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座(怎么这么狼狈)
咖啡馆安安静静。卡帕奇诺已经点了。拿着写着14的牌子站在柜台前环顾四周,所有桌子都有客人,虽然有的桌上只有一个人。我在每个顾客脸上扫了一眼,他们要么在低声闲聊,要么盯着笔记本电脑,没人看到我询问的目光,没人有跟我分享桌子的意思。还好看到两把空椅子,在咖啡馆进口附近,椅子前面摆着个小圆凳,大概是老板知道位子不够,用这个小凳客串一张小桌子。我于是在椅子上坐下,把牌子放在小凳上,抽出本书,竖版的《雪国》。卡帕奇诺送来了,放到了巴掌大的小圆凳上,换走了14号。小圆凳跟椅子一般高,喝咖啡要俯下身子拾起咖啡,有点不方便。将就吧。读书中间一抬眼,旁边一张桌子空出来了,赶忙移过去。可以安安稳稳喝咖啡了。惬意地一边读着书,咖啡不知不觉已喝完。忽然我的余光中感到一个年轻女孩的目光。我们眼神一碰撞,我又见到她跟一个年轻人就坐在我刚刚坐着的椅子上,一盘点心,两杯咖啡局促地摆在那个小圆凳上。我起身走过去,说,我们换个位子吧,我咖啡喝完了。男的说,不用不用,我们在这儿就行。满脸诚恳谦逊。我说,还是你们过去坐吧。不用不用,真的不用,谢谢你,女孩也说。好尴尬。又谦让了一个来回,我忽然感到自己很愚蠢,同时整个咖啡馆的目光似乎都落在我背上,仿佛聚成了强烈的聚光灯束射向我,那个独自站在舞台,忘了台词不知所措的话剧演员。我脑子霎那间一片混乱,只听自己说了声“我反正也要走了“。声音还没震响我的鼓膜,我的双腿已经慌乱地迈回到桌前,右手抓起桌上的《雪国》,迫切渴望隐形的身体跌跌撞撞地奔出咖啡馆。那两个年轻人和一屋子客人一定看到了我仓皇的背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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