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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春荒唐曲1

送交者: 海燕2006[♂☆★声望品衔7★☆♂] 于 2024-01-05 17:22 已读 3979 次 2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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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平生最喜《红楼》、《史记》,那是中国文化五千年来的浓缩精华,令人叹为观止,心向慕之。故本篇作品也在刻意模仿之,力求写实。然作者极是愚弱无才,时感力有不逮,这本书至今已写了24年,却只有41万字,且仍尚未完。但作者欲写50年,共至2050年方才完本,任岁月流逝,用时光打磨,欲为喜阅此类写实之书者略尽绵薄之力。



古有金陵十二钗,今有金陵几多钗?叹世间茫茫女子甚多,我之怜之,故将其编攥入册,曰《青春荒唐曲》。人世繁华,一场烟云,身家性命,各自保重,徒奈其何!



话说在南京市鼓楼区有个梁家村,村里有一户人家,本书女主人公梁娟就在此家,为此家小女儿,今年14岁,早已上学,读初二。这梁娟本是才上初中的小姑娘子,却因家逢变故,在日后家境艰难之时,面临辍学之际,为继续学业,赚取那几百块钱的学费,不得已卖身为雏妓,实为人世间所有无辜之人之大不幸也。这一事迹,却要从那一年新世纪刚过,2002年说起。



这梁娟之父名叫梁牛,为人虽无多大本事,但好在尚能吃苦肯干,总算是勉强维持住了家里的生计,糊住了那几张待哺的嘴。要在村子里算起来,两三年前,他家原也算不得贫困户,原有良田三亩。只因村里有条河叫沙河,乃是秦淮河的一条支流,因为河道两岸都是优质细密的河沙,而被村里人生动地取了这个名字。那河原来不叫此名,而叫梁山河,这十来年才改的。梁家村依山而建,背靠一座大山,这山便叫梁山。



那梁山河盛产河沙,不但硬度高,且颗粒细,是绝好的建筑材料,不但本地好卖,甚至销往外省。且采砂成本低廉,最近十几年来,村里好好的河道便被挖的不成样子,不是到处坑坑洼洼,就是堆了一座座废弃的大颗粒砂石。这大颗粒原来是卖不了钱的。



此一行为不仅导致河道改道,且因沙子不够挖了,那挖沙大户便开始吞食起岸边的良田来。说是用买,但村民不卖却又不行。那大户却不是梁家村本村人,却是个外户姓赵。第一回来只是派人来说道,谈买卖事宜。梁牛全家本就靠那三亩农田过活,自然不肯。那赵德良便让人把梁牛家田地的周边挖了个乱七八糟,连走路都困难,更别提上田浇水施肥等农活了。后又直接用推土机拉砂堆就倒在田地周边,团团围围封了起来,彻底封了路了。



就这样梁牛一口气难咽,仍是死活不同意卖地。村里有个老太婆梁奶奶,她家的田也是被封了地,反正种不上了,便最终这样卖了。便来劝梁牛:“牛子,你顶不过他的,这地荒个两三个月,你咋活?还不如卖了,出去打工算了吧。”原来这梁奶奶却是得了那监工一百块钱好处费,故来说情。梁牛苦道:“不能卖,卖了我就没生计了。我闺女今年才刚上高中,卖了我去打工,顶多勉强糊了全家的口,但我闺女就再也没钱读得起书了呀!我就是再苦再累,也不能让我闺女走我的老路,跑来种地!”



如此犟了一周,那砂场被阻碍了施工进度,果然耗不起,但没有如梁牛期望的那样撤走,放过他家农地,反秘密叫人把他一顿好打,打折了腿。至此他家大闺女梁婵吓的哭道:“伢,我书不读了。我再浑,也不能让你把命丢了呀!”梁牛折了腿他倒不怕,只是那些人却又开始威胁起他女儿的生命安全了,派人跟踪恐吓,他却不得不考虑了。



虽明知那些人只是吓唬他,不敢真个要人性命,但万一要真把他女儿也打成了个残废,可万万不得了。还好,那些人下手也有分寸,他那腿折只是轻伤,医生说休养两个月就会好了。那天他卖了田去拿钱时,那监工赵小飞便一并赔了他一千块的医药费,只冷冷地骂了他一句:“敬酒不吃吃罚酒!”



梁牛回家赶紧把借亲戚看病的钱还了,心里那个恨呀。只是那梁山河河滩上挖沙的砂场有七八家,家家都是势力滔天,不是寻常老百姓惹得起的,连他们村长见了那些人都得绕道走,更别提他们这些普通小老百姓了。他们村被毀田的早已十几户了,又不只他一家,他还能有什么办法?故此只能做罢,改上城里打工去了。



此是梁娟家近年来遭遇的第一起祸事,梁家因此事才日渐式微,家道越发艰难,连糊口都成了难事。为梁娟小小年纪,好好一个清白女儿,却为攒那几百块的学费,踏上了不归之路,卖身为妓,埋下了因由,殊为可惜可叹。人生之路,莫不充满悲伤怨痛,悔恨哀愁!



却说梁牛家里如今生计全无,小女儿尚小,尚不能理事。大女儿已年方十六,正读高一。只是如今家里卖了田后,却是再也维持不下去了,她这书是万万读不成了,只得让她辍学,赋闲在家。梁牛因想着到哪里能为女儿谋得一个差事,赚些花费,好减轻家里压力。



那梁婵虽辍学在家,自知一生前程尽毁,此生再无出头之日,每日里痛不欲生,以泪洗面。时常拿出自己保存下的心爱的高一课本,打开后,拿指尖一一抚过那一句句课文,泪流满面。自己的大学梦、工程师梦、教授梦、女诗人梦…终究是远去了,此生再也不可能实现了。



在家哭了多日后,想着父母年迈,妹妹尚幼,自己如何能只顾自己,置一家生计而不顾?故只得强忍悲痛,向父母说:“但把我找一个好的地方,能赚得几个钱,我必好好工作,孝敬父母。就是将来拼了命,也要帮妹妹赚够学费,供她上完初中高中,再上大学,以完我未尽之学业,补我一生之缺憾。”说完又哭,搂着妹妹梁娟,泣不成声。



梁娟虽年幼,尚不解事,不懂得姐姐辍学意味着什么,但看姐姐哭了,姐妹连心,便也哭了。母亲蒋氏在旁,也是无声自泣,抱着两个女儿大哭。倒是梁牛不耐烦,喝道:“罢,罢,事已至此,有什么法子可想?家里饭都吃不上,日子都过不下去,哪里还有力量读书?这也是她的命,人不可与天斗,不可与命争,还是想想日后生计,赶紧为小婵找一份事做要紧,每日在家里吃闲饭,哪里要的!”



他老婆道:“我想着村里的莲嫂子她女儿如今在广东打工,每月都能寄些钱回来,莫若我们向莲嫂子打听打听,看她闺女是怎么个情况。”梁牛吸着闷烟,沉吟了道:“我想着广东那地儿山高路远,闺女又从未出过远门,这一过去未必踏实。况且我闻得那边治安不好呢,她这一人在外,人生地不熟的,没个照应,我们放心不下。莫若找个近一点的地方,将就着做活,或学个手艺,或见些世面什么的,我们也可进城看她。等过两年她大了一点,再出远门不迟。”蒋氏听了,默默点头。



一时梁牛道:“我倒替闺女想出一个出路来。听得说咱们村东头的梁二伯家闺女梁玉那丫头,如今在城北金陵宾馆里上班,当上了销售主管,发了大财。如今她家老房子翻新的,比咱村里别人家新造的还强呢,又在城里也买了房子。如今一家子都上城里住着,一月都难得回村里一趟。”蒋氏听了摇摇头道:“听得说她在那干的事情不正经,其实是在给店里当小姐,咱怎能让小婵跟着她呢。”



梁牛道:“我又没叫咱闺女去跟着她干那不正经的事,只是她在那里熟,帮咱小婵去那里找份活干。听得说那里面待遇高得很,哪怕就是新人才刚一进到她那里头去,也比在外面别的地方待了五六年的老员工还强呢。”蒋氏点头道:“她那是大店子,工资是比外面高些,还不风吹雨淋的。”梁牛笑道:“正是,小婵要能进去,哪怕就是在里面做最差的活,扫扫地刷刷碗什么的,也比外面要强。我岂会害咱闺女。”说毕,到村里去打探了一圈,问明了那梁二伯在城里的住址回来。



次日,蒋氏起来梳洗了,胡乱吃过早餐,便带了女儿进城。母女俩步行了一个多小时,方到城里。先去了水果店,买了些苹果香蕉之类,次又去了小卖店,舍心忍痛的,把那本就为数不多,薄薄的钱包买了些较贵的燕麦蜂蜜之类。方才寻人问路,七拐八拐的找到了那梁二伯家。便拍门叫嚷,喊了起来。



一时梁二伯开门,将二人迎进屋内,蒋氏连忙问好。这时才瞧见他家房内大有几百平米,装修的十分豪华,富丽堂皇,大理石窗栏、红木地板等,一应家具都是齐的,应有尽有,真是享不完的荣华富贵,受不尽的人生尊崇,心里十分羡慕。梁婵见了他家这般富势,除了心里也是极为羡慕外,又平添了自怜自惭,越显得自己这份穷酸,暗暗的低下头去。



闲聊了一会,那梁二伯问明来意,一口应承下来,笑说:“这事容易。只是小玉她今儿已上班去了,我先帮你发个短信,问她一声儿,她要是答应了,你才好过去找她呢。”说着,便在手机上发了个短信过去,问了起来。蒋氏听了,连声道谢。蒋氏因从没用过手机,见别人有这个,心里十分羡慕。又见这个东西连电话都不用打,话都不用说,只按几下,就能互发消息,真是方便好用。趁着对方还没回复之前,二人又说些闲话。



一时,只见手机响了,短信回了来,梁二伯看了,拍膝喜道:“蒋嫂子,我说这事容易吧,果然不错。”蒋氏母女也是俱各欢喜。梁二伯又道:“我就不陪你们过去了,她说她在店子里头等着你们呢,你们自己过去就好。嗯,路你们晓不晓得的?”蒋氏回说:“晓得。”又拉着女儿千恩万谢的,方才出门去了。



一时到了城北金陵宾馆,向那门口保安一打听,是有梁玉这么个人,便请那保安帮她进去叫人。一时梁玉出来后,笑嘻嘻的问好。梁婵抬眼望去,只见这梁玉穿金带银,一阵香味直扑入鼻中。蒋氏忙也陪笑问好。于是梁玉带着两人往后门进去,边笑道:“咱们店里除了客人,内部员工都是走后门才能进来,连我们平常上班,都是走后门的呢。”蒋氏忙笑道:“那是自然。”



梁玉又拉着梁婵的手道:“妹妹好漂亮,以前在村里的时候,我记得还小呢。”梁婵羞的低了头。蒋氏则边走边笑道:“哪有小玉你漂亮啊,几年不见,越发好看了,咱们全村里,就没一个比得上你的。”梁玉听了咯咯笑了起来:“我带你们去见见我们陈经理,他是这儿负责招人的,等下你们见了他,只说是我介绍你们过来的就行了。”



一时梁玉带两人进了后门,走楼梯上了二楼,只见走廊上满地下铺的都是瓷砖,光滑如镜,墙上也悬挂的壁画一幅挨着一幅,装修的富丽堂皇。于是来至这边接待室。



只见房间内开着空调,窗子已关上,两张沙发,中间一条大长条玻璃桌。那陈经理是个男的,倒还年轻,二十五六岁年纪,穿着笔挺的黑色西服坐在那里,手内拿着手机犹在那看着。先已接到梁玉电话,故在此等候。见她们到了后,先让两人坐了,倒了两杯热水来。梁婵有些紧张。



陈经理先问了梁玉关于梁婵的一些基本情况,知道她是来应聘服务员后,沉思了一会,点了点头。对蒋氏道:“可巧昨儿曾总还说要招人呢,你若不嫌工作又苦又累,就暂且先让她在这里待着吧。”蒋氏听了,连忙答应。陈经理即命梁玉去安排,带梁婵去量身高,即刻就去裁缝那里订制制服,明儿就准备让她上班。又要去准备带她熟悉岗位,又要去给她培训,学习店里规章制度。



蒋氏喜出望外,连声道谢不已。又问这里包不包住?要包住,她自己就赶回去把闺女的铺盖搬来,一点不用店里操心呢。陈经理笑道:“咱们店里规矩,员工一律是不包住的,连我都一样,每日都是坐地铁上下班。连他们保安也是,要么骑个电瓶车,要么坐地铁,这情况你老乡既然在这里干,自然也知道。如今市里就是房租贵,连我们店里也是租不起,土地面积有限,寸土寸金,不可能给每个员工都配备宿舍的,只有像陈总他们那样的老总才有专门的休息室,别人一概都是没有的。”



蒋氏当下忙笑道:“我也是不清楚,所以问一声儿。”又拉着女儿的手道:“咱家离这远,走路好半天呢。娘以前到城北这边来,为了省钱,从来没坐过车,也不知道哪路车到,哪路车不到,回头你自己到车站去查一下,看要不要转车。要不转车呢,你就偶尔坐坐还行,要转车呢,回头我就和你伢商量一下,再给你买辆单车,以后你就自己骑着上下班吧。”



说着帮女儿理了理头发,额前乱了的一缕刘海。理着理着,她眼圈儿不由就红了。只因这是她女儿第一次在外出门打工,以后就算是大人了,从此就要在这成人的世界里吃苦受罪了,叫她怎不伤心?梁婵连点着头“嗯、嗯。”的应着,她本就年纪不大,又是第一次离开家,离开父母,在别的地方听人使唤,也不知道将来命运如何,会有多少苦头吃,会有多少辛苦等着她,见母亲伤心流泪,便也哭了,眼睛红红的,十分不舍。



倒是陈经理笑劝道:“好了,又不是嫁闺女,被新郎官给拐跑了,再也不回去了。反正以后每天还得回家一趟,有的是见面的机会,用不着哭。我还有事,就先出去了,不送嫂子你了。”一面说,一面就站了起来过外边去了。蒋氏便擦了眼泪,又交待了女儿几句,才转身下楼,依然从宾馆后门出去。梁玉送了她,她一路上对梁玉千恩万谢的。



一时与梁玉分别,蒋氏犹有些伤感,仍由原路默默回去。自己虽不坐车,走路习惯了,却不放心女儿,又上公交车站去详细查看要坐哪趟车才能到家,路上要不要转车,要转几趟,最早一班是几点,最晚一班又是几点,俱查看明白了,方才放心回去。



自此梁婵便在金陵宾馆上班了,每天工作八小时,一月休息一天。工资还好,一来就是五百,比她父亲在搬家公司替人搬家,每天累死累活的当搬运工,要好多了。她父亲一天十二个小时,才四百多一点,还不及她现如今的工资高。而她在这里上班后,有时加班还另有加班费,且还包吃一顿,自然是更好的了。



就算她母亲依然每日里在街边摆摊卖菜,生意好时,一天虽有十几二十块的进账,但生意不好时,不亏钱就已是万幸,故一月平均算下来,三百块钱尚不能出头。因此如今她反倒成了家里经济上的顶梁柱,让她心里更是欣喜不已,格外珍惜这份工作,便是连一天的假也舍不得请,怕错过了那每月二十块钱的全勤奖。又有时主动申请加班,只为了多赚取那一点辛苦的加班费。



时光匆匆,转眼半年就过去了。这天,只见梁婵刚从宾馆里出来,一个青年男子隔了几步远闲站,向她喊话,喊了她几声名字,引起她的注意后,笑说:“梁婵,你爱吃什么?我买给你。”梁婵扬着脖子望了几望,扭回头去笑而不答。男子又劝了几回,她只笑着摇头,男子只好去旁边的炒货店里称了半斤去壳熟花生,提了塑料袋过来就塞她手里:“给,送你吃的。”梁婵推了几推没推掉,忙笑喊道:“我不吃!”男子笑而不语,她只得罢了,先提回放店里去。



不一会儿到吧台对总台服务员秦贞道:“秦姐,这有袋花生,我先放着,你要吃就吃吧。”吧台上点了支袅袅的檀香,闻着让人份外舒适安宁。秦贞斜倚在吧台内坐着,美貌清丽的脸上挂着淡淡的职业笑容,一双长腿上勒着半透明的秀尔美紧身黑丝袜,显得细细条条的,十分诱人。今天没有穿高跟鞋,只是工作布鞋。帮梁婵收了放台下。



只见宾馆后面建有一个花园,园内树木极多,又引河水建了一个人工湖,里面荷花无数,蜻蜓飞舞,青蛙鸣叫,锦鲤翻涌。一位老头正在逗一只桂花树下挂着的鸟笼子里的八哥,那八哥聪明,会学人话,什么“恭喜发财,红包拿来”、“锄禾日当午,汗滴禾下土”之类,引得服务员贺韵看得都呆住了,拍着手叫起好来。那老头见贺韵喜欢,便递了鸟食让她喂去。贺韵果然喂了,结果那鸟儿还会说“谢谢”,引得贺韵笑开了花。此时湖中花香阵阵,沁人心脾,隔着老远,连大堂这边都能闻到。又有那不知疲倦的知了,把歌声也传达到了这里。



一时贺韵来打听今天端午节,店里要发什么礼品,指着秦贞面前的电脑笑道:“快看看,等下要去的迟了,就又要被人领光了。”秦贞道:“每人一箱梨呗。”贺韵笑道:“我今儿可算准咱们该领的时辰了,省得忘了,白白便宜了店里。谁要像上回一样,多领了一份,害我没的领,回头看我包打不死她!”梁婵笑道:“哎哟,咱们这儿还来了个拳击冠军?谁稀罕你呢!自个没的领,巴巴的要你的。”贺韵指着她笑道:“可是你招出来了,上次问,都没人承认,原来是你。”说着就把手伸进梁婵脖子衣领后挠她。



梁婵笑着缩着脖子躲闪:“谁拿你的了?我不过是看不惯你那样!别人都是贼,就你是个好的?就算别人偷钱包偷手机,偷车偷电瓶,也犯不着偷你那点子东西,一箱子破桔子破柑子的,还当个宝呢!”贺韵就把手挺到梁婵面前道:“桔子也是破东西?那你这回别要,都给我得了。”梁婵笑着直躲:“我不过是打个比方,说的别人,可没说我自个。”秦贞一旁笑道:“我就服她这句‘偷车偷电瓶’,说的那么专业,好像她专门干那种勾当似的。”贺韵在梁婵腰上掐了一把,笑道:“就会怄我,惯会颠三倒四胡言乱语的。这下忙着,且饶了你,等下了班,看我不好好找你算账!”说着笑着去了。



这里梁婵两只胳膊交叉叠搭在吧台边,下巴枕在臂膀上,抱怨了道:“哎,今儿过节也不得休息,天天上班,这个月可把我累惨了。对了秦姐,咱们店里这个月奖金到底什么时候发呀?我可等的花儿都快谢了。”秦贞拿指头在她额头上戳了一下,笑道:“发工资你要问,发节礼你也要问,这下发奖金你还要问,我倒想问问你,你问了那么多次,次次都比人着急,可有一次多出一块钱来了不成?你看看我,从来就不问的,只等到时候把卡一刷,就什么都出来了。你呀,恐怕唯一不问的,就是要罚你款了。”



她制服下外露出的胳膊和脖颈都雪白,像天鹅一样修长。跟店里其他人不同,她每天上下班从不肯为了省钱而骑电瓶车,都是坐公交车,最大限度地保养了她的皮肤,避免风吹日晒。



她不知道的是,就在这条街上,有一位报童,一位卖报的小男孩,只有十三岁,为她惊人的美貌所折服。他在店外对面的马路上远远地悄悄打量这位前台服务员姐姐,心里想:这位姐姐好漂亮啊,要是自己以后也能到这里面跟她一起上班,该多好啊!即使在没有卖报的日子里,也时常有个瘦小的身影在远处远远的打量,向宾馆门口张望。若是看到心中那道难忘的倩影向他那边的方向转过头来了,就会像受惊的兔子一样逃了开。



他心里很自卑,很痛苦,他家境很苦,要不然也不会早早辍学,小小年纪十三岁就出来打工卖报纸。他从来没有开过口,他自然知道他配不上这位像天仙一样的美女姐姐,但多年以后,即使当他早已娶妻生子之后,在他心目中,那仍是他这一生所见过的最美的一位服务员姐姐!



原因是他们之间有一次奇遇的邂逅,那一次他坐公交车,刚上车的他才发现钱包竟然丢了,唯一的几毛钱零钱没了。他尴尬的在身上四处寻找,正好旁边的这位美女姐姐看见了,见他着急的模样,便冲他笑了笑,掏出自己的零钱帮他付了车费,解了他的窘迫和尴尬。人生的缘分真是奇怪,虽然只是简单的几毛钱,当你一个笑容,一个无心的举动,温暖了别人,映在了别人的心中,竟会留下如此难忘的印迹。



她从来也没有知道过这个小男孩的名字,更不知道在她后来一次坐公交车时,偶然又一次碰见了那个小男孩。男孩有幸坐在了她的旁边,和她聊了几句,知道了她的一些家庭情况,聆听到了她那像天籁一样的爽朗的笑声。她并不知道,五站前就应该早早下车的男孩,却在她下车之后,怕引起她的怀疑,又多坐过了一站,才步行返回了原地。从此,本就经济不宽裕的男孩,却在本应该不该坐车的时候仍然坐上了公交车,或在车站徘徊,只为了再一次偶然的邂逅相遇,再一次见到心中的那份美好。人生虽苦,但人人心中都有一份美好的记忆,珍藏在各自心中!



而梁婵跟秦贞相比,就简朴多了,身上既没什么饰品,也没任何化妆品的痕迹,透着一股浓郁自然的青春气息,皮肤白里透红。



歪着头躲了一下,笑道:“呸,你才罚款呢!人家都说领钱不积极,脑子有问题,我拼死拼活才上这点子班,不过才打听一下子,也有错吗?”秦贞叹口气道:“谁说有错?只是也太着急了些。”又笑起来:“你还拼死拼活?你以为是好莱坞拍电影,劫匪抢银行,跟警察打生打死呢!”梁婵等站直了,把头一扭,不服气的笑道:“要那么着倒好了,我可就发了。”说着转身出了宾馆,仍到大门口值勤去了。一会那青年男子与她聊了几句,也就走了。



只见十字路口处拐出一队巡警,吓得一些正挑担叫卖的摊贩与一手拿椅、一手提箱的擦鞋人等互相叫唤,惹得街上众人都笑起来。一位正坐在一家老扬明远眼镜店的台阶上,卖着葡萄与梨的中年妇女,一大袋葡萄也顾不得,只拿了秤,挑担就逃往这边。远远的看巡警过去了,没追他们,才停下来。先前买葡萄的那人也提了葡萄过来给她,重新在摊前选起来。称了一斤,三块钱。忽一人大喊:“巡警又来了!”指着路口那边。三四个挑担人心惊肉跳,不及细看,扭头就跑。



中年妇女被喊的那人拦住,说:“没事,骗你的。”她仍惊魂未定,懵了半天,不能说话。众人早笑了几回。又有人说:“又来了,又来了。”让他们惊疑不止。直到一跳担的男人过去看了,说:“是来了!”飞跑时,她才急着要挑担走。众人说:“没来。”她等了半天,果然没来,才埋怨地拍拍旁边那人道:“你莫吓我啰。”



那人是宾馆门前的保安赵亮,腰间别了个对讲机,不时传来别处他人讲话的声音。笑道:“我没吓你,是他们在吓你。你怎这怕巡警,他还吃了你?”她说:“是啰,抓到就不得了了,全要没收光!”赵亮问:“你这一天十块钱还有吧?十块钱天,好耍个样。”她说:“哪有?要卖完了才有。挑来挑去也没怎生意,卖不完又倒担。”小贩们在街边又继续摆了十几分钟,不时仍有人喊:“又来了。”到真有单独一个巡警转出来时,有几人拍起掌来说:“好了,这下真的来了!”笑起来时,早已吓得他们飞逃走远了。而这巡警只是路过,冷眼向这边望了几眼也就走了。梁婵瞧着门前的热闹,一直微笑着。



城管不时过来巡查,宾馆门口有个摆小吃摊的大姐也是本事,短短十几秒内就把她的小吃摊打包,然后消失的干干净净。梁婵特喜欢看那大姐摆摊,城管一来,那大姐就跑,城管一走,那大姐又回来了,速度还特别快,像变魔术一样。连秦贞在吧台内远远望见,也跑出来到大门口给那大姐加油,拍着手笑喊起来:“快快快!”拉着梁婵的胳膊笑弯了腰。



宾馆后门外有个垃圾台,有人点火烧垃圾,风又正从那边向外刮,熏得人眼睛难受。梁婵只得躲进店里去,等过一会,才钻出来,又熏得受不了,忙探头向那边喊道:“你那边烟能不能小点?”也没人理她。她只得在门前受熏,气了道:“真是,真该打幺幺零报警,看他们还敢不敢烧了!”秦贞也扬着头,伸长脖子向那边张望了一望,道:“他们外面倒垃圾的人就是这样,图省点事,好偷点懒!”



这时只见服务员汤艳影拿了两个扫帚过来,一个递给梁婵,说:“领班罗姐吩咐,叫你帮忙,咱们两个一起把宾馆外的台阶打扫下。”只见天气闷热,汤艳影边一只手扫地,一只手擦着额头的汗渍,抱怨道:“真是,热死了人去了。罗姐也是,又叫扫什么地?不如早上凉快了叫人扫去!这下子偏偏早上不扫下午扫的,叫什么事!”梁婵道:“你莫说的了,她们早班的已经扫过好几遍了,不然哪能这么干净?还要更脏。”



汤艳影更加烦燥起来:“这个非典也是,搞得人烦的死,天天要扫几遍。唉,说来说去,那扫地的老太婆也太可恨,你扫的就那么精细!哪怕上了台阶属于咱们宾馆的范围了,可五六级台阶,你就一级也不肯多扫?多扫一级你就会死?”偏偏一个环卫大妈就在不远处扫地呢,听见也是火了,指着骂道:“我说你们宾馆里的人也太不讲理了,明明是落在你们宾馆台矶上的树叶子,你偏要扫到台矶下来。又还有口香糖呀、烟屁股呀这些什么的,都扫下来,我们倒义务帮你们来打扫了。”



汤艳影一听就火了,冲上去道:“不往台下扫往哪扫?本来你们就是专门负责扫马路的,难道还不准人扔垃圾了不成?”那大妈“哐当”一声就把手里的铁皮灰斗扔地上了,指着骂道:“我们就专门扫地,那也只扫别人过路的偶尔丢的个餐巾纸、塑料袋呀什么的,有专门往这路上倒垃圾的么?你像什么话呢!”汤艳影一手捋着袖子,一手执着扫帚就冲了过去:“我就倒了,你怎么着?”那大妈气喘吁吁道:“怎么,你还想动手打人了是吧?”梁婵忙赶过去劝开汤艳影,拉她上来。汤艳影犹气不过,上几步台阶就回头骂一句,骂骂咧咧不绝的。梁婵笑道:“你也是,拉都拉不动,费我那么大劲来着,手都酸了。她都一大把年纪了,你跟她争个什么劲!”



汤艳影不听劝,扭开手臂一甩,又跑到台阶上两边的垃圾筒前,故意的把垃圾筒里的垃圾都倒在了地上,然后一顿扫帚乱扫,都扫到台阶下去了,道:“我就扫了,你怎么着!”那大妈气的浑身发抖,发恨指着骂道:“作孽呀,作孽呀,哪里来的不要脸的小婊子,你们店里的人早晚都要死绝了,怎么就没管雷的老天来治哟,阎王爷也不来收了你!”却又畏惧这金壁辉煌、巍峨豪华的宾馆大门,虎背熊腰、虎视眈眈的宾馆保安,既不敢把这垃圾扫回台阶上去,又不敢放任在自己的地段上不管,只得叹了口气,含恨把地上打扫干净了。汤艳影犹在台阶上得意的摇头晃脑,指指点点嘻笑不绝的。梁婵往回拉了她一把,悄笑道:“得了得了,你这丧尽天良的小婊子,尽不做好事儿!”秦贞也嘻嘻笑看着热闹,远远的躲了开。那大妈在肚内大骂,却终是没有办法,只得含恨转身走了。



不料那边又有一个马路边的停车收费员,此时也和一个司机红起了脸,吵了起来。那司机不情不愿的交了钱,骂骂咧咧的开走了。那收费员犹气不过,指天骂道:“我在这风吹日晒的,每天骑着辆旧电瓶车,就只为守着这条路上几十个停车位,每个月还得向公司交管理费,剩下的才是自个的,还禁得起你来逃单?每个月要多上个三五回,人人都像你一样,我就还得赔钱,禁得起你几回逃?”旁边有人劝了几句,他方罢了。



此时门口熬汤的江西来的老头已来换木炭点火,拿着白色的固体酒精挤出塑料膜放炭上,用打火机点燃后,用火钳拨弄着。等火烧旺后,再用铁钩勾了火盆放回大瓦罐里。服务员谭桂花从旋转门里出来,拿了菜单给管汤老头,道:“要两份汤,一份老鸭汤,一份墨鱼肚皮汤。”老头收了单子,点头道:“嗯,过五分钟后你再来拿。”



谭桂花走到梁婵旁边歪着头笑说:“姐姐,外头太阳好大,晒死了人去了。我才出来站了一下子,就热死了,里头又冷死了!”梁婵笑道:“你是才刚出来,我觉得里头太冷了,她们空调温度开得太低了,我才不想进去。”拉着谭桂花的手问:“里头忙不?你没事多出来转转,里头闷死了,陪我多聊下天子。”谭桂花笑道:“我又不能多待的,伍姐还叫我呢!我进去了,真受不了了,一下子就出了这么多汗了。”转身进了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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