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县城的小灰鲸（11） 旧相识
   陈志国的眼神落在不远处，忽然看到一个熟悉的东西晃动着。他仔细看了一下，没错，那是李雪梅的电瓶车。她的车怎么会在这里？
陈志国眨了眨眼，站起身到窗前再次仔细观察，确认并没有看错。李雪梅的电瓶车前，女儿当时专门扎了一个红色的编织金鱼，说是双鱼座的标志。那个塑料的挂件在把手上轻轻晃动着。
“您好？”身后传来一个姑娘的声音。
陈志国循声转身，一个二十多岁的姑娘站在他面前，自我介绍叫做刘芳，是旅行社的客户经理。
陈志国急忙说明来意，递给她自己的工作证。
刘芳接过去，认真地看了工作证，然后递还给陈志国，笑着说：“不好意思，因为我们要保护客户的隐私，所以不能泄露客户资料的相关信息。”
“哦，那需要单位证明吗？”陈志国回过头去看了一眼窗外。
“不用，我的意思是，您有什么具体的问题，我可以帮您解答。”刘芳说道。
“二中有一个出国旅行团，我需要知道其中一个叫赵佳的参团资料。”陈志国说。
“好的，请稍等。”刘芳转身进了隔壁房间。
几分钟后，她拿着一张纸回来了。
“这是她的登记表。”她递给陈志国。
表上详细记录了赵佳的姓名、年龄、身份证号、家庭住址、电话和紧急联系人等信息。
“她加入了哪个具体的旅行团？什么时候出发的？大概多长时间回来？”陈志国问。
“这是一个云南泰国团，昨天早晨发团，十天后回来。”刘芳回答。
“昨天早上出发的？”陈志国有些失望，虽然没出来报告，但如果没猜错，赵有民的死亡时间不会早于昨天晚上。
“是的，从县里出发，去省城坐飞机。”刘芳说。
陈志国道谢，拿了打印资料，出了公路旅游，站在台阶上，找那李雪梅的那辆车，仔细扫视了两遍，也没看到。
难道是自己眼花了？出现了幻觉？陈志国摇摇头，拿出手机，拨通了程亮的电话。
陈志国简单说了查到赵佳的情况，顺便说了今天早晨在横街见过死狗的事。程亮说正在忙，明天到队里碰头再交流收集的信息。
陈志国挂了电话，打车回到队里。专门向内勤要了些印有县公安局抬头的便笺纸。
下班回到小区，陈志国把车直接停在单元楼前，不再留出空位。
他拿黑色记号笔，在便笺上写了：挪车，地锁，电话——18XXXXXXXX
写好自己的电话，他把便笺放在前挡风玻璃显眼的位置。
下了车，陈志国站在车前，确认那个电话能一眼看到。
 
上楼，家里安静无人。
妻子李雪梅在东岭的学校，女儿婷婷说是和同学一起去玩了。
陈志国拿水桶拎水在卫生间冲了个冷水澡，看着镜子里的自己，脸上还隐约有几个红印子，是早晨留下的。
这一天可真累啊，他叹了口气，感觉像是绕着县城跑了一圈。
陈志国回到客厅，想起下午在新华书店前面看到妻子的电瓶车，他拿出手机，拨通李雪梅的电话。
电话通了，却没人接。
过了一分多钟，李雪梅发来消息：现在有事，在忙。
陈志国摇摇头，叹了口气。给女儿发了个消息：“婷婷，你和同学在一起吗？到哪里了？”
过了一会儿，婷婷回复道：“在同学家。”
女儿已经长大了，又因为高考不顺利，和自己较劲，话都不愿意多说。
陈志国煮好面，打开电视，倒了一小杯果酒，坐在沙发上，迷迷糊糊竟睡着了。
不知道过了多久，电话的“叮铃铃”一下把他惊醒了。
一个陌生的号码打来了。
“喂？”陈志国接起电话，正在想怎么解释今天地锁的事。
“喂？你好，是陈警官吗？”对方问。
“我是，你哪位？”
“你好，我是东岭联校的王校长，李雪梅老师是你爱人吧？”那人问。
“哦？是，我是李雪梅的丈夫，你是王校长？你好，你好……你有什么事吗？你怎么有我的电话？”陈志国问。
“是市教育局的程局长，今天下午给我打的电话。”王校长说。
“哦……”陈志国应了一声，没想到，程亮叔叔的电话这么管用，下午才打过电话，晚上就有随访电话过来了。
“是这样的，程局长也和我说了你和李老师的情况，原来不知道你的工作性质特殊，工作压力大，现在知道了，以后我们这里会考虑你们的实际情况，给李老师调整安排课程时间，压缩课时，尽量都协调好……”王校长说。
“那就太感谢了。”陈志国客气地说，忽然想到妻子停在平尧广场的车。
“王校长，李雪梅今天下午没有课吗？”陈志国问。
“没有啊？已经好几个月了，她说星期一、四的下午回县城，有私事，这你放心，不算请假，之后再补。听其他老师说，李老师是去见医生？她没什么事吧？”王校长问。
“哦，没事，就是去看医生，调理身体。”陈志国随口说了个理由。
“没事就好，有什么事，你就给我打电话。”王校长说。
陈志国表示了感谢，挂了电话。
这个电话完全出乎意料。
王校长说，几个月来，雪梅都是星期一、四的下午回县城。
几个月？星期一、四？下午？陈志国脑海里迅速回忆着，这两三个月，有几次，李雪梅是中午到家，下午就走了，说是要赶回学校。
陈志国心里忽然闪过一个念头，急忙压住不去想，可一时还是心慌意乱起来。
他三口两口扒完面条，去厨房洗碗，向楼下看了一眼，单元楼前，似乎有个人影在自己的车前转悠。
是谁？装地锁的人吗？
陈志国急忙换衣服穿鞋，下楼，按了半天电梯也没上来，他干脆顺着楼梯，跑下楼去。
单元楼门前，空空荡荡。
陈志国绕着自己的小奥拓转了两圈，车况完好无损，人哪去了？绕着自己的车想干什么？
陈志国想起门房老张，忙去大门口打问，看老张有没有可能见着或猜着是谁。
“没见着是谁啊？”看门老张说。
“刚才下班高峰，听谁说了一句，说是五号楼一单元有人拿着地锁？”老张又说。
“哦。”陈志国转头看着远处缝隙里的五号楼方向。
“不过，也不敢肯定啊，我就是听了这么一耳朵。”老张说。
“好，谢谢，没事了。”陈志国说着，打招呼往回走。
走近小奥拓车，陈志国打开后备厢，把那个砸烂的地锁拎在手里，直奔五号楼。
 
( 旧相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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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生何处不相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