覆灭，就是锡安的宿命
Original 白牧芝 政事堂编辑部 2021-11-29 16:52

（本文2327字，阅读约需8分钟）
距离第一部《黑客帝国》上映已经过去22年了。
导演沃卓斯基兄弟都已经变成了沃卓斯基姐妹。
人类也真的在准备进入“元宇宙”。
到底是《黑客帝国》更写实，还是现实世界更魔幻，站在历史变革的十字路口，没人能给出肯定答案。
但答案终归是重要的。一如基努·李维斯扮演的“救世主”，他选择了红色药丸，他想看看这个世界的真相。


（一）轮回



救世主——尼奥（基努·李维斯饰）终究是看到了他梦寐以求的真相。
在第二部《黑客帝国》中，当尼奥费了老牛鼻子的劲来到了源码，终于见到了那个虚拟世界的架构师，但却得到了足以让所有人都奔溃的事实。
“像你这样帅气又牛逼哄哄的，我曾经弄死过个五个。”

架构师当然不会这么粗俗，但意思就是这么个意思。
简单点说，在拥有人工智能的机器人打败人类后，他们给剩余人类构建了一个网络虚拟世界，虚拟世界又被称作矩阵，每一个人都通过脑接口进入这个矩阵，人类在虚拟的世界中被机器人牢牢控制，利用人的生物能给他们发电。
然后现实世界是复杂的，矩阵无法完美复刻，发现虚拟世界BUG的人会觉醒，从而在现实世界中醒过来。随着醒过来的人越来越多，他们在地下世界组成了人类的新聚居地，名叫锡安。
尼奥是里面觉醒最彻底的，洞悟矩阵的本质是代码后，他就开了挂，在虚拟世界里随意改游戏参数，上天入地无所不能，这种人我们一般叫他挂逼救世主。
他想以这种反常的方式唤醒更多人，他想带领人类结束机器人统治。

他以为他行了。
但是机器人的代表架构师告诉他：Too young! Too simple！
架构师就是设计矩阵的，矩阵有bug他能不知道？他当然知道，尼奥等人类的存在就是他允许的。
系统有bug所以人会觉醒，这无可避免；而架构师选择的应对方案就是定期重启并根据上一代异常人类的心智、行为数据进行版本迭代，从而建立新秩序。
具体做法就是：在现实世界里，派机器人物理消灭人类；在虚拟世界里，引导尼奥到源码这，让他身上携带的异常代码和数据再注入到主程序里，完成版本升级。最后他还能再带走16女7男，回到现实重建锡安，不断积累数据，直到再次覆灭。
到尼奥这一代，已经是版本V6.0。换言之，人类连同锡安已经被摧毁了五次。
好在电影的最后，尼奥终止了覆灭的轮回。
但在真实的世界里，残酷的版本迭代一直都在进行。


（二）真实
在《黑客帝国》里，机器人心狠手辣，人类是待宰羔羊，机器人杀害人类那是一点都不手下留情；在现实世界里，人类对自己人动起手来，那也是一点不比机器人差。
11月25日，美国人的感恩节刚过，这个美国人是不包含印第安人的美国人。
要完成工业革命升级的美国人，需要印第安人掌握的土地和矿产资源。交易？能交易的是生产剩余，而不是安身立命的东西，土地都给你了，生存空间都给你了，我住哪？我们族群怎么繁衍？像牲畜一样给我们圈一块地住呗？
美国人一拍大腿，好，就这么办！
救世主带领的人类好歹能和机器人谈一下，双方还能达成一种不平等的共识，机器人实现版本升级，人类留下火种苟延残喘；印第安人连去谈话的机会都没有，因为美国人内部已经达成共识，他们要从实力的地位出发，将印第安人的锡安毁灭。

为了摧毁这片新大陆上的旧农业文明，瓦解旧有的生产关系，美国人既杀人也杀牛，因为北美野牛是印第安人重要的生产资料。
就这样双管齐下，北美大陆易主，印第安人了被迫“让渡”了土地和矿产，美国梦在西进的火车蒸汽中越发清晰。此时的美国人心中只有感恩，感恩上帝给了他们这么块沃土，让他们顺利完成版本的迭代。
其实，美国人这么办事完全是顺应了“祖宗的决定”——美国人对付印第安人好歹还是白人对付黄种人，而彼时他的英国爹干起自己人来都毫不手软。
15世纪，资本主义开始在英伦三岛萌芽。
早期的资本要发展，需要把劳动力从低效的小农经济赶到城市的工厂，这样资本家们可以获得大量的自由劳动力。
他们需要让农民不再依附封建庄园，由资本家支付土地使用租金，把封建的地租变成资本的利润，将封建旧贵族改造成资本新贵族，变相地瓦解上一代的生产关系，动摇了上一代既得利益集团的经济基础。
于是他们用暴力手段将农民的土地圈为己有，用来放牧羊群，让农民被迫选择代表先进生产力的“纺织经济”，轰轰烈烈的“羊吃人”运动开始了。
到后来脸都不要了，英国国会颁布法令，流浪的农民必须接受城市工资低廉的工作，不接受的人一旦被抓住就会遭受鞭刑；再次被发现流浪，就要割去半只耳朵；要是被发现第三次，就要处以死刑。

农民们原来的锡安被摧毁了，资本家利用完后又在城市里为他们建造了新的锡安，他们将在新的锡安里勉强度日，换一个名称叫产业工人继续生活下去，直到下一个新版本的到来。
1516年，批判英国圈地运动的《乌托邦》出版，彼时大量的农民无家可归，被迫进入工厂。
整整过了317年，直到1833年，维护工人最基本权益的《工厂法》才被英国议会通过。
此时，距离英国工人忍无可忍而发起的“宪章运动”只有3年，距离《共产党宣言》发布只有15年。


（三）选择


电影中的人类所怀之璧是数据，机器人需要一遍又一遍的更新数据以实现版本更迭，所以人类被屠戮了一遍又一遍；现实中的印第安人所怀之璧是土地，是生存空间，美国人只需要消灭一次就可以获得全部资源完成版本更迭。
谁比谁更不幸呢？
在每一次的版本升级过程中，在每一次新秩序的建立过程中，上一代的生产关系总会被瓦解，上一代既得利益者的经济基础总会被破坏，上一代生产方式所占据的生产资料和生产要素总会被释放，总有人会成为代价，总有国家会成为代价，总有文明会成为代价。
因为有了病毒史密斯的威胁，再加上救世主的实力，我们才可能讨价还价，才可能避免成为代价。
条条大路通罗马，但并不是人人都会到罗马。
去不去罗马也许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是避免当别人去罗马路上的牛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