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在玩《如龙：维新》，讲日本明治维新前的故事游戏。作为参照物，我能明显感觉到，中国面对自己、面对世界的主要问题，还是他虽然有着接近发达国家的经济实力，信仰上还是没能脱离崇尚一党独大式的中央集权。
对中央集权的崇拜，在持续摧毁着人与人之间的信任。人性有贪婪的、软弱的、丑恶的部分。比如，一个家若永远是父母中的一个人说了算，其人性中的负面部分就难以被制衡。即使政权交替后，也不过是你方唱罢我登场。孩子长期在这种环境下大了，会对父母不信任，并终将推翻他，成为新的独裁父母。长期与这种家庭做邻居，会有被威胁的感觉，不信任独裁家庭能做出有利于社会的事情。反过来，这些崇尚中央集权的国家，其人民也不信任崇尚法制民主的发达国家，觉得我TM一个新手爸妈已经很努力了，若直接用这种高级体制一定会导致内乱、决策效率低下，不得不与其他发达国家缔结出让本国利益的盟约等坑死我的问题。日本从幕府时期一路走向维新，就是从中央集权到法制民主的参照物，让周围已经“走过来”的国家清清楚楚地看到了对方眼中自己的形象是什么。看不清的，或许只有中国的新手爸妈而已。
注意，我上面所说的“中央集权”也好，“法制民主”也罢，其实也只是对它们的一种崇拜，仅体现在了一部分关键时期、一部分关键事务上——大家都是人，人性也有美好的一面，大部分时候人做不到那么纯粹。政党轮换、各省自治的法制民主下，也会有中央集权的时期和事务。人类社会的日常，大部分时候是相通的吃喝拉撒。但，不同的，是两种国家的人民对两种体制的崇拜，是截然相反的，早早在历史上分道扬镳的。最终，对体制的崇拜，反映在了每一分每一秒，人与人之间的信任上。“不信任”，是这种中央集权式的国家，从政府到人民，一直在面对，可又无法解决的主要问题。中国的这片土地，仅算自大清到新中国，也已经面对了数百年。
人类社会终究要向前看。没有哪个社会从法制民主退回到中央集权，如果有，差不多也被讨伐了。因此，我不再批评中央集权，而是讨论“我很努力了，还是无法摆脱原生家庭”的新手爸妈、新手政府，其症结是什么？缺了什么？怎么补课？
首先，要意识到，人的认知一定是建立在腥风血雨地“相信”之上的。比如，你如果不相信这篇帖子是我写的，那么我们之后的交流就很难开启。而相信帖子的作者，就要通过对作者身份的探索、质疑，等一系列排查工作开始，最终到拿各自无法退让的原则性问题掰腕子为结束。这其中必须有人主动发起攻击。由国家领导的社会群体来发起，就是政治行为、战争行为，要流血、要死人。弹药用得差不多了，也就不打不相识，对彼此的认知建立了一定的基础。
然而，以儒教和佛教为首，这片土地上的信仰，缺乏和其他信仰掰腕子的历史，缺乏对与人争斗的赞美与妥协。它们要么强调自身的修为，忽视了人的局限，要么宣传了本来无一物何处惹尘埃的消极心态。崇尚激进和消极的信仰，在百废俱兴的治世和樯倾楫摧的乱世，是合适的。前者曾被共产主义进一步激进化，后者融入了民间的处世之道。但是一旦遇上了洋枪洋炮，这片土地上的信仰严重缺乏与其斗争的理论基础和成功历史，更谈不上战后的妥协共存了。
相比之下，基督教，更擅长和不同信仰掰腕子一些。从摩西帮以色列人逃出埃及开始，基督教就在各个时代主动和各种信仰发起过接触甚至战争。“你只要信神，就能得永生”，因信称义，正视了人类认知中靠流血死人也难以摆脱轮回的缺陷，承认了人类的局限。在原则问题上无法得出共识时，以“摩西十诫”为代表的管理办法提供了法制的基础——你可以不信对方，但你总要对自己立下的约定守信吧？
于是，一个现代化的体制从基督教产生了。承认了人类的局限后，政治和宗教被分离开来，不再拿信仰差异掰腕子的人们搞出了文艺复兴和工业革命。他们无所畏惧，因为人本就无需成为皇帝，无需战胜天命，只要履行自己立下的约定就行了。我一旦过得不如意，完不成约定，我不卧薪尝胆准备造反，也不葛优瘫。我学摩西逃出来，去新大陆建立我的家园就行了。
这就是我所知道的西方文化的基本原理了，也是中华文化自春秋时代之后就缺乏的东西。具体的细节，江天和Cunliren在聊了，大家从帖末链接可移步去看。只能说，这种信仰间的大型冲突人类历史上也没有几回，中华文化在整个欧亚大陆的边上，运气不好没赶上。
我们作为普通的海外华人，也许改变不了什么社会文化之类的。但至少，在家的时候，在网上聚会的时候，可以尝试把一些努力过了也做不好的东西交给别人，甚至交给神。在换位思考、承认己所不足后，我们总能比上一代更能理解这个时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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