晚后,赵清清就再也没有夜里出现过。“哦,不用袋子,这锅里黄色的是卤豆干吗?”客人问。
“是。”
头几天吴还摆了几种赵清清经常选的食物在门口,也许她会趁着店里没人时取走,但一直等到酸奶过期,东西依旧没动过。不会想不开了吧?吴升起几分不安。
“这棕色的呢?
“酱牛肉。”
这天老赵来店里补货的时候,吴委婉地表达了自己的担忧,老赵挠着头发有些无奈的说,“清子之前每几个月都会把自己关在屋里一段时间,怎么叫她也不搭理。” 他蹲下身瞅着那扇门叹了口气,“她说过,我要是硬闯就死给我看….你说的那个胸针我见过,那个男的送的。”
“哎,那这个黑了吧唧的是什么?”客人仍指着锅继续问。
吴顺势看过去,用漏勺抄起来,“这是块儿被酱油泡过的生姜。”他继续在锅里搅了搅,各式的食材在汤汁里冒出头,“呐,这褐色的是鱼丸,带眼儿的是藕片,长条儿的是海带,要点什么?”
客人收回目光,“给我拿个塑料袋吧。”
杂货铺的日子大多如此,翻不起什么水花。倒是七喜过得很滋润,每天除了吃喝就是倒头大睡,毛色也跟着油光锃亮起来。
吴站在它身前,仰着脖子指向自己尚且淤青的眼角控诉着:“ 看看!为了你差点把老命都搭上。”
七喜漫不经心的抖了抖耳朵,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
店铺里的贴纸很快卖光了,老赵又进了一批货,五颜六色的挂满货架,吴挨个往上贴着价签。这次的贴纸是一些长相姣好的明星,嘴角勾勒出一道完美的弧线,眼中却冷清,笔直的望着镜头,看久了便察觉出一丝疲惫和讨好,彷佛硬撑出一片岁月静好的氛围。
“年少成名也不容易呀。”吴翻了翻贴纸说。
“小孩能懂啥,还不是家里逼着。”老赵摇摇头。
这时吴发现柜台玻璃板的一角压着一张照片,同样是个年纪轻轻的女孩,套着一件白色的圆领毛衣,头发随意的搭在一侧,盖住了几分容颜,她慵懒的用手撑住下颚看向前方。光影片刻定格留住方圆大小的时光,她如同一朵绽放开的石榴花,靡出香甜的味道。
吴看着几分眼熟一时又毫无头绪,于是问:“这是哪个演员,怎么没挂到货架上?”
老赵抽出照片,摩挲了几下就揣进口袋,过了会才开口说,“这是清子。”
吴倒吸了口气,诧异的望了望老赵,又望了望那堵灰墙上的暗门。
老赵没再解释,他走出店门,在积雪上“咯吱咯吱”印上一道脚印。午后的雪地格外空旷,镀着一层银色的光膜,倒有些不甘寂寞的鸟雀从灰褐色交织的树杈中探出头,跳跃几下便飞走,留下几朵振落而下的雪花。
锦江镇彷佛被一场雪抹平了,到处灰扑扑的,像一座静谧荒芜的坟冢,埋葬了所有希望与失望。
老赵谈话时哈出的白气像是祭奠时点燃的香,“这时清子刚大学毕业。”
“她打小就争气,学习、生活就没让我操心过。大学也考上了城里的重点,算是圆了我一个念想。后来毕业了说是打算继续留校读研,家里也由着她去。可那个月末,她突然拎着行李回来了,就站着这个铺子的门沿下,看着我说,爸,我回来了。我招呼她先到后面休息,她走到一半回头笑笑,说她累了,不想读了。在那以后就再也没走出来过。
“我不想她这辈子都困在这个小地方,这是我的命,不该是她的。”
赵水泉长呼口气,望了望不远处的锦江镇,他半生都活在这个地方周而复始地重复着同一件事,逐渐地连逃离的勇气也被消磨殆尽。他便从此期待着杂技团,期待着奇迹改变他的命运。然而直至今日他所拥有的依旧不过是一个永远藏在墙后的女儿和每周五雷打不动的苦丁茶。
2.
自打店里遭了抢,老赵把夜里营业的时间减了几天,吴做一休一,到了晚上九点关了门,去仓库陪七喜玩了一会儿,就早早躺在床上。他突然想起来自己和赵小刀也是冬天在一起的,像两头为了熬过寒冷天气彼此依偎的熊。果然冬天在一起的人撑不到第二年夏天。吴发现最初分离时的难过正如潮水般退去,连同赵小刀一起变得模糊。他起身喝了口水,收起了思绪。敲了敲对面那堵墙壁,后面就是赵清清的房间,不知她此时在做些什么或者想着怎样的事情。吴把耳朵贴在墙上伫立了会,没有任何声响。
这天店里打烊前来了客人,穿了件宽厚的夹克有些似曾相识,吴想起和赵小刀第一次约会时自己就曾将她的一只仓鼠揣在怀里试图蒙混进地铁。他笑着看了几眼,当时自己也是这般紧张的有些颤抖,也是这般飞快地伸出手,这般将面包裹在衣服里…
不对啊,有人偷东西!吴楞了几秒反应过来。
“没给钱呢你!”吴吼了一嗓子,上前拉住对方的衣袖,“哐当哐当”又从夹克里掉出两包饼干和巧克力,被他踩了个正着。
夹克男转头就跑,顺手扔过来几包膨化食品,包装袋在空中爆炸,飞舞的黑胡椒、烤肉、椒盐薯片遮挡住吴的视线。
“这次饶你一命!” 吴舔了舔挂在嘴角边的碎渣叫嚷着。
清扫地面的时候,他意外地从货架底扫出了那个小猫胸针。额头的水彩已经有些褪色,但幸好没有磕坏哪。看到它的一瞬,吴竟有些失神。
他把小猫胸针擦拭干净,贡贡整整的摆在柜台上,想了下怕被人顺走,又锁进收银箱里。这一天吴有些心不在焉,时不时瞅一眼那堵暗门,心里倒像真得养了一只仓鼠,东跑西跑不肯停歇,闹得片刻静不下心思。
好不容易熬到夜里,吴飞速关上大门,守在钟表前目不转睛地盯着,刚过十二点,赵清清没有出现。他犹豫了下,一把从柜子里抓起胸针,气势汹汹的走到墙壁前,敲了敲赵清清的屋门。
敲门声在午夜格外清晰。
咚,咚。
石沉大海,如赵清清一贯的古怪与不解人情。吴继续敲着,指节泛起一阵红晕,像是要凿开这堵尘封的围墙。
“你开下门。”当初他也如此般站在门前奋力地央求赵小刀,“ 赵小刀,我认输了,你开门吧,让我看一眼七喜也好。”
咚,咚,咚。
门毫无征兆地打开一道缝,透出一片近乎微弱的光亮。淅淅飒飒的气息辗转流动起来。
吴退开几步,急忙把手伸开,掌心慢慢舒展,里面握着那只小猫模样的胸针。
有那么片刻,他生怕惊动了脾气刁钻的赵清清,对方会一把阖上门叶,将自己和五根手指分家。但很快,手掌传来一阵冰凉的触碰,将胸针取走。
“出来透透气吧!”吴舒了口气劝道:“也不怕把自己闷死。”
半响,从门缝里传出了一个赵清清硬邦邦的声音:“多管闲事…
“谢啦。”
3.
雪接连下了一天一夜仍没有停歇的意思,吴本来打算清理下七喜的窝棚,瞟了眼疯狂坠落的雪片改了主意。整整一个上午店里都没来过客人,他加了件外套坐在柜台前,煤气炉的罐子没了气,锅里的卤味凉了大半。吴捞了个鸡蛋剥开吃,接连吃了三个,起先屋顶偶尔传来声响动,后来那怪叫越来越大。吴终于意识到出了状况,他推了推店门,门早已被积雪堵住,任凭他如何使劲都动弹不得。这是要被困在店里了。
吴赶紧跑去通知赵清清,发现她已经爬了出来。这还是头一次赵清清在白天露面,依旧套着那件毛绒绒的睡衣重新别上了胸针,讲起话来也依旧生硬,“是我的屋顶在响。”
吴竖起耳朵,果不其然上方传来刺耳的摩擦声,听得人心里发毛。
“闹耗子了?”吴问到。
“这么冷的天哪来的耗子,雪太厚压的。”赵清清冷静的分析,她走到窗边扳了扳把手。
“全都冻住了,我挨个试过,”吴又使劲推了推门,“我们应该是被困在里面了。”
“电话打不通?”
“嗯,信号太弱,一直忙音。”
赵清清索性也放弃挣扎,搬了张板凳坐回灯光下。
一时气氛有些尴尬,吴找了个话茬开口说,“要不要来根胡萝卜?”
赵清清愁了眼上面还挂着的泥,摇摇头拒绝。于是场面又冷了下来,两人沉默着齐头望向窗外发呆。过了半响,赵清清冷不丁开口,“这胡萝卜不是喂长颈鹿的嘛?”
“你知道七喜?我还以为你一直躲在墙后面呢。”
“你们来的第一天我就看到过它了。”
吴想起刚把七喜安顿在后院时店里响起的动静,想必就是赵清清弄出来的。
“你讨厌动物?”吴问她。
“谈不上,只是觉得它们脏,”赵清清反问,“你从哪弄来的长颈鹿?”
吴显然对这种跳跃式的对话无所适从,咳嗽了几声才回答:“是我女朋友领回来的。”
“女朋友?”赵清清稍稍来了些兴致。
“她叫赵小刀,”吴继续说,“捡到七喜那天正好是我们在一起的第一百天,我们准备在家庆祝,我做好了饭菜,等着她买红酒和蛋糕回来。”
“我等了很久,一直到她的仓鼠从窝里出来上了两次厕所,赵小刀还没回来。那天下着大雨,我担心她出事就跑出去到处找她。等到我穿过三条街道找到她时,她浑身湿透,蛋糕也没在积水里,身旁就是刚出生不久的七喜。”
“是吗?”赵清清抿了抿嘴。
“那是一场特大暴雨,城里好多地方都泡了水。城区动物园也遭了灾,先是象篷里的象群一路拱翻了围栏跑了出来,紧接着是猴山里的猴子,五只鸵鸟,两头狮子和一只大着肚子的长颈鹿。
“大象堵在马路中间的绿化带里大快朵颐;猴子们溜进商场把衣架上的衣服翻了个遍;狮子大摇大摆的在步行街上蹓跶….
吴眼瞅赵清清的嘴角越咧越大,赶紧补充:“我可没胡说,这事还上过新闻。”
赵清清并没有争执,淡淡的说:“ 只是觉得…有些魔幻。那头大肚子的长颈鹿呢?”
“出了车祸,赵小刀救下了它的孩子。”
“动物园的人没出动?”
“都被派去抓捕狮子了,毕竟是食肉动物,危害性大。暴雨过后很多动物都没找回来,十几只猴子最后也才抓到五只。”
“说不定自己跑到山里去了。”赵清清揣测道。
“说不好。”
“然后呢?”
“然后?然后我们就把小长颈鹿养在家里了..”
“谁问你长颈鹿了?”赵清清没好气的打断他,“我是问你和你女朋友怎么样了?”
吴挠挠头,“一开始没少为了这头傻鹿吵架..”
“后来就分手了?”话到一半再次被赵清清打断,她浑身长满了生人勿近的刺,说起话也不留一点情面。
吴直视着对方的眼睛,无奈的问:“你一直都是这么跟人聊天的?”
雪依旧不见丝毫减弱的迹象,逐渐爬满了整个窗沿,甚至大咧咧的顺着窗缝钻进屋里。赵清清的目光泠冽且犀利,赤裸裸射向吴,她说:“我只是不懂,你究竟犯了什么错才会这么不远千里的带着一头长颈鹿去找她?”
吴像一只被戳漏了的气球扔掉手里的胡萝卜,瘫坐在椅子上,驳斥赵清清;“ 我做错什么了?别乱嚼舌根。”
“呦,戳到痛处了?”赵清清没再继续刨根问底,伸手掏出一包牛肉干,慢条斯理地塞进嘴里,“心虚了?”
吴抢过牛肉干,回怼道:“东西给钱了吗?你这是强盗行径知道不。”
赵清清扭头又拆开一袋软糖,说:“要钱?你跟赵立泉要去呗。”
吴一时语塞找不到话反驳,只能说:“强词夺理。” 他抄起一大块肉干一股脑儿塞进嘴里,刚嚼了几下,巨大的辣意立刻从舌尖炸开,火烧火燎般蔓延至整个口腔。他强忍住咳嗽,低头摸起瓶矿泉水,连灌了几口。
“你还爱她?”赵清清鬼魅一般出现在身后。
“你怎么走路没声音的?”吴差点呛住。
赵清清一丝不苟地盯着他又问了一遍,“你还爱她?”
吴有些愣住,到嘴边的话咽了回去,他眼前闪过赵小刀决绝的脸庞,她也是这样望着自己一遍又一遍的问,你还爱我吗?
吴只记得自己囫囵着说了什么,眼神便黯淡下去,“赵清清,你懂什么是爱吗?”
“和我有关系?”
“你有什么资格质问我。”吴情绪有些失控,“你还不是成天到晚只会躲在墙后面,至少我还愿意尝试着去挽回,而你只知道逃避,逃避现实,逃避过去。我告诉你,这根本解决不了任何问题,生活不会因此改变的。”
“所以说到底你还是辜负了她。”赵清清似乎没听到吴的冷嘲热讽,“你做了什么?”
吴突然冷静下来,盯住赵清清略带讥讽的脸庞。
屋顶的积雪已经垒到一个骇人的高度,之前的声响也越发清晰,彷佛可以听到木板被至极限的弧度,开始一点点断裂。
吴直起腰板靠近赵清清,一字一句的问:“你呢?那个男人究竟做了什么,值得你这样把自己关在巴掌大的店铺里?”
赵清清毫无波澜地问:“你从哪听到的?我爸告诉你?”
“锦江镇就这么大的地儿,能有什么藏得住的事?”
赵清清紧紧抿住嘴,唇上没有一丝血色。
暴风雪彻底展现出它的余威,也将濒临而来的危机笼罩在这家小小的杂货铺上。偶尔穿堂而过的雪水像上膛的子弹呼啸而过,让两个人不得不针锋相对的对峙。
她在这一刻才终于有了情绪的起伏,沙哑着嗓子开口:“至少我问心无愧。”
“别骗你自己了…”吴大声的说道,“没有人知道你三四点都睡不着,也没有人能明白你在熬什么,回不去的日子总有它回不去的道理。你想以一个不堪的,疯了一样泼妇的形象留在最后?我记得你照片上的样子明明挺可爱的。”
“你有什么资格教训我..”赵清清咬着嘴唇斩钉截铁地反问,单薄的唇边被她咬出一排血印,“你还不是一样,是个求而不得的可怜虫。”
吴还待辩驳,门口传来一阵急促的吆喝,是老赵带着镇里的人赶过来铲雪了。
“你不是想知道我为什么会发神经一样带着头长颈鹿去找她吗?” 吴站起身迎向店铺的大门,“因为我想她,我以为两个人分手,至少要有一件轰轰烈烈的大事发生 ,但其实不用, 不安 ,疲乏,忙碌,就够了。可我们连一句正式的道别都没有,所以我要去找她然后告诉她我不想再去认识一个新的人,再去磨合一切,不想再告诉她我的那些命门,也不想在夜里一个人偷偷的抽烟,不想再去重新喜欢一个人,我只有一点点爱了,可我还要过一生。”
赵清清一声不吭,像一雕冰塑。
吴追问她,“所以,你呢?打算一辈子把自己锁在回忆里?”
赵清清依旧沉默。
吴叹了口气,又说:“不如搭个伴,去找那个人,是好是坏也算给自己个了断。”
赵清清嘴角动了动,刚想说什么,突然一声巨响,积雪从屋顶倾泻而下,天花板从中碎成几块砸落到货架上,满地狼藉。灯管忽明忽暗的吊在一侧,来回荡悠着,声势惊心动魄。
“小心!”吴猛地一把将赵清清拉到柜台下。
屋外救援的人散开来又匆忙上前奋力地铲开门口的积雪,终于门被合力拉开了,吴拽着赵清清快步冲了出来,没跑出几步,便又是一声嘈杂的轰响,另一面镂空的屋顶也应声砸落,将整个店铺埋在一片灰尘中。
“你俩没伤着吧,怎么脸色这么差。”老赵慌忙上前询问。
赵清清摇了摇头,望着身后的废墟怔怔出神。吴这才觉得腿软得迈不开步子,心脏跳得生疼。只可惜赵清清最后还是没说出她的答案,欲言又止的那句话就被这场突如其来的灾祸埋葬地底。
又过了一个月,冬雪稍事融化,锦江镇恢复了几分生机,道路上灰一块白一块的,像个顽童的脸庞。
这次吴租了一辆稍大些的封闭货车,准备启程。开车的师傅是老熟人,正熟练地往车厢里铺着稻草,一边吆喝着:“下次这活可别找我了啊,你这长颈鹿比我媳妇还难伺候。”
吴笑着递过支烟,两人合力把七喜哄进车厢。
车师傅打着了火,见吴还站在外面张望,于是探出头问:“ 不走吗?等人?”
吴最后望了一眼杂货铺的方向,跳上车说“没,可以走了。”
货车摇摆着缓慢驶出锦江镇,老赵捧着那盏白瓷茶缸冲车子挥了挥手,他的身后是重新修葺好的铺子,大门歪歪扭扭,有气无力的支撑着身体。杂货铺显得更加陈旧了,彷佛在那场大雪中抽走了精气神。
赵立泉伫立在门口目送着货车一点点消失在锦江镇崎岖的公路尽头,才慢慢踱回店里。
当他打开吊灯时,发现赵清清的屋门敞开着,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暗门上贴了一个信封,老赵取下打开来看,里面是一张机票和一纸便签。他反复看了几遍,临了脸上绽放出一个久违的笑容。赵立泉起身倒掉杯里的苦丁茶,破例拆开一块奶糖的包装含到嘴里,这是赵清清最喜欢的零食。
便签上是赵清清潦草的笔迹:在这里是等不到奇迹的,出去看看吧。把自己还给自己,把别人还给别人,让花成为花,让树成为树。
第二章完
坛主:小米辣田螺姑娘于2023_12_03 20:46:25编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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