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于人性]聪明人的恶 - 利用
人性纷繁复杂,在我们每人的价值判断里,善恶各有划分。其中有一种我自定义的恶,我称之为聪明人之恶,即,对人性特点的利用。先举几个例子。标题党:经常上网的人,肯定经常看到标题党。比如前两天留园新闻标题有一篇为“陆媒:美国想打仗?中国现在有能力打哭任何一国”。这标题好笑吗?你想点进去骂一句吗?不好意思,这一句话其实就是用夸大的语气和敏感的字眼,利用人对”战争“的敏感,以及对中美争斗的兴趣,也就是针对我们好斗或好吃瓜的本性,来获取你的点击。写这个新闻标题的人唯一想得到的就是你的点击和流量,至于文章有几分偏见几分事实,你觉得作者真关心吗?虚假新闻:谎言不需要重复一千遍,只需要三遍。比如在谷歌搜索上,某个论点从看上去不同的来源重复3遍,我们就很可能认为这是接近于互相验证的事实。这既是利用我们对网络信息来源的依赖性,也是利用我们不能去查证每条消息来龙去脉的惰性。奥巴马最近在某大学说了一段关于迷思information的厉害之处,有兴趣的可以去看看。投机:散户们经常心存侥幸,虽然都听说过10个投机者8个赔钱,1个不陪不赚,1个赚钱,可都坚信自己不会是那个8个倒霉蛋。然而大部分机构交易者其实正是在利用这种侥幸和贪婪来赚钱。战争:挑拨离间之计,利用的是有利益冲突双方之间的不信任。离岸平衡术,利用的是大陆相邻国家之间的因为地理原因,天然的敌对心理。贩卖恐惧/焦虑:比如我们怕衰老,怕肥胖,怕添加剂,怕脂肪/碳水,怕非有机食品的(最近又看到有机肉类吃多了容易得忧郁症,WTF,又被骗了?)那就买买买消费消费消费。。。美国人民怕枪支暴力,于是都买枪自我安慰。。。欧洲国家怕俄罗斯,于是都买武器交保护费加入北约。。。法律:懂法律的人最懂得如何钻法律空子利用人性完美犯罪。“张三”曾讲过一个例子,有个人知道她的老婆特别容易暴怒,就带她去野生动物园,然后以言语跳动,让对方一怒而冲下车,被老虎伤害。如果没有录音,法律什么也证明不了。还有针对人的惰性,攀比心的科技产品,等等等等,只要稍微留意,我们身边利用人性特点/弱点的例子比比皆是。大部分人了解研究人性,比如我们版块这些参加讨论的人,可能只是出于一种纯粹的好奇,就如研究自然世界一样;或者,是希望通过了解人性了解自己,提升自身思想的深度广度,比如如何避免认知盲点,减少偏见。但这世界上也有些聪明人,他们研究人性,最终却是为了利用人性的特点/弱点谋取利益。谋求利益并不一定是错。油管上有个频道叫Veritasium,流量非常高。他曾经讲过如何给视频加标题,既不哗众取宠,保证标题和内容吻合,又能引起观众足够的兴趣,增加点击量。他也承认好的视频标题归根结底也是在利用人性会好奇的心态,但同时指出,标题的下限,即是作者的道德底线,比如是不能有欺骗性的。一个老段子,你在杂志上发表一个故事,标题叫做《3个女人和105个男人的故事》,那就真的把你想暗示的,而别人也以为大致如此的男女故事写出来,而不能把《水浒传》转贴出来就完了。这意思即是说,即使利用人性谋利,也仍然要遵守个人道德的底线,社会规则的底线。但可惜的是,我们的社会似乎只在很有限的一些领域里对这种人性的利用有适当的限制。比如在经济上,大部分国家都会制定规则,防止太过分的股市操纵,虚假营销,旁氏骗局等,虽然道高一尺,魔高一丈仍然时有发生,但毕竟还是有限制的。但在其他领域,比如传媒,法律诉讼,还有更明显的政治领域,选举,献金,洗脑等等,这种利用经常是隐形的,甚至还会被合法化,保护起来。这让我们经常看到人们交了智商税,还觉得是理所当然,或者事后觉得是自己活该不谨慎。有人可能说,人性就是有这样的那样的弱点,我没有强迫他买我的的毒品,看我的吸睛假新闻,这都是愿者上钩。这话的潜台词是,我们表面上是平等的,互相独立的个体,因此对方的一切选择都是对方的责任。真是这样吗?套用最近的流行语格式,平等不绝对,就是绝对不平等。。。这句虽然看上去非常极端,但在事实层面上其实是有道理的。想象一个灵敏度很高的天平,很微小的重量差异(作用力)也可能导致整个天平的倾倒;类似的,对人性上最微小差异的利用(作用力),也可能导致人与人的互动在结果上产生巨大的不平等。以前有人提出过一个名词叫做结构性暴力,意思是有些人可能正好处在社会制度的夹层中而遭遇不幸不公的待遇,却找不到施暴者,比如唐探3里那对不被日本政府接纳,只能依附黑社会生活的华裔母女。这词大概也可以用在人性的差异上。人性的差异是自然/经验带来的结构性差异,但对差异/特点的利用,则是有可能将这些差异放大,带来实际结果差异的一种暴力,让具有某种人性特点的人得不到公平的结果,却又不知这不公从何而来。有点扯远了,不过,还是愿世上的聪明者戒:研究人性没关系,利用人性也不就是坏,但是为了我们子孙后代的世界能延续下去,不要变成那种利用人性来突破人性底线的恶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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