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楼梦》贾宝玉的大日子
端午节的次日,宝玉大喜大悲,最后以被贾政痛打一顿收场。
那一天宝玉的运气本来不错,金麒麟失而复得,跟史湘云、袭人等高高兴兴在房中说话。先由宝钗给袭人戒指说到宝钗的好,那时湘云还是宝钗的死忠粉,说如果有个宝钗这样的姐姐,就是没有父母也没妨碍了。宝玉见夸宝钗直接拦着:“罢,罢,罢!不用提这个话。”只说个宝钗,并没有提到黛玉,还是背地里,他就紧张成那个样子。湘云揭穿他是怕黛玉听见,袭人赞同地一笑,说湘云越发心直口快,证明湘云没说错。
随后袭人提到求湘云帮忙做针线,勾出湘云吐槽林黛玉。黛玉的“劣迹”也真是罄竹难书,湘云住在自己家里,竟听说她做的扇套子被黛玉铰成两段,生气说黛玉既然会剪,就叫她做。袭人于是又揭出黛玉又一个“劣迹”,“旧年好的工夫,做了个香袋儿,今年半年,还没见拿针线呢!”薛宝钗是夜夜做针线到三更天的,袭人等更是针线不离手,黛玉的特立独行让人佩服。
正说着,贾雨村来了。这贾雨村像个阴影,大凡他出现,总没好事。虽磕磕绊绊还能维持的谈话气氛忽然就变了。因为湘云说了一句仕途经济的话,宝玉直接下了逐客令:“姑娘请别的姊妹屋里坐坐,我这里仔细污了你知经济学问的。”这是宝玉少有的对女孩不客气。
袭人又说出宝玉另一次对女孩的无理举动,宝钗也说了这样的话,宝玉嗨了一声,拿起腿直接走了,把说了半句话的宝钗晾在原地。于是又说起黛玉的“劣迹”,“要是林姑娘,不知又闹到怎么样,哭得怎么样了呢。”
袭人受限于知识水平,看不出这个话题引发的争议是世界观层面的,是原则问题,只看到宝钗的心地宽大。劝一个本来闲云野鹤的人去追求功名利禄,是非常讨人嫌的动作,惹恼别人看了脸色,也是自作自受,真有涵养该尊重别人的想法,不多嘴多舌才是。袭人说宝玉因此跟宝钗生分了,可见钗黛在宝玉心中的地位有霄壤之别。
随后就到了宝黛感情发展的巅峰时刻。宝玉一句“你放心”,黛玉一句“你要说的话,我早就知道了”,彼此心迹已明,心证意证,已无可再证。终于吐露真情给了宝玉巨大的刺激,也用光了他所有的运气,倒霉的事一件件从天而降,像后来贾政雨点般落下来的板子,把这个幸福地飘在天上的人打得皮开肉绽。
先是见贾雨村魂不守舍,随后又听说金钏跳井五内摧伤,被王夫人训了一顿,垂头丧气地走出来,直接撞进他父亲怀里。接下来发生的事就像一场噩梦,忠顺王府的人来要棋官,连宝玉系的汗巾子的来历都清楚。贾政送那人回来遇到的贾环,又添油加醋告了宝玉一状。
宝玉热锅上蚂蚁一样找人往里面送信,好容易遇到个婆子,偏偏耳朵不好。想到宝玉那时的绝望,真让人忍俊不住。自古荣辱周而复始,顺利时开心,运败挨打,没什么好说的。
从贾母得到消息,宝玉的厄运就结束了,随即好运又来了。宝钗来看宝玉,说话亲切稠密大有深意,又红了脸摆弄衣带娇羞怯怯非同往日。那是宝钗对宝玉唯一一次真情流露。让宝玉心中大畅,将疼痛丢到了九霄云外。可惜,随即说起挨打的原因,袭人又糊里糊涂供出薛蟠,宝钗宝玉立刻各自着急,罕见的柔情转瞬即逝了。
黛玉哭肿了眼睛来看宝玉,没说几句话,就被王熙凤冲散。宝玉不放心,等袭人出去,让晴雯送旧手帕给黛玉。晴雯不解,宝玉笑道:“你放心,他自然知道。”
黛玉拿到手帕体贴到宝玉的意思,顾不得防嫌,特意起来在手帕上写了三首诗,睡下后还余意缠绵,拿着手帕思索。不管是否婚娶,这一对恋人的感情已修成正果。
黛玉在手帕上题诗的事宝玉无从知道。他早早睡了,一生中最大起大落的一天终于结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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