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狂人日记》：是不是膨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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观世相：第119期 

—   《人狂日记》   —文 |贾也

1


勿问今夕何夕，很稀松平常的休息日，虽是气温骤降但还有太阳，于是，我就牵家带口到钱塘江边去遛遛，想抓住秋天的尾巴。

天气很反常，虽然很有冬天的感觉了，但樱花依然迷失了季节，直接开得像春天般妖娆。

樱桃迎风招展，此情此景让我整个人也有些回春的感觉，然而，目前的气温已不允许我像樱花般发春。

图：樱花迎冬而绽
10月中旬从夏天模式进入秋天模式，开始加速，最终以争分夺秒的速度，冲刺入冬。

从秋天到冬天，好像就一天的时间，浙江有些地方白天最低气温就进入了个位数，这就让桂花直接蒙圈了，这到底给不给机会开花了呢？

此时，冬天的梅花开始跃跃欲试，表示我准备上场了。

这真是乱了套，这是春花、秋花、夏花争相“乱入”的节奏。

一直听人调侃“大棚乱四季”，那是人工手段搭出的大棚，而这是老天作怪啊，玩得太任性，这不是乱了四季，而是快没四季了。

眼前景且消化，桃花盛开的样子不错，我便拍照发朋友圈。

当然，感慨下这天气狂诞啊！





2


在江边过四桥，往一桥方向走了两公里后，大家就兴尽而归。

当我们返程至路口时，看到一个房产中介小伙在介绍房源，我想闲着也是闲着，便上去问了句：“小哥，有没有一百四五十方的房子？我有改善型需求，诚心自住，你推荐推荐呗？”

那小伙打量了我一番，再看看我这一家子，说，“大哥，你们家二大二小外加帮带小孩的一老，在这里就有五口了，我诚心推荐你滨江金X府一套一百八十多方房子！”

“哦？！这楼盘听说过，要多少钱？”

“只要2100万！”

“啥……啥……只要多少万？”

“2100万可卖，东边套，满五年，中楼层，不要太好……交易产生的费用卖家承担，相当划算的！你看，我已经发在自己朋友圈了，大哥我们加个好友呗？”

图：2100万可卖
我算是听出来了，虽然这2100万吓到我了，但中介小哥觉得这个2100万价格很正常，不是大言不惭，就像2100元的商品，正常到了“买到就赚到”！看来，他确实是见过大世面的人！

我也终于听明白了，原来是我脱离了社会，不，是我严重脱离杭州的房价！或者说没听信坊间的传言——不能与钱塘江边的望X府和金X府的业主谈笑风生，毕竟人家住的房子都千万级的，你连跟他们谈谈都会有些膨胀的。

别人而言，这2100万就是个数字，划进划出，作为资产就放在那里了。而对于我而言，这2100万再是划算，我也是算不过来！

总不至于让我首付100万，按揭贷款500年吧？当然，按照房价这么多年来的上涨趋势，是会涨到天上去，我也情愿按揭500年的，但生命实在有限，到时可能二三十年后只怕用冥币继上的。

我就不想闲扯，扯下去，人要发狂了，只想逃匿！





3
我跟家人分道扬镳，让他们四人先直接回家，而我去附近的菜市场买点菜——备下两天的菜。

中介小哥可能业务不是很好，或者说，不想放过任何买房的机会，竟跟着问我要不要看房，说随时可以联系看房的。

我说了，“听说现在银行放贷卡得很死，我是有意向买房的，但就差银行给我按揭500年了！”

说完，我就跑了。

我听到他在后面嘀咕着什么的——这房可以2000万的，又不算贵的，我还没推你城西板块新出的楼盘，预售3000万每套起步的……

听到这个声音我跑得就更快了，恨不得跑出这个世界，我感觉自己“乱入”了，可能白天做梦，毕竟明明有冬天的寒意，却桃花、桂花梅花挤在一起开了。

图：有点《狂人日记》的既视感
“这是不是人间？”我跑着跑着，感觉自己幻化为《狂人日记》里的狂人了！

这是落荒而逃啊！

因为有那么点“逃命”的感觉，很快跑到菜市场门口！

我回到现实中来，毕竟动辄就二三千万的买卖，这买卖太大，不太符合实际。菜市场就是很生活，很符合实际的！

我不用多说，自愿做起门口“三件套”动作——戴上口罩，出示健康码，亮出行程码。顺利过关，可以进去放心消费！





4
我知道，现在菜也贵的，不过一直说贵，贵了年把，鸡鸭鱼肉外加时蔬现菜，一大家子备个体面的菜，没200元是打不下来的。

但200元相对大2000万的房子，我心里平衡了许多的！

毕竟两者有10万的差距啊，我还能迅速数字上脑，说明脑子还好用：2100万应该有300年的每天200元——300年乘365天再乘200元，差不多差不多，吃比住还相对划算的。

这点计算能力据我父亲说是祖传的。

图：这地很肥的
我父亲就这么经常精打细算，日子过得很抠搜，但没算准时势啊，做了一辈子苦哈哈的农民。

他努力养猪种地只是糊了个口，最后老都老了，得出一个总结：养猪种地不如去给厂子看个门！

当然，我老父亲还有一个更体恤国家的总结：国家控制粮价和肉价是无比正确的，牺牲农民点利益是对的，最起码让所有人吃饱啊！

这很公忠体国！

而且他还是对土地充满着感情，要知道我爷爷本来去上海定居的，后来听说农村分田地，就跑回来的！说最值钱的还是田地——随随便便撒一把种子，就给你沉甸甸的丰收！

最后他真的回到农村，回来没有多少年，就埋进这片土地里了。让我明白我们的地原来是祖辈的尸骨地！

当然，这种情怀也代代相传，传到我身上来了！

我总是说我是农家子弟，我在老家留有不少地！我每次开车回去，都会带点菜上来的！

什么都有，应有尽有，只有肯耕耘，就会让感受到这里的丰收！

所以，蔬菜对我这个农家子弟而言，从来都不是什么问题，这种东西便宜的，太便宜了！

便宜到我总是把冬瓜等时令蔬菜想着如何送人，有的时候索性烂在地里！





5
我开始买菜，一问经常去买菜的女摊主就有些惊讶了，菠菜15元一斤、四季豆13元一斤、西兰花13元一斤……

有没有搞错，跟我一星期前来时，价格变动太大了！

“老板娘，你这蔬菜比肉贵了，会不会杀我猪啊？”

“大哥都老熟人了，买了快十年了，怎么会呢？”

“现在不是说流行杀熟么？”

“跟你实话讲吧，进价贵，我们也没办法！大哥有文化人，或多或少知道点情况，天气就摆在那里啊，今天天气不好，8、9月北方强降雨菜烂在地里，10月突然入冬新菜长速变慢，菜就阶段性暴涨了……我们拿菜也不容易！”

我听了，她说得挺有道理的，但我一想，在杭嘉湖平原一直好好的，气候影响不大吧？

一位买肉的摊主听到我们的谈话，便搭讪道：“大哥，你也别上火，国外涨得更快，韩国牛肉都一千块一斤了，哈哈哈，美国超市没有菜好买，我们这里算好，你可以买肉，现在肉比菜便宜，你要剁几条排骨？”

图： 肉比菜便宜！
肉比菜便宜？定睛一看，呵呵，猪肉确实比菜便宜！

我又有些恍惚了！记得1700多年前，晋惠帝曾经给饿到只能挖野菜啃树皮的饥民们出了一个主意：

“百姓无粟米充饥，何不食肉糜?”

既然吃不起饭，为什么不吃肉呢？

哇噻，这脑回路可以啊！因为这句话，晋惠帝被嘲笑了上千年。

但放到今天，我们发现晋惠帝原来被误解了，这句话只不过早说了千年而已。

我非常喜欢读读历史的，也经常说让历史照进现实，以史为鉴。结果史书读的多了，年龄活久见了，发现历史的经验告诉我们：

人们不会从历史的经验中吸取教训。因为历史根本没有任何教训价值。

不要说我们的历史了，哪怕是我们的同类也没有什么借鉴经验的，我们最厉害的。

不对，不对，买个菜哪有这么多感慨？不就多掏点数钱么，小300了是不是？



6
我是个经常买菜的男人，也是知道种菜的家子弟，当然知道菜价怎么回事——怎么小300了？

从100到200，再到小300，速度在明显加快啊！加快的同时，步伐也迈得更宽了！

2020年全球放水传导进来，房子又不能进，也进不了多少了，就像杭州好的地段好的楼盘，二三千万的房子也不是豪宅了，哪怕放水进房产价格炒到天上去，也只是少数人的“金融游戏”了。

毕竟“有钱人”只是少数，绝大多数是就是人均可支配收入3万多的普通人，二三千万的房子是要这个“人均”千年的收入啊！

谁会停下来细细想想这个疯狂呢？

现在也只有让物价涨起来点，这波菜价先开始，接下来，所有物价都会跟上来。

这一波涨上去，又像以往一样，就下不来了，毕竟我眼睁睁地看着包子从5角涨到1元，再1元5角，再到2元，现在又压不住了，反正涨了去了，不会随着肉价起伏，而返回过去的！

是啊，东北种大米黄豆大部分要冲抵冬季取暖费的上涨；山东寿光大棚蔬菜恒温模式，现在煤价格涨上去了，用电受限电影响；能源供给的问题导致的石油、天然气价格上涨，会给交通运输带来成本上升……通胀在各分支链条传导的速度不同。

图： 链式涨价！
这种链式涨价——能源涨，化肥涨，农用机械涨，人工费用涨……所有这一切都有联系。

其实，把“何不食肉糜”搞成了现实也是一种能力，不仅仅需要天力起作用，还要人力来作辅攻的，有的时候人力相反是涨价加速度的原因。

大概现实能让人更深刻地感受：兴，百姓苦！

并不是我“乱入”，而是生活从来都不易！





7


我提着菜回去的路上，没有收获感，只有被搜刮一空的感觉！

整个人都空荡荡的！

我觉得除了恨自己，就只有恨恨美帝了，当然看着将我腰包掏空的菜，心里竟然骂起岛那边那位菜菜子小姐——或许只有这样，我整个人还能稍微能好些。

当然，今天晚上多吃肉，至少还有肉吃得起！

图： 猪周期有轮回，但总体还是上涨！
“猪周期”目前轮回到哪里？估计价格可上来了，总不至于让猪农永远低成本价地给大家吃肉，肉还是会涨的！

那么，到时候吃什么？

我爸说过，大家吃饭就行了，米很便宜的，不会饿死了，绝对不会像我那样遇到那三年！

对了，他也会打电话问我，什么时候可以解放岛那边，这样的话他这辈子也就值了，没白活！

他老了没事就看新闻，他已坚信最没有希望是美帝和日本等中国之外的世界，他们终于要完蛋了！

这个世界是荒诞的，很可能会代代相传的！

我不是狂人，可能是这个世界让人发狂了。

当我狂性渐失，对这个世界投之以最深情的一瞥，充满悲悯，原来发现：

希望是本无所谓有,无所谓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