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美原生植物“桑橙”

这种果子长得极丑，看起来像猴脑，活脱脱“恶魔果实”翻版；
吃起来像西瓜皮，自古以来人和动物都嫌弃，就连整个“进化史”似乎都在嫌弃它。


本图来自《海贼王》动画


今天的主角——桑橙

但这也是一则“死麻雀摇身一变火凤凰”的真实故事——美国克莱姆森大学研究人员Michael Ferro告诉《国家地理》——
“如果没有这种植物，美国的历史或将大不相同”。


国外YouTuber试吃形如“恶魔果实”的桑橙



桑橙（学名Maclura pomifera）外表呈荧光绿色，有垒球那么大，是北美原生树种里果实最大的。虽然名叫桑橙（英文名Osage Orange)，但与橙子没有任何关系，更与很多人们熟知的水果没有关系；但奇怪的是，它们却有树篱苹果、马苹果、爱尔兰雪球、猴脑果等近似水果的别称；比起水果，它们其实与桑树的关系更密切。


美国俄亥俄州的一棵桑橙树，它们能长到3至15米高


桑橙拥有北美树木中最大果实

从古至今，人和动物都嫌弃这种“水果”，几乎不吃；除了松鼠，它们会吃藏在绿色果肉里的密密麻麻的种子，但小松鼠并没有能力把种子散播到远方。一些研究人员认为，一些大型动物曾食用桑橙，并能把种子传播到远方，比如大地懒、乳齿象、猛犸象、雕齿兽；桑橙果进化得如此硕大、如此鲜艳，就是为了吸引这些动辄数吨的大型动物发现并吞下它们——可惜那些动物1万多年前已灭绝。


桑橙籽洗净、晾干、烤熟（会在烤箱里炸裂）后，吃起来像介于爆米花和葵花籽之间的坚果粒

研究人员在乳齿象粪便化石中，发现了被认为是桑橙种子的东西，化石可追溯到1.2万年前的美国佛州；另一项研究——在更新世的地懒粪便中发现了一个DNA片段，亦可能来自桑橙。



桑橙果实里满是白乳胶状汁液，弄到手上很难洗净；此外，它们种子还脆弱易碎——植物学家Elliot Gardner给亚洲象和马喂食桑橙，种子经消化系统“摧残”后无法发芽。而大部分果实的做法恰恰相反：汁多味美，种子结实，且通常有毒，此举可避免动物食用种子，或即使误吞也可安然通过消化道，比如苹果（苹果种子有微毒）。


桑橙的雌花序

2000年出版《进化的幽灵》（Ghosts of Evolution）一书作者Connie Barlow试吃桑橙后写道：“它们更像空气清新剂，而非食物；口感干净，令人愉悦，有一点黄瓜的感觉。”但克莱姆森大学研究人员Michael Ferro在一份1900年的记录中发现，英国维多利亚女王曾品尝了一次桑橙，只吃了一次就再也不想吃。
以下为国外Youtuber试吃桑橙后反应——



因此，遭到普遍嫌弃、理论上难以延续、却出现在今天的桑橙，被形容为“进化的幽灵”。后来，桑橙遇到了人类，确切说是北美的原住民，并成功吸引他们帮自己大范围“传宗接代”。


桑橙木横截面也呈黄色，是北美一种珍贵木材

虽然桑橙果实长得极丑，但桑橙树木材拥有极高品质。
印第安人非常重视这种植物，认为桑橙是世界上最适合做弓箭的木材，它们比绝大部分木材都耐腐，且柔韧坚固；它们比北美任何木材燃烧产生的温度都高，且生长迅速、气味芬芳，产生的烟也不多，是极理想的燃料。


一棵砍伐于1954年的桑橙树，至今依然不腐不坏

来自法国的美国早期殖民者直接称其为“bois d'arc”（法语里“弓木”的意思），后演变成“bodark”，桑橙成为当时优质弓箭的代名词。


桑橙树下面的枝条有尖刺，除了制作弓箭和武器，还适合制作灌木篱墙。

1804年，美国早期探险家将桑橙介绍给当时的总统托马斯·杰斐逊，以便扩大繁殖该树种。
很快，除制造武器弓箭以及作为优质燃料外，美国人发现了桑橙树的又一绝佳用途：当作篱笆（桑橙木多刺，高大密实，且柔韧坚固）；并于1850年前后，掀起第一波“树篱狂热”；至1869年，美国中西部和南部共种植约9.7万公里桑橙树篱，总长度是长城数倍。


桑橙树木材抗腐败，做成的栅栏可以用几十年


放大10倍的桑橙木材纹理

克莱姆森大学Michael Ferro在其一篇相关论文中阐述：一种说法认为，在欧洲殖民者定居美国中西部的过程中，桑橙与铁路、风车、钢犁发挥了同等重要的作用。（论文题目：A Cultural and Entomological Review of the Osage Orange (Maclura pomifera (Raf.) Schneid.) (Moraceae) and the Origin and Early Spread of “Hedge Apple” Folklore）
美国伊利诺伊大学创立者之一Jonathan Turner教授甚至坚信：“上帝出于把草原围起来的目的，而设计了桑橙！”



1820年代，桑橙叶还代替桑叶，短暂接济过美国丝绸业；再后来，1880年代，铁丝网渐渐取代桑橙树篱；1930年代，袭击美国的除了大萧条还有“黑色风暴（沙尘暴）”，桑橙树篱因良好的防风防沙作用再度受到广泛欢迎，成为当时使用最多的树木。



很多动植物都后悔遇到了人类，但桑橙这一自古饱受自然界“嫌弃”的物种，却委实要感谢人类的垂青，从而获得了根深蒂固的存续；另一方面，美国人也要感谢桑橙，否则美国史或许会被改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