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两天曾点开过一个新闻，一个曾经的歌手+演员，因为10多年前吸毒的经历，被一个剧组从已经播放的剧集里删除了角色。
见识过侃爷，JK罗琳的遭遇以及各种好莱坞式政治正确表演的人，对这新闻本身大概不会有什么感觉，可能还会觉得是小意思而已。然而引起我关注的是文章下面一条高赞评论：“杀人不过头点地，给个悔改的机会不行么，非要赶尽杀绝？” 
有理啊。十年前的过错，当年被抓吸毒时，此人就已经付出过代价了，而今剧组因为被人发现其过往而将其戏份删除，好像也有点过分了。
当时我给这条评论的点赞的鼠标左键都按下去了，但是念头一转，生生的又同时按下了右键，然后，松开了鼠标。过分吗？这位演员在这件事情里的确是处于弱者的地位，而对弱者，我们总是有天然的同情心，但是，同情心真的能这样用吗？
一周前我去看大夫，大夫问过我是否吸烟或者vaping（电子烟）之后，特意用一种窃笑式的语气顺口提醒，“and don't do any drugs, haha”。我知道大夫们不适宜直接询问病人关于任何毒品的问题，只能用这种暗示的方式表示，她认为上瘾物质对普通人的健康真的有害。嗯，我刚好也这么认为。
坚持个人自由至上者这时候也许要跳出来说，一个人伤害自己也是他的权力，他并没有妨碍别人，因此别人无权干涉。的确，如果一个人关起门来伤害自己，其他人看不到不知道，的确无可奈何。但是，当大家都知道了，而你也知道大家都知道了，大家也都知道你知道大家都知道了。。。事情就已经超出个纯粹的个人层面，而来到了人与人相处的社会层面。（顺便说一句，这也展示了某些概念被过分抽象和绝对化之后的逻辑缺陷）。
我看到过一种说法，明星是公众人物，他们不同于普通人，他们每一次在公众面前出现，其实都可以归为一种相对于纯粹个人行而言的“公权力的展示”，哪怕是很微弱的那种。我其实挺赞同这种看法，想想卡戴珊对美国千万青少年粉丝的影响力，一言一行，乃至衣服鞋帽，健身审美，就知道此说不虚。那么，即使按照自由主义者要求公权力者需要具备更高道德准则的说法，演员吸毒也是需要一直被反对的事情。
即使不谈论道德，那么从更低一级的法律规则上而言，将这位演员剔除戏份，也是合法的，因为中国大陆刚好有对吸毒人员的“行业准入限制”：公务员，教师，保安，公交司机等等，与演艺人员一样，都属于禁入行业，一朝染毒，一世禁入。从这个意义上讲，道德规范与法律法规把底线划到了一处。
讨论过这些，再回到原来“杀人不过头点地，赶尽杀绝”的评论上，就会发现，它即夸大了一些东西，又缩小了一些东西。“斩尽杀绝”夸大的是剧组的处置力度，删除戏份，并不是杀绝，只是从演艺行业禁止此人从业。俗话说365行，不做公众人物，同样可以谋生，大多数普通人不都是这样生存吗？而“杀人不过头点地”的说法则是缩小了伤害的范围，等同了为害一人与为害众人的区别。
同情心是个好东西，但同情心有时候却也禁不住检视，此即一例。我们可以同情，但一旦放到社会上，就要把这种同情放到理性与事实之下检视，而不该让同情心来做决定。普世主义者或仍会争辩，我们要善待每个人，不论如何。这种抽象说法其实绝对化了我们个人同情心的正确性，而忽视了不同社会人的利害角度差异，刚好属于最绝对，最根本性的对同情心的道德绑架。模仿古人回敬一句，同情心，有多少罪恶借汝之名？（不同于古人，这真是一个问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