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青房东系列—过春节(2-2)
知青房东系列—过春节(2-2)
不过,在这小城市里,鹿家的春节气氛算是最浓郁的了,尤其是今年。鹿家比往年更繁忙了一些,因为前两天当地的那个电视台来了个名叫乔治的年轻人,和他们联系,看能不能来他们家录制一个有关中国春节的节目。
鹿群夫妇感到无比兴奋和荣耀,因为以前的一次是在竹园做的。今年不知道什么人提议他们来鹿家录制这个节目,可能是因为这儿也算是个中国人聚居的地方吧。
乔治问中国人怎么庆祝春节。鹿太太想了想,说也就是吃饺子、看春晚。这人问能不能看一下那个春晚。鹿太太说,现在看不到,得等至少一周以后才能搞到今年的录像带。鹿群知道后就建议:“把去年的拿出来放一下就行了,不就是弄个春节气氛吗?”
鹿群去翻放录像带的盒子,找出那盘带子放了起来。不一会儿,几个房客开始看和评论了起来。
“这跳舞的腿也太短了。”
“我们东亚人都这样。”
“大裆裤和牛仔靴倒是可以遮挡一下。”
“牛仔靴还可以考虑,大裆裤就免了吧。”
“怎么了?”
“可能会被当成美国的黑帮了。”
“怎么蔡国庆已经算是老一辈歌星了?”
“Wow (哇),我们已经老了?”
“一定的,天天都在变老嘛。小蔡应该是资历老吧?”
房客小易想集中精力看春晚,可给吵得没法子看,就数落旁边正在吐槽的几位:“你们有完没完?还看不看啦?一看春晚就骂,这又不是看男足!”
房客小武子分析道:“关键是我们太关注了、太认真了。为什么不能和年夜饭一样,好吃就多吃点儿、不好吃就少吃点儿呢。”
“就是嘛,”房客小李说:“美貌还有疲劳的时候呢、何况春晚?”
房客 Austin 插话:“其实是那些主办单位最在乎,因为节目的好坏和广告费直接相关。”
“骂人最容易,”房客老张说:“你看男足,已经是全中国最好的了,一比赛就给骂得狗血喷头的。”
“各位,”鹿群过来说:“待会儿人家电视台的来了可不要胡说八道啊,搞不好会丢我们华人的脸的。”
“多虑了吧?”小武子笑着说:“他们听不懂。”
“可别大意啊,”鹿群提醒大家:“要是被人家录下来可就麻烦了?”
和往年一样,今年的春节是个工作日,鹿群和老板请假在家过春节以便那天能在家协助录制那个节目。鹿群还特意去图书馆找资料研究、准备和春节有关话题的英文说法。鹿太太和小李她们开始翻箱倒柜地找合适的衣服。大家格外认真地准备着,好象都明白,这外交无小事呀。
鹿太太想让大家给孩子们发红包,增添点儿喜庆,因为孩子们对吃、穿已经没什么兴趣了,只有这红包还比较稀罕。可这又不能让大家吃亏,因为有的房客还没孩子,但也不能把红包还回去吧?鹿太太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办。
这也是事出有因。有一年,鹿太太他们去加州的一个鹿群的同学家过年。鹿太太给了那家孩子个红包。结果,把那家的太太给吓坏了,给退了回来。鹿群夫妇后来想可能是因为那同学家只有一个孩子而自己家有两个,要是把这习俗给建立好了,人家不每年都吃亏了?所以,在以后很长的一段时间里,鹿太太都不敢和国人提这给孩子红包的岔儿了。
还是小李脑子快。她想出的办法是有孩子的家长出资操办年夜饭,没孩子的家庭给孩子们发红包。钱多钱少无所谓,只是图个热闹和吉利。
小武子看今年的春节真够意思,觉得可以给现任女友 Aliana 显摆一下了,就把她带回来参观春节的筹备工作。女房客们非常热心,把 Aliana 也拉进了这个筹办活动。她们还把一件最大的、粉红色的旗袍,裁剪、放宽了一下,把这个胖妞打扮成了个虎妞。
她们几个躲到外面假装去散步,开怀大笑了起来。虽然这搞得小武子心里有点儿不是滋味,但 Aliana 这么一打扮还挺上镜的,因为拍出的照片比她本人漂亮。
小武子是被自己在感恩节期间的那个”不洁身自好”去光顾 New Orleans 的妓女吓坏了。他是怕自己被性欲驱使得不能自拔以致染上性病,就找了解决自己生理需求的同学 Aliana。小武子是怪和华人女性谈恋爱是不仅没地方”出火,”反而会把自己给勾得上火。
录制节目的那天。三个摄制组的人中午就来到鹿家,在厨房把摄像机和照明搞好。他们说得等那个记者,因为她现在正在另外一个现场录别的节目呢。他们请大家把该准备的都准备好,等那位记者一来就开始录。
Aliana 出去了一下又回来了,她带来一大瓶泡着几个虫子的 tequila,算是凑的份子。男士们都说是大补 ,纷纷去找杯子品尝。鹿群感叹,是应该置办一套像样的酒具了,现在这杂七杂八的万国造杯子也不太配这好酒和今天的场合。
房客老丁今天也尽早回来和大家聚会,可能是想图个吉利和想儿子了。鹿太太看着这闹烘烘的劲儿高兴地想:“真不容易,今年的春节不会象往年一样冷清了。”
厨房里熙熙攘攘的,大家一起动手准备饺子馅儿。几乎每个人都过来调一调、闻一闻。Aliana 跟女士们学着包饺子。她饶有兴趣地看了以后,说:“Oh,this is ravioli,easy。”
她就开始教女士们怎么做意大利混沌。她把六张饺子皮在砧板上一字排开,给每个上面放一陀馅儿,又给每陀馅儿上盖上一片饺子皮,然后把边儿压紧就好了。
女士们都看呆了。小李笑着说:“这也太费皮子了吧?”
随后,女士们手把手地教 Aliana 包中式饺子。
站在旁边的鹿群看完 Aliana 的 ravioli,想了想,说:“这 ravioli 园园的 ,倒是挺喜庆、挺吉利的,还特别适合机械化操作。”
大家笑话鹿群,说:“连国内都不提了,你怎么还没忘记四化那事儿呢?”
“没办法,”鹿群笑着说:“当年可是发过誓的,要为实现四化奋斗终身的呀。”
“没必要终身吧?”小李喊道:“好象我们实现不了似的。您怎么不说为共产主义奋斗终身呢?”。
“没忘呀,也发过誓的,还在奋斗着呢,”鹿群认真地回答。
旁边的人哈哈大笑了起来,Aliana 笑眯眯地看着大家,不明白他们在笑什么。
大家刚做好饭菜,那位中老年女记者 Susan 就来了。鹿家的人们才发现平时在电视上看着挺丰满、高大的一位妇女,现在看着却是这么娇小、苗条和健美。
大家都直着眼看着 Susan 的一举一动。 Susan 和大家礼貌地点点头后就开始和那几个摄制人员谈了起来。其余人等都远远地、怯生生地看着、听着。
Susan 问同事:“Whatelse do they do for the holiday?”
那位来联系的摄影师答:“It seems like just watch TV and have a big feast。”
“Oh,” Susan 有点儿不解地问:“Any healthy ways to celebrate?”
那位摄影师回答:“We don't know.”
Susan 问:“Do they still say Gong-xi-fa-cai? ”
“That is Taiwanese,”那位摄影师回答。
鹿太太她们明显地、紧张而拘束地,按照这位 Susan 的要求把那些饭菜在桌子上摆好。 Susan 看着她们那样子就问那三个摄制组的人,这些人懂不懂英文。
其中一个回答说她们好象懂英文。随后, Susan 的语速慢了下来,语调也开始象是和外国人说话时的样子,开始尽量用手势指挥着众人了。
大家听从 Susan 的指挥去不同的位置站着或者坐着,然后对着那镜头笑,不一会儿就结束了。 Susan 和众人握手告别了。
等 Susan 和摄制组离开后,鹿群才发觉自己准备的那些和春节有关的英文根本没机会用,他就给 Aliana 介绍了起来。 Aliana 只是满脸堆笑地看着他、不时地点点头。鹿群看得出,这是礼貌其实有可能她什么都没听懂。他只好无奈地说:“饶了你了。Go help the ladies。”
如释重负的 Aliana 高高兴兴地去找那些女士们去了。
餐桌上,没人知道这次的饺子馅儿又是怎么了,实在无法下咽,五味俱全还特别咸。被端上桌子后,大家吃一口就都暂停了,都开始劝别人多吃,自己去主攻别的菜肴。
Aliana 嘴里含着一个咬开的饺子、点着头、微笑着看着对面的几位,在心里问:“They like this?What is this anyway?It is different from the ones in Zhuyuan.”
鹿太太笑眯眯地看着大家,心里想,幸亏刚才没录大家吃饺子。这次又得有劳那条狗了,不过也好,不必担心吃多了。
Austin 心想,这饺子跟春晚似的,要是每个人都插一脚、按自己的口味弄,结果肯定是这样的。众口难调呀。
小武子急中生智,说 Aliana 她家是卖焰火的,就拉着她出去搬些焰火回来,趁机离开了那堆饺子。
一路上,小武子还给她讲述中国人忆苦思甜的习惯和让人节食的措施。一小时后,两个人搬回来了一大堆焰火。男女老少都去欣赏那堆焰火、盼着半夜出去燃放。
快半夜了。众人一起去后院放焰火,闹出了很大的动静。一个警察从后院门进来了,因为前门没人给开。鹿群赶紧去轻车熟路地应付了过去。鹿群送走那位警察后想:“幸亏准备那些英文了。”
鹿群回到客厅和大家说:“看来我们大家应该学会入乡随俗和低调啦。”
“什么?”兴高采烈的老丁不满地说:“不放焰火就没过年的气氛呀,这可是我们的 culture 呀。况且一年就一回。”
鹿群看着老丁,心说:“这次是 free 的,以往过年你从来不买焰火,也从来不这么说呀?”他随后解释:“我不是说这过年的事儿,我是说把警察招来这事儿。”
“那我们还是卡拉 OK 吧,”小武子说。
“怎么哪壶不开提哪壶呢?”鹿群笑着说:“那不又要把那警察给招回来了?还是打牌吧。”
众人笑了。他们有一次晚上高唱卡拉OK,都惹得邻居报警了。
第二天傍晚的当地新闻里有在鹿家录制的那个节目。众人把录像机搞好准备录下来。
画面上演的是那个记者 Susan手拿话筒一边介绍、一边走进鹿家的厨房,介绍了一下桌子上的几样饭菜,随后镜头又扫了一下站在旁边正在招手的国人们,然后就定格在 Aliana 那张笑眯眯的脸上了。
看完后,大家几乎都瞠目结舌地沉默了几秒钟。鹿太太冲着电视大喊了一声:“哦,折腾我们快三个小时,就用这几秒钟啊!?”接着又喊:“老鹿啊,给我们倒回来看看。”
鹿群过来搞好再放,果然只有房东、房客们两秒钟的镜头。气得鹿太太他们几个说,本来还想录好这段新闻让国内的亲戚朋友看呢,没想到只有这么短,和张照片似的。
小武子给他们出主意,说可以打电话给那电视台,看能不能要一个那些录下来内容的拷贝回来。小李提议:“有你的 Aliana 那么长的镜头,你就买一套给大家 copy 一下嘛。”
“先问问多少钱吧,”小武子说。
鹿群打完电话回来和鹿太太说,人家说是版权所有,得三百多块一个拷贝。大家实在是都舍不得去凑那三百多块,只好愤愤作罢了。
鹿太太不满道:“人家竹园上电视还有广告效果呢,我们这什么也没捞到呀。”
鹿群安慰太太:“这都上美国的电视了,人家这是新闻,所以也不太可能太长嘛。再说了,大家还热热闹闹的,可以了吧?就当他们来给咱拜年了。”
众人看着他,不说话。
晚饭后,女士们不约而同地都要出去锻炼,又开始了那被搁置已久的减肥运动。不言而喻的是,她们被那个主持人 Susan 刺激了。因为人家比她们大了十多岁,可看上去正好相反,好象比她们小十几岁,而且体重也就是九十磅左右。以前只是听说演艺界的人士们都很瘦,这次的眼见为实给了她们很大的瘦身动力。
过了三天,老张回来了。这是他留美多年来第一次回国过春节,他是初五那天回来了。老张坐在客厅的沙发里、和大家聊着在国内过年和国内航班上的事情。
老张说起他把美国护照搞丢的事。其实是被他落在辆出租车里了。北京的一个派出所的民警们没用两个小时就给他找回来了。老张说:“什么时候他们能对中国护照也如此对待就好了。”
小武子笑着说老张:“你怎么给脸不要脸呢?”
“怎么了?”老张不明白。
“人家对你的事儿那么上心还落不下个好,”小武子说。
老张说起国内机场的落后和混乱,又说:“有个空姐肯定是累坏了。她把那小车停在过道里,就有气无力地喊了一声:‘吃什么?说呀!’”老张气得说:“你们看看,这也太不礼貌了、太不 professional 了。”
“可以理解,”小武子说:“空姐的工作只是表面光鲜,其实只是端茶送水,和 waitress 没什么差别。感觉不平衡应该是正常的吧?”
“别矫情了,”鹿群笑着和老张说:“那才是宾至如归呢。终于回家了,都是自己人就不必那么客气了吧?”
大家听完,都笑了。
这时,老丁接到那个旧车场老板来的电话,说想雇老丁去他的旧车场给他修车,每小时二十块。老丁兴奋地回价三十,那位老板肯定是被老丁的技艺折服了,所以痛快地还价二十五,他们成交了。老丁说自己只能周末去打工,而且希望用现金支付,两人心照不宣地成交了,其实都是为了避税。
原来,上个周末,老丁开车送 Austin 和他的现任女友去那个郊外的旧车场买辆旧车。到了那个旧车场,Austin 他们看中一辆三年老的日本车。
这辆车在个车祸后被修缮一新。老丁帮着检查完后,发觉那车太合算了,合算得都让他心酸了,三年老的丰田轿车只要五千块。实在管不住自己,老丁就和那位旧车场的老板说自己一定要买那辆车。
过了一会儿, Austin 他们试车回来说想买。老丁说没问题,他可以转卖给 Austin,但 Austin 他们得给他两百块的辛苦费。老丁还劝 Austin:“你们还是合算的。要是没我给你买下来,说不准就被别人买走了。你现在不是想买都买不到了吗?”
“什么!?” Austin 喊道:“就这么前后不到五分钟、也没别人呀,我们还在试这车呢,谁能买走呀?”
“I just did,”老丁冷静地看着 Austin 回道。
“开什么玩笑呢?老丁,” Austin 不信,就笑着问。
老丁认真地说:“我没开玩笑。”
“What?什么?” Austin 说:“我们不是已经给你油钱了吗?回去还要请那顿饭。”
“两码事儿,”老丁还是冷静地回道。
“啊!?” Austin 看着老丁,用手指着老丁,喝道:“真的!?”
看着老丁认真点头, Austin 两手一摊,喊道:“你!?什么人呢这是!?你真是个天下奇观!”
已经气得发抖的 Austin 拉着女友就走进那个办公室,和那卖旧车的老美谈。那老美还挺实诚。他说已经答应卖给外面那个人了,除非那人不要了,Austin 才能买,因为他得守信用,加钱也不行。
Austin 本来还准备和这旧车场的老板讨价还价,让女友看看自己讨价的本事。让老丁这么一折腾,成加价了。更可气的是,现在是加了价都买不到了。
Austin 觉得这实在是不可能和老丁再一起回去了。他说服女友,说他自己给老丁那两百块,他们今天一定要争一口气:把这辆车开回去。
说完, Austin 就写好一张两百一十块的支票、出去摔给老丁,说那多出来的十块钱是让老丁自己去竹园自助餐店撑死用的,然后就把老丁拖进那间办公室,办好了买那辆车的手续。
Austin 这才知道其实老丁根本没买那辆车,只是和那个老美说等那车回来他一定会买,所以,更是气得连看都不想看老丁了。
办完手续后, Austin 和女友正准备开车愤然离去。老丁跑了出来、呼喊、招手叫他们回去。 Austin 他们以为是手续还没办全,就开过去问是什么事。
老丁说,自己的卡车发动不起来了,需要搭 Austin 他们的车回去拿些工具,回来修车。
Austin 先是直着眼看了看老丁,然后抬头望着天空大笑了起来。Austin 喊道:“真是老天有眼呀!老子宣布:从现在起,信教了!”
Austin 又问老丁:“刚才给你的那张 check (支票) 呢? ”
愣了一下的老丁怯生生地指了指自己的衬衣口袋。 Austin 笑着说:“拿出来吧,你以为都和你一样啊?既然给了你,我就不会把它要回来。”
老丁把那支票拿出来、紧紧地攥在手里给 Austin 看。大实话指着那支票,大笑着和老丁说:“你可看清楚喽,我给你的不是支票,而是条飞毯。你就坐着它飞回去吧!”
Austin 话音刚落就哈哈大笑着、狠狠地踩了一下油门、开走了。
老丁手里攥着那张支票被包裹在了那团扬起的粉尘里。他跑出那团粉尘,看着远去的那辆车子、轻轻地咳了一下。老丁低头想了想,在心里骂 Austin:“就你这德行还能信教?连这点儿 forgiveness 都没有!”
然后,老丁就走进那个办公室和这旧车场的老板借了工具、出来修好自己的卡车就开回来了。老丁就此 Austin 和一直很别扭,彼此间没说过一句话。
******
老丁放下电话,打着口哨从厨房里出来了。正在客厅里的 Austin 看老丁那得意样样的样子,就和小易说:“不知道谁又倒霉了。”
“背后说人可不好啊。这大过年的,”老丁走过来笑道。
小易说:“没有背后说人,只是不太明白你怎么这么高兴。”
“哦,”老丁笑问:“怎么?我就不能高兴?”
“不是,不是,”小易说:“我们只是担心可能又有人要吃亏了。”
老丁笑着说:“这次是 win win、双赢啊。这还得感谢 Austin 呀。”
Austin 觉得老丁是莫名其妙,白了他一眼就走开了。 Austin 穿过厨房要从车库门出去。刚刚把那厨房和车库之间的门关上, Austin 就听见后面传来沉闷的、砰的一声和一声惨叫。
Austin 赶快转身、开门回去,看见老丁蹲在门边、捂着鼻子、地上有几滴鲜红的血迹。
Austin 赶紧问怎么了。老丁怒气冲冲地站起来、捂着鼻子、气愤地冲着 Austin 喊道:“不就是那两百块钱吗!?你至于这样吗!?”
Austin 看着老丁,说:“你瞎喊什么?你鼻子出血跟我有什么关系呀?”
“What!?”老丁捂着鼻子喊道:“我鼻子出血! ?我鼻子出血!?这是给你砸的!”
“别胡说啊!” Austin 赶紧澄清:“你别耍赖啊!我可碰都没碰你啊!”
老丁擦着鼻子,喊道:“你是用这门砸的!太狠毒了!至于吗你!?”
“哦,” Austin 认真解释:“我又不是故意的。谁知道你在后面跟着呢?”
“你怎么不是故意的?”老丁喊道:“人家美国人都是要给后面的人 hold door 的呀!”
“我又不是美国人!” Austin 说:“即使入籍了,也不知道你在后面那么近地跟着呀?谁让你总那么 sneaky 的啦? ”
在美国,人多的时候,进出门时都要扶着门直到下一个人接手才松开。这和大多数国人自己过了就松手、或者干脆直接往过挤、根本不说 excuse me 的习惯正好相反。
不过也要看情况,不能总给别人扶门。有一次,鹿群在麦当劳扶着门让丽丽从那 playground 里出来,丽丽后面一个刚会走的幼儿也跟着走了出来。一位高大壮实的中年白人妇女突然冲过来抱住那孩子、大声质问鹿群为什么把她的孩子放出去了。
鹿群当时是惊得目瞪口呆,结结巴巴地说:“So,I should just release the door,let it hit your child?”
那位狠狠地瞪了他一眼,抱起那孩子就走了。鹿群心想:“What a jerk!”气得他回来和妻子讲这事儿,说:“那是个什么玩意儿?要不是那 ass 也在那门口准备走,她那崽子会跟着丽丽出来吗?”
“别生气了,”妻子安慰他说:“有些 trash 就是这样。同样的事情到别人那儿就不对了。或者那人是个神经病。”
在厕所里洗脸的鹿太太听到厨房里传来的那一连串的喊叫声就赶了过来,看是怎么回事和尽房东之责。
Austin 和老丁给她这一掰扯,鹿太太就明白了。原来是个事故。老丁当时是跟在 Austin 后面也要从车库出去。也有可能 Austin 当时还在想被这混蛋老丁欺负的事情,下意识地用使劲关门表达了一下自己那时的心境。
鹿太太劝老丁别叫劲了,说这大过年的见点红是大吉大利,然后就带将信将疑的老丁去厨房包扎了一下。给老丁包扎好后,鹿太太过来和 Austin 来了个 high five。她略微激动地悄悄和 Austin 说:“高啊!看他以后还敢不敢再轻手轻脚地吓唬人!”
“嗨!” Austin 笑着说:“我又不是故意的。”
鹿太太煞有介事地一边竖起大拇指、一边心领神会地点着头说:“那当然,那当然。”
Austin 认真了、觉得这可能解释不清楚了,就强调:“那是个 accident。我真不是故意的。”
鹿太太认真地冲 Austin 挤挤眼,说:“紧张什么呀?我不是说过‘那当然’了吗?”
“这可怎么办?说不清楚了,” Austin 有点儿无奈地看着鹿太太。
刚开始的时候,老丁嫌鼻子上顶着个创可帖有碍观瞻就拿了下来。天天和几个孩子高兴了,都说他像 Rudolf, 就是那个圣诞老人的 Red nose reindeer。老丁只好又把那创可贴给戴上了。
在以后的三天里,老丁鼻子上顶着个创可贴、时不常地需要给人解释到底出什么事了。老丁说是被个黑帮打了就因为欠那人一百块。大家好心劝老丁要留点儿神,美国的黑手党可惹不起,都以为老丁是抠钱抠得都把黑帮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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