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竹窗——妇职几分惭音频：00:00/14:00


最近，海西得到两本赠书：一本是周锦国老师的《诗意人生——历代白族女诗人研究》，这本书呈现了从元代末年到民国时期的23位白族女诗人的生平经历和诗歌作品；





另一本是高丽红老师的《弥渡明清女子诗歌评注》，这本书还原了弥渡明清女诗人的生存环境和生活经历。







因为两位老师辛苦搜集、整理和品评，我们才能读到这些差一点就被历史烟尘淹没的古代大理女诗人的作品，这两本书重新点燃了这些女诗人的生命之光！



这些女诗人一生的印记大抵是这样的：孩童时的马尾辫在风中划出快乐，脚印在溪水中成了鱼儿的温床；少女的情怀清浅在季节里，夏日的裙摆轻如芙蕖，娉婷在水的中央；出嫁之后，经历漫漫的家庭生活，她们曾经的如花一般的香气与颜色渐渐消失不见，难能可贵的，是她们用诗句将自己的愿望表达出来，将自己活成了一棵努力向天空生长的树。

这些，离今天的妇女生活其实并不遥远，毕竟，现代女性在物质与精神生活中所面临的生存困境，一点儿都不比古代女性简单。



多少女人被生活的琐事围困，像是有人拿了锯子来来回回地锯着，思维混乱、情绪低落、疲惫又无力挣脱，美好生活似乎总是遥不可及，只有拥有充实的精神世界才能消解压力、支撑自己。



来，我们一起来读她们的诗吧，感悟，或者反思，都好。





  苏竹窗——“妇职几分惭”



“妇职几分惭”意思是说自己对家事还会再努力用心，请丈夫放心。



这是乾隆年间弥渡县弥城镇女诗人苏竹窗在给她的丈夫龚锡瑞回信时，作为家庭主妇她在诗里给丈夫表达自己对贤良敦厚的追求：



《接外昆明寄书作》 

谋养君应出，家庭我自谙。

亲欢一念拂，妇职几分惭。

防疾先调药，称觞或典簪。

前程知努力，早慰桂枝探。







“妇职”，是女人的宿命吧？所以好像我们才会读来才如此亲切。



苏竹窗17岁嫁给了龚锡瑞，龚锡瑞到昆明求学，她就在家里尽贤内助之责，孝养长辈，持家育儿，为家人调理汤药，为了家中用度典当首饰——一切只为丈夫能够早日题名金榜。



苏竹窗出身于书香门第，她的父亲苏霖渤是清雍正癸卯科（1723）进士，历任贵州开泰知县、刑部主事、江南道监察御史、山西学政等职。



以她的出身和学养，尚且需要操心家里钱不够用，担心家务不够娴熟，忧心说话办事不够温柔识大体，一句“妇职几分惭”真是温柔得无以复加——让普通人家的主妇情何以堪？



偏偏生活并不会因为柔顺就能美满。



除去烦杂家务事，更难耐的是对远行丈夫的离恨和思念。苏竹窗无疑是喜欢文学的，她知道李白的《子夜吴歌》：“长安一片月，万户捣衣声。秋风吹不尽，总是玉关情。何日平胡虏，良人罢远征。”



她用诗句表达自己的情感：



《听砧》

秋气肃然重，邻砧入听才。

夜随凉月静，声带暗霜来。

乍断知无力，连敲觉有哀。

感余难遽寐，半晌倚妆台。



这个时候的苏竹窗不但温柔，而且纤弱。读着这些句子真的可以想象那个经历了一夜秋思的女子青黛不展、素颜轻颦的样子。



美则美矣，动人也是动人的，只是这样的诗写多了恐怕人是不会快乐的。温柔却不甘心是根源，虽然她接受的性别教育让她没法说出口，不然她怎会写出《闻雁》里的哀怨呢？



《闻雁》

野旷风霜警，灯残雁过楼。

关山千里月，天地一声秋。

少妇深闺梦，征夫远塞愁。

银河斜未没，哀怨满空流。



她早已看透春花的凄楚结局，所以她才在《落花》当中写道：



《落花》

衔残燕子蹴残莺，到底春风算有情。

吹得乱红如急雨，尽人细听总无声。



她理性地看到问题的所在，她知道颓废懒散不是自己想要的生活，那只会无限放大精神世界的虚空，让人愈发沉溺于低迷的情绪之中。于是她找到了一种出口，那就是读书写诗。《冬夕》《雪夜》是她温馨的景物书写：



《冬夕》

雪霁泉鸣涧，林寒鸟就檐。

梅花初夜发，随月上疏帘。



《雪夜》

夜静窗棂湿有光，开门白雪欲平廊。

料应此际离家客，想着梅花小阁香。



天天写景，容易没有新意，何况那时的女人一辈子离不开家乡，离不开“妇职”，更见不到远方的风景，于是，聪明的苏竹窗在《村居》一诗中记述了一种让她感觉又满足又惬意的生活方式——在和乐闲适的农村，找到清幽的地方与文人雅士尽兴畅谈：

《村居》

山掩岚光水蘸霞，村居风味足清华。

一箩鼠迹桃花米，满鼎松风谷雨茶。

黄发拾薪恒事业，苍头种菜老生涯。

论文也或高轩过，笑拔钗簪付酒家。



 这个温柔却不甘心的女人，敢于与文人雅士对话，对自己的见解非常自信：



《和外苴力铺秋柳吊升庵先生》 

短长亭畔野桥隈，落日寒蝉响自哀。

一种萧条南国恨，千秋涕泪锦江才。

山残水剩无人惜，月冷霜清有雁来。

眉黛任衰腰任减，还留青眼盼春回。





这个爱读书爱思考的女人，终于有了被男性诗人肯定为“有磅礴之势，无纤弱之态”的作品：



《登楼望白崖定西岭诸山》

 

佳气莽无边，横来半壁天。

晓昏不一态，今古常苍然。

马背千盘路，林梢百丈泉。

吟窗终日对，襟袖落云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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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音 | 海西

图源|网络（侵删）

编辑 | 周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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