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坦桑尼亚:白皮肤的诅咒

送交者: icemessenger[♂☆★★★SuperMod★★★☆♂] 于 2022-05-16 21:47 已读 277 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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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18岁的女人患有白化病,她2岁的儿子杰克逊是正常的,两人都已被谋杀


在东非,白化病患者常常被截肢和杀害,巫医将他们的身体部位做成灵异的护身符,造就了一个市场庞大、利润丰厚的商业体系。我们一行人试图追踪坦桑尼亚屠人者的踪迹,探访坦桑尼亚白化病患者的生活现状。

在旅行的最后,我们将担心一个4岁女孩的生命安全,将深切感受到那些人的死亡恐惧——人们如同猎杀动物一样追杀他们。在东非稀树大草原某个地方的一条荒凉的街道上,这块近20 年来无数游客前来踏访的大洲,开始显露出它致命和残忍的一面。但是当那个没有手臂的女人向我们问好时,我们还不知道这些。“他们晚上来,”她在坦桑尼亚首都达累斯萨拉姆市的一个救助组织房间内低声说道,“他们敲门,4个拿着砍刀的男人。”


“刀刃钝,他砍了又砍。”


玛利亚姆·斯塔夫特的父母都是非洲黑人,但是她的皮肤是白色的。她淡黄色的头发扎成一个辫子,灰色的眼睛上笼罩着一层蓝色的烟雾。玛利亚姆患有白化病。由于基因障碍,她的身体在新陈代谢的过程中几乎无法产生黑色素,这是一种能够保护皮肤不受日晒伤害、使之颜色变深的细胞色素。在坦桑尼亚,他们被认为是不死的幽灵。“因此他们才屠杀我们。”玛利亚姆轻声说,“他们相信,我们的身体部位和器官能够让他们富裕和幸福。”

2008年10月,当那些拿着砍刀的男人来到玛利亚姆家里,试图砍下她的手臂时,住在坦桑尼亚西北部的这位25岁的玉米农正在给她的弟弟妹妹们讲睡前故事。她听到一道响亮的劈啪声:4个蒙面男人闯入她的粘土茅舍,用手电筒照亮她的脸,一个人举高她的手臂,另一个则齐着她的肩膀挥下了砍刀。

“刀刃钝,他砍了又砍。”玛利亚姆屏住呼吸说,仿佛再次经历了那个地狱般的时刻,“鲜血遍地,我的一只胳膊不见了,直到那时我才感觉到火辣辣的疼痛,大喊了出来。”玛利亚姆的弟弟妹妹们跑出了小屋,他们的父母被关在旁边的房间里。而这个年轻的女人硬生生地经历了歹徒试图砍下她另一只手臂的过程。直到邻居大叫起来,这些男人才拿着已经得手的一只手臂逃离了。而她的另外一只手臂最后也在医院宣告救治无效,不得不截掉了。



自从去年8月被砍掉右臂之后,15岁的潘多就几乎不发一言了


踏访白化病人的噩梦之国


东非白化病患者面临着性命之虞。因为自2006年第一例记录在案的坦桑尼亚白化病人谋杀案以来,这里的人们对这种神灵力量的古老信仰逐渐发生了残忍的改变。以前巫医主要用白化病人的头发、指甲和尿液制成药水和护身符,如今则是用其手臂、腿、器官和骨头。

在肯尼亚、乌干达、布隆迪、刚果民主共和国以及更南部的斯威士兰、津巴布韦和南非,这种遗传的细胞色素障碍患者掀起了一场场反暴力运动。而对他们而言,坦桑尼亚是全世界最危险的国度:据联合国2014年8月统计,这里共有151人受袭、被截肢或杀害。实际数据还会明显更高,因为很多次袭击都没有被记录在案。警察对此无能为力,很少有案子捉拿到凶手。而在坦桑尼亚议会选举和总统选举期间,袭击案件数量总会猛升。

关于谋杀、截肢和巫术的故事正符合西方人眼中落后、野蛮的非洲大陆形象。但是这背后到底隐藏着什么?为何最近几年开始“时兴”攻击白化病人?谁是杀手,谁是委托人?我们一路来到维多利亚湖南岸的姆万扎,在32 岁的约瑟法特·托尔内尔的陪同下进行了访查。托尔内尔是一名白化病患者,也是一位为白化病患者的权利抗争的斗士。天际火红的太阳从大草原上升起,一棵棵洋槐和猴面包树投下长长的阴影,穿着彩色服装的女人们放稳头顶的木材。离这里不远就是每年吸引成千上万游客徒步旅行的塞伦盖蒂草原。

仅仅是过去两年这个地区的白化病人所承受的痛苦,就如同一部冗长的恐怖电影:2013年1月31日,武装的男人们用长矛和砍刀在维多利亚湖南边的一个村子里砍去了一个白化病男孩的左臂,并杀死了试图保护孙子的95岁的祖父。几天之后,还是在同一个地方,一伙蒙面歹徒闯进一所房子,里面有个7个月大的白化病婴儿,好在最后邻居赶走了这些袭击者。而与此同时,一个白化病女人被5个男人袭击,砍掉了左臂。一个10岁的白化病男孩也在上学路上失去了一只手臂。

2014年8月,一个男人在帮助他的白化病妻子对抗袭击者时被杀死;杀手砍下了35岁的玉米农蒙户·马萨佳的左臂;戴着面具的男人们取走了一个15岁女孩的右臂。10月,两个白化病女人拼命逃离了一场袭击。12月,一个陌生人谋杀了一个年轻的白化病男孩并截下了他的双腿。2014年圣诞期间,一个4岁的白化病女孩被拐走,至今没有任何消息。

东非的人们对白化病患者的态度常常模棱两可。“有些认为我们能带来幸运,”我们的陪同约瑟法特·托尔内尔说,“有些则相信,我们对家人和整个村庄都是种诅咒。”托尔内尔出生时,接生婆建议毒死他,邻居则谴责他的母亲和魔鬼发生了性关系。“很多人相信,我们本身就是幽灵。”托尔内尔说。他是3个孩子的父亲,但没有一个孩子患有白化病。“他们相信,我们不会死,而是会慢慢褪色,直至最后消散掉。”

32岁的托尔内尔额头已经有了皱纹,但是他灰蓝色的眼睛大部分时候都带着笑意。在我们看来,约瑟法特·托尔内尔从来都不像一名受害者。他坚定不移地为自己的目标努力着:有一天坦桑尼亚的白化病人可以被当做普通人一样被接受。他在街上和人们交谈,在偏远的乡村解释这种遗传病的背景知识,在中午休息时间接受电台的电话采访。“注意安全!”不久前两个男人在一条小巷里悄悄对他说,“你的胳膊挺值钱的!”他邀请两人去喝啤酒,一起聊足球、女人和汽车。“那之后他们就知道了,我并不是幽灵,而是和他们一样的普通人。”

然而坦桑尼亚的大部分白化病人都没有这样的正面经历。很多男人因为他们的妻子生了一个白化病婴儿而离开了家。白化病孩子被父母遗弃,在学校被嘲弄、欺负。由于常常伴随着视力障碍,大部分白化病患者受教育程度不高,很少能找到比较赚钱的工作,也很难找到伴侣。

在世界范围内,每2万个孩子中就有一个患有遗传性白化病。坦桑尼亚是世界上白化病率最高的国家之一,为1/1400。遗传这种疾病的父母自身并不一定是白化病患者,只要双方都带有致病隐性基因,后代就有可能患病。坦桑尼亚的白化病患者数量如此之多,是因为数百年间当地流行近亲结婚。



圣诞节前不久,村里的一个4岁白化病女孩被拐走了。约瑟法特·托尔内尔询问这些男人是否知晓女孩的下落,他们却对他不理不睬


白化病患者保护营地


非政府组织坦桑尼亚白化病社团试图用宣传册、演讲、电台和电视台节目解释白化病。在社团的欣延加区办公室,托尔内尔向我们展示受害者的照片:一个左肩上有很深刀痕的幸存者;躺在一块脏布上的男孩赤裸的尸体,他的腿只到膝盖,断掉的小腿出现在一旁;一个低垂着脸、双肩裂开了黑色的洞的死婴。

托尔内尔的呼吸变得沉重,长久不发一言。2012年,他自己也曾被蒙面歹徒袭击,强迫进入一辆汽车,在最后时刻警察来了。这个拒绝无声无息地死掉的男人和坦桑尼亚总统进行了会谈,并在华盛顿向联合国人权委员会请求帮助。“但是谋杀还在继续,”托尔内尔说着,把照片收起来,“我们中的每个人都可能是下一个受害者。”

在距离这个办公室不到5分钟行程的地方,有一座铁丝网保护的4米高的围墙,200多个白化病人在其后躲避杀手,其中四分之三都是孩子。在这所废弃的学校里,一个淡色皮肤的美丽姑娘抓住我们的手。她的便帽边缘写着她的名字:潘多。潘多用她的大拇指轻轻抚摸着我们的手指,一旦我们想松开,这个15岁的女孩就抓得更紧。她用一块蓝色的围巾遮盖着缺失的右臂。

我们不敢问潘多发生了什么。我们不想让她再次回忆起曾经的创伤经历。之后托尔内尔告诉我们,去年8月,一群男人进入潘多家里,把她的右臂摁在木凳上,用砍刀截下了它。自那以后,潘多就很少说话了。她的头紧张地晃动着,大拇指不停地摩擦着我们的手。没有人知道她的父母在哪里。营地里没有心理医生,潘多必须独自面对自己的梦魇。

目前在坦桑尼亚有11 个这样的营地,一共躲藏着几千名白化病患者,并且数量每天都在增加。警察将他们集中在一起,关进废弃的学校、小屋,建起高高的围墙。就算是不愿意的人,也会被强制关进这里。政府表示:安全最重要。拿着短棍的警卫保护他们躲避屠人者的追杀,每天傍晚都会清点人数,夜间也有配备自动步枪的警察在附近巡逻。

欣延加区的营地中缺乏物资和人员:不仅教师、护理员、教室、教学资料、医疗供给,就连食物和饮水也很紧缺。卧室如同猪圈:两三个孩子一起分享双层木板床或是地板上的破烂床垫,两个没有门隔着的茅坑散发出呛鼻的气味,窗户装着栅栏,苍蝇、老鼠是这里的常客。只有获得特殊许可才能离开这个营地。“他们如同囚犯一样生活着。”约瑟法特·托尔内尔说,“政府把受害者关押起来,而不是惩罚罪犯。”



渔夫被认为是白化病患者身体部位的频繁买家。他们想借助其所谓的魔法力量提高捕鱼量


渔夫杀人?


大部分谋杀和截肢案都发生在维多利亚湖附近,这是世界上第二大淡水湖,由坦桑尼亚、肯尼亚和乌干达三国共有。据流言,凶手多是渔夫。

我们在姆万扎附近的湖岸遇到了双手龟裂的瘦削渔夫赛迪·曼多。15年前,曼多一晚上还能带重达300公斤的尼罗河鲈鱼回家。“现在我常常一无所获,”曼多说,“有些晚上这里就像一片死湖。”维多利亚湖边有数百万人靠捕鱼为生,但是多年来这里的渔业已经陷入严重的危机之中。20世纪60年代,尼罗河鲈鱼被投入到湖中,以增加捕鱼收益。这种大型食肉鱼也确实飞快繁殖起来,然而同时却使得很多处于食物链下端的当地鱼群惨遭“灭门”。维多利亚湖的生态和经济灾难被记录进2004年获得奥斯卡提名的纪录片《达尔文的噩梦》中。

如今,湖边十多家鱼类加工工厂不加节制地捕捞这些大鲈鱼,并将之出口到欧洲。传统小渔民的生计已被摧毁,维多利亚湖变成一片死水。为了生存下去,他们寄希望于当地巫医。“巫医给我们东西,让我们编织进渔网里。”曼多告诉我们。什么样的东西?他轻声说:“吸引鱼的发光头发——白化病人的头发。”我们问他,为何不将发光的铝箔编入渔网。“巫医知道他在做什么。”曼多说着,将自己的船推进水中。

托尔内尔告诉我们,给白化病人截肢的并不是小渔民。“巫医把我们的手臂和腿卖给富人,”托尔内尔抬眼望着维多利亚湖,“将残余部分卖给渔民。”巫医将这些身体部位烘干,切成小块,混合进药水或缝进人们挂在脖子、腰或是手腕上的黑色小袋里。“像曼多这样的人就像一群蜂拥抢食的小鱼,”托尔内尔说,“他们的境况越糟糕,对白化病人身体的需求就越大。”

那么谁才是大鱼?谁是杀手?多日以来,我们试图和一名正在坐牢的谋杀白化病人的凶手对话,最终却没能如愿。被判刑的罪犯很少,而且被政府严密隔离起来。在欣延加区,一个仍是自由身的为一名6岁白化病男孩截肢了的男人同意和我们见面,但在约定的时间他却没有露面,那之后就完全没了音讯。

托尔内尔动用坦桑尼亚白化病人社团的一切关系,终于在一周多之后为我们约好了一个人。“为了能赚钱,我和朋友们一起去见了巫医。”29岁的E说。他中学没有毕业,长年失业。“巫医告诉我们,如果我们想变富裕,就得给他带来一只白化病人的手。”他们的受害人名叫爱思特·查尔斯。这个9岁的白化病女孩是他的一个邻居。5个人在外面放风。他们的首领约翰一个人进入爱思特的房间,先是将她打得没有了知觉,然后用砍刀剁下了她的一只手。当他们残忍地为这个女孩截肢时,E感觉如何?白化病人不是人吗?“是巫医要求的。”他耸耸肩说,“我们必须这样做。”

E说,他从来没有亲眼见过那只手,因为约翰得手后就消失了,而且在准备第二天将之交给巫医前就被捕了。也许E是真的不知道。根据我们之后从警方得到的信息,约翰并不只是砍下了小爱思特的一只手,还有她的双腿和头。警察在约翰房后的一个袋子里找到了她身体的各部分。



这里是一处主要供白化病孩子避难的地方,被一堵2米高的围墙围住


巫医


约翰在狱中供出了同伙的名字。E被捕了,坐了两年牢。2011年他因证据不足而被释放。他在狱中供出了巫医的名字吗? E绝望地望着我们:“巫医会杀掉我的父母和兄弟姐妹,我的孩子,最后是我自己。”E宁愿后半辈子都在监狱里度过,也不愿意泄露巫医的一点点信息。

那么,为何他会和我们交谈?“因为噩梦让我痛苦。”他回答。出狱之后他匿名生活在欣延加城郊。在袭击爱思特之前,约翰已经多次给白化病人截肢。他告诉了我们这些袭击的细节,包括时间和受害者姓名。经我们后来核实,他说的都是真话。“他的委托人用200万坦桑尼亚先令预订了一只手臂,约合1000 欧元。一个脑袋的价格则翻倍。”

约翰为谁工作? E紧张地抖动着双腿,目光闪烁不定,然后说:“为大老板、政治家,为政府里的大人物,巫医用白化病人的身体部位来帮助他们赢得大选。”E不想说出他们的名字。被巫医煽动让人砍掉别人的胳膊和腿,以赢得政府职位的政治家?维奇·内特马认为这不无可能。“对坦桑尼亚的白化病患者而言,大选是恐怖时期。”加拿大非政府组织“同一片阳光下”坦桑尼亚分部的这位负责人说。这个组织在世界范围内为白化病人的权利发声。“有巫医向我们承认,他们通过将白化病人的身体部位混合进药水,来帮助政治家赢得大选。”

政治家总在宣称,尽一切努力终结对白化病人的迫害。但是根据联合国数据,坦桑尼亚一共72 例查明的谋杀白化病人的案例中,只有5名犯人受到了刑罚。政府出台的传统巫医从业禁令也只是纸上谈兵。坦桑尼亚内政部长马提亚斯·齐卡维曾经无助地说:“我们的公民必须理解,通往富裕的唯一道路就是辛勤地工作。”然而其国内的政治精英们显然并不信奉这一点。坦桑尼亚是东非最腐败的国家之一,不交贿金就无法上学,没有自来水,无法接受医疗服务。

要寻找白化病人谋杀案背后的真凶,就必须和巫医对话,只有他们才认识幕后的委托人。但是不管是在哪里询问巫医的住所,都得不到答案。

有些人是因为害怕他们,有些人告诉我们,警察正在追捕巫医,因此这些人变得非常谨慎。对于外行来说,要见到一名巫医几乎不可能。

在两周的寻找、无数的电话,见过无数的中间人之后,在托尔内尔的牵线下,我们终于联系上了一位巫医。在一座粘土小屋里,我们看到了一个四肢有发达肌肉的光脚男人。我们自称是在邻国刚果拥有钻石矿的两个欧洲人,这种身份很常见。为了不暴露我们来访的真实目的,我们没有让托尔内尔陪伴,而是叫了一位黑皮肤的当地中间人。

在长久交谈并收取了1万坦桑尼亚先令之后,这位巫医终于开始相信我们,说:“你们的矿是死的,所以不能盈利。如果在矿内放一只白化病人的手臂,它就会像磁铁一样将岩石里的钻石吸出来。”

这要多少钱?“1000万先令。”合5000多美元。这个数目和加拿大非政府组织“同一片阳光下”以及国际红十字会提供的数字相当。此外,白化病人的皮肤售价可达9500美元,一个器官售价可达10万美元,一具完整的白化病儿童尸体价格可达20万美元。

那之后我们从托尔内尔那儿得知,要制成一瓶药水或一个护身符,一般只需要白化病人身体部位的一块,其余部分都被巫医切割为花生大小的部分,制成小吉祥物,卖给渔夫或矿工。一只手臂可以分成几千这样的小块,每一块都可值上千欧元。

巫医也会将自己持有的“商品”转卖给其他巫医。身体部位买卖早已是跨国犯罪。2008年,在刚果民主共和国一个邮递员的箱子里发现了一个坦桑尼亚白化病孩子的头。2009年,一个肯尼亚人将一个白化病男孩骗过边界,想在坦桑尼亚卖掉其身体,他在姆万扎被捕,因贩卖人口在肯尼亚获刑17年。不久前,警察在非洲南部查获了一起活动于斯威士兰、莫桑比克和南非的白化病身体部位有组织走私犯罪活动。

顾客付钱给巫医,巫医派出杀手,杀手带来身体部位,巫医从中制出“灵药”给顾客。制药剩下的部分被剁成碎末,在国际网络上高价出售。

我们研究的时间越长,就越有这样的印象:在这屠人悲剧的背后隐藏着一个如同贩毒集团一样的巨大组织。

我们编了个借口准备离开。巫医试图让我们放心:“您不需要弄脏自己的手,您付钱,我派小工屠杀白化病人。”而外面,在夜色的保护下,已经有另一位顾客在等候。



在坦桑尼亚北部的一个白化病患者保护机构中生活着约200人,其中大部分是孩子。图为白化病儿童在食物发放处前排起长队


屠人的商业模式


多年来,科学家们一直在研究,为何后殖民时代非洲人民的巫术信仰越来越虔诚。大部分科学家一致认为,主要原因在于全球化给非洲社会带来的急剧社会变化。非洲资源的大部分都流向了工业国家。1997年到2005年之间,坦桑尼亚黄金出口总额为25.4亿美元,而本国实际获利不到这个数目的十分之一,其余大部分都流入了跨国企业的钱箱。在渔业市场,情况也大致相同:来自维多利亚湖的廉价鲈鱼片登上欧洲人的餐桌,小渔民则在家烹饪鱼头和鱼骨汤。独立50多年后,坦桑尼亚仍然是世界上最贫穷的国家之一,母婴死亡率很高,疟疾和艾滋肆虐。人们对现实的失望使得巫术和屠人业重获生机。

但是将白化病人谋杀案仅仅看做迷信的后果,是远远不够的。屠人实际上是一种革新的商业模式:身体部位和器官是原材料,灵异的护身符是产品。全球化的失败者们对此有着巨大且持续增长的需求。这样看来,为白化病人截肢并不是野蛮和落后的表达,恰恰相反,这是巫医对跟上自由主义世界新秩序步伐的尝试。那些在非洲大肆搜刮钱财、踩着无数尸体盈利的跨国公司的商业模式也大同小异。

最好的广告就是流言蜚语,例如讲述白色身体部位神奇力量的古老故事。而目前一些非政府组织的启蒙教育活动也为其传播做出了贡献。“我在收音机中听说了这回事。”维多利亚湖南岸的一位钻石矿工告诉我们。也许他刚巧打开了托尔内尔的节目。具体是关于什么的,他已记不清了,他只知道:“肯定有值得相信的部分。”

怎样才能终结这利润丰厚的残忍买卖?“短期来看很难。”托尔内尔表示。他要求政府加紧对巫医和委托人进行追捕,促进公共教育,坚定对抗贫困。

就在我们要离开时,一个女人告诉我们,她4岁的白化病女儿被劫走了。在返回维多利亚湖的路上我们都沉默了。稀树草原,猴面包树,地平线上的火红太阳——仍是我们刚开始旅行时的美丽景色,然而现在它们却给我们一种如同战区一样的残酷感,充满了对生命的敌意。我们想着那个失踪的女孩。她会发生什么?我们的脑海中出现了被残忍截肢的孩子们的画面。托尔内尔打破了沉默。“也许他们是将女孩作为活的存货。”他坐在副驾驶座上哭了,“每当他们需要货源,就砍下她的一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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