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做书在于立志,读书在于深思

送交者: 雨地[♀★★*空谷幽兰*★★♀] 于 2021-01-09 13:06 已读 727 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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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是我们想要的高质量发展?这是一个出版人众说纷纭的话题。高质量出版的前提是要解决一系列的认识问题,如传播和传承的问题、体量和质量的问题、规模和效益的问题、排名和实际影响力的问题、使命驱动和利益驱动的问题等等。

▌重新回到阅读者的“阅读”生活中阅读是一种“姿态”,看书不是阅读,用书也不是阅读。记得在前两年,著名学者葛兆光教授写过一篇文章,叫《读书是自己的事情》。众所周知,葛教授是当今难得被誉为“通人”的一位学者,但是他也感慨,“身心俱疲,少读了很多书”。

虽然他一年中“至少八成读书时间,在各处看文献”,但是,跟他少时的“抄书时代”相比,现在很难那么认真,很难体会到那种“乐趣”。尽管我认为这是葛教授的谦虚之言,但是,他的话,却为我们指出了“阅读”概念的细微差别:不是每一种读书都可以被叫做“阅读”。

而我们做出版,就是要更多地在能够算得着“阅读”的这部分图书出版领域努力。当然,这并不是说我们不在类似工具书、项目书、教科书这些实用性的图书出版上努力,而是说作为一个出版的“追求”,我们不应该仅仅只停留在“用”的这个层面。

我们是要在“用”的前提下,进入“精神阅读”层面。这种“阅读”是一个独特的概念,这种概念尽管不好定义,但是它的状态是可以描绘的,也就是葛兆光教授所说的那种:读书所需要的那种闲适、深思和沉潜。

那么,我们倒回来看,到底存不存在这样的一个“阅读”群体?我倾向于乐观。很简单,“富而后教”,现在的阅读群体并没有所谓因为其他的消遣方式而萎缩,且各个门类都在扩大。我们不要拿社科和文学比,拿学术和少儿比。

我们应该拿社科和“好的社科”比,拿文学和“好的文学”比,拿学术和“好的学术”比,拿少儿和“好的少儿”比。然后,你会发现,前者在减少,而后者在增加。什么意思?不是市场在萎缩,而是低能效产品的市场在萎缩,而大家对“好的”要求,在日益提高。

▌知识当“每转益进”,新闻重“广而告之”

对于高质量出版的发展的前提是什么?当然是我们要能够认识什么是“高”,然后才能“保质保量”,而这个加起来,实际就是是对“价值”的尊重。对价值的尊重,起码有两个向度的意义:一个是横向的,即以现在为坐标原点,上下左右,它的价值几许。

另一个是纵向的,也以现在为坐标原点,它是否可与经典为友?是否可以为后人立言?这两个要求都很高,达成很难。我们退而求其次,看看在它之后,如果同领域、同话题、同场域,是否需要它作为“参考”?或者说,它是否有资格作为“参考”?所以,面对“高质量”这个高要求,我们必定考虑它的“每转益进”。

我们的出版,是不是为文化或者文明,哪怕仅仅是知识,增加了“一点一滴”?这一点,我认为是“高质量出版”中的应有之义,甚至是最重要的地方。因此,“高”是第一位的,关键考验我们的判断力。

这和新闻、媒体,完全不同。媒体讲求时效性,要快;还讲求广播度,要受众广。因为对新闻、媒体来讲,这两点是完成使命的最关键要素。但是,书籍绝不是在这两点上不断突破。不是说这样突破了不好,而是首要任务并不在突破这两点。

出版业的底线是不可被媒体“同质化”,不能成为媒体的附庸,甚至变成次一级的“一种”媒体。出版在这个新媒体时代,要保持住它自己独有的价值,否则,出版就没有存在的必要。

▌大众时代的小众阅读,影响有影响的人

对于我们来讲,在“泛大众”时代,我们做“高”质量所面对的对象,是那拨“小众”的阅读群体。所有商品,不止是“分类”,也是有“分层”。

图书,难道就不是了吗?图书难道就只管“分类”,不管“分层”了?商品有低档、中档、高档,图书就只有一档?在这个方面作为销售的图书和其他商品是一样的。

所以,我们做“高”质量的出版,还要在针对对象进行反思、琢磨。

而且,对于知识、文化的传承而言,我们要去“影响有影响的人”。社会精英需要被影响,可以被影响,这种影响也是社会价值的担当和责任。

现在这种意识的觉醒,以及对之前完全臣服于市场的“媚俗”行为,据我观察,其他行业都有所反思,有所行动。甚至包括演艺界,在流量经济的刺激下,也在反思单纯的“流量”会毁掉行业。而我们,至少还属于“知识界”的一部分吧?我们不也需要这样的自我更新吗?

▌作者的“历史生命”是从“书籍”开始的

现在还有一种论调,是随着网络的发展,大家认为出版已不再重要,专著会越来越没有人写,因为花的时间周期太长。而在世界范围内,各个地方都是以论文作为基本的考核指标。

随着专业化的知识转型,也确实越来越不需要专著。一个小圈子,大家也都看得懂,互相传阅,一样不会影响成果的发表,以及一个人的行业地位。于是,在这个层面上来看,似乎出版也变得不那么重要。

但是,我又常常在想,一个作者的学术生命,当然是在业内,但是他的历史生命呢?想来想去,还是出版。只有最后出版成“书”,只要有“书”这个物质载体,始终它的价值就会存在,只是是否被发现,待发掘。

哪怕一本书,只印了3000册、300册,只要存在,他在今天不被理解和认可的价值,或许在某一个特定的环境下,就有被发现的可能。一个学者的历史生命,时时让我强烈感到,是从它成“书”面世那一刻,走进读者,也走进历史。

古往今来,多少历史上传说的很伟大的思想家,我们今天居然完全找不到他们的只言片语,但是又同时非常明确,他在当时有着非常高的地位。什么原因,就是没有东西留下来,今人完全对他处于无知。而留下得多的人,无论如何,在今天我们总能对他的思想和主张说出一二,而原因也就是他作为“书”的留存。

我们同时也不要完全迷信现在的网络科技。记得广西师大出版社出过一本卡里埃尔和艾柯的对话集,《别想摆脱书》。里面就说到一个很简单的东西,存储器的更新。

商业上不断地更新,我们不去管。如果作为个人,从以前的磁带,到磁盘,到优盘,到硬盘,不断地更新,你如果是海量的藏书量,作为个人很难完全跟得上,因为硬件在逐步淘汰。

包括现在的云数据,每次网盘要说关,或者说退出市场,大家都一片慌乱,因为你在里面存储的东西,基本很难完全找回,这个主动性在数据商那里,它永远不可能像书一样,买回来,就是你的,就可以保存。

▌好花从泥土里出,高峰自高原上来

好的出版是“一点一滴造成的”。首先,是要逐步打造一个汇聚优秀作者的平台,并且使大家都知道,这个平台的存在。换句话说,我们在一定程度上,是做平台,而不仅仅是做书。

我们做这个平台,用孔子的话说,叫“远人不服,则修文德以来之”。把我们的服务工作做上去,我们一方面当然是判断,而另一方面就是服务。我们很大程度上,其实是一个服务行业,为作者服务,为读者服务。

只有提高了我们对待作者的服务能力,使作者愿意到我们这儿来,把稿子交给我们,然后当汇聚起一批优秀的作者的时候,把我们这个平台打造成一个高原的时候,出版的高峰才有可能出现。

汇聚,本身是一种能力。只有思想认识思想,只有天才青睐天才。没有一个群体,靠单打独斗,即使某几本书的销量上去了,也很难说你是一个“高”质量的平台。所以这是我最后说的另一层含义,“高质量出版”,还需要我们打造“高质量的平台”。只有把人聚起来了,这个平台才会真正立得起来。而这个过程,就是“打造品牌”的过程。

“打造品牌”,也是有两个维度。一个是在出版社的层面,一旦品牌建立,尤其成为全国性的品牌的时候,地方性会淡化,会凸出它的品类属性。比如,广西师大出版社、上海人民出版社、上海译文出版社、上海古籍出版社、译林出版社、长江文艺出版社等,这个时候地方的属性已经不重要了,它已经属于全国了。

但是,它为什么可以属于全国?是因为他们所出版的书,资源、眼光不止是来自于地方,而是全国,甚至全球。这是我们做出版的人所应有的志气。我相信,在地方社,这一点是非常缺失的。

很多年轻编辑,没有这个志气——要做就要做一等的题目,做一流的选题,做一线的作者。因为平台、品牌力量弱,所以似乎显得志气就不够。但是实际上,只要有眼光,敢于尝试,充分给予政策支撑,是完全有可能的。

做书“首要在立志”,不能光讲努力,眼界小,志气小,再努力,也始终最多在“量”上做文章,而在“高”“品质”方面,很难突破,很难得到“质”的提升。另外一个“打造品牌”的维度,就是各个地方社,因为基础产品多,产量大,考核重,历史悠久,有很多因素掣肘。

我们可以考虑“以点破面”的方式,建立工作室,打造自主品牌,以小品牌带动大品牌,也就是出版社的品牌,这会使出版社整个的面相为之不同。这个好处,在可以集中资源,集中精力,而同时并不影响常规的、既有的出版社架构

但是,这会带来一股新鲜的空气,最终提升出版社的社会影响力。在这一点上,很多出版社已经成为先行者,如广西师大出版社、社科文献出版社、南京大学出版社、华东师大出版社等等,效果非常明显。这会使出版社尽快摆脱平台期,迅速产生社会影响力,逐步凸显出版社的整体形象。

长远来看,使全社转型为“高质量”的出版社,这个是最终目的。
贴主:雨地于2021_01_09 13:21:06编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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