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自由文学首页]·[所有跟帖]·[ 回复本帖 ] ·[热门原创] ·[繁體閱讀]·[坛主管理]

木易中郎将 - 墓咒 / 第四章 汤遗风

送交者: 朝花夕拾myzlj[♂★★木易中郎将★★♂] 于 2024-04-19 0:17 已读 666 次 1赞  

朝花夕拾myzlj的个人频道

+关注
县文化局位于一条很不起眼的老街里。它如此低调,似乎是特意把自己隐藏在城市的那个最不引人注意的犄角旮旯里一般,就好像那些被埋在黄土里不愿意被人发现的文物们似的。别看这里拐弯抹角地不好寻,它那几进院子的老屋却是实实在在的古建筑。那落满尘土的青砖墙上尽是因为风化破损留下来的墙洞,碗口粗的立柱上红色的油漆都已经斑驳脱落,屋顶的瓦片的缝隙里长出的蓬草在寒风中瑟瑟发抖。在不懂行的人看来,灰蒙蒙的冬天里这样破落萧杀的院子,实在是让人感觉寒冷凄凉,简直让人迫不及待地要把它们推平,再盖上气派的高楼大厦,那样才能显示出太平盛世气象。可实际上,这里面的每一块青砖都有上千年的历史,那当作立柱的木头可是价值连城的金丝楠。在残破的屋檐下,曾经和你一样迈过那些都快被磨平了的门槛的人很可能就是大唐时候的帝王将相。

汤遗风却显得特别中意于沉浸在这种浸透了历史沉淀气息的低调环境里。他是个四十多岁的中年男人,体态有些臃肿,穿着朴素,其貌不扬,戴着一副粗框眼镜。和大多数喜欢追名逐利、向往灯红酒绿的俗人不同,他自诩为谦谦君子,淡泊名利,每日只对诗词歌赋和琴棋书画感兴趣。今天,局长出去开会,不在局里,于是剩下一帮子闲得蛋疼的干事们就放飞自我,凑在一起打起了扑克牌。而他从不掺和牌局,只是和往常一样,承担了为大家伙儿望风的任务。当然,他也不是在门厅的椅子上干坐着,而是铺开几张废报纸,拿出自己的一套文房四宝,煞有介事地写起毛笔字来。这一次他默写了一篇《藤王阁序》。刚开始屏气凝神,谨小慎微,一笔一划循规蹈矩。到后来笔走龙蛇,渐入佳境,当到了 “落霞与孤鹜齐飞,秋水共长天一色”的时候,简直是龙飞凤舞,仿佛人笔合一,书圣附体了。他摇头晃脑之间,恍惚真有点腾蛟起凤,意兴遄飞之感。写毕,觉得自己颇有长进,喜不自胜地拿起来观摩个不停。只听得同事老刘叫他:“老汤!老汤!我上茅房,你来替我一把!”

他摆摆手说:“你知道,我从不玩牌。你赶紧去,我替你抓一把牌,还是行的。”同事老吴赢了钱,一边理着票子,一边笑嘻嘻地调侃道:“老刘你是真不开眼。咱老汤可是仙风道骨、魏晋遗风,咋能与你我这种凡夫俗子同流合污哩?你让老汤玩牌,岂不是大材小用,玷污了他那双写出一笔锦绣文章的纤纤玉手了么!”

楚会计是个女的,一边咧嘴笑着,一边摸牌道:“就老汤这双手,指头粗得好像胡罗卜,咋能比作纤纤玉手么?你真是拿景德镇的瓷片擦屁股——滥用名瓷(词)儿么!”

老张呵呵笑道:“咱读书少,就是用个成语都是驴唇不对马嘴。不像咱老汤同志,那是才高八斗,学富五车,和咱们这帮子土包子在一起,窝囊哩,屈才哩!”

汤遗风讪笑着,一张一张地跟着摸牌。他说:“我其实很想学学打牌,无奈就是脑子笨,学不会么。”

老吴撇着嘴,斜眼看着他道:“你哪是学不会,你是不舍得输钱!平时一个钢镚子掰成两个花,我这辈子要是能赢上你一回钱,就是嘎嘣死了,我都瞑目!”汤遗风嘿嘿笑道:“那我更不能和你玩喽。我还盼着老吴你长命百岁呢!”老吴呵呵笑道:“老汤你就是会说话。别看局里这么多闲人,我还就佩服你。局里要是精简人员,谁简了去,也轮不到你老汤。好人缘么!”

汤遗风有点紧张地问:“真是要精简机构么?你听到啥风声了?”

老吴说:“局长前阵子提了一嘴,也没深说。哎呀,我觉得他今天去开会,八成也有这方面的事情。哎哎不提不提了,别坏了大伙打牌的心情。嗬,老刘回来了,咱继续打。老汤,你还是望风去,顺便再去打壶开水,热水不多了。”

汤遗风嘴里应承着,把手里的牌交给老刘,又乐呵呵地站起身,给他让了座位,便去锅炉房打水。一掀开棉门帘,就看到局长的小轿车刚停在大门口。他忙缩了回来,冲着里面轻声喊道:“注意,局长回来咧!”同事们赶紧手忙脚乱地把牌桌收拾干净。汤遗风又出了屋子,迎着局长上去,躬身笑呵呵地说:“局长,您回来啦?有啥新的指示啊?” 

局长夹着个公文包,瞥了他一眼:“有个球的指示。今天去开会,上面又是一顿批评……唉,不说了。咱们进去,我有个事和大家伙儿说说。” 

汤遗风一怔,小心问道:“是不是精简的事?” 

局长一愣,反问道:“谁给你说的?……不是,不是,那个事捕风捉影,别听人胡咧咧。一个个耳朵怪长的呢,胡打听。今天是有点别的事呢。”说着话,两人掀开棉门帘,进了屋里。 局长一看,众人都坐在自己的办公桌前,煞有介事地在忙着自己的事。他对大伙儿说:“通报个事情。河东那边的大柳树村,大家伙儿听说过吧?” 

老吴接茬道:“听说过,我有个亲戚还住在那个地方呢。穷窝窝一个。咋了?” 

局长接过楚会计递过来的一杯热茶,吹了吹,吸溜了两口,道:“这个村的村民挖土的时候,挖到了一座古墓。初步鉴定是周代的墓。更了不得的是,里面挖出来一套编钟。嚯,这些钟,被当地的刁民给抢着分咧,公安局正在追缴。目前已经收缴上来的有八只,都存放在文侦大队的仓库里锁着。他们人手不够,接下来需要咱们局里出几个人,到那里帮忙。一方面是看守这些宝贝,另一方面,还要和考古队、市博物馆的人一起来鉴定一下这些编钟的具体年代,研究一下它们的文物价值。我看看你们里面谁想去忙这个差事?” 

此言一出,屋子里一时间鸦雀无声,只是偶尔听见有人小心翼翼地清嗓子的声音。汤遗风看没人说话,就咳嗽了一声,说道:“局长,要不我去吧。我倒是对编钟感兴趣呢。就喜欢看看这新发现的老物件。” 

局长点点头:“老汤,还是你关键时刻支持局里的工作。老刘,老吴,你俩也跟着去。明天一早就过去,不要来局里啦。天天窝在局里,除了东拉西扯就是抽烟打牌。你以为我不知道你们趁我不在的时候作甚哩?一个个装得工作起来怪认真的,其实全都是装蒜呢!” 

老吴陪着笑脸说:“领导安排任务,我们一定认真执行。我是怕其他同事想去,所以还没好意思抢这个美差哩。” 

局长哼了一声,白了他们一眼,继续说道:“还有个事,注意要保密,你们知道就行了。”他看大家都伸长了耳朵,于是满意地说:“要是就这几个编钟,也不至于非要调咱们的人去帮忙看管。你们知道为啥调咱们的人不?因为公安缺人手。为啥公安缺人手?因为他们都得出去查案子。查啥案子,你们猜猜?”

他看到众人都伸长了脖子,更觉得意,一字一顿地说:“那个墓的顶上,有个盗洞。那个墓的里面,有个棺材。把那个棺材一打开,我滴个乖乖,你们猜,里面有个啥?” 

众人都屏气凝神,异口同声道:“有个粽子?” 

“去你娘的粽子!咋不说有碗羊肉泡馍呢?!”局长骂道,又神色凝重地说:“里面是一具新鲜的死尸!” 众人都忍不住“哦”一声,倒抽一口凉气。

汤遗风心头一震。

县医院旁边,有家挺气派的饭馆子,叫做唐朝酒店。它是一个独栋四层的建筑。一楼和二楼是饭店,三楼和四楼是旅馆。里面的厨子似乎手艺平平,不过借着周围的商圈和医院的人流量,平日里生意还算红火。在四楼的一间屋子里,四周围的窗户挂着厚厚的猩红色窗帘,分明像是一间密室。房屋一角,在昏黄的灯光下,一个穿着体面的中年人坐在一张桌子的后面抽着烟,另一边站着一高一矮两个人,正在说话。 

“二哥,”那个瘦小的矮个子说,“那个膛子不知咋回事,啥也没有。胡铲子确实没骗咱,这次就是运气不好,掏了个空的。” 

被叫做二哥的那人吐着烟,眯缝着眼睛透过烟雾死死盯着说话的两人,使得瘦子的嘴都有些不好使唤了,变得磕磕巴巴起来。二哥说道:“胡铲子可惜了。不过这也是没办法的事。做得干净吗?” 

瘦子赶紧说:“干净,肯定干净。我们哥俩做事,二哥您还不知道吗?磨盘用绳子套住他的脖子,我帮着抓住他的胳膊,他挣扎了也就三五分钟就完了。在地底下,他一个探墓的,怎么能搞得过咱这挖墓的?” 

二哥又问道:“完事儿怎么处理的?”磨盘插嘴说:“其实也是多余,这墓里又没人去,依着我,把他往地上一扔也就算了。可是瞎瞎非说咱大哥说了,朱雀的活儿必须干净、漂亮,不能和那些没文化的土鳖们一样。我和瞎瞎费了好大劲儿把他扔进棺材里面,又把盖子盖好了。别看这小子个子不高,死沉死沉的。在下面闷得很,干一点活儿就喘,弄得我们一身汗。” 

“洞口弄干净了?” 

“弄干净了。按照大哥要求的,帆布上的土回填,洞口用木板和土重新封严实,都弄得天衣无缝。” 

那中年人点点头。站起来说:“这次的事,嘴严点儿,别跟大哥说。一无所获,还留了个棺材瓤子,说了对咱都没好处。”他又拿出钱包,从里面抽出几张大钞,递给瞎瞎说:“出去洗个澡,找个乐子。注意别张扬,保持电话畅通。” 

瞎瞎和磨盘眉开眼笑,接过钱,点头哈腰地说:“谢谢二哥,谢谢二哥。我俩知道该咋办。” 

话音刚落,只听得吱呀一声,屋门被人推开了。三人吓了一大跳,望向门口,只见一个人影缓缓向他们走来。走到近前,三人看清了来人的脸。那个被称作二哥的中年人忙说:“大哥,您怎么来了?” 

大哥慢悠悠落座,掏出一根烟,叼在嘴上。二哥忙不迭用自己镶金的打火机给他点上。大哥抽了几口,慢条斯理地说:“最近你们忙了些啥?” 

三人一怔,二哥赶忙说:“没忙啥,没忙啥。最近也没有人卖给咱们点子,我打算让瞎瞎和磨盘明天到四周围转转,碰碰运气。” 

大哥鼻孔里喷出两股青烟,他咳嗽了两声,幽幽说道:“大柳树村的那个膛子,是你们掏的吧?”

那三人一时语塞,不知道怎么回答。二哥没办法,只能硬着头皮回道:“大、大哥,您先别生气,您听我给您解释。是这么回事:不是弟兄们想瞒着你,实在是因为那个点子它待的地方太可气了,偏偏就在四地交界的地方。按照师爷定下的规矩,这个墓就得让青龙、白虎、玄武与咱一起来分。我们几个心里边不服。您想,这点子是咱花钱买的,咱下去掏,累死累活,咋能让他们躺着睡觉,坐地分钱?再者说了,这地方究竟属于谁的地界,它不是没有个定准嘛?老爷子就那么在地图上随便一划拉,那也就是个参考。要我看,细究起来,这个墓它就落在咱的地界里。您也知道,现在这墓是越挖越少。好不容易有块肉,咱能便宜了别人?那不让咱自己弟兄心寒吗?所以我就自作主张,打算先把活儿干漂亮了,到时候捧着里面的宝贝,再到大哥面前负荆请罪。难不成大哥你还能难为我们吗?可没想到这次不走时气,挺像样的一座墓,里面居然空无一物。所以我们几个打算先不告诉您这事,等以后有机会再给您汇报,省得让您白白操心……”

大哥静静地听着老二喋喋不休地解释,默默地不发一言。老二说完了,尴尬地站在那里,瞎瞎和磨盘也是觉着手脚没地方放。突然,大哥冷冷地问道:“为啥膛子里面出现了一具新鲜的棺材瓤子?” 

那三人闻言大惊失色。二哥脸色发白,声音颤抖地问道:“大、大哥,这事您怎么知道的?” 大哥啪地一声拍案而起,声色俱厉地说:“不光是我知道了,现在整个公安、整个文物部门全都知道了!你们这帮子蠢驴!我和你们说过多少遍了,咱们盗墓是为了求财,不是为了害命!啥事儿不能用钱解决?干嘛非要弄出人命来?!” 

磨盘平时就最笨,在这个时候缩在最后面一言不发。瞎瞎偷偷瞟了瞟二哥,颤颤巍巍地说:“大哥,大哥,是……这么回事:那个胡铲子他确实是不能活了,不然我们也不能冒风险把他弄了。是这么回事……他昨天晚上去点子的路上说了些话,我和磨盘一听,就知道他活不成了。我俩也不敢擅自做主,就……”他又看了看脸色煞白的二哥,接着哆哆嗦嗦地说:“我就装着下车撒尿,趁机给二哥打了个电话,请示该咋办。后来我们一合计,必须得按照道儿上的规矩办,不然大哥就危险了。就这么着,我们就……” 

“我危险了?” 大哥疑惑地问:“他究竟说什么了?” 

“大哥,他说,有一天他陪别人去文化局办事,看到一个接待他们的干事,眼熟。想来想去,好像是在一个掏膛子的现场见过。我们一琢磨,兴许是去年在河西那边,大哥去现场看过货,不小心被他看到脸了。这可是要命的事情。这小子嘴碎得很,要是让他知道了,大哥您就活不成了。大哥活不成了,我们全跟着活不成了。所以我就赶紧给二哥挂了电话。二哥怕大哥您心慈面软,反正这个膛子您也不知道,就打算先把事情弄干净了,再告诉您。谁知道您一下子就知道了。这咋回事这是……” 

大哥听了,火气似乎消了不少。他想了一会儿,点点头说:“这么说来,你们也没做错。他既然威胁到咱们的安危了,那也确实不得不下手。只不过你们不告诉我,其实很愚蠢。胡铲子是这个道儿上举足轻重的人物,他突然消失,整个道儿上都会震动。这事情早晚会传到我的耳朵里。你们这次是没挖到什么,如果挖到了东西,难道东西不给我看吗?要是给我看,还瞒得住我吗?” 

二哥赶忙接茬道:“大哥教训的是。弟兄们考虑不周,好在这次没啥收获,也没啥损失。不过,大哥,你从哪里得到的消息?条子怎么这么快发现了?” 大哥冷笑道:“你们没想到吧?告诉你,我也没想到。没想到那个墓主人比你我都精明。他不是没有陪葬品,而是把陪葬品故意放在了侧室,又把侧室用土填实、封死,弄得不留痕迹。咱们一般都集中注意力在棺椁和墓室上,哪会突然想到他会来这么一手呢?可惜啦,可惜啦,这次出土的可不是一般的好东西。” 

“啥?!”二哥、瞎瞎和磨盘大吃一惊,“出土啥东西了?” 

大哥咬牙切齿地说:“编钟,是十几只精美绝伦的青铜器编钟!” 

那三人一听,瞠目结舌,半晌说不出话来。作为资深的盗墓贼,他们当然知道青铜编钟意味着价值连城,更不要说是十几只一起出土,那根本就是无价之宝。瞎瞎气得直锤自己的脑袋,他痛惜不已地说:“怪我,都怪我!咋就没长个心眼儿,仔细到旁边找找呢?”磨盘也呲牙咧嘴地说:“当时一看墓室里啥都没有,本来就有气。再加上一门心思地处置胡铲子,结果就大意了。这可是亏大了。” 

大哥轻轻叹了口气:“局里派我去公安局文侦队,给他们看守那些编钟。唉,命里有时终须有,命里无时莫强求。说句实话,咱们偷坟掘墓,毕竟是损阴丧德的事。老天爷也不能总是保佑咱这种人啊。心疼也没办法,眼看着这些宝贝就在眼前,可如今已经入了公家的法眼,咱们愣是摸不着。只能望梅止渴,望洋兴叹了。”那几个人听罢,捶胸顿足,却也无可奈何。 

二哥问:“这些钟是咋出土的?”大哥又抽上了一棵烟,说道:“听说是个叫陆乖小的农民,每天去那土岗岗边上挖黄土卖给砖窑送,结果昨天正好就挖到了第一只编钟。后来,别的村民也听说了,都赶来抢着挖,把个土岗岗挖去了大半,一共找到了十几只编钟,全哄抢着抱回家去了。为这还动了锄头,打伤了好几个人。后来村民报了警,警察来了,现场收缴了八只,还有几只不知道藏在谁家里头。公安派人在村里蹲守,不收缴完决不收兵。另外,他们往周边一检查,就发现了咱的盗洞。下到洞底,就又发现了那个棺材瓤子。” 

众人这才恍然大悟。二哥又问道:“大哥,现在咱们怎么办?”大哥吐着烟说:“事已至此,只能保持镇静,静观其变。瞎瞎和磨盘最近啥也不要干了,蛰伏起来,没有我的命令不能做任何事情。我去公安局守宝贝,正好看看他们在干啥。文侦队的队长安龙翔是我的邻居,我们俩一个大杂院里从小玩到大的,恰好我能接近他,时刻监视他们的动向。” 

大哥让老二多给瞎瞎和磨盘拿些经费。这二人拿着钱,千恩万谢,然后就一前一后轻手轻脚地离开了密室。大哥望着两人的背影,吐了一个烟圈。

烟雾散开,露出汤遗风紧皱的眉头。
贴主:朝花夕拾myzlj于2024_04_19 3:31:33编辑
喜欢朝花夕拾myzlj朋友的这个贴子的话, 请点这里投票,“赞”助支持!

已标注为朝花夕拾myzlj的原创内容,若需转载授权请联系网友本人。若违规侵权,请联系我们

所有跟帖:   ( 主贴楼主有权删除不文明回复,拉黑不受欢迎的用户 )


用户名: 密码: [--注册ID--]

标 题:

粗体 斜体 下划线 居中 插入图片插入图片 插入Flash插入Flash动画


     图片上传  Youtube代码器  预览辅助



[ 留园条例 ] [ 广告服务 ] [ 联系我们 ] [ 个人帐户 ] [ 创建您的定制新论坛频道 ] [ Contact us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