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一块霞帔,她痴等初恋55年;闺蜜临终前:抱歉,我耽误你们一生
1979年,一场特殊的盛大婚礼在福建寿宁举行。
主角是两位头发花白的年迈老人;仔细算来,新娘已经78岁,而新郎也81岁了。
在司仪的见证下,两人许下从此再不分离的誓言,在场宾客无不泪眼婆娑。
这世上千百种情爱和相欠,可为爱执着一生的勇气,却不是每个人都能拥有。
也是因此,婚礼上这对新人的经历,才令人无比动容。
他们曾在半个世纪前,便爱上了对方;奈何种种误会和错过,让两人就这样错开了一生。
他因误会另娶,却心心念念这段初恋;她偏执的等候,为他不嫁不婚,不惜蹉跎了半生年华。
错过半个世纪,一切不复以往,可唯有那份情,让两人心口难开,却此生念念不忘。
直到暮年,两人才得以牵手迈入婚姻的殿堂。
这对新人,便是今天故事的主角。
新娘叫做张茂渊,是民国作家张爱玲的姑姑;年迈的新郎则是李开弟。
两人因爱而分开,也因爱再相遇;这样的失而复得,也是一种幸运。
【出身名门的张茂渊:李鸿章的外孙女,张爱玲的姑姑】
张茂渊的形象,大多数人是通过张爱玲的文字想象出来的。
她的母亲是李鸿章的女儿李菊耦,父亲则是晚清名臣张佩纶。
父母的结合,是鼎盛世家最为传统的家族联姻,但也庆幸,两人婚姻是安稳幸福的。
嫁入张家后,李菊耦生下一男一女,儿子张廷重就是张爱玲的父亲,女儿即是张茂渊。
出生于1901年的张茂渊,正逢世纪之交。
在新潮思想涌动的年代中,本就熟读诗书的张茂渊,与传统女性的诉求早已截然不同。
她渴望知识的熏陶,渴望爱情的无拘,更渴望以自己的意愿过一生。
出生在这样的显赫之家,是张茂渊的幸运,她不但逃过了封建社会女子缠足的痛苦,还接受了新式教育。
思想先进通透,性格清高凛冽,这样的张茂渊是与众不同的,也是与旧家族格格不入的;就连向来孤傲的张爱玲,在这个姑姑面前,也常常感受到自己的愚钝。
接受过新式教育的人,自然不想框在压抑沉闷的家族规矩里。
为了逃开旧家族的侵袭,张茂渊决定出国留学。
与她结伴而行的,正是张爱玲的母亲——黄逸梵。
此时的黄逸梵,已与张廷重结婚多年,生下了张爱玲;但因为张廷重属于最为典型的纨绔子弟,素日最喜欢抽大烟,挥霍家产,这样的婚姻,也让黄逸梵感到无比窒息。
为了逃离封建家庭的囚禁,姑嫂两人,便一同前往国外留学。
【张茂渊和李开弟:一场尴尬的相识情定终生,却因误会分开半生】
这是1924年,风云幻变之际。
虽是远渡重洋,但当时的交通工具,大多是乘坐轮船。
只是无奈,由于甲板的摇晃,让张茂渊不停呕吐;就在她饱受晕船折磨时,一个风度翩翩的男子走到她身边。
只见他先是贴心递上手帕,接着喊来保洁清理秽物;随后扶着晕船的张茂渊回座椅上休息,还准备了热水。
种种举动,让素来独立要强的张茂渊,心中闪过莫名的依赖感。
甚至她恍然觉得,她与他,今生似乎要有些宿命的纠缠。
是的,那位风度翩翩的青年,便是李开弟。
彼时的他,刚刚从上海交大电机专业毕业,以公费留学生的身份赴英留学。
出身资本家家族的李开第,不仅长相英俊,而且为人非常有绅士风度。
当看到甲板上的张茂渊一直呕吐,身边却无人相陪时,他便选择了上前照顾。
后来两人逐渐熟悉,成为无话不谈的知己。
一次傍晚,张茂渊在船头欣赏海景的时候,李开弟怕她着凉,便把一件外套搭在了她的肩上。
也是这番贴心,让向来清高孤傲的张茂渊,平生第一次拨动了爱情的心弦。
同是故事主角的李开弟,更是因这连日的相处,对张茂渊心生爱慕。
遇见她时,他正年少,在热血沸腾的年纪,特别容易发生爱情。
在漂洋过海的轮船上,从无话不谈的好友,到亲密无间的恋人,他们都觉得对方就是自己要找的人。
如果按此方向发展下去,他们一定会成为一对让人羡慕的佳偶,但上天为他们安排了相遇和相知,也为他们安排了误解和错过。
而这一切,只因为张茂渊的家世。
李开弟一直都知道,像张茂渊这般精致独立的女孩,必定也是富贵人家的子女;毕竟在当时,能像张茂渊这般出国留学的女子是少之又少。
但真正了解到张茂渊家世背景的那一刻,李开弟只觉得无比震惊。
他没想到,张茂渊竟然是李鸿章的外孙女。
不管如今世人如何评说,可在当时国人眼中,李鸿章是民族败类,以签《马关条约》而卖祖国利益;而张佩纶也决非英雄,单是那马尾一战,张佩纶便狼狈逃窜,丢失国土,罪责难逃。
张茂渊的哥哥,更是个整日抽大烟的浪荡子。
这样复杂的家世,让李开弟的心,也逐渐冷了下来。
他知晓父母重视门楣,更知晓这门当户对的姻缘,其实便在于家世的清白。
可父母若得知张茂渊的出身环境,必是激烈反对吧。
因为这番顾忌,李开弟犹豫了。
作为嫂子的黄逸梵,不是没有撮合过两人;但每每谈婚论嫁,却被李开弟用其他话题转移了去;经过多方打听,黄逸梵才知道李开弟在留学前已定了亲事,对方是门第相当的上海闵行富家女夏毓智。
同是包办婚姻的黄逸梵太明白,这样的亲事多是家中的强强联合;纵然他是豪门世家子弟,婚姻大事却无法自己做主。
她以为这便是李开弟的苦楚,所以索性对张茂渊全部讲了出来;张茂渊听完这场分析,也明白了李开弟的难处,这场爱情便就此作罢。
此后的她,将这份感情埋在了心底,从此对那位翩翩才子,是礼貌客套的疏离。
而李开弟看到对方的沉默后,便以为是她想要结束这段关系,便也选择了沉默。
年轻的他们怎么也不会想到,当年一见钟情的这份喜欢,藏在心底,一藏就是半个多世纪。
【他遵父母之命完婚,得知消息,她不婚不嫁55年】
留学回国后,李开弟遵从父母之命,与未婚妻夏毓智结婚了。
得知消息的张茂渊,纵然有说不出的难过,却仍旧以朋友的体面,为李开弟送去祝福。
这番强颜欢笑的伪装,大概也伤了李开弟的心。
这世间的爱情,多是自私的;所以“成全别人”这样的话,也藏着言不由衷的委屈。
可李开弟已经与别人结婚,这场错乱的情缘,也只能交给时间安抚。
张茂渊性格倔强,行事孤傲,可偏偏在这个情字上,有着飞蛾扑火的执念。
自李开弟结婚后,她选择了不婚不嫁,整整55年。
女子养活自己,本就不是件容易的事。
但张茂渊毫不含糊,她为了能够自由生活,进行了多种职业尝试;尽管祖上给她留下了丰厚的财产,但她还是靠自己的双手创造幸福;不管是去洋行当职员,还是做电报员,再或是电台的广播员,每件工作都做的风生水起。
后来,她又到戏院去为国外原版影片做现场翻译,成为中国最早的一批女性“同声传译”。
这些精彩无关爱情,是她的传奇人生。
可以说:如果不是心爱的侄女张爱玲,张茂渊和李开弟不可能再有交集。
1939年,因为战争无法前往英国留学的张爱玲,来到香港求学。
担心侄女在香港人生地不熟的张茂渊,便写信给香港工作的李开弟,请求对方照顾侄女。
始终放不下张茂渊的李开弟,对待张爱玲如同自己的孩子;也多亏他的照顾,张爱玲得以顺利完成学业。
再后来,李开弟带着家人回到上海;为了感激李开弟的照顾,张茂渊带着张爱玲,亲自登门致谢。
几次交往之后,张茂渊和夏毓智,因为许多爱好和脾性相似,就连喜欢的文学作品和穿衣风格也相近,最后成为无话不谈的闺蜜。
从古至今,女子的心思多细密缜密,作为妻子的夏毓智,怎会不了解丈夫呢?
多年来,李开弟与张茂渊的相处,虽是礼貌和客套;但她明白,丈夫的心,一直都在张茂渊身上。
后来,夏毓智病重,张茂渊得知消息,变卖财产来相助;这样的慷慨,更让夏毓智感动不已。
临终前,她叮嘱丈夫和张茂渊:
“我是后来才知道你们以前是恋爱过的关系。李开第后来知道你的为人和性格,是他错怪了你,但是我当时已经怀孕了,他不忍伤害我,也只能这样了。但我看出来了,你把我们的孩子当成了自己的孩子,开第也将爱玲当成自己的女儿一样。我走后,你们结婚吧,这样我也放心了。你是个好人。”
就这样,一场55年的等待,终于在苍暮岁月中,有了回应。
1979年,78岁的张茂渊,与81岁的李开弟终于喜结良缘。
热闹盛大的婚礼上,他们如愿相依,满头都是拂不去的霜雪。
更加让人动容的是:在婚礼上,张茂渊拿出了一块浅红色的霞帔,李开第看到后眼里含泪。
只因这块霞帔,是当年两个人刚认识时,李开第送给张茂渊的定情之物。
55年的岁月蹉跎,霞帔早已褪色,可这痴情却似金坚。
曾经的张爱玲,是不懂姑姑的,所以她在《姑姑语录》中写道:
“她手里卖掉过许多珠宝,只有一块淡红的帔霞,还留到现在……每隔些时,她总把它拿出来看看,这里比比,那里比比,总想把它派点用场,结果又还是收了起来,青绿丝线穿着的一块宝石,冻疮肿到一个程度就有那样的淡紫红的半透明…”
当身在异国的她,收到姑姑决定结婚的消息时;多年的疑惑,便也随着这桩迟来的姻缘,烟消云散了。
从始至终,她不是不想嫁人;若那人不是他,她宁愿此生不嫁。
经年累月的偏执中,那块霞帔一直是姑姑的心心念念。
她回忆起张茂渊曾经对她说过的话:“姑姑一定会结婚的,哪怕80岁也会结婚。”
月下老人的红线牵得太慢了,一牵就是半生的时光啊!
但也庆幸,这场婚姻虽然迟到,暮年的他已儿孙满堂,但她终究嫁给了他。
耗尽半生的等待,也注定余生的寸寸余光,寸寸柔肠,都是金不换的幸福碎片。
随着那场迟来的盛大婚礼,这对髦髢之年的老人携手同行,如愿度过12载的温馨岁月。
相守时光虽是不长,但也此生无憾了。
1991年,张茂渊去世;7年后,迎来百岁的李开弟,在家中安详离世。
人间没有了她,便是孤单的很;7年分别后,他终于如愿去陪她…
《挪威的森林》中说:
“每个人都有属于自己的一片森林,迷失的人迷失了,相逢的人会再相逢。”
也好庆幸:他们曾因误会错过半生,却在兜兜转转后,终于再次相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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