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金花道：“我怎没事？我找伍姐还有事呢，让她教我打三根针的毛线。”往回拖手。曾祥丽笑道：“上班时间，你不好找她做私事的。”拽着她手，赖着不起来，被陆金花拖着像个挂吊瓶一样，滑地滑了几米。领班罗桂美正路过，道：“曾祥丽呀，你也注意点子，莫给老板她们看到了，不然看到又要骂人了！”曾祥丽不管，仍拉着不松手，急得跺脚，大叫：“哎姐姐，好姐姐呀，求求你了，你就行行好，帮我站一下子，就十几分钟啰！”旁边有客人路过，绕两人旁边而过。


陆金花因无事，终应了她，问：“包厢里现在几个人呀？”曾祥丽见问，忙笑道：“就清心室里有一个，点了杯碧罗春。红卢室里有两个，一个是新东方的牛总，一个是他朋友，各点了杯极品铁观音和普陀佛茶，外加一打喜力啤酒。我带你去认一下人好了。”陆金花点头道：“客人还在里面吧？在就行了。牛总我认得，别的包间也不用去了，在外看着就行了。你去吧，记得快去快回！”曾祥丽忙道：“还在还在！”笑嘻嘻踩着高跟鞋“啪啪啪”从众人跟前一路小跑过去了。旁边另有服务员肖文英、汤艳影等冷眼旁观，见别人有休息，有些羡慕。


一时曾祥丽去了厨房外的员工餐房里，只见今儿是青椒炒肉和酱爆茄子。曾祥丽叫道：“哎呀，怎么又是青椒炒肉，还有蒜蓉茄子，怎么什么都放辣椒呢，非把人辣死了去不可，这可怎么吃呢。”嗐声叹气的。梁婵也早来了，正坐在旁边板凳上吃着，这时笑道：“当然要放辣了，不放辣椒可怎么吃呢？哪咽得下饭去！”旁边钟玲玉笑劝道：“好了，一见面就吵，一个是辣味党的领袖，一个是不辣党的领袖，有意思么。”曾祥丽叹道：“哎，要是一个菜做两份就好了，一份放辣，一份不放，这样不就两全其美了么。”梁婵听见咯咯笑了起来，伸手在她后脑勺上推了一把：“你想得美呢！姐姐，莫理她，她爱吃不吃，不吃拉倒，活活气死她！”


又有宋娇娇在另一桌也抱怨了起来：“哎，又是茄子。不是茄子，就是豇豆、白菜这些什么的，真没劲。口里一股苦味儿，没有个猫腥劲。那一个虽有肉的，偏又放了辣椒，辣死了人去了。”她也不吃辣，正把饭碗里的辣椒用筷子一块一块地挑出去，扔在餐桌上，一脸的嫌弃。独剩了可怜兮兮的几块猪肉，放在嘴里嚼巴。店里多数人都喜欢吃辣，只有少数人不喜欢吃，又有一道菜必要放肉，所以十顿倒有九顿都是青椒炒肉，受到多数人的喜爱。


而厨子们高高在上，平常最看不起这群拿着微薄薪水的服务员，是从不肯自降身价，帮她们去做工作餐的。因此都只是配菜来做。此时那配菜黄原在那边听见了，道：“又怎么了，大小姐？你们一个个的比客人还难伺候了！炒个肉吧，辣椒放多了你们嫌辣，放少了你们又嫌不够辣，难道还要分成两份分开来炒不成？我一个菜分成两锅，一天别的活都甭干了，就光忙着伺候你们得了！”


店里的服务员分成普通区的和贵宾区的两种，这宋娇娇因是贵宾区的，又是个领班，原也有些身份，比一般的服务员娇贵上些。又仗着长得比人强，脾气平日里就不大好，有些拿大。此时道：“辣不辣的倒还罢了，怎么今儿肉也这么少，我们这么多人哪里够吃？”黄原冷笑了道：“哼，现在非洲发猪瘟，肉价一天一个涨的，你也不问问，打听打听去？客人来了，那菜单子上菜价还能涨涨，你们吃饭，店里能涨吗？能涨都有鬼了！食堂里的伙食费又是每天都固定了的，数目不变，肉不少放点，你那意思难道还叫我自己照赔出去不成？往常经理还说了，随行就市，这么几十号人，哪一顿不要个一两百块钱的，能省一点就省一点，这可都是经理的原话。依着我说，现在还有得肉吃就不错了，挑嘴拣舌的，到时候连这点子肉都吃不上，给你们炒鸡蛋的日子还有呢！”


宋娇娇听了这话，顿时只把碗筷往桌上哐当一砸，说了句：“又没吃你的，老板的钱，你只干你的活，就说这话，给谁听呢？我们难道都上班不干活，白吃白喝了不成？况且这又是什么好东西！客人们都山珍海味，鲍鱼龙虾的，我们就连这点子猪肉都不配吃了，就这么低贱？什么意思！”说着气得出门去了，饭也不吃了。


一时等曾祥丽吃完饭回来守班，陆金花便去找伍春燕教她打毛衣了。悄悄把伍春燕拉到没人的角落里，笑道：“姐姐，昨儿就说好的，你今儿要教我的，你可不许赖。”伍春燕踮起脚尖向走廊那边偷偷探头看了一眼，道：“我还上着班呢，哪有空？莫被老板给抓到了的。”陆金花扳着她的胳膊使劲摇了摇，求道：“好姐姐，等你下了班儿，我又该上班了，我又哪里还有空呢。好姐姐，你就教教我吧。”


伍春燕禁不住她“姐姐”长“姐姐”短的央求，无法，只得道：“好吧，那你想打什么，衣服、裤子，还是帽子、围巾？”陆金花见问，忙笑道：“打条围巾好了，这最简单，最好学儿。”伍春燕笑道：“那你想打什么颜色的？”陆金花右手食指放进嘴里含着，歪着头想了想，笑道：“白的太易脏，我最喜欢天蓝色的了，一看见了，人心情就特别的好。”伍春燕又问：“那你喜欢纯色的，还是混合颜色的？”陆金花依然挽着她胳膊，摇了摇：“混色的难学。好姐姐，你就先教我打一种颜色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