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俄罗斯与欧洲，差异如此巨大？
原创 储殷 储殷看世界 2023-09-07 06:15 81人听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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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分享一本书：《旧制度下的俄国》。



这本书讲了俄罗斯跟西方国家的一些重要不同，以及形成这些不同的历史来源，大致上可以归纳为这几点：



第一点，权力的来源不同，导致了后续的巨大差异。



很多西方国家是先有城市，然后由于社会的公共事务、国家安全等需要，慢慢生长、衍生出了国家，来作为一种强力组织和权力单位。但是俄罗斯不一样，俄罗斯的政权，并不具备很多西方国家的那种地方性特点。

俄罗斯虽然是斯拉夫人、东正教的国家，但是它并不同于罗斯或者诺夫哥罗德这样的“自发性”的城市共和国。莫斯科公国在成立以后大概150年左右的时间，一直是扮演着“金帐汗国统治俄罗斯地区的代理人”的角色。

所以莫斯科公国的大公，他的权力来源不一样。



关于权力的来源，在西方一些国家，是来自于所谓的城市、各个阶层的推举同意；在日耳曼系国家一样，它来自于蛮族部落的投票：蛮族部落有一种原始的军事共产主义：我要出去一起作战，所以暂时要投票。很多国家都有类似的情况，包括像中国以前的八旗制度，因为大家一起打仗，所以大家一起表决。在这种意义上萌生出的国家，你不管他再强力、国王再专断，他都要承担对于下面的一种保护的职责。换句话讲，他的权利多少要来自于下面的推举。



在中国国家的形成当中更是如此，不管是神话里的大禹，还是后期的士大夫与天子共治天下，还是即便到了封建王朝比较专断的时刻，天子他总有为天下黎民百姓统治的这样一种公心。不管王朝怎么样、皇帝质量怎么样，这套制度本身，一定要有为天下统治、建立的公心，他不是那种完全为自己的私利而统治的，这是一个自然王国。

自然秩序当中萌生出的政权，不管是什么形态的，城邦共和国也好，部落也好，大一统王朝也好，它都有这种属性。你不为本民族、为本地区着想，很难获得人民真正的支持。那你就只是一个压迫性的、征服性的、掠夺性的政权。



但俄罗斯不一样。因为俄罗斯的前世、莫斯科大公国的兴起，它不是源自于一套自下而上的认同，归根结底，是来源于莫斯科大公国对于蒙古力量的争取。换句话讲，莫斯科大公，他之所以能够做到这个位置上，不是因为他更能保护俄罗斯人，也不是因为他更能保护斯拉夫人，而是因为他更得到蒙古统治者的青睐。

他为什么得到蒙古统治者的青睐？因为在俄罗斯民族或者斯拉夫民族反抗金帐汗国的多次的战争中，他都毫不犹豫的站在了蒙古人的一边，他代替蒙古人去征税，代替蒙古人去压榨俄罗斯人。

所以他虽然是一个莫斯科公国的政权，但它本质上却是一种外来政权，也就是莫斯科大公，对于这片土地的人民，他实际上扮演的是一个蒙古统治者的“包税官”的角色，扮演的是一个蒙古统治者用来镇压当地人民的政权根据，所以它具有强烈的外来政权的属性，公共性很弱。



理解了这一点，你就会明白，为什么后来沙皇俄国始终没有形成所谓的公共财产的性质。



沙皇俄国不管是贵族的土地也好，平民的土地也好，贵族的财产也好，平民的财产也好，都是不太受尊重的。因为俄国是一个沙皇私有制的概念，这是这本书的非常有意思一点。俄罗斯虽然是个西方国家，但它始终没有形成西方社会意义上的私有制，而是沙皇的私有制。

金帐汗国统治了俄罗斯150年，莫斯科公国作为金帐汗国统治俄罗斯族人的工具，存在了150年。在这150年里，它一系列的政治文化、宫廷文化，都没有像西方的所谓的市政公民集团强调法律，强调契约。而是草原文化：强调英雄、强调暴力、强调雄主、强调征服。



第二点，中央和地方性的力量关系不同。



沙皇俄国和西方国家有一个很大的不同：西方近现代的骑士，就是封建领主，它是具有相对于中央政权的权威的，即便在形成了国王比较强，有的一个统治者的时候，骑士见到国王基本都单腿下跪。

而俄罗斯是习惯了跪拜的，为什么习惯了跪拜？因为所有莫斯科公国的大公，当他们去拜见可汗的时候，他们都要越过篝火，匍匐前进，表达臣服，而他们最终也把自己对于蒙古人的这套臣服，逐渐用在了自己的内部的权力结构上。换句话讲，他们最终也通过模仿蒙古人，学会了用蒙古人统治俄罗斯人的方式来统治俄罗斯人或者是斯拉夫人。



在这样一个过程当中，所有地方性的力量，恰恰是沙皇俄国所警惕的力量，因为它代表着反抗和不服从。所以原生性的贵族，会被有意识的遏制，逐渐的消灭。而最终形成的贵族集团，它不同于西方社会的贵族集团，没有所谓的血统上的独立性，没有所谓的地方性的权利，它基本是来自于沙皇的“近侍集团”。他们通过伺候沙皇，通过为沙皇服务，而获得沙皇的赏赐。



这一点，其实后来跟法国到了路易时代、太阳王时代，法国的地方贵族腐朽化，到地方去收田产，到巴黎去献媚国王，成为一个寄生群体。英国的贵族始终是在地方上待着的，所以它有地方公共功能，它能够分散和牵制专制王权。法国在太阳王以后，地方贵族完全腐朽化。而俄罗斯比法国早得多，就完成了这样一个过程。

而且在这个过程当中，他还特意进行了很多设计，比如讲他的近侍贵族，国王会赏赐土地。但国王赏地，从来不是连片上的，都是分散上的。有的时候在俄罗斯的一个农村里，可能一村总共就几百户人家，却分别属于二三十户贵族。它分得非常细。我分给你100亩土地，它不是让你100亩成一块，这里15那里15，这里15，甚至很多是贵族从来没有去过的地方。而且按照俄罗斯的统治制度的设计，贵族还绝对不能够在自己拥有田产的地方当官，他生怕贵族的地产和贵族的权力结合在了一起。

在制度设计的过程当中，有意识的把贵族的权利和贵族的地产分开，从而它造成了这样一种现象：这些贵族，他一方面有很多田产的收入，让他为沙皇效力，可另外一方面，他跟这些土地，以及土地上的人民，他的联系是非常弱的，所以他又无法离开沙皇的权利。于是他本身成为了沙皇权利的“副产品”。

同样还出现在对待教会的这样一个政策上，就是东正教会跟天主教会有很大的不同，天主教会是在西方国家没有充分发育的情况之下，形成了比较完善的交互体制，而且它是在西方始终难以出现一个统一的大王国的情况之下，在分散的这样一种权力体系之下，一个相对完整的教会体制，所以它的力量是很强大的，它构成了对于世俗权力的制约。



第三点，也就是这本书最有意思的一点，讲到了为什么俄罗斯有渴望土地的一个惯性。



这里面当然会涉及到一些我们以前讲过的，因为俄罗斯是大平原，所以它在不断的推进，不断的消灭远方的敌人，才能保证安全。

但还有一个非常重要的原因，非常有趣。



在沙皇形成了他的统治以后，就出现了一个很有趣的情况，就沙皇身边包括像莫斯科这种地方，其实还是有一些土生土长的地方势力的，而这些势力实际上沙皇很不痛快。但是，所有新获得的土地，都是更加的忠诚、或者更加的直接的被沙皇所统治的。



所以，不断的获得新土地。第一在经济上可以不断的分封，围绕沙皇出现了渴望土地赏赐的近臣。第二，这些离首都地区的分封，反而会增加沙皇的权利。

因为新土地的部分统治起来，相比于像莫斯科、圣彼得堡这些富集的这样一种城市的富裕阶层也好，商人集团也好，这种强大的贵族集团也好，新土地会比这些地方更加忠诚于沙皇，他接受一种更加垂直的统治，从而增加了沙皇的直接权力，而削弱了能够可能对沙皇权力造成制约的分散性的权力。

这也是俄罗斯历届沙皇不断的渴望增加土地的一个非常重要的原因，因为所有增加的土地，都是直接增加了沙皇的权利。



这本书挺有意思，我们老讲了解世界，就要了解过去的世界。人类所有在今天的行为，如果你离开历史去解读，都会感到有点突兀。

但你如果要深刻的了解一个国家，就要去认真的了解它的历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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