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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春荒唐曲9

送交者: 海燕2006[♂☆★声望品衔7★☆♂] 于 2024-03-09 10:48 已读 15338 次 1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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牛皮不是吹的,一会竟真打通了。陈平连个屁也不敢放,虽不至于说就要让唐茜陪客人喝酒怎么的,但连连嘱咐她千万莫得罪了客人,莫逆着人。这回若是哄的这客人开了心,回头他就给她奖励,一千、五百的都行。但唐茜哪敢答应,她又不会喝酒,万一醉了,在这么个地方,想想都知道后果!这种事她又不是没见过,那些个陪酒的,一些刚来才不久的,好端端的就让人给糟贱了,事后都没法找人诉理去!



此时那老大见她依然不答应,便不高兴了,大着舌头道:“干脆点,你开个价吧,直接说,你一夜多少?”唐茜急得眼泪都快掉下来了,手死劲地捏着裙摆,指节都发白了,紧张的不得了。来店里三四个月了,头一回遇见这么不讲理的人,忙一个劲的摇头:“我还没男朋友呢,从不做那个的。”客人是真喝多了,抬手就是一巴掌抽她脸上:“少他妈跟我装!没男朋友怎么了?你不知道这是什么地方么?你来这里不就是为了钱么?”又指着众小姐们恶狠狠地道:“你们这些服务生、还有那些所谓的只坐台不出台的,都给我听着!你不就是个逼么,只要给足了钱,你不照样陪人睡么?妈的,叫你们在老子跟前装!”像是发起了疯癫。



这个耳光着实把众陪姐们都吓懵了,谁都知道这是什么地方,可这里不是那种小黑场子,从不缺小姐,一个不肯做,总有大把大把的美女等着被客人们挑走,客人完全没必要动粗的。可众人又都记着刚才妈咪说的话,便都不敢上前相劝。



只见这个耳光打得实在是太狠了,唐茜半边脸都肿了。她捂着脸,在那瑟瑟发抖着,心里极为想逃,只是不敢,泪水止不住的往外流。客人是真醉了,又问:“你是成心不给老子面子是不?”唐茜一边哭一边抖:“不是不给面子,是真的不做,我从来也没做过的。”那其他客人也没一个上前相劝。那老大打了个酒嗝,指着她鼻子又问:“再问你一次,做不做?”唐茜一个劲的摇头,像拨浪鼓似的。那老大起身骂了一句,拿起桌上的一杯酒就泼在她脸上,酒水顺着脸颊往下淌,把她的衣服都淋湿了。她被酒迷了眼,呛得直咳嗽,忙用手去擦。酒水湿了她的衣裳,紧紧的贴在她身上,露出里面的肌肤来。只见她的肌肤像牛奶一样白,满屋子的男人顿时都看直了眼,吞沫流涎起来。



那老大更是没忍住,一把就拉了她的胳膊,把她拖到了沙发上。这一下,众陪姐们更傻眼了,有几个想跑到包厢外去叫人,但另几个男的显然已不是第一次遇到这种事了,立马就有几人围了上来。他们都是黑社会惯打人的,吓得几个陪姐立马就不敢动了。那老大把唐茜按在沙发上,一把就撕开了她的衣服,又一拉胸罩,里面的乳房顿时就跳了出来。



唐茜吓得尖叫,鼻涕眼泪一顿乱流,惨不忍睹。但包厢里音乐声音太大,隔音又好,只要门不开,里面无论发生什么,外面也是听不到的。那老大一手捏了唐茜的乳房,一手就开始扯她的内裤了,一拽就拽到了大腿上。唐茜吓得又哭又叫地扑腾,两条腿乱踢乱踹,小便都失禁了,流得沙发上到处都是。那老大把她的内裤拉到了脚腕上,就开始解自己的腰带了,边醉了吧唧的跟同来的几人说:“把她们都带出去,先到别的包厢里等我,等完了事,我就过去找你们。”



唐茜嗓子都快哭哑了,急忙冲着一个陪姐大叫:“芊芊姐,你别走啊,救救我啊!”这时有个陪姐叫芊芊的,也是傻了吧唧,脑子一热,噗通一声就跪了下去,一边磕头一边说:“求求您饶了她吧,她只是个倒酒的,真的不干这个的…”话还没完,就被旁边一人打了她一耳光,打得她晕头转向的,被拖了出去。原来店里很多陪姐为了抬高自己的身价,都谎称自己是个大学生,什么艺校美女、外国语学院的校花之类的,其实都是假的,胡吹的。小姐们自己敢吹,外面不明就里的人又跟着瞎捧,有些客人就信以为真了。



这芊芊就曾吹嘘过自己是美术学院的高材生,不过那都是妈咪主动给她上的包装。她那会也是因为家贫,只念过高中,没能去上大学,一直深以为憾。因见唐茜读书上进,虽是个自考的,也很是羡慕,便主动跟唐茜亲近。那会唐茜刚来时,还是她帮唐茜找的房子呢,就跟她住到了一起,两人做了邻居。又因她是个坐的,收入比唐茜跪的高很多,因此处处照顾唐茜。唐茜平时极省,除了买书不省外,穿的衣服都是在动物园批发市场淘来的。她骨子里本是个极骄傲的人,平常最看不起这些坐台的,只想着等自己熬上几年拿到文凭后,再去找个好点的工作不迟。但芊芊对她好,她心存感激之下,便也对芊芊极好,两人关系极为亲密。



一时几个陪姐被拖出去后,锁了门,那几个男的转身进了旁边一个空包厢后,便不再管她们了。



芊芊吓的浑身发抖,另几个姐妹拉了她几次,才把她拉起来。一时陈经理赶了来,问怎么回事时,她才赶忙拉住,哭哭啼啼地把事情说了一遍。陈滔听完后,挥挥手道:“谁也别多管闲事,里面的人你们惹不起,都给我回去!”芊芊哭道:“里面出了那么大的事,你都不管么?她又不是出台子的。”陈滔道:“管什么管,你知道那人是谁么?惹恼了他,打个电话叫上他那几个兄弟过来,就是我们陈总都得趴着,何况是我!你就老实给我坐你的台去!”说着就安排众人重新去别的包厢坐台,或回休息室去。



一时回到休息室,众人都议论开了。米昭叹了口气:“唉,这种情况以前也碰到过,我来了这么两年,以前也碰到过一次,不想今儿又碰上了,也算她倒霉吧。唉,那次也是个服务生,也是被关在了包厢里,里面四五个男的,据说也是来头不小,好像还是哪个市人大代表的什么亲戚,喝得就跟个王八蛋似的。听说那天她也是跪在地上求他们,可那些个畜牲就跟打了鸡血似的,根本就拦都拦不住。一开始也是叫得跟杀猪一样,后头就再也没动静了,等那些男的全走了后,我们进去一看:天呐,她光着身子横在沙发上,人都傻了!沙发上一大滩的血。陈经理看了,立马就叫了几个保安拿了一块桌布,把人一裹,就从后门抬出去了。后来回来听保安说,是送她上医院去了,伤得很重,那里都撕裂了,得动手术。后来她家里人来了后,一开始还闹,结果闹不了几天,等那几个人赔了一笔钱后,就不闹了,不了了之了。打那以后,她就再也没来过了。”



苏梳问:“谁呀,我见过么?我怎么不知道。”米昭道:“你没见过。经理跟妈咪都打过招呼了,那个人不许问不许说,谁问了说了,就给她好果子吃。”柳榴道:“她家里人难道都不报警的么?”米昭冷笑道:“还报警?报个屁警!要报警,店里能答应?老板第一个就先灭了你!到这儿来上班的,打从第一天起,就要有这样的觉悟。再说了,那样的人,就是报了警也没用的,警察也是根本管不了的。他们都是特权阶级,比黑社会还黑,就是警察来了也得低头,也得规避。”



这时从坠红尘被一同赶出来的另一姐儿丁珮道:“哎,她也是傻,其实客人一开始也没怎么着,只不过是要她陪陪酒而已,是她自己不肯,才得罪了客人。要我讲,那么样的人,就不能当面拧着他,尤其是人多的时候。你一拧着他,岂不是让他当着那么多人没了面子?不找你茬才怪了?所以才发了飚,不依不饶的还要搞她。哎,到底是没见过世面,阅历浅,脑子不会转弯,怪得了谁呢!”



此时离出事已过了十几分钟了,只见贵宾区一个服务员袁姗姗忽然跑了来:“坠红尘的门开了,那些客人都走了,唐茜没事。”说着,只见休息室的门被推开了,保安把唐茜送了进来。原来这休息室是专供小姐们休息化妆用的,平常服务员除了打扫卫生外,都不准进来,服务员是没专门休息的地儿的,今儿情况特殊,唐茜也是第一次进来。只见她眼睛都哭肿了,鼻涕眼泪一顿乱流,身上青一块紫一块的,衣服也全撕烂了。见了众人,更是又是伤心又是羞愧,“呜…”的哭了起来。



后面还跟着宋娇娇、钟玲玉等几个平常跟她关系要好的服务员。另有袁姗姗等几个在休息室门口探头探脑向里看呢,不敢进来。此时芊芊忙问:“小茜,你怎么样了?”唐茜嘴唇犹在发抖,哆哆嗦嗦的道:“是有个客人,别人都不管我,就只他帮了我,是他劝了那个人,才放了我。”说着就只是哭,众人忙都劝解。



原来客人里也还是有好人的,跟店里老板陈平关系一直很好,刚才陈平已是打过电话托付过他了。他见自己老大醉了,出来混也不能老是这么得罪人,得靠朋友互相帮衬,便劝止住了。



此时丁珮拉了唐茜过去她身边坐下,帮忙擦着眼泪,道:“今儿算你运儿好,没真个出事,要真出了事,还不知怎么样呢。我在这儿待了这么几年,这种变态的也不知见了多少!有的喜欢把人吊起来搞的,有的喜欢在人乳房上烫烟头的,又有的喜欢让人给他们当众口交的,还有的特喜欢几个人把你带到没人的地方玩轮奸的,就喜欢着新鲜花样儿!你今儿幸好是没碰着那么的人,不然就是一早被一群人给轮奸了,也没人敢去救你!”



米昭道:“你说的玩轮奸是假的,那是出台子的,她是个服务生,怎么比得?”转头对唐茜道:“你在咱们这儿上班,别说是在包厢里被人给强奸了,就算是真个的被人给杀了,或是半路上被人给抢劫了,警察来了也不过是走个过场,最后大都要不了了之。在警察眼里,咱们这儿的人就都不自爱,命贱的很,该死的很,死了活该,早死早投胎,多死一个少一个,省得给他们添麻烦,谁叫都跑到这儿来上班来了?再说了,来这儿的人多数用的都是化名,有的连身份证都是假的,流动性又大,他们就是想查,也没法儿查。只要查不出个所以然来,时间一久了,最后也就只能不了了之了。以前这儿也不是没有过先例,很出名的一个案子,咱们这儿过去挺红的一个花魁如酥姐,不就是在自己的家里被人给杀了么,到现在案子都还没破呢!”



离休息室不远就是会议室,此时妈咪还在给众人开会,正道:“你漂亮得能把人迷死也好,不漂亮也好,都要打扮的妖艳一点,暴露一点。这个工作性质就是这样,男人都想看多一点,你穿的那么厚,鬼才点你!我们一切工作的中心,就是千方百计的让客人多点酒,不管你用什么方法!这一点我只对你们新来的说的,老的倒不要我去说的了。光靠唱歌跳舞,我们赚不了钱,主要的收入来源还是靠顾客的吃喝消费,这一头占了百分之七十。至于其余的像什么表演个节目,跳个脱衣舞之类的,那都是扯淡,纯属瞎鸡巴骗人玩意儿!”



拍拍手:“包厢费也就是收个水电费,连成本都不到。你自己就是赚了再多小费,发了财,但酒水这一块没上去,店里没赚到钱,你也给我滚蛋!店里不白养你,业绩上不去,你人就给我下来!打量包你吃包你住都不要钱?谁要是再让我听到讲又是胃疼,又是肝脏不好的了,你就不要来上班了。占了茅坑不拉屎,留了你不是个人才,反倒是个祸害!不过话又讲回来了,你要是能多卖点儿酒,那提成又高到你下巴都掉下来,收入个五六千是家常便饭,就是一万也不是不可能!”后排有人冷笑道:“还一万?能保了一两千就不错了!”



妈咪装作没听见,继续道:“另外,上下班也是,只能走停车场的后门,不能走前大门。你打扮的这么妖艳,很容易引起外边人不好的怀疑,会影响到我们形象,有的闲得没事多管闲事的人还会去乱报警,这种情况以前也碰到过。再有,我们都是有自己专用的卫生间的,严禁跑去使用顾客的,抓到一次罚一次!虽然讲我们都要定期检查,身上没病,但顾客不相信,我们也没办法。”



众人都默不作声,听她又道:“最后,就要讲到你对他的服务这块了。咱们店里还是很人性化的,没有强迫呀什么的,再讲这个逼也逼不来,我们都做回头生意,还是要靠你自觉自悟的。你要不做呢,就要学会分辨客人,把那些肯定要做的给让出来,让别人去做,莫耽误了店里生意。要是来的是生客,进了包厢才提要求的,你能换的就赶紧给他换个人,问他愿不愿意出两个人的台费。他要实在不好换呢,你也最多就是让他摸了两下,这也是免不了的,你也没掉一块肉,没什么大惊小怪的。但你跟他说你不做的时候,一定要让他高高兴兴的接受,不能得罪了他。比如我们这里是高档场所,不是那种黄色场所,他要说他原来来过,不相信,你就跟他说你是新来的,还什么都不会,有些事还不习惯,是坚决不做的。这样他可能还觉得你冰清玉洁,说不定还喜欢你,下次还要找你。”



听下面好些人都笑出了声,她可能也觉得自己说的有点可笑了,忙咳嗽了声,才又道:“这也都是为了你们好,你们要觉得怎么说好,就怎么说,原则只有一个,就是不能得罪了客人。其实男人来这里都是为了找乐子,其他的都是虚的,没一个不想那事的。你只要打扮的好,人又长的好,是男人就想碰你一碰。所以下面我们就来讲讲那些肯用心钻研业务的人,需要注意的事项了。玲玲,你讲一讲我们在包厢里有一些什么特色服务,哪一种客人最喜欢点,又为什么?你分析分析原因,然后再讲讲你为什么能做的好,也让大家分享分享,互相之间学习一下经验。”



武玲玲不过是在座里卖酒业绩稍好一点的,站了起来不好意思低了头道:“就是波澜壮阔啊、珠围翠绕啊、翻山越岭啊、柔情蜜意啊、轻声细语啊、千手观音啊、洗面奶啊、金三角啊、口爆啊,这些是地下的,还有床上的…”妈咪眉头一皱,摆摆手道:“你就讲包厢里的好了。”武玲玲显得愣了一下,有点尴尬,红了脸一时不知说什么好,惹的众人都笑了起来。特别是有几个新来不久,才两三个星期还很多都不会的,更是吃吃的笑着。



众人以前都从事过别的职业:有的在工厂里做过衣服、有的在餐饮店里帮人卖过米粉、有的以前自己也曾开过珍珠奶茶店、有的则卖过保险干过销售、有的是景区里的售票员,甚至有的是不出名的模特、红不起来的群众演员,都是迫于经济压力,才不得不入了这一行。



比如有个姑娘虽只是个高中毕业,就曾当过一回白领的,就在离此地往北三公里,银行与证券公司云集的南京金融街上卖过保险。但那里的竞争实在太激烈了,仅平安、新华、太平洋、国寿四家公司在南京的员工就超过了四万人,又她们公司销售员平均每拨打1000个电话,才能约到20位愿意面谈的潜在客户,最后才只有1个人会掏腰包,钱不是那么好挣的。她们每天上班的第一件事,就是在10平方大的办公室里跟20个同事挤在一起,围坐在会议桌前,每个人面前都摊着本50多页的客户联络本,每页都是密密麻麻的联系人,然后大家挤在一起,同时拨打电话,一天至少要打满200个以上。只有客户购买了保险,她们才有提成可拿,不然那点可怜的底薪连房租都不够。常常刚刚说出一句“我是某某保险公司的”,对方就挂了。有时甚至打了一整天电话,也没一个人愿意听她们把一句话说完整的,她是实在熬不下去了,才辞职跑到这里来了。



她们之前虽然也曾接受过各种各样的职业培训,此时却哪接触过这个呀?好在这里并没男的,都是女人,大家才没那么害羞害臊,便纷纷热烈学习讨论起来。



此时一楼大堂里,因已过了下午五点整,已不像白天那么冷清,天花板上内置的音响仍在播着那首《独角戏》。宾馆坐台小姐共近百名,此时不过只到了二三十,正七八个、五六个的坐在一起,分成了好几个圈子。沙发的颜色很红,众人个个都貌美如花,打扮的婷婷玉立、花枝招展的,分外妖娆。都画眉涂膏、施粉含香的,有的勒着窄窄的丝袜,有的戴着弯弯长长的假睫毛,有的戴着鲜艳亮丽的假指甲,有的描有花朵鸟兽的刺青,更显得妩媚动人。



多数并没有客人,正围坐在一起聊天,有的在不停地抽烟,一根接一根。有的在低头看着手机,玩着游戏。有的则默默看着那些有活儿的,偶尔低声笑语。而那些有活儿的,有的在陪客人聊天,有的温柔地依偎着客人跳着慢四舞,有的则笑着附耳窃窃私语,说着悄悄话,有的陪着一同低声哼唱。空落落的大堂里窗帘早已全都放下,开始营造夜晚的氛围了,只开了小灯。灯光昏暗,各个角落里不时传来窃窃私语、笑语喧哗,不过偶尔才有人大笑出声。



只见王楚楚、方莲、马媛正坐在沙发上聊天,大堂里凉,拿了条毛巾盖在腿上保暖。王楚楚正问:“莲姐,算算我来了也快一个半月了,刚来的时候还交了两千块押金的,是从我第一个月工资里扣的。你们干久了的,现在退了没有呐?”



方莲笑道:“还没,那要到走了的时候才退的。放心,不就是两千块嘛,退肯定是要退的,只要你不犯事情。他们有没告诉过你,要是不满三个月,你就不干了的话,押金就不退了,等于你一个月的活都白干了,他们以服装费、培训费的各种名义是不会还的了。”



王楚楚垂了头:“他们跟我讲过了。”停了一会,又道:“你帮我跟妈咪去讲一声,莫穿高跟鞋了吧,就脱个一两天,我再穿上,还不行么?”方莲笑道:“那怎么行。”王楚楚急了道:“你们不好多人都没穿么?”方莲道:“我们是我们,你是你。你是新来的,越是新来的越要多练练,这是规矩。况且这也不是我定的,我也做不了主。”



王楚楚报怨起来:“我不像你们,原来在学校里都学过的,有舞蹈基础,我是没学过的,从小儿骨头就硬了,再学学不起来。这些天天天穿了十二寸的高跟鞋,脚从第一天起就开始在痛了,到现在都还没好。跟妈咪讲换个短一点的吧,我个子还可以的,她都不肯。又讲倒是可以放我两天假,我哪里能请假呢,请天假差了多少钱呢!”



方莲笑劝道:“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你要想现在不吃苦,那就赶紧存钱呗,等将来自己当上了老板,做起了生意,还怕别人来管着你呢!”



王楚楚报怨了道:“你莫讲的了,还存钱呢,就为了我来这儿上班,我伢昨天还打了我呢,当着全家人的面,扇了我一巴掌。讲‘你什么钱不好挣,偏挣这种钱?我王屋里没你这个女,你给我滚!’我当时真差点气死了,恨不得杀了他,怎么就这么倒霉,偏偏生在了这么一个穷到要死,几乎要卖仔卖女的人屋里来!



我出来了怨哪个?还不都怨他!他要是个局长、处长,让我跟别人一样上银行、上工商局里去上班,找个正当工作,我能来这种地方,挣这种钱吗?他怎么不去卖血!我都怀疑我到底是不是他亲生的!还到处去跟人讲我坏话,讲起来都好难听,我都跟你们讲不出口来。就他那鬼德性,挣不来钱,还一天到晚的跟人去喝酒打牌,我娘跟着他受了多少罪呢!你们不晓得,我娘偷偷跟我哭起,当初嫁给他的时候,屋里连一件像样的家具都没有呢!”



方莲听了笑了起来:“嗐,你莫讲你伢了,我屋里还不是?就只我娘能对付他,我只一回去呀,就看到他们两个在吵,就在那掐架,我都待着好烦呢。”王楚楚羡慕地道:“还是你好,是在正经舞蹈学院里毕业的,不像我,没读过什么书。”说着就勾了头,分外自卑,分外难受起来。她去年就考上了大学,可惜家里实在无力缴纳高昂的学费,她在家哭了整整一星期,才不得不哭着撕了录取通知书,自己出来找工作,自谋生路起来。



半天才又抬头道:“对了莲姐,你以前在学校里学的都是些什么呐?”方莲笑道:“芭蕾,这可是我的主修课。嗐,那时候成绩可好了,刚毕业的时候,我还梦想着有朝一日成为闻名全国的舞蹈皇后呢。可一出了来,工作就不好找,先是跟同学去参加了两次舞蹈比赛,可惜没一点儿机会,结果钱花光了,饭也吃不上。没办法,才只好跟朋友南下广东,去了一个时装舞蹈队里在跳。”



王楚楚好奇了问:“那里怎么样呀?”方莲撇撇嘴道:“还能怎么样?倒霉呗!不然能来这里?哎,那时候现代舞也跳,民族舞也跳,因为我还有点舞蹈基础,刚开始的时候还闯出了点小名堂,攒了些钱,后来拉了一帮子姐妹,就自己组建了一支舞蹈队。可惜正准备大干一场的时候,偏偏第一站就碰到了王炎这个畜生!



那时候是经人介绍,去了浙江宁波,那家夜总会生意还不错,可惜我们辛苦了三个月后,那个老板姓王的却分文未付,还找各种借口,又是钱不够啦,别人找他还啦,又是我们表演不当,害他被警察罚,赔了多少钱啦,名堂多的要死!后来我们实在受不了了,才跟他吵了一架,结果钱没要到钱,反而还被他威胁。没办法,我们只得卖掉了演出服,又自己凑足路费接了第二单生意,去了海南。”



点了根烟吸了起来:“那时正好是冬天,三亚天气是真的好,那老板也还可以,可惜偏偏又生意清淡,熬了两三个月,我们终于熬不下去了,没办法,我们才开始跳艳舞了,这也是我们最后一搏。



哎,人生不如意事十之八九,就这样我们还一直摆脱不了困境。跳脱衣舞是要有组织、有保护势力的,不能由我们自己说了算,结果我们换了个老板后,钱都让老板和妈咪拐跑了,跑了个没踪没影儿。我们舞蹈团也因此散了伙,大家各奔前程。”



王楚楚听了气道:“这些骗子也真是,太那个了。哎,如今这个社会上,这么样人也实在是太多了,简直数不胜数,十个人里头倒有九个都是骗子了。嗯,那后头你怎么又跑到这里来了呐?”



方莲笑道:“嗐,我是去年二月才来的南京,投靠了在这里唱歌的一位表哥。本来自己找了个经纪人,演出都由他专门给我派场子,有时跳艳舞,有时跳迪斯科。临时的每小时三十,租场的每月五百,艳舞每场十五分钟,一场一百块钱,但不是每天都有场子,生意不是太好。跟这里一样,大厅里跳,小间里也跳。



哎,反正跳艳舞对身体又没什么伤害,看就让他们看吧。有时偶尔也干那种事,和客人对上眼了,就也糊涂一把。但我一定戴套,不然给再多钱,我也不干。万一出了事,得个什么病,到时候花的更多,弄不好还得个不治之症,哪里划算呢!不过就这样一直下去也就算了,偏偏又让公安局给抓了去,进了收容所一趟,算是登了记上了榜了。哎,后来打听到我们这里后台硬,我才到这里来了,又眼下收入还不错,也就将就着待着算了。”



这时只听舞台那边有单个的演员在表演节目了,主持人也在台下做着解说。场外不时有人捧场,让人上去给演员献花敬酒。献花的费用是五十,敬酒则是一百,白酒是一小玻璃杯,红酒则杯子稍大一点。每一次她都中断了表演,向台下鞠躬,主持人则念出是哪个座位某某送的,并表示感谢,大力鼓噪着气氛。到演员表演完了答谢时,众人都在起哄,有人往她的胸罩和内裤中塞着小费,引起了一片哨声、哄笑。



有个㑽官老赵就极是无耻,先是走上台去,盯着那美女的脸蛋细细看了一会,转过身来冲着众人煞有介事地竖起了大拇指,摇头晃脑赞叹道:“好漂亮啊好漂亮!”又转回身去,慢悠悠的从裤袋钱包里掏出张百元大钞来,轻轻塞进那美女左边的胸罩里,又大叹道:“好壮阔啊好壮阔!”众人才刚笑出来,他又掏出一张来,左手扒开那美女的内裤,右手就把钱塞了进去,接着念道:“好幽深啊好幽深!”抽出手来,还放在鼻端闻了一闻,一副十分陶醉的样子。那美女早羞红了脸,勾下头去。台下众人哄然大笑起来。



店里陪酒小姐共分十二组,每组十人,方莲如今就正是二组组长,向那边张望了一眼,问:“冯岚呢,看见她来了么?”王楚楚道:“还没,先在宿舍里还在睡觉,都没起来,昨夜熬了一个通宵的。”后边姚金珠先一直在玩手机,这时抬头笑道:“那她该得着钱了吧,借我三百块到现在都还没还呢,都两个月了都。”



马媛也笑道:“莫说你,她还欠了我两百呢。我又欠了米姐,这么你欠我,我欠你的绕不清。”王楚楚道:“哪里,她昨儿小费都没得着,就前半夜跳舞的五十块钱,后半夜一直都在陪人唱歌,死命的卖酒。她又不能喝,自个先就醉了,不然哪能没小费呢。客人也醉了,忘了给了。”方莲眉头一皱:“你们互相之间别总拖着欠钱,工资一发下来就都还清了,别总拖着碍事,姐妹之间倒闹出矛盾来了。”众人忙都答应了。



方莲又指了另一组问:“她们那边生意怎么样了?”那一组隔了稍远,此时人并不多,只有薛倩、张晚婷等两三个人,也在聊天。王楚楚道:“比我们强多了,都连着开了两个包间了。”方莲问:“大的小的?”王楚楚道:“大的,比翼轩和连理堂。”方莲道:“那也不大嘛。”



一会姚金珠不玩手机了,嘻嘻笑问马媛:“今儿你倒来的早,像你这么白天又要上课,晚上才跑了来的,真是辛苦。你是还没毕业,等你以后毕业了,有了能力,再去找份好点的工作不迟!”说时有些羡慕。



她曾是市三中的学生,她们学校占地面积128亩,总建筑面积45000平米,有高中三个年级和初中三个年级共四十几个教学班。学校采取集中教学模式,每班40-45人,教师们恪尽职守,力求让每位同学都得到悉心教导,把他们培养成建设国家的栋梁之才…



但其实这所学校管理相当混乱,一旦学生们离开了学校,老师根本就搞不清楚他们在校外的状况。受社会恶俗风气影响,高中三个年级,男生和女生开房已很是正常,十分的普遍。便是一些初中生,放了学后也是手拉着手,或在公交车上搂搂抱抱卿卿我我,丝毫不把别人放在眼里,可谓是学风极差。



这姚金珠今年就才十五岁,初中尚未毕业,小小年纪就已染黄了头发。因未满十六岁,便没有身份证,按理说是不能来这里上班的。但店里十分稀缺这种年轻的女孩子,因此便没人管她。她也是不爱读书,成绩不好,为人特别贪玩。又父母离异,母亲早跟人跑了,不要她了,都五六年没来看过她了。父亲心情不好,每天只顾喝酒,见她不听话,看不顺眼,便只是打。她常常被打的遍体鳞伤,实在受不了了,今年年初才离家出走,跑出来了。



自此学校里再也没回去过,整天跟一些社会上的无业少年们混在一起,她父亲也找不到她。她跟人不是在游戏厅里逛,就是泡酒吧,又没有生活来源,总是几个女孩子靠着几个男孩子养。那几个男孩子老找家里要钱,不给就打骂父母,各种威胁,也是折腾的家里够呛。到后来实在要不来钱了,这几个女孩子活不下去了,便听了一些认识的姐妹撺掇,说坐台可以赚钱。



几人一开始虽不肯,觉得名声难听,但久而久之,眼见身边认识的一些人,凡是比她们大一两岁的都做了,便也做了。金陵宾馆几人以前也曾经常来玩的,因挑选严格,便只有姚金珠一人留了下来,其他的都到更差的地方去了。几个月前她也曾回家过一趟,是第一次发工资,给她父亲买了瓶他最爱喝的老酒。她父亲虽苦苦劝她回去读书,她总不听,便最终也没有办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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