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闯东洋(十四)

送交者: 武陵一笔[★★声望品衔10★★] 于 2024-05-04 4:33 已读 2707 次 4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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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来的四天,虽然一直都因周未要去东京而激动,兴奋,但是,并没觉得时间过得慢了多少。相反,总觉时间不够用。

跑步,上学,上班,每天的日程固定又紧凑,是我喜欢的节奏。唯一不同的是,一天三顿饭,要自己做了。理由很简单,阿姨没义务和责任天天做饭给我吃。

过去的几天,阿姨照顾我这个初来乍到的外国小朋友是受社长之托,目的是让我有个适应新生活新环境的过程。现在,对这里的学习,工作,生活内容以及环境,已了解,熟悉,掌握了不少,独立自主,自己照顾自己已是必然。

阿姨根子上是日本人,但她生长在东北,爽快,义气与生俱来,即使她马上要卸任,也是万般不放心,很认真地列出了一个清单给我。不仅把过去几天的账目写得清清楚楚,还单独列了一页,写上哪儿买肉买菜便宜,什么时候店里打折等。阿姨特别叮嘱我,菜用不着去超市买,里面的菜虽然包装好,干净些,但太贵,不合算。阿姨说,家附近的农户在大路边设有无人售菜棚,虽然大多带着泥土,但都是刚从地里采的,十分新鲜,价格比超市便宜很多,尽量去那里买能省不少钱。

点着头,仔细听着阿姨的“唠叨”和叮咛,心里觉得好甜又感动。异国他乡的,遇到这么一个热心热诚,善良又豪爽的阿姨,岂是幸运两个字可以描述的,根本就是老天爷早就给我安排好的宿命。这是我和阿姨的缘分,一定要好好珍惜,感恩。

为了不误点上学,周二早上,提前了二十分钟起床。我不习惯喝牛奶,觉得太凉了。自己做早餐了,便花些时间烧白开水或泡热茶喝。其他的和阿姨做早餐时差不多,主食依旧是鸡蛋,面包,香肠啥的。午餐盒饭也是昨晚上有意多做的中式炒菜和米饭。虽然早餐简单,但做好,吃好,又收拾好,再拧包出门时,还是有点赶,心想明天最好提前半小时起床,才可出门不慌里慌张,保证路上安全。

上学几天下了,班上的同学姓啥名啥,基本都已知晓。但是,除了那个上海同学和我自来熟外,其他都隔着千山万水,无法靠近。倒不是因为他们来自大城市而有多高傲,主要是各自都忙着打工赚钱,根本没时间闲聊。有点时间,比如课间时间,同学们都要么赶功课,要么伏桌睡觉,闭目养神。

特别是那些已成家,有孩子的“大人”更是不会浪费半分钟在我们这种“幼不醒事”的小姑娘身上,仅管马上自己就要满二十三,吃二十四的饭了。同样,在我的眼里,他们是另类,是历尽苍桑的”长辈”,是成熟稳重,老气横秋,喜怒皆不形色的“大人”,或者就叫“叔叔,阿姨”吧。一句话,我们之间有代沟,即使他们不拼命挣钱,彼此之间也只能“君子之交淡如水”,难以沟通,深交,建立友谊和同学情。

哎,上日文课,真是很扎心,很无奈。老师实在是太老了!她那不叫上课,不过只是在看着我们自己自学日语罢了。说白了,她就是一保姆,也许比保姆还差,因为她即使坐在那里,也是缺氧的状态,呼气不如出气多的样子。

每次上课,这老太婆就发一张印着几句日语的纸下来,然后有气无力地用她似断非断的声音念几下,偶尔在黑板上写几笔便讲课结束,剩下的时间就是叫大家背记纸上的单词或句子。

这课上得枯燥乏味不说,内容也太简单了,根本就是啥也没真正学到,还不如自己在家放录音机自学会学得更多更好,更有系统性,更有效率。仅管大家有意见,对学校请这么一个完全应该在家养老的老太婆来给我们上日文课很不满,也没有人去学校抱怨,更不敢缺课。因为,出勤率不够,第二年的留学签证就无法延期。

能够坚持,自觉自愿,每天往学校跑的动力,就一个,那就是为了上日本人教的电脑课。这课好,能一箭双雕,能学电脑,也能学习到地地道道的日语,而且是读写听讲同时学和练。虽然有点难度,但也远比老太婆那要死不活的日语课强太多。老太婆的课完全就是浪费我们的时间和金钱。

反正,如果老太婆不换掉,上学就会有根刺如梗在喉,痛快淋漓不起来。学校不熟悉,又见大家不去说,我自然也不敢冒然跑去给学校提意见,要求换一个日语老师。

不过,来日本前,我是高中老师,知道啥才叫老师,对教学水平的好坏,高低,心里还是有杆秤的。拿血汗钱,缴着贵得要命的学费,上如此糟糕的日语课,要我天长日久地忍受下来,不做点什么,那是不可能的。我考虑着要不要给社长或社长夫人讲一下,征求一下他们的意见,看看能不能把老太婆给换掉。

也许老太婆需要这份工作,但是,不好意思,我来日本,不是来做慈善的,是来付出我的劳动,真金白银缴学费认真读书,学习,求知识,长本领的,而不是大老远跑来这里混日子的,更不是打肿脸充胖子,跨千山,越大海,到异国他乡来当活雷锋,供养这老太婆的。

哎,学校生活暂时就这样了。自己刚来,再有什么不满,也需要暂时忍忍。不然,一定会给自己招来麻烦。学校不是不知道给我们请的日语老师是好是坏,但一学期马上就要结束了,也没见给调整,换一个好一点的老师。这中间难道没有什么猫腻吗?也许学校是为了少付工资,多盈利呢?毕竟这是一所私立学校,盈利才是学校拥有者的最终目的。

虽然上学是一半开心一半烦,但工作上,随着日渐熟悉和习惯,除了依旧跪着干活需要再多点时日才能完全适应外,倒是一天比一天过得开心和愉快。因为,才过去几天,自己已然成了香饽饽,每到休息时间,车间的女工都围着我问这问那,给我吃这个,喝那个。而且,见我日语讲不好,听不懂时,还不厌其烦反复教我说,写出汉字解释来解释去。

车间里的都是阿姨级别的人,就我一个年轻人,还是外国人,当然她们不但喜欢,还更好奇。日本人上班时,除了午餐外,上午和下午都各有十五分钟的休憩时间。这个时间,一般都是围坐一块儿,拿出各自带的点心,茶水,互相分享,边喝边吃边聊天。

第一天上班时,我当然不知道这个了。但不妨碍女工们叫我过去和她们一起吃吃喝喝,瞎聊天。我天性本就不怕生,性格很外向,又做了两年高中老师,怯场,那是基本不会。仅管日语讲不出两句,大多也听不懂,但阿姨们手一招,我也不犹豫,立马起身,高高兴兴,笑容满面,点头哈腰地,赶紧加入了阿姨们吃喝聊天圈子。

自然,除了白吃白喝,我不可能有什么东西可以和女工们分享。阿姨们真的很热情,争先恐后地叫我吃这个,喝那个。我是来者不拒,也没法拒。点心都撕开了袋子,能不接过来吃吗?苹果都把皮削了,用叉子叉上递到手边了,要说不吃,就太不解风情了,肯定会令人不快和尴尬。反正就是,十五分钟休息完后,肚子就已经半饱了。当然,日语也会比上学校老太婆的日语课容易进步太多。

女工中有三个阿姨,真是好得痛。一个叫小林,和前面提到的车间主任小林是一个姓。但两人性情和为人都有天壤之别。

这个小林阿姨是车间里最漂亮的女人。四十多岁,身材高挑又苗条,皮肤白净,不像头儿小林那般化浓妆,而是微抹胭脂,淡涂唇膏,显得格外天然美。

小林阿姨的美还不在这些,她的脸有西方人的影子,很有轮廓,但又不缺乏东方美女的小巧精致和柔和优雅。总之,小林阿姨就是美得让女人不嫉妒都不行的那种美女。

看得出,那个公司经理非常喜欢小林阿姨。每次进车间和小林阿姨交接事情和谈话时,笑容那个甜,那个温柔,简直胜过蜂蜜,可融冰雪。虽然,我知道这两人都各有家室,但依然觉得这两人好般配,无论是长相,性格,气质,还是为人都那么地和谐和一致,简直就是一对碧人。两人站一起,周围气氛都有点异样,尤其是那个长得不怎的头儿小林难掩的妒嫉让人看着就乐,就觉得很好笑。

另外两个阿姨虽长得不怎么样,但人却很朴实善良,她们和漂亮小林阿姨一样,非常和蔼可亲,和我讲话时,笑容可掬又真诚。她们的眼睛十分干净清明,流露着天然浑成的真心真意,使人一接触就能自然而然地觉得安心和踏实。我去上班第二天起,这三位阿姨就生怕我会饿着似的,总是带给我许多好吃的,让我上学时带上当零食吃。

好想天天只上班赚钱啊!上班有吃有喝,有人呵护关心,虚寒问暖。最重要的是,有众多阿姨热心热诚地和我讲话,聊天,耐心耐烦地帮助我学说日语,这比什么都让我开心,高兴。一点不含糊,打工可谓是一石三鸟,既有钱赚,又有零食随便吃,还有比去学校还好的学习日语的环境和总是热心得过了头的“阿姨老师们”,帮我日语大踏步地进步,提高。“只想打工,不想上学”的想法开始让人着恼了起来。

在日本公司上班,有一种感受感概不得不说。日本人是真的把公司当成自己的家,自己的公司待,上班时,干活都相当认真又卖力,根本没人偷懒混时间,磨洋工。即使是那个头儿小林做活不多,有点小偷懒,也比中国众多在单位和公司上班,成天只知喝茶,看报,不干正事,混天度日的人强百倍不止。

日本的先进和发达不仅仅是他们善于走捷径,搞拿来主义,又有老美最初的大力扶持所致,更是日本人民苦干实干努力干的结果。上班一周不到,已经被小日本那种为公司拼命工作的态度,精神和行为彻底折服,倾倒。

公司有两位男的,七十多岁的老人。这两位干起活来,比年轻人都历害,都卖命,都不顾一切。那个叫清水先生的,个子高但很瘦,稍远看他,觉得他就是一溥纸片人,随时有被风吹走的可能。但是,就是这样一个瘦弱单薄的老人,一个下午,都在大汗淋漓,呼喇呼喇喘着粗气,不停歇地扛着装满信封的箱子走进走出,卸货装货。其实,他大可不必如此,完全可以悠着点做工,但人家不,一直都是全力全身心的工作,半点懒也不偷,着实看呆了我,也震撼到了我,认识到日本的发达不是没有道理,我们中国落后完全就是必然,怨不得谁,只能怨自己懒惰,不争气。

另外一个老人就是看管我们宿舍楼的野原先生。他虽然没有像清水先生那样干重活,搬,扛箱子,只是做些管理工作,但却极其认真,每天一早就起来检查这里,查看那里,并这里那里地收拾个不停,给花草树修修剪剪,浇水施肥等。弄完了,没事干就跑去公司帮忙,和清水先生一起做搬运工。还有,每天早上野原先生都会上门问我们一声早安,并交待一天的注意事项。晚上也会来告诉我们小心火烛等。若我是野原先生,肯定不会这么认真,因为他做的工作天天都是一样的内容,完全用不着天天做,隔三差五做一下即可。但是,野原生先不但天天做,还一有空就朝公司跑,帮忙别人干活。这要在中国,谁愿意吃饱了没事干,不知休息,为公司做额外的活呢?

想想看,老人上班都这么认真,那么,年轻人就更要认真了。

事实也的确如此,只要是上班时间,车间就闲话不闻,个个都在全心全意,专注地干自己的事情。

日本这种员工做公司主人翁的文化简直就是根浑蒂固、生而俱之。为自己干活哪有不认真,不好好干的呢?员工主人翁精神,应该也是日本挤身现代化国家之一的强大力量和保证吧!

就这样,学习,工作,体验新生活的同时,思考,反省也是良多。学习上的烦恼,更是让人头痛。时间真快啊!还没下决心向社长夫妻报告日语老师的的问题时,周五就到了!

意料之中,周五快下班时,社长夫人打电话通知头儿小林,叫我去她办公室一趟。

一进办公室,社长夫人就笑着问,一周过得怎么样,基本都习惯这里的生活了吧。随后,夫人就把去东京的日程安排仔细地给我解释,说明了一遍,并交给了我一张日程安排表,告诉我回家后再看看。因为是当天去,当天回,用不着带太多行李,也不需要带什么,一路上吃的喝的,更不需要我操心,社长夫人都准备好了,明天我只管早点起床等社长夫妇和小邓一起来接我便好。

离开社长办公室前,夫人叮嘱我晚上要早点睡,因为明早出发很早。我答应着,欢欢喜喜地回车间收拾好东西便骑上车奔回了家。

上班休息时,零食,水果吃得有点儿多,肚子一点也不饿,于是,直接洗漱完后,躺下睡了。无论如何,还是有点累啊!

贴主:武陵一笔于2024_05_04 4:34:23编辑

贴主:武陵一笔于2024_05_04 4:36:48编辑

贴主:武陵一笔于2024_05_04 4:50:17编辑
贴主:武陵一笔于2024_05_04 10:28:13编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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