驴尾巴的功能
父亲年轻时,是队里的饲养员。夜间,跟骡马同住。
睡床是一扇门,架在两摞砖块上,两个长形食槽分裂两侧,可容约十多匹牲口。“马不吃夜草不肥”,需要赶一大早的出工。父亲多次起夜,给牲口加料。饲料储存在天花板之上的空间,通过烟筒般大小的道向下面输送。所谓饲料,不过是切碎的麦秸秆,掺入麸皮或玉米粒,倒一桶凉水,搅拌一下, 就是骡马的绿色食品。起夜撒尿的时候,父亲也让我顺手搅上一搅。
我那时上半年级。小学跟饲养院隔一堵墙。当时的身板可穿过一处塌陷的小豁豁,便到了学校,不用走饲养院的大门。为了这一点便利,我晚上跟父亲挤一张床。一晚上都听牲口哈赤哈赤的咀嚼声,习惯了之后,好像很催眠。
正好是冬天,床边生着煤炉。跟着父亲一起来过夜时,母亲往我的书包里装一块馍。父亲掐着点,在我起床前的半小时,把馍放入炉子边上的烤洞。。烤得黄辣辣的,吃起来脆响脆响,这就是我的早餐。
经过那些个夜,我对骡马有所了解,也产生了好感,当然不必父亲的感情深厚。
饲养院大门左侧,是队里的黑板报。上面有草根诗人编写的山东快书,写的是“民兵连长”。草根诗人喜欢走夜路,边走边朗诵毛泽东诗词,声音宏亮,不知是不是在给自己壮胆。每每皎洁月光之下,老远就能听到他的意兴盎然,比大喇叭还清晰,“。。山下旌旗在望,山头鼓角相闻。敌军围困万千重,我自岿然不动。。”
大白天遇到他,总是扛着犁耙,不笑也笑,盯着前行的牛尾巴,不停地敲打着自己的屁股,这边一下,那边一下。。几只蚊蝇偏好那一味,嗡嗡嗡,紧追不舍。
某夜,公社电影队来村,放了一部讲文革的电影,“决裂”。片中的兽医班教授,在给学生上课,教室外面的大树上拴着一头重感冒的牛。教授每讲一句,“马尾巴的功能”,外边的牛跟着就是一声,“曼~”。
我突然领悟。跟牛马混了那么久,平时只看见吃草的头面,却没留心过屁股后的尾巴,竟有这等奇作妙用。
没几年,我家养了一头驴。我又想起“马尾巴”,心生好奇,驴尾巴是否也有同样的功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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贴主:不只拾拾影于2024_03_06 12:15:39编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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