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道之人」在大家心目中是什么形象？大概就是一种餐风饮露，不食人间烟火，脱俗超凡的修行。偏偏在佛教当中，有那么一位大成就者，杀生、食肉、喝酒，不但尽是破戒，更曾为了吃「霸王餐」，用神通停住太阳，令百姓惶恐不已。今日我们请来佛像艺术权威 - 拍卖行邦瀚斯（Bonhams）的亚洲执行董事Edward Wilkinson，为大家一谈这位离经叛道的大成就者「毗鲁巴」。


西藏 十四或十五世纪 铜鎏金毗鲁巴像

▲ Edward Wilkinson｜邦瀚斯 印度、喜马拉雅及东南亚艺术全球负责人 兼 亚洲区执行董事

毗鲁巴（Virupa，又称毕鲁巴）是9世纪的印度瑜伽士，亦是密宗的大成就者，备受信徒崇敬。然而，他传奇般的一生却有着许多离经叛道，乃至在世俗眼光中堪称疯狂之举。他本来在印度的寺院修行，后因食肉饮酒犯戒而被逐。传说他当时在寺院杀鸽吃之，众憎大怒，出言质问。毗鲁巴却只是一个弹指，盲令鸽子全都复活过来，向众僧说明幻相与无常的道理。

毗鲁巴离开寺院之后，在路上一间客栈歇脚休息。他一直尽情大吃大喝，几乎把客栈的东西都吃光饮尽。老板娘见此状况，就要求毗鲁巴为酒食付帐。岂料毗鲁巴边说「太阳下山我就付帐」，一边举手指天，施展神通，令太阳停在苍穹，不再西移。他自己则好整以暇，继续大吃大喝。

有说他接着不停地吃了好几天，也有说甚至是几星期之久。无论如何，毗鲁巴「挟持太阳作人质」以逃避付帐这件事，令整个地区的人惶惶不可终日。可以想像，有一天要是太阳突然停在天空之上，只有白昼而再无黑夜，哪怕是现代人也会惊慌失措吧。




▲ 唐卡艺术中的指日毗鲁巴

终于，事情惊动了国王。国王于是亲自来到这个客栈，为毗鲁巴付了一大笔的酒食帐，他才又一举手指，让太阳回复原状，日落西山。这些故事听起来或许荒诞离奇，但以宗教角度来看，毗鲁巴要传达的，或许就是不要拘泥于万物表相的道理。

此尊造像来自西藏，制于14-15世纪，高14cm，铜制鎏金，描绘的正是毗鲁巴这段最出名的事迹。右手指天，正是叫停太阳之时。身上悬挂的明媚花环，由多朵饱满花卉构成，光彩夺目。花环是毗鲁巴的典型装饰， 象征他云游旷野中自由而蓬勃的生命。花环通常与毗鲁巴铸造为一体，而这尊造像的花环却单独铸造而成，造型立体，相当难得。


毗鲁巴身体造型优美，赏心悦目，与同时代纽瓦尔（Newer）传统之作遥相呼应。单独铸造的花环为纽瓦尔造像特点，莲花座连珠纹下一圈厚重平滑的边缘，则为西藏15世纪造像之常见特征，体现纽瓦尔匠师对西藏审美情趣的迎合。纽瓦尔是尼泊尔加德满都谷地的艺术流派，以高超的金属铸造技术闻名于世。 14-15世纪期间，纽瓦尔匠人常为财力雄厚的西藏供养人制作铜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