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周，老妈和我说快过年了，打算给外公汇点钱，让他老人家买年货。



我问老妈过年是否打算回去看看外公，她说：

“来回一趟高铁票要将近两千，还不如把这钱寄给你外公自己买点好吃的比较实在。”



听完不免心中感慨：已经10年没回娘家的她，难道真的一点都不想回去吗？



不，微红的眼眶，显然已经暴露出她难言的心事。



30年前，老妈不顾父母反对，一意孤行地离开家，跟随我爸从四川辗转一路来到福建的一个偏远小山村。



结婚30年，她一共只回去过3次。



第一次是在我3岁的时候，她和老爸一起带我回去拜见各路亲戚；



第二次是在外婆重病的时候，她接到电话，说外婆想见女儿最后一面。



于是，她连夜启程，坐了三天两夜的绿皮火车，才最终到达目的地。



可是，等她到的时候，外婆早已闭上双眼，永远地离开了人世。



第三次，便是2010年，我考上大学，和老妈一起回去给外公过生日。



如今，转眼2020年，距离她上次回乡已满十年。



这十年间，老妈从黑发变成了白发，外公也垂垂老矣。



可是，人生还剩多少个十年？又有多少个十年呢？
去年，外公做了一个手术住院大半个月，远在福建的老妈无法伺候床前。



出院后外公对老妈说：

“日后等我去了，你这辈子就都不用再回来了。”



听来心如刀绞。



没能见上外婆最后一面，是老妈一生中最深的遗憾；



而对外公无法尽到的孝道，也将成为她心中永远的痛。



年轻时总觉得爱情大过天，要追随自己的心意才能无悔余生。



历经生活之后才明白，父母那份与子女相守的殷切。



对于远嫁的女儿来说，回娘家的路，成了最远的路。



山高水长，我们既无法陪伴父母安享晚年，也不能做到常回家看看。



只能默默地在心里念一句：“对不起，您陪我长大，我却不能陪您变老。”
记得看过一个催泪的公益短片，叫《老爸的谎言》。

短片中，远方的女儿打来电话。



爸爸笑着说，自己和老朋友出去玩儿去了，还一起拍节目呢，挺忙的。



面对女儿的关心和追问，爸爸一再表示让女儿放心：

“没问题，我啊吃得饱，睡得香，一点都不闷。”
“你妈妈不在，她出去跳舞了。”



可镜头一转，是爸爸落寞的背影。



女儿不知道的是，忙着拍节目的爸爸正站在空旷的医院走廊里黯然神伤。



而那个去跳舞的妈妈，实际上正在住院治疗。



父母口中的“我没事”，其实是最大的谎言。



在子女面前，他们永远最懂事。



远嫁的我们，永远也不会知道，父母为了让你放心，承受了多大的孤独与苦楚。



我们听到的、看到的关于父母的一切，只是他们愿意让我们看到的样子。



想到我的大学同学，从四川嫁到东北。



她跟我说，有一年她妈妈生病了需要做手术。



在进入手术室之前，妈妈跟她打了个电话。



她没有察觉到妈妈的情绪变化，还是像往常一样，闲聊一些小事。



顺便抱怨了几句，因为做家务跟婆婆吵架的事儿。



妈妈让爸爸不要说话，然后假装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一直在劝慰她。



直到挂了电话，妈妈才被送进了手术室。



因为不想让同学担心，这件事情其实一直是瞒着她的。



如果不是去年过年回家，邻居无意中透露，她可能永远也不会知晓。



我们总说，女儿是父母的小棉袄。



但不管你承不承认，远嫁的女儿，注定是父母丢失的孩子。



她们给不了父母儿女承欢的天伦之乐，也无法及时参与父母后半生的生活。



这是远嫁女儿最大的遗憾，也是对父母最大的亏欠。
作家风小骨分享过一个感人的故事：



村里有个老人，因为癌症去世了。



在他生病身上痛得要命的时候，陪在他身边的，只有老伴。



因为，他们的女儿远嫁他乡了。



记得有一年，闺女回来看他，带来个智能手机。



临走时说，想她了用手机开视频，就能看到她。



可老人拿着手机，摆弄半天也看不见女儿。



老人失落地问：“是不是闺女在忙，没空接？”



但其实并不是，而是他的五个手指肚上全是裂纹和厚茧，屏幕根本就识别不了。



后来癌细胞蔓延到全身，老人常常痛得神志不清。



这一神志不清，对着谁，都叫自己闺女的名字。



他的老伴在电话里大哭，让女儿立马买车票抓紧回来。



临死前，闺女、外孙和女婿守在他身边陪伴，终于成全了老人最后的心愿。



在生病的那段时间里，老人常说的一句话就是：

“得了绝症也挺好，闺女电话都多了，还说今年回家一起过年。”



为了多见见女儿，多听听女儿的声音，老人竟要“感谢”绝症。



仿佛是绝症成全了他和女儿最后的团聚。



对父母而言，远嫁的女儿就好像一个丢失的孩子，想见见不到，想摸摸不着。



即便是偶尔听听远方的声音，却也要像个讨糖吃的孩子一样，假装不在意。



偶尔唠唠嗑，想见便能见，一个电话就出现，吃饭、逛街、晒太阳……



那些一桩桩一件件，看似寻常又普通的、一蔬一饭的小事儿，其实恰恰构成了父母后半生绵延不绝的小欢喜。



而这些寻常的幸福，对于远嫁的女儿和她们的父母来说，都是一种奢望。



父母时刻牵挂，女儿时常愧疚，即便婚姻幸福，却也总有遗憾。



远嫁，赌上的是父母和女儿双份的幸福和未来。
毕淑敏在《孝心无价》中写道：

“有一些事情，当我们年轻的时候无法懂得，当我们懂得的时候已不再年轻。”



远嫁之前，天真地认为，交通发达得天涯若比邻。



信誓旦旦地说：回家的路再远，一张车票就能解决。



可是远嫁之后才发现，从离开的那一刻起，回家就成了奢望。



孩子出生前，担心孕妇舟车劳顿身体吃不消；



孩子出生后，顾及孩子还小，来来去去水土不服；



孩子长大些，又因学业不能耽误、工作无法请假等等；



于是，日复一日，年复一年，等着等着，一晃就是好几年。



等到父母白了头，也未能再见上闺女几面。



远嫁就像一场赌博，一个青春年少的懵懂女孩，用自己的后半生，去赌一个未知的未来，将自己的身心托付在一个陌生的城市和家庭。



生活得幸福，尚且能令父母聊以慰藉。



倘若生活得不幸，亏欠的不仅仅是父母的“放手”，还有自己的后半生。



正如一位网友说的那样：

“哪怕老公再好，没有父母在身边，永远都感觉生命里还是缺了点什么。”



她们也曾在心中向父母许下“孝”的宏愿，却无奈只能辜负一生。



每个远嫁的女儿，都欠父母一声对不起：



“对不起，你们陪我长大，我却不能陪你们变老。”



“对不起，你们为我的前半生操碎了心，我却不能为你们的后半生尽点力。”



来日并不方长，有些离别，分开便是一生。



愿每一位远嫁的姑娘和父母，都能被岁月温柔以待，在盛开的时光中，不负流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