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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女诗人的复仇

送交者: zhaoyangjian[★昭阳剑★] 于 2021-03-02 4:09 已读 1201 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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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创:少年怒马

薛涛:一个女诗人的复仇



让一个女人失去爱情,比让一个军阀失去权力更加危险。

多年以后,白居易每次来到元稹墓前,都会重复一句人生教训:让一个女人失去爱情,比让一个军阀失去权力更加危险。


01

公元815年,深秋。

大唐超级网红白居易,已被贬为江州司马,这是个闲差,没有实权。

那天傍晚,浔阳江畔,白居易送一个朋友远行,二人船头对饮。分别之际,附近一只画船里忽然飘来琵琶声,曲调很熟悉,一听就知道是京城才有的名曲。

送走朋友,白居易迫不及待登上画船。在这个孤独的异乡秋夜,没有比一曲琵琶更能消愁的了。

见有客来,伙计手脚麻利,船头小方桌上,已添酒上菜。船舱用竹帘隔开,微弱光线下,一个姑娘若隐若现。

有酒有歌有美女,此情此景,怎能少了诗?

白居易两眼盯着竹帘,歪头一笑:“敢问姑娘,可有纸笔?”

只听手指扫过琴弦,一个娇媚的女声:“大人既是诗人,何不自备?”

白居易笑了,只这一句,可知这个女人不俗。他兴致更高了:“姑娘好大的胆,竟敢私奏《霓裳羽衣曲》。”

“不奏此曲,怎能引得大人上船?”

“朝廷教坊大曲,私奏可是要杀头的。”

竹帘依旧,语气如常:“我只是弹了贵妃的曲子,而有的人,却写了贵妃的八卦。要杀头,也有垫背的。”

白居易又惊又喜:“你,认识我?”

“唱曲弹词的,谁不知道你白乐天。”

说着,姑娘递过来一沓纸。

那纸既不是民间常用的白色,也非公文常用的黄色,而是略带粉红。凑近鼻子一闻,还有淡淡的芙蓉花香。

白居易是识货的。这种纸工艺复杂,加入各种花瓣,乃是川蜀第一才女薛涛发明,人称“薛涛笺”,是纸中极品,只在上流文人雅士间流传。

一个江湖卖唱的歌女怎么会有?他更惊讶了:“你怎么会有薛涛笺?”

竹帘再次撩开一条缝,一只素手递出毛笔:

“本姑娘正是薛涛。”


02

白居易有点不敢相信。

薛涛诗才过人,英气不输男子,是川蜀歌伎界的当家花旦。大唐诗人和达官贵人凡去成都,“见薛涛”永远在行程之内。

几年前,他就从好友元稹那里听说过薛涛。元稹风流倜傥,阅女无数,却唯独对薛涛念念不忘,一个劲地炫耀性夸奖。看得出来,元稹在薛涛那里,不仅留下了诗文,也留下了魂儿。

二人的爱情故事,早已是文坛公开的秘密。

只是,成都到江州千里之遥,薛涛是为何而来?又为何偏偏被他遇见?怎会有如此巧合?

“薛姑娘知道我在这里,想必不是偶然路过,莫非,有事找我?”

“确有一事。”

“哦?说来听听。”

“白大人既是因琴声上船,何不我作歌,你作诗,我们边唱边聊?”

白居易哈哈大笑:“如此,甚好。”他径直走向船舱,掀开竹帘。

在他面前,是一张难以形容、干净朴素的美人面,与他见过的所有歌女都不一样。这张脸上,有诗文滋养的光彩。

“果然才貌双美,元稹老弟艳福不浅。”

薛涛没有放下琵琶,她微微抬头,神情语气依然如谜:“白大人过奖。可惜有人得福,而不知福;有人得祸,而不知祸。”

白居易更加迷惑,可还没等他说话,薛涛便拨动了琴弦。

琴声低沉,如泣如诉。他顿时起了忧伤,提起笔,开始写:

浔阳江头夜送客,枫叶荻花秋瑟瑟。
主人下马客在船,举酒欲饮无管弦。
醉不成欢惨将别,别时茫茫江浸月。
忽闻水上琵琶声,主人忘归客不发。
…………
千呼万唤始出来,犹抱琵琶半遮面。
转轴拨弦三两声,未成曲调先有情。

一曲终了,薛涛瞄向白居易面前的诗句:“都说大人当今第一诗才,今日领教,果不虚传。”

“诗,我已开写,方才说有人得祸,不知何解?”

“大人因何贬此江州?”

“一言难尽。你一介女流,说了你也不懂。”

“所以说,你不知祸。”

白居易脸上,已经全无笑容,只有更多的迷惑。“莫非,你知道武元衡案?”

“正为此而来。”

许久,白居易没有接话。

外头明月高挂,水面银光闪烁。一束月光透过竹帘,照在他四十四岁的脸上,显得格外惨白。

他把杯中酒一口喝下,望向窗外,思绪回到了几个月前——那个恐怖的夏日凌晨。


03

彼时,大唐帝国朝内宦官干政,骄横空前;朝外藩镇割据,公然跟朝廷对抗。更为棘手的是,宦官集团与藩镇势力早已暗中勾结。而文武百官分为两派,一派主张委曲求全,纵容藩镇“独立”,一派主张大兵开拔,收拾这些不听话的小弟。

在主战派里,职位最高、态度最坚决的人,就是当朝宰相武元衡。

那天晚上,一天的朝堂喧嚣总算消散了,长安月色如洗。武元衡在院子里池台边徜徉赏月。唉,如果这清风明月、美景良辰不会逝去该多好啊。他提起笔,写了一首短诗:

夜久喧暂息,池台惟月明。
无因驻清景,日出事还生。

意思是:夜深了,喧嚣散去,池台明月如此美好。可惜我不能留住这美景,天一亮,又得去面对那一堆糟心的公务。

然而,这位深谋远虑的帝国宰相怎么也想不到,他已经没有机会看到明天的日出了。

五更时分,武元衡和往常一样,骑上马出了相府。他的前面是一名骑马侍卫手持灯笼开路,后面四名仆人跟随。此时的长安城还在沉睡,大街上,除了负责宵禁的治安兵,只有上早朝的大唐官员。

一行人缓缓前行,走过笔直的街道,来到了靖安坊。

突然“嗖”的一声,侍卫手中的灯笼应声熄灭。武元衡是武将出身,这声音他太熟悉了,是白羽箭离弦的声音。可是还没等他反应过来,嗖嗖嗖,又几支箭一齐射来。侍卫从马上一头栽下,武元衡只感到腿部一阵剧痛,五个黑影从旁边飞出,奔他而来。后面的四名随从,两个倒在地上,另外两个见势不妙,扔下灯笼拔腿就跑。

刀枪棍棒同时向武元衡袭来,他毫无还手之力。黑影中的一个,手持大刀狠狠砍下,武元衡人头落地。

而同一时刻,在不远处的通化坊,一位叫裴度的御史中丞也遭遇了同样的袭击。只是裴度比较幸运,因他的藤条帽子挡了一刀,等到了治安官兵,捡回一条命。

血腥之气弥漫长安,满朝惊骇。

在唐宪宗主持的案情分析大会上,很多官员不敢吭声。大家都知道,他们在朝堂上所说的每个字,第二天就会传到各个藩镇。于是,又是一片议和之声,劝皇帝对藩镇好生安抚,以换取帝国的和平(和自己的身家性命)。

这时,一个小言官站了出来,他言辞激烈,慷慨陈词:“我煌煌大唐,竟然连自己的宰相都保护不了,全尸都没留下,这何止是谋杀,是对我大唐的羞辱!”

这个小言官,就是白居易。


04

又一阵琵琶声,把白居易的思绪拉回船舱。

“白大人可知,你为何会被贬到这里?”薛涛手压琴弦。

“先说我越级进言,又给我扣了个不孝的罪名,可能朝廷真的不敢惹藩镇吧。”白居易声音低沉。

“你黑朝廷不是一天两天了,打你小报告的信都有好几抽屉,而皇上从未降罪于你,又怎么会因不孝贬你的职?”

“皇上套路太深,我猜不透。”

“大人有没有想过,皇上其实是在保护你?”

白居易又是一脸迷惑:“此话怎讲?”

“大人说要发兵藩镇,可这八方藩镇,相互勾连。凶手不明,怎么打?”

“这个我知道,但总不能什么都不做吧。”

“不是不做,而是秘密地做。在发兵之前,让大人您这样的复仇派退出朝堂,才能让真凶放松警惕。”

白居易脸上有了一种恍然大悟的神情,可突然他似乎想起了什么:“这些都是谁告诉你的?”

“这杀头的事,除了你的死党元稹,还能有谁?”说着,薛涛把一张纸递给白居易。

那是一首元稹的诗:


闻乐天左降江州司马

残灯无焰影幢幢,此夕闻君谪九江。
垂死病中惊坐起,暗风吹雨入寒窗。

“白大人被贬江州,元稹很担忧,‘垂死病中惊坐起’,这个挨千刀的,对我,都没有这么上心。”

白居易“嘿嘿”笑了,元稹果然是好兄弟啊。“我自从被贬江州,这里突然多了一些可疑的人、敏感的事,从不敢书信传达。今日多谢薛姑娘告知。”

“大人不必谢我,我反要谢大人。”

“哦?这又是为什么?”

“为一个人。”

“元稹?”

薛涛没有回答,她指指桌上的笔,又弹起了琵琶。白居易会意,在“六幺”的曲调中,继续写:

弦弦掩抑声声思,似诉平生不得志。
低眉信手续续弹,说尽心中无限事。
轻拢慢捻抹复挑,初为霓裳后六幺。
大弦嘈嘈如急雨,小弦切切如私语。
嘈嘈切切错杂弹,大珠小珠落玉盘。
间关莺语花底滑,幽咽泉流冰下难。

一曲又终,白居易搁下笔说:“元稹虽然风流,但还是思念你的。”

“白大人,我虽然受他所托来见你,但并非为他。”

“那是为谁?”

薛涛略微迟疑,说出三个字:“武元衡。”

“这么说,你跟武元衡有……”

没等白居易说出后半句,薛涛打断了他的话:“武元衡对我,有恩情。”

“什么恩情?”

“知遇之恩,赎身之情。”

“哦?愿闻其详。”


05

时光仿佛静止了。船外偶尔一两声乌啼。

船舱烛光摇曳,柔和的光线照在薛涛脸上,有两颗晶莹的泪珠落下。她拿起了酒杯说:“数年前在成都,我被流放松州,那里荒山野岭,野兽出没,周围的臭男人像苍蝇一样,当时,想死的心都有。”

“这件事,我听元稹提起过。”白居易似乎在安慰她。

“直到有一天,武元衡来了。他是新上任的西川节度使。我想做最后一次努力,就给他写了一首诗。我想,如果他能救我于危难,我会感激他一辈子的。”

这首诗是《罚赴边上武相公》:

按辔岭头寒复寒,微风细雨彻心肝。
但得放儿归舍去,山水屏风永不看。

“后来呢?”

“后来,武大人真的给我回信了。他写道:‘上客彻瑶瑟,美人伤蕙心。会因南国使,得放云海深。’我又回到了成都,他不但要帮我脱离乐籍,还上书朝廷,要让我做女校书。”

“女人做校书?这可是我大唐从来没有的事啊。”

“是啊。当时我就想,如果他愿意,我愿以身相许。只是没想到,武大人不久就被调往长安,我们有缘无分。”

“我明白了,武元衡被杀,激起了你的复仇之心。”

“凡做坏事,皆有代价。”

白居易忽然干笑了几声,说:“朝廷都不敢复仇,你一个女子,还是弹你的琴,写你的诗吧。”

“那是因为,朝廷还没找到凶手。”

“难道……你知情?”


06

“是元稹告诉我的。”

薛涛换掉燃烧尽的蜡烛,也喝了一杯酒,接着说:“他现在也是被贬之人,得知你因此事贬到江州,特有一事,让我告诉你。”

白居易揉了揉眼睛,等着下面的话。

“那是事发前一个月,元稹出差,下榻敷水驿站。那天夜里,他买酒回来,经过一个房间,透过门缝,无意中看到当朝大太监的贴身总管,正在和一个似曾相识的人低声说话。”

“这,有什么异常?”

“本来无异常,只是他们提到了武元衡和裴度。”

“太监不得妄议国事,我就知道这帮人不安好心。”白居易愤愤地说,“那么,另外那个人是谁呢?”

“元稹当时也没太在意。他走进自己的房间正准备喝酒,门被一脚踢开,那个太监总管进来了,他大呼小叫,说整个驿站被他们包了,要元稹马上滚出去。元稹不答应,最后被那群人鞭打了一顿。”

白居易接过话茬:“分明是太监恶人先告状。”

薛涛似乎沉浸在自己的思路里,继续说:“元稹到了通州,越想这事越觉得不对。太监是狠毒,但不蠢,跟一个朝廷命官抢房间,这个理由,有点说不过去。”

“你是说,另有隐情?”

“武元衡遇刺后,大家都在提防藩镇,元稹突然想起,那晚跟太监总管在一起的人,竟然是尹少卿。”

“成德节度使王承宗的军师?”

“没错,就是他。”

许久,白居易没有作声。这个消息足以证明,成德节度使王承宗很可能是凶手之一。甚至,顺藤摸瓜,还可能找到宦官集团的实锤。

薛涛的琵琶声再次响起。这次的曲子跟前面截然不同,节奏极快,音调清脆,不时有弹、挑、勾、扫等手法,时而如银瓶碎地,时而如万马行军,时而又像一块帛被瞬间撕裂。

白居易蘸满墨汁,继续写那首长诗:

冰泉冷涩弦凝绝,凝绝不通声暂歇。
别有幽愁暗恨生,此时无声胜有声。
银瓶乍破水浆迸,铁骑突出刀枪鸣。
曲终收拨当心画,四弦一声如裂帛。
…………


07

月已西斜,四周更安静了。

江风透窗而入,带来潮湿的寒意。船头的伙计,已经有了均匀的鼾声,二人又加了酒,兴致不减。

白居易先开口:“我有办法把消息传给皇上,半个月后,有个可靠的人……”

他还没说完,薛涛已经打断:“我相信白大人可以办到,后面的事,我就不必知道了。”

“那,咱们聊点别的?”

“人人都说,白大人风流倜傥,怎么对我的身世一点也不好奇,看来我真的老了。”

白居易脸上的严肃表情消失了,气氛开始轻松起来。他说:“薛姑娘哪里话。来,说说你吧,不然这诗的下半段还真不好写。”

“我本是长安人,父亲是个小官,后来被调往成都,举家搬迁。本来,我也应该像普通女子那样,吟诗习字,长大找一个良人嫁了。”说到这里,薛涛停顿了一下,面露忧色。

“后来呢?”

“几年后,父亲突然去世,我们全家失去了依靠。那年,我才十二岁。”

白居易递上一方绢帕,静静地听着。

薛涛的声音带着哽咽:“那年起,我进了教坊。练琴、习诗、歌舞,净是讨好男人的本事。酒席歌筵,我们作陪,如同男人的玩物。”

听到这里,白居易擦了一下额头。

“可即便这样,姐妹们还相互轻视,钩心斗角。每次教坊赛艺,我都是头筹,受人嫉妒。唉,女人何苦为难女人。后来年龄渐长,几个好姐妹,有的做了别人的侍妾,有的流落青楼,还有的嫁了小商贩。而我,孤独至今。”

薛涛声音哀婉,令白居易也不禁伤感起来,他揉了一下蒙眬泪眼,继续写:

自言本是京城女,家在虾蟆陵下住。
十三学得琵琶成,名属教坊第一部。
…………
今年欢笑复明年,秋月春风等闲度。
弟走从军阿姨死,暮去朝来颜色故。
门前冷落鞍马稀,老大嫁作商人妇。
商人重利轻别离,前月浮梁买茶去。
…………
我闻琵琶已叹息,又闻此语重唧唧。
同是天涯沦落人,相逢何必曾相识!
…………
凄凄不似向前声,满座重闻皆掩泣。
座中泣下谁最多?江州司马青衫湿。

写到这里,他自然而然想到元稹。这家伙只说薛涛才貌双全,没承想,她竟有如此坎坷的身世。

他想安慰她:“薛姑娘,其实……元稹对你是真感情。”

薛涛干笑了一声,语气中有怨恨:“是呀,他感情很真……对许多女人都真。”

“是是是,回头我帮你教训他。”白居易面露一丝尴尬。

诗已经写完,他又重新读了一遍,没有涉及今天的敏感话题,也改了薛涛的身份,就算这首诗像他的《长恨歌》一样红遍大唐,也没人会知道主角是谁,更不会知道在这个异乡的夜晚,他们都谈了什么。

嗯,没有疏漏,堪称完美。他把笔尖放在诗头,郑重地写上三个字:琵琶行。然后慢慢卷起诗稿,递给薛涛。

“白某荣幸,今日终于为薛姑娘写了一首诗。”

薛涛接过诗卷,又是一个神秘的微笑。“不,白大人,是第二首。”

白居易满心疑惑:“薛姑娘何出此言?”

“还记得您的这首诗吗?”说着,薛涛从袖中拿出了一张纸。

白居易接过来一看,顿时一阵紧张。那竟是两年前,他在酒后帮元稹写的“分手诗”。


08

彼时,薛涛在成都苦苦等待,而元稹处处留情,只哄新人笑,不闻旧人哭。薛涛寄来的情诗一封接一封,而元稹则不厌其烦。白居易大笔一挥,哥来帮你。

于是,他竟然以元稹朋友的身份,给未曾见过面的薛涛,写了一首诗:

峨眉山势接云霓,欲逐刘郎此路迷。
若似剡中容易到,春风犹隔武陵溪。

意思是:你在那么远的成都,要撩元稹,此路不通啊姑娘。就算是十里春风,想吹到他所在的剡中,中间还隔着迷宫一样的桃花源呢。

写这首《与薛涛》本来只是意气用事,交给驿站的公差后,白居易就把它忘了。没想到,这诗薛涛竟一直留着。

如果没有这白纸黑字,他一定不会承认。只是现在,尤其在听完薛涛的经历后,他只觉得一阵愧疚。在她苦苦等待元稹的日子里,这首诗无疑给她雪上又加了一层霜。

船内不觉间渐渐明亮。外面传来渔夫悠扬的渔歌,天已经亮了。

白居易整理一下倦容,说:“那都是酒后醉言,薛姑娘千万别当真。”

“酒后醉言?这话白大人还是留着给元稹说吧。”

白居易脸上出现了更大的问号:“给元稹说?什么意思?”

薛涛微微一笑:“白大人是聪明人,想想看,你我孤男寡女,在船舱共度一夜。要是被元稹知道了……”

说着,她扬起手中那首新鲜出炉的《琵琶行》。

白居易顿时睡意全无。他讽刺时政,被人说不忠;他母亲去世,朝廷以不孝治罪。元稹是他最好的朋友,如果经薛涛演绎一番,他就会又多一项罪名——不义。

再说,他更不愿失去元稹这个朋友。

“薛姑娘,你到底要闹哪样?”

薛涛完全没了刚才的温婉态度,笑声比外面的渔歌还嘹亮,她再次扬起那首《琵琶行》:“你拆散我俩,我也要拆散你俩!”

【阅读提示】

本文将薛涛设定为《琵琶行》中女主角,乃艺术创作,并非史实,其他历史细节基本属实。
贴主:zhaoyangjian于2021_03_04 8:16:37编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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