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我写道：美国的新想法正在枯竭。

作为证据，我指出了原创大片的消亡，生产力的巨大停滞，科学进步的缓慢，行动迟缓的制药业，以及基础设施的龟速进展。正如一篇关于科学和技术领域新思想衰退的论文中，对这种令人遗憾的状况的总结：“新思想不再像以前那样为经济增长提供动力。”

在过去的几天里，我一直在以推特、电子邮件和电话的形式，收集对这篇文章的批评。我已经认定，这篇文章是错误的。尽管从大方向看，并不算错得太过离谱。但重要的是在细节上错了。美国的某些东西正在枯竭。但确切地说，不是新想法。那么又是什么呢？

回答这个问题的一个方法是回到奥地利经济学家约瑟夫·熊彼特的一个著名观点。他说，新技术有两个不同的阶段。第一个阶段，是发明，即我们发现了新的东西。在第二个阶段，是创新，新的发现被转化为产品或服务，在市场上销售。

圣菲研究所的主席大卫·克拉考尔说：“我反对我们的想法正在枯竭的说法。你认为问题在于发明。但我没有发现有任何证据表明人们的聪明才智减少了。我看到的障碍是人们无法将他们的天才推向世界。真正的问题是熊彼特式创新的第二阶段。”

这到底是什么意思？它意味着错误不在我们的思想，而是在我们的市场。

以电影为例。我在文章中指出，本世纪以来，续集、改编或重启的好莱坞大片所占的比例稳步上升。但这是否证明今天的编剧“没有想法了”？并非如此，而且认为他们天生就没有能力构思非续集的作品，这想法有点荒谬。（有点尴尬的是，我也暗示了这才是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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改变的不是思想，而是市场，尤其是大片的国际市场。在20世纪90年代和21世纪初，票房全球化的同时，有线电视（以及现在的流媒体）出现，吞噬了价值数百亿美元的好莱坞叙事。电影公司的反应是专注于具有全球吸引力的作品，实际情况是，电脑合成影像（CGI）的确比通篇对白的剧情片更适合被出口，而剧情片的编剧现在有了更多机会为电视写作。同时，制作和营销大片的成本不断上升，鼓励各大电影公司将赌注放在更安全的项目上。

这些市场变化形成了一个自我循环。（罪大恶极的）美国电影观众忽视了没有CGI的原创电影，即使它们获得了好评，因为他们中的许多人将他们为数不多去电影院的机会留给了熟悉的故事。电影公司既对这种观众行为做出了回应，也推动了这种行为，他们在动作系列电影上投入了更多的资金，验证并加深了观众对爆炸性续集的渴望。因此，票房已经被市场动态所改变，从一个展示原创故事的地方变成了观众熟悉的系列电影中新作的目的地。

这是艺术市场的情况。那么科学市场呢？

科学家们经常抱怨他们领域中的原创性状况。新的想法越来越“难找”。大的科技领域的发展正在“放缓”。科学知识已经处于“明显的世俗衰退”。（人们不禁要问，他们的这种哀叹是否还有独创性。）

但是，今天的研究人员并不是没有巧妙的想法，他们只是更善于掌握科学资金市场了，而科学资金市场可能不一定会奖励独创性。

今天的科学家通常依靠政府机构的资助，如国家卫生研究院和国家科学基金会。撰写基金申请的过程非常辛苦，对许多研究人员来说，这可能占到他们工作时间的30%或40%。尽管美国国立卫生研究院和国家科学基金会是善意的组织，但它们为科学研究创造了一个非常特殊的市场。如果研究人员能够证明他们有深厚的专业知识，他们就更有可能获得资助，这使天平向老年科学家倾斜。如果研究人员的提案在参与同行评审过程的几个成员看来是合理的，他们就更有可能获得资助，这鼓励科学家去证明他们提出的问题已经有了某种程度的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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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你把这些市场性的选择放在一起，包括对于年长而不是年轻的研究人员的偏好，对深厚的专业知识而不是跨学科的探索的偏向，以及强调可行的项目而不是激进的项目，所得到的结果正是这些符合这些要求的。今天的科学家们把他们的时间花在向机构乞讨钱财上，以产生围绕一小套看似安全的想法的渐进式科学。

在硬件技术领域，我们发现了类似的情况。美国的建设能力并不是来自于缺乏原创性思维，而是来自于未能创造正确的市场来维持它。

在20世纪50年代，美国发明了光伏电池，也就是太阳能背后的技术。几十年来，我们在太阳能研发上的投入超过了任何其他国家。但正如我的同事罗宾逊·迈耶所写的那样，我们还是失去了技术优势，因为美国的创新体系是投资于纯科学，同时默默地鼓励私人部门将它们喜欢的东西商业化。当时的想法是，美国国立卫生研究院和国家科学基金会将浇灌科学领域，然后再由私营部门来收割这些成果。但这里缺少一个步骤：找出正确的收获物。

其他国家并没有错过这一步。在80年代和90年代，日本的工业政策推动公司在袖珍计算器和手表等消费电子产品中采用太阳能板。美国却没有类似的计划，能将科学研究转化为商业技术。梅耶写道，“我们需要政府去支持一个繁荣的工业部门，激励公司部署新技术，就像日本政府所做的那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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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种产业政策让一些人感到兴奋（政府促进科技！），也让一些人感到不舒服（政府在挑选赢家？） 我们不需要在这里进行关于产业政策的好处的长期辩论。更深层次的问题是，日本和美国以非常不同的方式构建了他们的太阳能电池板市场，而且得到了非常不同的结果。美国在太阳能领域不再处于技术前沿，不是因为我们有更糟糕的想法，而是因为我们用了不同的市场理论来发展它们。

两周前，我写道，美国需要振兴实验文化。现在我认为，我们真正需要的是在市场中进行更多的实验，因为我们的市场未能促进能够推动进步和增长的新想法。在艺术、科学和技术领域，能够取得的成果是市场失灵的滞后指标。所以为了获得更好的结果，请建立更好的市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