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县城的小灰鲸（10）
   “李校长，我叫程亮……哦，对，对，对，我是刑警队的，他刚才给您打了电话？是，是，我需要了解一个学生的情况，她叫赵佳，单立人两个土，我想了解一些她的基本情况，需要的话会去你们单位……是……现在不是高考完了吗？想知道他们有没有办法联系上……那您问一问她的班主任……好，我等您电话……”，程亮说完挂了电话。
“我们在这儿等几分钟，别又白跑一趟。我找了个熟人，刚才给一中的校长打了个电话，让他找一下赵佳的班主任，看看能不能联系上她。”程亮说。
“行……你，什么时候冒出来一个叔叔？这么有面子？”陈志国好奇地问。
“啥——什么时候冒出来一个叔？我本来就有这个叔叔。”程亮咧嘴一笑。
“你叔在哪儿，干啥的？别是省长吧？”陈志国笑着问。
“要是我有个省长叔叔，还混什么刑警队啊？他在市教育局，去年刚被提拔为副局长。”程亮说。
“哦，教育局？以前怎么没听你说过？”陈志国若有所思地问。
“你也没问过呀，以前？我们都有几年没有坐下来说说话了？再说了，以前，我叔叔还是个小科员，啥事儿也办不了。”程亮说。
“嗯，教育局……副局长……”陈志国嘴里说着，若有所思点头。
“怎么了？您有什么事吗？”程亮已经感觉到，陈志国在说“教育局”和“副局长”的时候语气奇怪。
“没事儿，没什么事儿。”陈志国掩饰说。
这时程亮的电话响了。
“哦，李校长，您说，好的，他们有可能是旅游去了，哦……还有可能是跟着团出境旅游……您的意思是他们出国了吗？什么时间……哪儿？……哦……好的，大概是什么旅行团？哦……可能是国旅，好的，谢谢……”，程亮挂了电话。
“如果需要了解赵有民女儿的具体情况，我们可以之后去学校，赵佳的班主任说，他们班有些人报了一个旅行团，高考完之后出国旅行去了。”程亮看陈志国。
“出国旅行，哪个国家？什么时候走的？”陈志国急忙问。
“据说是新马泰，具体日期不清楚，旅行社大概就是国旅——在平尧广场那儿有办事处的那个国旅。”程亮说。
“那咱……国旅……走着？”陈志国问。
“好嘞。”程亮打着车，挂挡起步。
“教育局……其实还真有个事儿……”，陈志国想了想，小声说。
陈志国想：有枣没枣，打一竿子再说。只是跟自己过去的徒弟说这种事情，觉得有些说不出口。
“您说婷婷今年高考的事儿？”程亮漫不经心地问。
“不是，是婷婷妈妈的事儿。”
“哦，李老师，什么事儿？”程亮问。
陈志国把李雪梅从三小支教去村小学的事儿大概说了一下，意思是说看能不能打个招呼，提前回三小，至少也稍微照顾一下，别排那么多课或者时间错开些。
“我当什么大不了的事了，这事儿，包我身上，我一会儿打个电话和我叔说一声。”程亮大包大揽地说，把握十足。
“好，那我先谢谢你叔。”陈志国说。没想到，找来找去，管用的人就在眼前。像说书的：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
程亮回头呵呵一笑。
 
刚走到学府街十字路口，程亮的电话又响了。
程亮伸手把电话递给陈志国，“我的无线耳机没电了。是谁？”
“高老头强？”陈志国看着屏幕。
“高副局长，开免提。”程亮说。
“程亮，你在哪儿呢？”电话那头，高刚强问。
“高局，我和老陈师傅在一块，刚从文化局查赵有民的情况，有点收获，现在出来，想去平尧广场，那儿有个国旅，跟踪一下赵有民女儿的情况……”程亮说。
“哦。程亮，有这么个事，你要不先让小陈一个人去查他女儿，有件事，你得去处理一下……”高刚强说。
“您说，什么紧急任务？”程亮看一眼陈志国。
“是……武文忠那儿有个事，他狗被偷了，你去了解一下情况……”高刚强说。
“狗？”程亮张大眼睛，看陈志国，又作了一个“狗”的嘴型，却没出声。
“您是说，我去找一下武所长，了解一下他的狗丢了的事？”程亮复述了一遍。
“是，我现在抽空去一下？武文忠借的一条警犬，让偷狗的给偷了。”高刚强说。
“警犬？给偷了？”程亮忽然哭笑不得。
“别说那么多了，你先去找他，问问什么情况。嘴严点！偷到派出所长头上，还偷了警犬，这事传出来，别让人笑掉大牙，丢人！”高刚强在电话那头大声说。
“是，您放心，我现在就去。”程亮说。
陈志国拿过电话，挂了。
“啥事啊？狗比人还重要？”程亮摇了摇头。
“唉……领导命令，再说了，那不是武市长侄子吗？”陈志国说。
“那我，先去看一下？把你放在平尧广场边上？你查完，等我，要是来不及，咱们回队里碰头？”程亮问。
“行，你前边把我放下吧。”陈志国说。
车向前行驶七、八分钟，左转，远远看见平尧广场，陈志国下了车，程亮打开警灯，顺着学府街疾驰而去。
看着远去的警车，陈志国忽然想起早上在横街看到的那条狗，新城派出所的小张说可能是条警犬。转一想，程亮开车不能接电话，等会见面再说吧。
 
（8 平尧广场的新华书店）
 
平尧广场是县城最早的中心繁华地带，以前大型集会、活动，都在这里举行
广场夹在学府街和新建街中间，北面是新建街。新华书店坐北向南在新建街北侧，几十年前是县城最有文化的一栋大楼，随着时代的波浪冲刷，一天不如一天，越来越破旧，从里到外，从皮到瓤，书店见异思迁，就把围墙一推，盖了两幢门面房。原来的大楼被一分为二，一半作为门面出租，从三楼起改成了办公楼。
国旅就在左侧一楼，与压缩后的新华书店相邻。
陈志国上了几十级台阶，进入大门，向左拐，走进了玻璃门。
一位接待小姑娘热情地迎接他，询问来意后让他坐下稍等。
陈志国坐下，看着窗外，不禁感慨物是人非。
小时候进城，新华书店就是自己梦想之城。第一次进入书店，闻到扑面而来的书香味，差点醉倒。如今，书店像个卖身求生存的（表）子，扭扭捏捏地一点点消失，不知道哪一天，就再也找不到它了。
陈志国的眼神落在不远处，忽然看到一个熟悉的东西晃动着。他仔细看了一下，没错，那是李雪梅的电瓶车。她的车怎么会在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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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活嘛，谁知道是惊喜还是意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