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县城的小灰鲸（12）
  走近小奥拓车，陈志国打开后备厢，把那个砸烂的地锁拎在手里，直奔五号楼。
 
(  旧相识)
 
陈志国站在五号楼一单元门口，他知道单元门呼叫是两位固定号码加门牌号。
一梯两户，他拨通第一家的时候，费了些口舌解释，说自己是警察，有人在三号楼一单元前安装了地锁，想要找是谁安装的地锁。
0101的住户客气地说没有，接着是第二家。
拨通第三家的时候，这家人直接按了开门键，陈志国上了二楼，直接敲门核对。
幸好陈志国穿着警服，大多数人的反应都是大同小异：开门一愣，然后想想，摇头说没有。中间有三四家没人回应，眼看着就到了顶楼，在敲2201的防盗门时，陈志国已经不抱什么希望了。
刚敲门，一只纤细的手从向外推开了防盗门，脸都没露，轻声细语地说：“请进来吧。”
陈治国愣在那儿，想：这家人也太大意了，连来人是谁都不看？肯定是认错人了吧？
那个女子的声音接着说：“进来呀？”
陈志国左手扶着防盗门，推开一些，迈步站进屋里。
门口没开灯，客厅开着一盏还算明亮的顶灯，背光，陈志国看见几乎面对面，站着一个高挑身材的女子，蓬松的微卷头发，月白色家居服，长相看不真切，听声音大概有三十出头。这时一股幽幽暗香从那个女子身上传来，陈志国甚至能感觉到，那个女子嘴角微笑看着自己。
“对不起，我想问一下……”
陈志国还没有说完，女子已经迈步到他的身侧，伸手拉住了防盗门。
陈志国一愣神，女子侧过身，忽然伸出双臂，一把搂住了陈志国的脖子。
陈志国吓得魂飞魄散，一松手，拿着的地锁掉到地上，他本能地想去推她，猛然警醒，知道不合适，伸出两只手握住那女子的手腕，用力向外分开。
那个女子用力挣扎了一下。
“别动，你害怕什么？”女子微仰着头，漆黑眼睛盯着陈志国。
“我……我……”，陈志国一时竟呆住了，莫名地害怕，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这……请你放手，我是警察！有事情要问你。”陈志国缓过一些，低声说。
那个女子“噗嗤”一笑，“看把你吓的！你不认识我了？”
陈志国梗着脖子，努力挣脱那女子的两只手臂。
她画着淡淡的眼影，皮肤白皙光洁，保养得十分好，声音听着像三十出头，但眼角的皱纹，透露出实际年龄要大一些。
“你真的不认识我了？”那个女子问。
陈志国脑里飞转如轮，转了无数个念头，也不知道该从哪里说起。
那个女子格格一笑说：“和你开个玩笑，进来吧。”
说着她就伸手要拉陈志国的手臂。
陈志国急忙扭身，说：“别……别……这样不好。”
那个女子仍然坚持揪住陈志国的衣服，向屋里走了几步。
这时客厅灯光笼罩，陈志国看清楚，这个风韵犹存的女子，笑意盈盈地看着自己。
陈志国吃惊地倒吸了一口气，恍然大悟，说道：“吉……飞……霞？”
吉飞霞格格一笑，说：“总算是没忘了我。”
陈志国脸上一红，初中时两个人朦朦胧胧，多少年前的事情了，当时的两个懵懂少年男女，现在都变成了大叔大妈了。
“进来吧。”吉飞霞说。
“怎么回事，你怎么在这里？你不是在省城吗？”陈志国一边向里走，一边问。
“我在省城就不能回来了吗？我又不是卖给省城，就要老死在那儿吗？”吉飞霞笑说。
“说话还是这么冲。”陈志国呵呵一笑。
既然知道了是老同学，陈志国也松了口气。
“你刚才吓我一跳。”陈志国说。
“有没有心跳的感觉？哈哈……哈……”，吉飞霞问。
“心脏病还差不多，要是谁家的小媳妇儿这样抱我一下，不得出大事儿？打死也说不清了。”陈志国说。
“现在知道是我了，不害怕了就进来坐吧。”，听陈志国说她是小媳妇，吉飞霞脸上一红。
陈志国眼角一扫，看到吉飞霞身后左边屋门下的亮光灭了，传来轻微的声音。
“方便吗？你家人不在吗？”陈志国问。
“当然方便，什么家人，就我一个人，这房子是我姐姐的，我临时住，进来吧。”吉飞霞说。
陈志国回头看了一眼，门口地上的地锁，是正事儿。
“我来是想问一问，这个地锁……”,陈志国话还没说完，就回过神来，看吉飞霞的样子，也不像是能安装地锁的人。
“不是我装的。”吉飞霞说。
“你怎么知道我要问你啥？”陈志国问。
“我不但知道你要找装地锁的人，还知道是你把地锁给砸了，你还在车上贴了个纸条。我告诉你吧，你也不用再找了，那个装地锁的人，肯定不会再去找你麻烦。”吉飞霞一脸笑意神秘地说。
“你怎么知道？”陈志国问。
“我当然知道，我都看见了。”吉飞霞说着，用手指指阳台。
朝南的大阳台上，摆放着一架天文望远镜。
陈志国一下子想起来自己这几个月来总有一种奇怪的感觉，像是有人在暗中监视自己，有一双眼睛在盯着自己，难道是她？
“什么意思？你不会用这个偷看吧？”陈志国笑着向阳台走去。
“怎么说那么难听？偷看啥？我没事儿就不能看看天上的星星，看看月亮，看看浑河上的落日晚霞，喏，那边……”
吉飞霞说着，用手指了指西边。
这里是二十二楼，从阳台上看过去，即使在晚上，西边远处的浑河在观景灯装点下依旧浮动着粼粼波光，远远还有三两散步的人，有两群人在平台上在跳广场舞。
“风景真好啊。”陈志国有些尴尬地打了个哈哈。
“不过你在下边，我都能看见。”吉飞霞又笑着说。
“你看见什么了？”陈志国问。
“看见你和她，你老婆呀？还有你女儿啊。”吉飞霞说。
“哦，我们有什么好看的？”陈志国说。
“你在那儿住了多久了？以前怎么没见过你？”陈志国接着问，他想从侧面知道这个望远镜在这阳台上架了多久，自己被监视了多长时间？
“几个月吧。”吉飞霞说。
“哦，你早就知道我住这儿？”陈志国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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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时是心动，有时是风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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