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志国一听吃软饭，气不打一处来。买房子的钱，李雪梅家出了一大半，哪怕算是借的，也是老丈人媳妇家的钱。陈志国一听赵大勇提自己父亲，顺手拿起桌上的笔筒，向前迈了几步，就走到了赵大勇面前。
这时候，刚进所不久的两位同事已经站在门口了。两个老资历的前辈在吵架，两个新警察也不知道该怎么插嘴，也不敢劝，站在那儿发愣，见陈志国手里拿东西，那两人急忙上前劝解。
“你个傻货，还敢动手？来……给你十个胆子……你打啊……”赵大勇说着，又向前一步。
陈志国已经要气炸了，憋着一口气，手开始发抖。可心里也明白，动了手，事情就闹大了，成了所里甚至局里的笑话了。
陈志国脸由白转红，瞪着赵大勇。忽然，出乎所有人意料，赵大勇猛地伸出手来，冲着陈志国的脸上扬过去。“啪！”一声脆响声，赵大勇结结实实的一巴掌呼在陈志国的脸上。
陈志国觉得脸上一阵刺痛，再也不能忍了。用力一推拉着自己的小林，朝着赵大勇一脚踹过去。赵大勇向后一躲，旁边闪出来一个人，雷鸣一样大喊：“住手！行了！像什么话？！这是要干什么？你们是警察！是警察！”
所长高远站在两个人中间，小林和小王一边一个死死抱着赵大勇和陈志国。“还要我说吗？要不要脸啊？当着新人的面，有没有个警察的样子？啊？”高远指着赵大勇的鼻子，大声喊道。
“刚在办公室里，和你怎么说的？啊？老陈说你几句就不行了，老陈早晨打电话来，配合新城派出所出警了，你干啥了？啊？！先停职，等着所里讨论怎么处理！”赵大勇听着所长喊，气势一下子虚了下来，低头，不说话了。
陈志国重重叹了口气，沮丧、灰心、屈辱涌上心里，浑身颤抖，别过头去。
“你出去！”高远对赵大勇喊道。
赵大勇梗着头出了办公室。
“你们，都散了，该干啥干啥。老陈，你到我办公室来。”高远吩咐完小林小王，冲听到动静跟过来的小张、小刘两个挥手让他们散了，过来拍拍陈志国的肩膀。
“先到我办公室，有啥话，办公室说。”高远扯了一下陈志国的胳膊，说。
“你别和他一般见识。”高远关上办公室门，把陈志国推着坐沙发上。
“唉，今天算是完了，我TM豁出去了，大不了辞职不干了，这口气咽不下去，那货竟然当着那么多人的面动手……”陈志国越说越丧气，恨不得现在就把赵大勇拉到脸前，还给他几十个耳光，才解心头之恨。
“老陈，”高远叹了口气，“这小兔崽子，太侮辱人了，是个男人都忍不了。”
“嗯！”陈志国闭着眼，点一下头。
“真没法忍，以后在所里怎么混啊，老陈，没法忍，得想个办法！”高远接着说。
“嗯。”陈志国点头。
“忍不了，咋办？你说，老陈？咋办？……没法忍也得忍！”高远低声说，“咬着牙忍！咱先不说这赵大勇家，他爹法院的，他叔检察院，他姨夫谷县公安局长，还有一些七拐八拐的亲戚，公检法系统占全了，你能不能斗得过他？老陈，幸亏我当时拉住了赵大勇，不然，你那一脚踢到他身上，那性质就变了，你俩都动手了，赵大勇大不了背个处分，人家一个小孩子，换个地方再来，你有啥硬关系？啥也没有吧？要是上边有能说得上话的人，还能窝在这派出所里这么多年？”
“再说了，老陈，咱这把年纪了，别的不说，上有老，下有小的，你图个一时痛快，把赵大勇揍一顿，你咋办？处分？辞职？你真和老李一样，辞职去开出租车？咱家姑娘，婷婷是不是快高考了？”
“嗯。”陈志国点点头。
“你媳妇，是不是还在三小？好像还下乡了是还是？你辞职开出租，你能干得了吗？你这辈子除了当警察还干过啥？你想过没？……所以呀……不能忍，也得忍！忍！”高远说完，拍了拍陈志国肩头。
“你知道刚才，赵大勇为啥那么大火气吗？”高远问。
陈志国摇了摇头。
“县刑警队要人，去配合他们查案，他想去。他能干得了吗？这刑警队要人，这不是明摆着冲你来的吗？咱这所里，上上下下都算上，除了你，还能谁在刑警队呆过几年，带过徒弟？他赵大勇，有这个能力吗？是个绳就想往上爬……昨天晚上喝大了，今天早上还耍酒疯，我才说了几句，就冲着你过去了，明白为啥了吧？”高远说。
“嗯。”陈志国大概明白了赵大勇的无名火的来历，是故意找茬儿。高远说得也对，这事，只能忍一忍，想着女儿和老婆，还有借的房款，真要辞职了，有一天没一天的，没法想象这年纪除了干保安还能干啥。
“什么案子？”陈志国沉思了一会儿，抬起头问。
“哎，这就对了，先说正事，咱和他个小屁孩较个啥劲吗？就是……你这行不行？要不休息一天？休息一天可能不行，要不，下午再去？”高远看着陈志国的脸，问。
“我能行，你先说啥案子？”陈志国摸了摸脸，半边火辣辣的，疼倒不很疼，心里比脸上疼。
“你刚打过电话，刑警队就来电话，让协助查个案子，他们人手不够，都在其它任务上。你俩这一闹，差点误大事。说是原来文化局家属院入室盗窃，出了人命了。你这样子……要是觉得可以，没问题的话，你就去一趟，正好不在所里，也避开这事了，缓一缓，你放心，今天这事没完，所里一定给你个说法。”高远说。
“行，高所，谢谢你，我这就过去。”陈志国站起身。
“客气个啥，都是老人儿了，老陈，这就对了，先办正事，抓住机会。这几天要是来不了所里，打电话说一声就行。”高远说。
 
（6 入室抢劫案）
 
文化局家属院在东大街，第二小学对面。还没有到大门口，陈志国就看到警戒线，侧边的西侧因为对面是小学，没办法封整条街，就在西侧加派了辅警和治安人员帮着维持秩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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