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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欧洲公墓看风景,和伟大灵魂对话

送交者: icemessenger[♂☆★★★SuperMod★★★☆♂] 于 2022-08-06 1:11 已读 658 次 1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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葬在海格特墓园的Jim Stanford Horn,生前是企鹅出版社的热心粉丝,他的墓碑设计成企鹅出版社著名的封面。


到达阿斯塔那古墓时已经接近晚上,但吐鲁番的天黑得晚,黄昏依然笼罩着那些光秃秃的洞穴,直到我们的脚步打破了空气里的沉寂。

在我们沿着墓道走进土坑状的墓室前,同行的一位银行高管坚决止步,表示就在外边等。即便我们开玩笑说单独留在上边更恐怖,他尴尬地笑笑,仍选择站在离墓口三米开外——原因当然不是害怕,而是忌讳。



西安兵马俑。


在中国文化的意象里,墓地总是荒烟蔓草、阴风肃杀,只有帝王陵能成为热门景点,而真正的公墓,尤其埋葬当代人的那些,只能成为城市的死角,不可能出现西方公墓那样有鲜活的人在散步、休憩的场景,和旅游更是无缘,至少还没听说谁到北京旅游去参观八宝山的。

哪怕是处在西湖风景区内、各自有着或哀婉或荡气回肠故事的苏小小墓和武松墓,对于白堤、苏堤那些熙熙攘攘的游人来说,也并没有特殊的存在感,更不用说营造一种与之相和谐的文化氛围。公墓的拥挤和卑琐让人恐惧死亡,中国人的生死观一向认为死等于“无”,而当代许多人连生活的房子都无法解决,遑论操心身后的处所。


“生死相依”的西方公墓,缱绻深情都在这里


与中国式墓地“阴阳两隔”的气氛相比,西方公墓则呈现着和谐的“生死相依”。西方大城市的公墓通常绿草如茵、鲜花盛开,如果不是墓碑提示,简直就像个公园。不过,即便有墓碑也不会产生什么恐惧和不适的观感,它们各异的造型反而值得玩味。



拉雪兹公墓。


女作家素素在《欧洲细节》写到,中国城市公墓和乡下坟包那种卑琐、拥挤的埋葬,让她对死亡始终充满了恐惧,但“我从不掩饰我对欧式墓地的好感。它也许就在城市之中,被树木环绕,疏朗得像一个公园。那死亡了的肉体在土里安然地栖息,灵魂却如天堂里的鸟,卸下了原罪的翅膀洁白如雪,飞累了,可以随意在静谧的林间草地上徜徉……死去与活着一样优美、神圣,而且有尊严,所以欧洲人面对死亡非常从容”。

西方人面对死亡和公墓的从容态度,很大程度上与信仰相关。相信灵魂不死和肉体重生的教徒们,抱着乐观心态将墓地修建得华丽而有创意。在公墓的演变史上,墓地总是与教堂紧密联系在一起。早期,墓地设立在城市中心,而教堂在墓园的中心。随着社会发展和人口扩张,18世纪中期,城镇中的墓地无法满足需求,开始往城外迁移,甚至可以说是墓地界定了当时的城市边界。



拉雪兹墓前摆满了美丽的鲜花。


巴黎的拉雪兹神父公墓是欧洲第一座著名风景式公墓。它的前身是路易十四赠予神父拉雪兹的一块土地。法国大革命期间,教会不欢迎被处死的人葬在教堂周围,而只能埋到乱坟岗。拿破仑时代,人们意识到墓地对于市容的重要性,开始修建优雅的拉雪兹公墓,尔后大文豪莫里哀和寓言作家封丹的遗体迁入拉雪兹公墓,名人效应迅速令墓地得到推广,毕竟,有谁不希望死后能与贤达做邻居呢?

如今,这座占地42万平方米的公墓,它的田园牧歌式的气质、安详抒情的氛围和如同艺术品的古典墓雕,已经成为现代公墓设计的范本。巴尔扎克、王尔德、肖邦、歌剧《卡门》作者比才、《国际歌》作者欧仁·鲍狄埃、摇滚诗人吉姆·莫里森……群星闪耀,长眠于此。素素写道:“那些人生活在另一个巴黎。因为那里面也分区街道,也标着门牌号码。大家也许常常在街上碰面,说不定还一起坐在咖啡馆里悠闲地聊天。”



王尔德墓碑上留下了来自世界各地女游客的唇印。


而对那些带着情怀而来的观光客而言,与其说到拉雪兹公墓观光,不如说是在这个“离天堂最近的地方”和伟大的灵魂对话。尽管王尔德的性取向众所周知,他的墓碑仍被来自世界各地的女人们留下了许多美丽的唇印。


生命更高级的追求:即便是死,也要自由


个体享受生命自由的形式,应该还包括可以自主选择死后的居所。

年轻的约翰·济慈敌不过死神,25岁生命的流逝,任谁都会感到痛惜,尤其还是这样一个细腻、诗意的灵魂。但这位曾写过“哦,死是多么富丽”的诗人,在弥留之际想必是从容的,尽管来不及回到家乡,他已经在罗马给自己选好了罗马的新教公墓,那如茵绿草顺着缓坡一直绵延到上千年历史的城墙边,城墙是古罗马的防御工事。

济慈的朋友雪莱形容,这座公墓是自己“一生中见过的最美的地方”。年轻的济慈认为自己的短暂一生不会留下任何痕迹,于是他提前为自己拟定墓志铭:“这里安息的人,他的名字写在水上。”



罗马的新教公墓中的济慈之墓。


若干年后,纪伯伦在文章中写道:“济慈——那只善鸣的夜莺,如果知道他的诗歌至今一直向人们心中灌输着爱美的精神,他应该会说:请给我刻下这样的墓志铭——此地长眠者,他的声名是用火写在天空。”

诗人雪莱后来也选择新教公墓作为安息之地。与他为邻者有艺术家、外交家、士兵及一些游客——新教公墓的第一批“居民”就是来自英国、不幸客死的旅游者。此外,罗马早期意外丧生的人也多安葬在这里。和雪莱一样,一些病人在意识到可能天不假年后,奔着对罗马的向往和地中海的怡人气候来到这个城市养病,最后也成了新教公墓的一员,他们虽眷恋家乡,但也随遇而安。



罗马新教公墓埋葬的都是来自世界各地的非天主教徒,因此被称为“非天主教徒的灵魂安息地”。


如今,不同国家、宗教、民族、信仰的人都长眠在新教公墓里,公墓成为一个令世人瞻仰的“国际社会”。其中一条墓志铭写道:有光明,我永将牢记;黑暗中,我不会忘怀。无论是巴黎还是罗马,无论声名显赫还是默默无闻,那些选择了长留之所的人,也意味着选择了永恒的自由——即便是死,也要自由,这是生命更高级的追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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