契若金兰
  我是二十世纪六十年代末出生于北京的女孩。那时的北京仍然是被“闭关自守”的，整个共产党领导的中国国内，抓政治的空气浓度大大高于搞经济发展的潮流趋势，但我看不到空气中那种政治与经济的的侧重比例。当我来到德国后，第一个足以影响我一生的德国朋友就是她了。她是我精神鼓动师和宗教哲学的引领·者：薇拉·吉尔斯（ Bepa Giers）,一位来自前苏联的德裔俄罗斯女闺蜜。我们是在大学高级语言班中认识的。她在班上介绍自己时——说准备就读慕尼黑某大学的建筑学院，我对她的冷美容貌和气质经过后来再继续深入了解后就产生了莫名的好感和进一步的接触，跟着就涉及到爱情了。这种好感不仅仅来源于她长得像《钢铁是怎样炼成的》中的冬妮娅——我心中的偶像，更难能可贵的是她的言行举止有来自前苏联的共产与资产混合的统一的思维。这种思维——其主流思想偏向资本主义制度，认为眼前的物质享受远比实现共产主义理想更加符合个人的现实实际需求，又回忆唠叨以前社会的平等与关爱——是我从未感受过的，一个白人说出中国人所更加犀利的话。不仅说话倒向资本主义社会，在她个人行动上则更加大胆，我初期认为，她是彻底地与资本主义社会融为一体，用自己的身心投入到她认为的理解资本主义“苦难”的社会实践中去了。
  认识她的那一天，正好是新班开课第一天，我坐在四周围着课桌教室里，她坐在我的对面，面带着一种我很陌生有很亲切气质的笑容端详着我。初来乍到，和她交朋友求之不得，既然她如此主动，我也被动地带有羞涩的眼光注视着她。哪知道她接收到我的友情的目光后，眼中又飘出另种韵味的风情。我懂她未说出的话的意思，“我们下课聊”。在十几个学生的课堂里，我先介绍了我自己。当她介绍自己是来自前苏联伏尔加德裔居住区（即伏尔加苏维埃共和国）的德裔，祖籍是德国乌尔姆（就是有着世界最高教堂的城市）时，同学们立即对她表示了超过了我的热情，给她提出的问题要求解答的是很难回答的两种意识形态相互对比的问题。问她问题的是来自英国的、长得很帅气、看上去又温文尔雅的小伙子Addison，他问她：“据我肤浅所知，早在1763年，叶卡捷琳娜二世（具有德国血统的俄国女沙皇）发表了极具吸引力的引入外来移民的宣言。您的前辈是那时到俄国的吗？”薇拉略加思索答道：“应该不是。我只知道，从我爷爷那知道的，我们在苏联的德裔，是‘勤劳又有纪律的’的外来族裔。在1812年起俄国抵抗拿破仑的战争中，有69名德裔将军以及其他760名军官在俄军中服役。但在斯大林时期，由于我们德裔俄罗斯人绝大多数是保守主义者，即坚定维护自身利益者，即使我们对国家的忠诚转向苏维埃制度，在1937、38年的‘大清洗’的恐怖行动，德裔苏联人也受到了从未有过的广泛的波及。当东西德统一后，俄罗斯认为政治偏离时，我（们）只能依依不舍地、又迎接挑战似的，回到我们的、物质精神高度文明的祖国——新德国。”我看到Addison听到这里，若有所思，接着他说：“您所讲的，核心是围绕着一个词——价值，扩展开来就是一个人的价值在国家中的轻重问题。这么说来，您来到德国是因为德国尊重了您。那我再问您一个问题，为什么有些或者个别的俄罗斯年轻女性，放着德国政府优先提供的工作位置不做而宁愿去做妓女呢？为什么Anne同学（我的德文名字是安娜）的祖国的女性不做这一行呢？”听到Addison说的这两个尖锐的问题，我有点懵了，这是“挑衅”。我略感紧张地看着萨拉，她却像是有备而来一样严肃地答道：“我是基督徒，按照圣经的指引，从价值的意义上考虑，妓女是有积极意义的，如诚心皈依耶和华的喇合，是位妓女，她冒险保护了约书亚所差的以色列探子（《圣经》约书亚记2:1~24）；从消极意义上考虑，‘娼妓’在圣经中也用做比喻。任何人、组织或国家自称崇拜上帝耶和华，却尊崇和效忠假神，都是‘娼妓’。（《圣经》启示录17:1~5）在这个意义上，耶路撒冷就是一个‘娼妓’。她肆意‘卖淫’，而且比一般妓女更加恬不知耻，因为她没有索取酬金，反而把酬金送给信奉异教的列国，要列国跟她行淫。”（《圣经》以西结书23:1~49——撒马利亚{代表以色列}和耶路撒冷{代表犹大}都被比作妓女）说到这里，薇拉继续说道：“关于安妮同学的祖国（红色大陆）在德国没有妓女这个问题。的确，就我所知，来德国的中国大陆妇女没有沾染德国的色情市场，——就我理解妓女市场产生的原因是，在西方，一是受圣经文化的影响，因为，圣经文化没有从根本上起到尊重和保护妇女的作用；二就是妇女劳动力与客户之间的价值计算所产生的。而在东方，特别是在中国大陆——为什么没有妓女市场？这是与她的祖国的妇德教育好和妇女地位很高，和在毛泽东时代没有受到圣经文化影响的结果。毛泽东是保护中国妇女的。”说到此，薇拉看着Addison说：“抱歉，关于妇女问题，我们以后可继续讨论。”
  薇拉说话时，我一直目不转睛地看着她说话的表情和手势。她说话时，神态坚定，两只轻握着拳头的手放在桌子上，随着语气跟着思维进度的减缓、过渡和加重，时而放开时而轻握紧，好似她的手掌也会思维一样，以至于她在运动她的拳头时，听着她的语音，我心里的乐感节奏也在跟着她语音一起高低起伏。尤其是她的眼睛，目光炯炯，坚定不移。我初步感觉，如果她用俄语和Addison对话，那她就是一位年轻的演说家或者是在议会大厅发表讲话的政治家。她给我的第一次印象就是这样的：白色的高领毛衣映衬着她那社会公认的漂亮的精致的五官，和她那简约的男装分头：她将自己厚厚的、淡金色的中长头发在额头顶的中线处一分为二，形成了不明显的倒“凹”字型，然后将全部头发向后梳，没有留刘海，没有在两耳边留下一丝头发，再扎一个小球状的干净利索的发团。我对她头部的梳妆和她那男性的气质给吸引了，如果不是她没有喉结，没有在白色毛衣在光暗强烈对比下显得更加圆润的女性该有的丰满的胸脯，她不就是一个神似隆美尔的美男子吗？我的心揣着这“小兔子”，又再着重地、放出支持她的眼光看着她。正好我们的目光如温情与炽热的两股气息拥抱在一起了。
  自此以后，我和她、也和我的初恋男朋友（我前夫）就热恋在一起了——坦白地说，我的前夫和薇拉相比，我认为薇拉更重要些。我的内心（明娲）告诉我：“他们两人，谁敢对妳说：‘保证妳的未来可以幸福’，谁就不可信任。妳现在还没有得到任何关于未来的保证，我认为任何现在就给出那种‘保证’誓言橄榄枝的人就不应该被信任，因为没有人知道你们的未来会发生什么，这是我对初恋人遇到所谓誓言时所持的结果消极的观点。”
  与此同时，我和薇拉的关系也随着和我前夫关系的和缓而更加好了。这是一个充满着两性新奇感觉的、躲藏的游戏。在这场游戏中，在我和他之间，我一直是主动的，因为他知道他已经确认了我“只爱他！”为此，他还神经兮兮地跟踪了我多次。为了我精神与感官的欢愉，我抱着做两性实验的心态去善意地、巧妙地隐瞒着。我深深地感觉到薇拉对我爱的坚强，有时甚至是“坚硬”的。她为了得到我或者某件事的决断权，会突然对我发脾气，居高临下地用理论暴力打击我。她知道我的薄弱环节，在理论暴力后，她在两人感情交流上投入了更加大量的心血，让我从心里感觉到她是那样地爱我。她相信，爱情，随着社会的发展与进步，她越来越被价值——爱情的对立物——装潢着，不仅仅是感性的肉体浪漫，更加是理性的精神思考，最为重要的是宗教性的价值性约束。过去经常，当爱情发展到某阶段时，人们甚至出现架空价值观的牺牲。当她了解到我想尝试将来做一个清贫的修女时——只是想一想，说一说而已。她体察到我思维中也有波澜不惊的宗教情怀，她用她的优势——“理论暴力”打击我，她认为在上帝面前，现实就是撒旦活动的舞台，做修女也不能躲过被撒旦再引诱的可能。她对圣经内容的熟悉程度到了令我叹服的地步，只要我提出现实中我有疑问的问题时，她都能迅速地通过圣经的某章某节某个段落找到问题的答案，让我心服口服。当有一天我问“修女”在圣经中有没有论述时，一向快言快语的她一下子就“卡壳”了，很久才终于说出：“‘修女’和‘修士’统称为修道士，修女是属于修道人员。‘修女’、‘修士’和‘修道士’在《圣经》中从未出现过。我可以肯定，我理解的‘修道’就是古圣经年代‘传道’的涵义，不是“修女”和“修士”主张。《圣经》流传至今，传道士们（包括耶稣）起到了巨大的作用。传道就是《圣经》的‘公众使者，使节，传召员’，在当时危险的年代传播《圣经》，是很困难、甚至是冒着生命危险的工作。如耶稣说：‘我在暗处告诉你们的，你们要在明处说出来；你们听见的低声耳语，要在房顶上传开去。’（马太福音10:27）可以肯定，现在的修道士一般是侍奉天主的，和古圣经年代相比是非常安全的，更加上又与外界不交往（修道士居住的地方是禁止外人踏入的），修女和修士自愿成了上帝的奴隶。”她说着修士（传道士）的前世今生，我愈加感到薇拉圣经文化研究理论的功底深厚——没有一个问题可以难倒她，对她的精神依靠，我感觉有了一种幸福暖流涌入我的心怀。
  我们第一次的“气息相拥”，使得我们在班里立即成为一对最要好的一对。薇拉课余或者周末到我妈餐馆帮工，她到餐馆帮忙的气势就像是专业人员一样，其实，对中国餐馆的内部工作运作，她是一窍不通的。但她有对中餐馆跑堂业务无师自通的本领，工作时特别自信，加之她的出众的气质模样和身材特征，餐馆里的师傅看在我的面子上，对她还是鼓励多过骂人的——这么漂亮的姑娘帮工，留着骂人的口水改为和薇拉贫嘴、奉承（如竖起大拇指）不是更加能提高工作效率吗！薇拉也投桃报李，介绍我到她认识的德国最大型的零售集团“OTTO”模特中介公司做女装衣架模特。后来，她又帮我在她的宿舍附近租到一个小公寓。这样，我们交往起来就更加方便了。不能不说我们二人的默契后来就发展到了从精神到肉体，再从肉体到精神的融合的那种我想祈求的、又想在其中窥探我和薇拉内心的角落里不经过这种交往而不得的人生的秘密的、感情和肉体皆愉悦和精神收获巨大的人生的幸福心路经历的美好关系了。（作者试一试玩一个大型的复合从句）
   我和薇拉的认识，是《圣经》的牵引，是社会主义制度国家的两个女孩在资本主义制度的国家偶遇，产生了两种理论（圣经文化和中华文化）碰撞的火花，这是在资产阶级国家的土壤上的星星之火，是很奇妙的事情。相对于我而言，西方的宗教文化在我的脑海中——除了纸面的东西，实际的物质文化的领悟——是空白的，薇拉作为我这方面宗教思想的接力老师，用自己亲身在德国磨难的经历为我描绘了上帝-耶和华无始无终、完美无缺、独一无二的万物创造主的臆造形象与资本主义社会对妇女的残害的虚伪在外看来又完美结合在一起的社会污泥与个人荷花的扭曲的图画。
  记得是元宵节过后某天，我和薇拉相约在她的房间一起研讨《圣经》。依照健身房给我量身定做的健身计划，我在去薇拉宿舍前，在我的房间做了每周必做两次的Auspowern（出汗运动——每次约45分钟，以促进血液循环，并帮助长期调节血压。尤其是在教室或者实验室工作了一整天之后。在这段时间里，腿上积了很多血，胃里积了很多气，脑袋里积了很多压力，温柔地出汗，有助身体各个器官和经络、运气之间的平衡）。我清洁了身体后，就步行去薇拉的宿舍了。

贴主:沙河粉于2022_11_05 23:08:46编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