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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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冬的第一场雪,现在还不见踪影,11月11日夜寒雨连霄,也并未象往年一样转化成飘雪。我正好在这初冬的夜雨中沉睡,一度睡得忘记了自己是谁、今夕何年、身在何处。
但尿醒如厕再睡之后,就梦境联翩了: 我不知怎的又回到了桂林雉山路宁远河畔的那栋长条子楼,看到的居然是九十年代初的景象,各家的阳台和窗户都没有防盗网、楼下的平房杂物间装着石棉瓦的顶棚,一切都那么安详,没有日后空调、落雨——水滴铝合金雨篷的金属“击打乐”。傍晚时分,偶有《雪山飞狐》主题曲的电视声飘出,伴着阵阵凉湿的河风。。。楼下那条清晰见底、水草平铺的宁远小河,蜿蜒着流向龙船坪,汇入漓江。两岸不见河堤,草岸+鹅卵石的河滩,河对岸是一片片油菜花地。 我从距河畔次近的倒数第二个单元的楼梯口上到五楼,不知怎的就飘然进了右手边的公寓,正对着门的卫生间,我老妈的那台碧绿色、笨重的金陵牌桶式洗衣机赫然在目,在套间的外间,一个半大的小伙子正在书桌前就着绿漆台灯做作业。那不就是我吗?那么我是谁呢?? 我好一阵才反应过来,原来他是32年前的我!这个半大的小伙子真帅呀,他脸庞清瘦、身材挺拔,一头乌黑油亮的乱发,略厚的嘴唇带着稚气的油腻,双眼皮的大眼睛放射出信仰的光芒。。。这帅哥穿得邋里邋遢,但精气神十足。。。我这才蓦地发觉:我已经成了一个糟老头子了。
屋里没有座机电话,外屋有一台细高的、墨绿色“容声牌”冰箱,里屋靠窗有一台十四吋的“西湖牌”立体声小彩电。 做完作业之后,那帅哥倚靠在床头,看起了最新一期的《读者文摘》,那是昨天在校门口的报刊亭买的,里面有一篇动人的散文译文《搭顺风车的异乡人》。过足杂志瘾之后,他又打开了厚厚的《日瓦戈医生》,读了一个章节,读到日瓦戈医生为避十月革命后的赤祸,从莫斯科南逃格鲁吉亚的小镇,但一天在去图书馆的途中,医生却被红军游击队掳走,被强征至西伯利亚,做了苏俄红军的军医,而医生的妻儿、岳父远走法国避难,从此生离死别、天各一方。。。看得深有所思、深有所感,那帅哥起身来,没有去开电视,而是打开冰箱门,取了一盒纸盒装的菊花茶,插上吸管就喝,那是他妈为他准备的,但奇怪的是,屋里不见他妈。 他依靠在阳台的窗口,边喝边品味着窗外的夜色:天已经全黑,窗外黑沉沉的一片,宁远河的河面映照着散碎荡漾的月光,只有远处阳桥头的夜总会,有一簇明艳的灯光。。。 他喝完菊花茶,刷了牙,就熄灯睡觉了。到了屋内银亮的时候,他抓起床头椅子上的大电子表,按掉闹铃,起床到卫生间洗漱、冲了个澡,然后从冰箱里取出雀巢奶粉,冲泡、搅拌、在煤气炉上加热,再取出昨天买好的法式面包,蘸着牛奶嚼得满嘴生津。。。接着他揣上大电子表,把桌上的书望书包里装,抓上钥匙,背上书包,但背包的一瞬间,语文课本却从包里滑落地板上,他却浑然不觉,往外走准备出门。我急忙提醒他:语文书掉了!他却充耳不闻,我加大声音提醒,奇怪他仍没有任何反应,尽管我向他挥手吆喝,他却象看不见我、听不见我一样,我急了,追过去想扯住他,发现我的手根本扯不住他,我的手碰到他的衣服上,就象碰到空气一样,我更急了,试图捡起书递给他,才发觉我的手根本捡不起书——我的手碰到书本,也象碰到空前一样!
原来,我根本没有身体!我能看见他、听见他,但他根本看不见我,听不见我,难怪我进到房里,他没有任何反应! 我没有身体,那么我是什么东西?我是人还是鬼??我吓得从梦中惊醒,幸好这只是一场梦。 人生不就是一场梦吗?
曾节明 2024.11.13 清寒凌晨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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