乘大巴车从索菲亚去北马其顿的首都斯科普里，两地相距不过二百四十多公里。由于保加利亚属欧盟成员国而北马其顿仍在争取加入中，两国人员不能像欧盟国家民众那样可以自由流动，也因此在这近五小时的行程中，有超过一小时的时间是花在出关入关的程序上；更让人心意难平的是，对我来说，其间发生的一件小插曲，论伤害性固然不大，但污辱性和挫折感却差不多是顶格的。
清晨从索菲亚出发，车行约两小时就几乎是毫无征兆的到了两国边境。边境线两端，双方各有两三座类似于高速公路收费站那样的小亭子，简朴甚至简陋尤有过之，这就是保加利亚和北马其顿的海关了，＂望之不似人君＂，全然没有一点国家口岸的神圣感或庄严感。在保加利亚这端，乘客被要求下车，手提各自的全部行李，在海关的小窗口递上护照或其他身份证件由海关官员查验，并盖上一枚欧盟的出境印戳。让人不好理解的是，他们还随机检查乘客的箱包行李，而我，在一众斯拉夫人乘客中有如鹤立鸡群的有着一张东方人面孔的旅游者，毫不意外的成为被检查行李的幸运儿。
一个会说英语的官员问了我几个很简单的问题，他一开口我这边就头大：这英语也太难懂了么！身在北美的人大都有过这样的经历：电脑电话出了什么故障，打电话去客服寻求技术支持，极大概率接听电话的是一个有着极浓烈咖喱味英语的印度人。我不知道各位的情况怎样，反正我大多是听得云里雾里，不得要领而外，还往往把心情整得更加烦乱。现在面对这样一个操保加利亚式英语的海关官员，我必须说：印度式英语简直就是天籁！我打起十二分精神小心地听着这位海关官员的问话，极力捕捉他话语中的吉光片羽，生怕遗漏了任何要害语句而给自己惹上麻烦，但还是不得不好几次要求这位官员重复他的问题。这就让他有些不耐烦或者是觉得我让他在他的同事面前丢了颜面，几个回合下来，他终于用极不和善的语气给我来了句我绝对听懂了的诘问：＂Do you understand English? ＂我话都到嘴边了却还是咽了回去：＂Yes I do, but not your kind of English! ＂接下来他面色阴沉地又问了我一些我认为是和他的职责几乎是毫不相干的问题，比如我在美国多久了，在美国是干什么吃的之类，在我看来，无非是找茬或借此缓解尴尬罢了。他还仔细地搜查了我的背包和小行李箱，甚至行李箱里的衬布都摸揑了个遍，到底没发现任何走私品或违禁品，这才与其说是释然毋宁说有些失望地挥挥手让我通过了。
保加利亚和北马其顿虽然谈不上是睦邻，但两国的关系也远不算剑拔弩张，实在不知道为什么保加利亚海关会对离境进入北马其顿的人员这么如临大敌严加防犯，从常理说，难道不是北马其顿一方对从保加利亚入境的游客更有理由这么做么？相反，过北马其顿海关就简单便利得多了，验护照，盖章，完全是例行公事，根本就没有检查箱包一说。让人不免慨叹：都是海关，相距也不过十来米，差距肿么奏这么大咧？
＂九一一＂后全美乃至全球机场强化了安检措施。当时报纸上有这样一幅漫画：一对老夫妻刚通过机场安检，正哆哆嗦嗦地穿上衣物（这是夸张，未闻有脱衣脱得只剩内衣裤过安检的），老先生对老妻说：我不介意他们搜身，我恨的是他们还在我内裤的裤腰上塞一元的票子！仿这位老先生的口气，我想说的是：我不介意他们检查我的随身行李，我恨的是他问我＂Do you understand English! ＂

贴主:沙喉咙于2024_05_03 8:45:41编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