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
五月二十八号星期日，下午一点。
我在步入IUPUI图书馆的时候心里颇有些忐忑不安。这感觉有点像当年在北外取托福考试成绩单。当时我拿到装成绩的信封后扔了十一次硬币才决定是立刻打开信封还是继续再扔N回硬币。
现在当然不用扔硬币了。在图书馆一层的咖啡厅坐好后，我先咂了一口拿铁，然后靠在沙发上懒懒的打开微信，自己和自己玩了11把剪子锤子布。之后我从屁股底下抽出这本薄薄的小书： 我在进馆前就查好了书号，进馆之后只用了5分钟就找到了这本书。闭上眼，我深吸一大口气后，把书翻到最后一页，轻轻打开。
书的最后一页上几乎是空空如也。说是几乎，是因为在中间贴着一个长约7，8个厘米，宽约5，6个厘米的借阅记录单。记录单上面还盖着9个还书日期的邮戳，最新的一个是1997年七月一号。至于EMAIL 地址，估计就是放在实验室里的超高倍显微镜下也找不出来。一时间我竟然笑出了声 -- 这个玩笑太精致，以至于让我骂不出来。
我把书扔到身前的小园茶几上，端起咖啡杯，一边喝了一口，一边盘算着是不是要改签今天下午回圣地亚哥的机票。来之前为了稳妥起见我订的是5月29号上午回圣地亚哥的航班，现在既然书已经看到了也就没有在INDY继续待下去的必要了。嗯，就是这样。想到这里，我掏出手机飞快的改了机票。一切顺利，飞芝加哥的下一趟航班是下午4点半的，看来喝完这杯咖啡就需要动身回旅馆拿行李了。我把目光移回薛定谔的这本小册子，心里想是不是应该拍张照片留个念。
突然脑子里一个念头浮起。我飞快的从身前的小园桌上抓起这本书，翻到最后一页，然后小心翼翼的揭起借阅记录单。有点泛黄的记录单后面真的有一个Email地址： wangtian99989@gmail.com
一时间我心跳加速像是跑了一个四百米。居然真的有王田这个人，居然他真的留了个EMAIL。这一切是如此的不可思议，但我却真真实实的经历着。我用手机拍下了这个EMAIL地址后，心里突然有了个小冲动想把这张过时的借阅单撕掉。不过转念一想，还是留了下来。也许日后我讲起这个故事的时候，这张借阅单还可以当作这个历史的见证。而且王田既然说过 “请你找到那本书，按那个地址给我发个邮件，我们开始下一段奇妙的旅行。” 那么我只要按照这个地址发一封邮件就应该能得到接下来的线索。但是独享这个线索实在没有必要。
我没有立刻发邮件给王田，因为不知道该怎么介绍自己。不过到了芝加哥机场我还是忍不住写了封很短的邮件给王田：
亲爱的王田，
你好！ 我叫姚明矾。我在斯克利普斯研究所工作。和你一样，新冠也是我的敌人。我不得不承认，你设计的征服新冠的荆棘路有一个很炫的开始。我想没有人猜得到这么炫的开始，所以我很急切的想知道故事的下一章。
祝好，
明矾。
飞回圣地亚哥的航班要四个多钟头。平时像是这么远的飞行我会看两个电影，不过这一次我却一直心不在焉。脑海里反复不停的浮起这十几天来的“奇遇”：最初看到的那5个有些无厘头的题目；题目解答完屏幕上的烟花；发现IUPUI图书馆里居然有那本薛定谔的关于生命是什么的小书时的惊诧；这两天说走就走的匆忙旅行；出现在书的最后一页上王田的邮箱地址。。。
王田为什么要这么做？ 他是在故弄玄虚吗？ 
直到下了飞机我依然百思不得其解。不过这时答案已经在等着我了。
像往常每次出差回到圣地亚哥一样，我的第一站都是实验室。这是和老盖瑞学的。当然老盖瑞是因为醉心于研究，而我主要是觉得机场的停车费实在太贵。
虽然是周日的晚上，我回到研究所的时候大楼里依旧熙熙攘攘。走入大楼我正打算从楼梯拾阶而上时，迎面碰上了正往外走的提娜。提娜显然没想到会看到我，眼里有一丝疑惑， 
“明矾，你不是去INDY看朋友去了吗？“  提娜问道。
”呃，，，嗯，去了，不过朋友已经见过了，你看，我刚从机场回来。“ 我有些结巴的说。
说完后我发现提娜眼里的疑惑并没有消减，于是接到，
”我在INDY突然想念起SD的健身房，想趁着老兵节好好锻炼一下身体，就千里命驾提前回来了。要不，提娜，咱们明天一起去健身吧？“
“你忘了明天下午在盖瑞和艾米家的实验室爬梯了吗， 或者你想早上去健身？” 提娜说着，眼里闪过一丝狡黠。她显然看出了我顾左右而言它的窘迫。
“噢，你不说我都要忘掉这个爬梯了。嗯，和健身比起来，还是艾米做的糕点更诱人。看来只好让健身知难而退了。“
 
”好吧，那明天在盖瑞家见。晚安！“  提娜说完离开了研究所。
回到实验室，我打开电脑， 就看到了来自 wangtian99989@gmail.com的邮件。
亲爱的明矾，
你好，我等你的这封邮件有5年了。确切的说是你现在正在看的这封邮件等你五年了，因为我是读不到你的这封邮件的 -- 不要误会，这不是因为我已经不在人世，而是因为我已经把这个邮箱的密码“忘”掉了。“忘”掉这个密码的办法很简单，我先把密码改成了一个256位长的随机字符串， 再把写着这个随机字符串的那张纸扔进了碎纸机。 
你是不是有点奇怪我为什么花了这么多心思来设计这样一场”相识“。 原谅我的一些私心，那五道你可能觉得无厘头的考试题其实算是一个筛选吧。比如题目用的是中文，所以也许日本人能看懂甚至会感些兴趣，但印度人应该多半就被筛掉了。至于题目本身，虽然很有些无厘头，但是能坚持到最后的多半是有生物背景或者有好奇心的人 -- 当然我希望你是既有生物背景又有好奇心的。 这是两个最重要的筛子。
我喜欢叫它们筛子是因为我小时候很喜欢数字，尤其是自然数。你知道什么自然数是最美的吗？ 质数。从自然数里找质数的过程就是一个“筛”的过程。这个道理，古希腊的数学家埃拉托斯特尼在2000多年前就发现了。质数是数字里面最坚硬的数了，因为你没有办法把他们再分解成其他的数。质数的英文是“PRIME NUMBER”，不知道是谁把它翻译成质数的，我猜想应该是民国时的一位数学大家，和它的另一个翻译，素数，比起来，这真的是一个绝妙好翻译。 所谓“以情纬文，以文被质”。 如果自然数是一幅美丽的折扇，那么质数就是包在其他自然数下面的这幅扇面的风骨！
嗯，说起民国的科学家，我很佩服他们的文学修养。质数是一例，质子是另一例。质子的英文 PROTON也是”P“开头的， 当年的物理学家们发现了原子，电子，质子和中子。 和原子不一样，质子没法再分解变得更小了。所以这个“质子”的翻译，和质数真的是有异曲同工之妙！  
不过物理学毕竟不是数学，一个是描述客观存在，一个是人脑智慧的抽象提取。当人类的触角在宇宙中不停延伸的时候，客观存在总会遇到意外。所以牛顿之后，有了爱因斯坦；爱因斯坦身边，有了量子群雄。20世纪是量子世纪，从20世纪中叶开始，人们认识到夸克的存在，从此质子也不再是坚不可分的存在了。而比起物理学呢，数学更像是一个高深的游戏，当规则确定后，游戏的演化纵然可以繁复无比，但无不遵循那几个最基本的规则 -- 数学的世界里没有意外。所以我以为，有了人工智能，数学的进步一定会殷殷可期；但物理学吗，也许要等我们能像VOYAGER飞船一样离开太阳系才能百尺竿头，更进一步。 
你看，我就是喜欢唠叨，扯的这么远。不过说到物理学，薛定谔的那本小册子是最后一个筛子。在我的设计里，看到这本书后，还觉得这一切不是个无聊的恶作剧的读者多半真的是做生物科学的，而终于会决定到INDY来看一看这本书的读者也一定有着超乎寻常的好奇心。
有着超乎寻常好奇心的生物学者正是我要找的 --- 明矾，你就是这样的人，我没有猜错吧？
我读到这里，停了一下。王田说的没错，我是一个好奇心很重的人。可是即便如此，我直到现在也没完全打消这是一场恶作剧的念头。对了，这封信王田是怎么回的呢? 自动回复吗？ 可是我在芝加哥机场并没有立刻接到回信呢？ 
我心下好奇（呵呵，王田猜的真对），于是仔细查看了一下这个邮件的发信时间，原来这封邮件是在我发完邮件后的第二个小时发出的。 嗯，看来王田是提前写好了这个邮件并加上了一个两小时的延迟器 -- 这就好像一个邮包炸弹，而我的邮件就是那个导火索。可这五年来，难道就没有人误炸到他这个邮箱？ 他的邮箱地址wangtian99989 也不像很特殊的样子啊？ 99989不会是邮编吧？ 还有，他怎么提前知道是五年的？ 嗯，这个到不难，就是算了个减法，哈哈！
胡思乱想了一会儿，我接着读下去。。。
你是不是听说过一句西洋谚语： If you can’t beat them， join them。我查过这句话的历史，它最早出现在1932年的《大西洋月刊》上。参议员詹姆斯·沃森（James E. Watson）将该术语列为他最喜欢的格言之一。直白的翻译“如果你不能战胜他们，那就加入他们” 让人觉得西方人都是投降主义者。其实我觉得这话没说完，末尾应该再加上then beat them，只不过参议员没把这个小秘密说出来而已。加上这几个字后，这句话就有了一个更好的翻译：“师夷长技以制夷”。你可能觉得我这是“削足适履”，其实它另一个高大上的马甲是“画龙点睛"。
所以，如果新冠病毒非常厉害，我们怎么办呢？ 你一定已经猜出来了。我们要“学习”它，然后用病毒打败病毒！
亲爱的明矾，有一个猎人打猎的寓言故事你一定听过吧。
每个野兽都有自己的天敌： 鹿怕山狸，山狸怕虎，虎怕大熊。
故事里有一个在楚国南方的猎人。他猎技平常，却有一手吹哨的绝活。他能用竹哨模仿各种野兽的叫声，听起来以假乱真。
有一天，他上山打猎。他先“哟哟”地模仿鹿叫，想引野鹿过来。不想附近正巧有一只山狸，听到鹿鸣，便赶了过来。这可把猎人吓坏了，赶忙模仿虎啸。山狸听到虎啸，掉头就跑了。谁知，山狸虽跑了，却招来了真正的老虎。猎人一见老虎，浑身发抖，慌忙吹出大熊的咆哮，于是老虎也跑掉了。猎人刚松了口气，却看见一只大熊朝他走来……
猎人再也想不出大熊怕什么动物。于是大熊扑过来，把他吃掉了。
多好的寓言故事。其实我们想打败新冠病毒的办法，或者是万千办法里的一种，也藏在这个故事里。那就是找到能吃新冠病毒的病毒。
嗯，说了这么多，我要去休息一下了，也该让你也休息一下了。
不过亲爱的明矾，休息的时候你也动动脑筋哦，你觉得我们应该怎么去找吃新冠病毒的病毒？还有，这个以毒攻毒的方法好像有个漏洞呢。你想想看，不要着急。想好之后，你给我发个邮件到wangtian99991@gmail.com吧。 我在那个邮件里等着你！
（六）
看完了邮件，我在计算机傍一时石化了。
好一条驱虎吞狼之计！ 我想过很多消灭新冠病毒的方法，但这个以毒攻毒之计从来没出现在我的候选项里。
吃病毒的病毒！ 这其实并不新鲜，它有个学名叫 virophage -- 噬病毒体。 
人类发现的第一个噬病毒体是2008年从巴黎的一个冷却水塔里找到的。它被命名为SPUTNIK，你可以把它当作是在致敬1957年前苏联发射的第一颗人造卫星。不过SPUTNIK确实就像是颗人造卫星，它要靠“围绕”在其他巨大的病毒旁而生。说起来这些巨大的病毒很有意思，他们可以大到比有些细菌还要大。人类早在1992年就第一次“发现”了巨型病毒，不过当时没觉得是病毒，而只是以为是种寄生物。要到2003年才意识到这个寄生物原来是病毒里的巨无霸！这个巨无霸有个娇气的名字，”MIMI“病毒!  
有了一，就有二，更多的巨型病毒随后陆续在显微镜下的T型台上出镜！ 于是科学家们一边喊着MAMAMIA， 一边又命名了新的一种更大的巨无霸病毒为“MAMA”病毒。
SPUTNIK和其他的噬病毒体就是靠“啃老” 这些巨无霸病毒为生的。不过被这些卫星病毒“啃老”的病毒都是很大的病毒，可新冠病毒并不大，难道王田能找到更小的卫星病毒去“吃”新冠病毒吗？ 这个难度可不小。去哪里找这样的病毒呢？ 想想看都觉得是大海捞针啊，而且还不知道海里有没有针。
不过我不得不承认这想法确实有新颖性。而且王田也说这想法有个漏洞，所以应该不仅仅是噬病毒体这么简单。好吧，那我就再好好想想。
对了，还有件事好奇怪，为什么王田会让我把下封邮件发到wangtian99991@gmail.com呢？ 为啥要换新邮件而不用现在的邮箱地址 wangtian99989@gmail.com 呢？
那天晚上我回到公寓已经是凌晨三点。王田的新思路让我有点小兴奋，我在睡觉前又踱到阳台上抽了几颗烟。最近几个月的工作好像是踢到了铁板一块，可是王田的这一句话，让我隐隐觉得好像触到了铁板上的一丝裂痕。。。
第二天我醒来的时候，已经是午饭时分。想起下午盖瑞和艾米家的party，我赶快从床上跳下来窜进厨房。假期和周末的时候我酷爱睡懒觉，所以早饭和午饭也总是合在一起吃。 因为是后新冠时代，实验室的PARTY只有各种酒水和小点心。虽然那些小点心是艾米自己烤的味道好极了，但去之前先结结实实的在家饱餐一顿还是必需的。
我从冰箱里先抽出一板走地猪五花肉条，切成小块，又从抽屉里翻出一袋笋干泡开切丝，然后把各种配菜切好。一切就绪后，架锅烧油，下肉块，下笋干，加黄酒，酱油，醋，糖，一番手忙脚乱的翻炒后，一大碗香喷喷的笋干五花肉就出锅了。还没端上桌，我就忍不住吃了一口，味道真不错。 这是我从最近加入的一个叫“兔二娘教你做硬菜”的微信群学到的秘笈。我一边狠狠的夸了自己一下，一边顺手在微信上狠狠的点赞了兔二娘！
盖瑞的家在实验室的西边七八个迈的样子，从一条叫做黑山的大马路上下来，七拐八拐后的一个幽静小巷的尽头。盖瑞家的后院面对着一个空旷的山谷。夕阳西下的时候，阳光在赭褐色的沟壑间跳舞，被晒热的空气淡淡的扭来扭去，像是蒸馒头时从锅盖上冒出的烟。盖瑞喜欢这样的景色，他说这景致和BRYCE CANYON国家公园很像，有些苍凉，会让人不自禁的对大自然生出敬畏之心。 
我到盖瑞家的时候，实验室里一多半的博士后和研究生都已经到了。后新冠时代普通民众对爬梯多少有些抵触。但我们都是盖瑞I号上的面对新冠的“勇士”，所以这个爬梯对我们来说就好像是暂时把实验室搬进了盖瑞的家。当然大家还是很注意保持着社交距离。人群也有意无意的分开成好几堆天南地北的聊着。
在后院的一把大遮阳伞下，艾米坐在一条长桌前正在和小风，小英聊天。我见状凑了过去。小风和小英都是去年才加入组里的博士后。现在正跟着我和新冠做斗争。
“明矾，我听盖瑞说新冠乙型病毒都学会了毛泽东的游击战了。” 艾米对我说。
艾米对中国的历史，尤其近代史特别感兴趣。从民国，二战，到后来的解放战争，再到后来台湾和大陆各自的风风雨雨，艾米都知之甚广。艾米和盖瑞有收集书籍的癖好。他们家地下室的中间摆着一个乒乓球台，球台的一侧有一个精致的茶几和两个小巧的沙发。不过让人惊叹的是四面的墙壁：每一面都是一座从房顶一直连到地面的大书架，上面摆了很多书，而且一大半是中文书。我第一次看到这个布置的时候，觉得这球台和书架摆在一起实在是不伦不类，不过等有一次自己打完了球坐进沙发里才发现书架摆在这里真是个好主意 -- 才燃烧完卡路里的人好像对书籍变的更渴望，应该是因为肌肉细胞锻炼过之后该轮到脑细胞了。
艾米对民国时期的人物传记有特殊的喜爱。我之前在书架上看到过 The Last Empress，这是一部厚度将近800页的蒋宋美龄的传记。不过还有更厚的传记，比如江永振的四部曲《舍我其谁：胡适》传记。当时令我吃惊的是书架上有很多关于胡适的书，有很薄的一本《胡适四十自述》，有唐德刚先生撰写的《胡适口述自传》，还有北京大学出版的一套应该有7，8本的胡适文集。除了很多有关胡适先生的书籍外，还看到了几本吴健雄，李政道和杨振宁三位先生的传记。
这几本传记我记得很清楚是因为三位先生都是20世纪物理学的巨匠。李政道和杨振宁两位先生1957年因为提出宇称不守恒理论获得了诺贝尔物理奖，而吴健雄先生更是20世纪物理学界的女中豪杰，她在1956年底做实验验证了李杨的宇称不守恒理论，却于次年与诺奖失之交臂。学界普遍认为这是因为吴先生性别的原因。吴先生和李政道先生同在哥伦比亚大学任教。李政道先生对吴先生的评价是吴先生堪比居里夫人。后来吴健雄先生在1975出任美国物理学会第一位女会长， 算是对这个评价做了个注脚。
“是啊，这病毒现在有了理论指导，变得更狡猾了。” 我说。
“新冠乙型病毒越变越狡猾，那你们打算怎么办？” 艾米问。
“与时俱进，向它们学习。” 我说。
”学习它们什么？“ 小英在一旁问道。
“学习它们的狡猾。” 我笑着说。
“好啊，我相信终归会是魔高一尺，道高一丈！”  艾米接到。
“我怎么记得好像是道高一尺，魔高一丈！” 小风也加入进来。
“你这是明目张胆长病毒的士气，灭自己的威风。看来下个月刷试管的任务都由你承包了！” 我开着小风的玩笑。
”你们在聊什么呢？“ 提娜的声音从旁边传过来。
“和师母聊聊打败新冠病毒的战略”。 我说。
”有什么好主意？“ 提娜微笑看着我。提娜笑得时候左边腮上挤出一个小酒窝，引人遐思。
“以毒攻毒，找个别的病毒吃掉它！” 说完我做了个示范，从桌上的一个盘子里捏起一块奶酪扔进了嘴里。然后冲提娜吐了下舌头。
 提娜眼睛一亮，接到， “嗯，这到真是个不错的主意呢，不过这新的病毒怎么办，再找个更新的病毒吃掉它？“
我心中一动，王田的寓言故事里就说到 “鹿怕山狸，山狸怕虎，虎怕大熊。”， 可大熊怎么办？  怎么办？大熊怕谁呢？ 总不能无限循环下去啊。 等等，会不会有一个终极的病毒呢？ 如果嗜病毒体比新冠病毒小，那么吃嗜病毒体的病毒应该更小。所以要找的病毒是越来越小的话，这个循环一定会到头！对，王田说过质子和质数。最小的质数是2而其他的质数都是奇数。所以也许会有一个最小的特殊的质病毒？ 哈哈，这是不是王田邮件里说到的小漏洞？ 有可能。
“好啦，明矾，今天开爬梯就不要再想工作了哦”， 看我突然怔在那里， 艾米说到。
我耸了耸肩，向艾米说道，“好的，师母，今天不谈工作，只谈历史和茶道。” 说完这句话，我突然想起了一件事。接着向艾米问到：“袁师母，您对民国的名人多有研究，您知不知道质子和质数这两个词是谁翻译成中文的？”
艾米显然没料到我会问这样的问题，沉思了片刻后说，”这个我也不知道。不过质子好像是卢瑟福在1930年代发现的，把它翻译成中文的应该是那时候中国的物理学者，也许是卢瑟福的中国学生也未可知。我们可以去地下室的书架上找找蛛丝马迹。不过你怎么突然问起了质子的翻译？“
”我读到一个很有意思的观点，一个叫王田的人说质子这个翻译是受到 “以情纬文，以文被质“ 的启发，并据此推断翻译这个词的人有很深的文学修养。可是我觉得这里的“质”不应该是“情”的同义词吗？
“明矾，你说的是很有意思，“以情纬文，以文被质”这两句话是南北朝沈约提出的对文章内容与形式关系的一种观点。”以情纬文“ 说的很清楚了，不过以文被质里的“质”应该不简简单单只是“情”的同义词，而是文章作者要表达的最基本最重要的的核心观点。“ 艾米显然对这个话题很感兴趣。
“是这样的话，王田讲的也不无道理。” 我一边说，一边跟着大家向地下室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