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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篇系列:悍匪·张君(四)

送交者: 冷猫居士[♂★★猫帅★★♂] 于 2021-09-18 17:14 已读 1559 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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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君从秦直碧家出来后,径直敲响了全泓燕的家。全泓燕又惊又喜,惊的是湖南常德案发,从电视台播放的照片上看,她早已猜出全国通缉的张君,就是曾令她心动的男人“王军”,如今他竟在风声如此之紧的情况下,跑到重庆来了;喜的是好久没和张君温存了,这番张君上门,两人免不了又有销魂之夜。 全泓燕不知道的是,早在2000年“6·19”案发后,重庆警方已经根据蛛丝马迹,大海捞针似地“筛出”了她。此刻,全泓燕已秘密地处在重庆指挥部的监控之下。 张君一进门,就对全泓燕说:“你到窗口看看,有没有人跟踪我?” 全泓燕在窗口没看出什么情况,当下和张君说了几句话就下楼买菜。


一连几天,张君龟缩在全泓燕的住处,犹如笼中困兽,紧张地思谋着下步该采取什么行动。 这时,有群众向街道居委会报告:全泓燕家有个身份不明的陌生男人。 街道口有个治安员,是位退休多年的老太太,眼下正是全国人口普查之际,街道有普查前的户口核实和清理外来人口的任务,加之派出所一再叮嘱,这一段时间正在大清查,大搜捕犯罪嫌疑人,故老太太的警惕性更高。她一听全泓燕家有陌生人出现,马上叫人去通知派出所,自己则喘着粗气跑到全泓燕住处用力敲门。


房内,正准备上床睡觉的张君听到急促的敲门声,吓得心惊肉跳,以为警察找上门来了,迅速从枕头边操起手枪,对全泓燕说:“如是警蔡,他们一进来你就闪开!”说完蹑手蹑脚地闪到门后躲着。 全泓燕见张君满脸杀机,点点头,穿着睡衣把门开了,见是街道口的老太太,心里舒了一口气,脸上却是满脸不耐烦:“这么晚了,深更半夜的来干什么?”其实当时才9点多钟。 老太太见全泓燕两只手张开拦在门上不让进,心里不由得有些恼火。透过缝隙朝屋里望了望,没有看到其它异样,便警告说:“派出所马上要来搞人口普查了,你给我规矩点哟。”全泓燕听老太太说到派出所,以为她瞧出了什么端倪,脸上不由掠过一丝惊慌。老太太见状,转身下楼。 正在这时,派出所一位民警接到老太太的口信,以为街道有人打架扯皮,枪都没带就急忙赶了过来,在楼下和老太太碰上了。老太太便把群众反映全泓燕家有陌生人的情况说了一遍。


楼上的张君、全泓燕听到警察和老太太的对话,顿时魂飞魄散。张君略一思索,赶紧窜出房门,不往楼下走,反而从楼梯间往楼上走。 楼下,派出所的民警听老太太说完,觉得情况可能不正常,于是和老太太上楼,再次敲响了全泓燕的家门。全泓燕这次倒是没有阻拦,大大方方让他们进了屋。民警里里外外看了一番,哪有什么人影?遂告退出来了。 就在他们出来的时候,负责监控的重案组成员也发现情况异常,几名身穿便衣的组员火速赶到现场,为避免暴露,他们在暗中做好了策应工作,警惕地关注着事态的发展,后来见民警没有发现张君,便隐蔽地撤了。 张君在楼上梯楼间的黑暗里呆了半天,仔细观察没有可疑情况后,才匆匆下楼,一头钻进茫茫夜色溜走了。此时,他内心真正有了恐惧到极点的感觉,惶惶如丧家之犬,急急如漏网之鱼。他在内心哀叹:这次恐怕逃不过这个“劫”了! 张君在黑暗里快步疾行了十几分钟后,才坐上出租车,中途又变换了两次出租车,赶到他的另一情妇,住在渝中区上清寺聚业村的周怡香家。


周怡香见神色匆忙的张君突然到来,不禁大吃一惊。现年46岁的周怡香是张君在舞厅里搭上的,是个头脑简单、作风轻浮的离婚女人。张君看上她,完全是出于建立落脚点,为作案建立黑窝点的目的。当下张君把从全泓燕家随身带来的小包,进行清理,然后熟门熟路地从周怡香的床底下拖出一只黑白相间的旅行箱,把东西放进去藏好。 安顿下来,张君又疯狂地在周怡香身上发泄了一番。疲惫至极的他完事后却怎么也睡不着,睁着圆瞪瞪的大眼出神。 他一遍又一遍猜想、回忆,全泓燕是不是已经暴露了?哪个环节被人看出破绽来了?自己存放在她家的东西,那么多,怎么安全转移?那可是自己花了大价钱弄来的啊! 其实,张君此刻的猜想没错。全泓燕早在几个月前,便进入了警方的视线。


9月18日上午,两男一女三位民警上门进行人口普查,他们在全家进行了必要的“工作”。此时,多层次、多渠道对全泓燕的监控24小时不间断运行,为最后擒一代魔王张君提供了有力的情报支持。 此时的重庆,街面上依然车水马龙,熙熙攘攘,有人在轻闲地泡茶馆,有人在打麻将。他们不知道,一场真刀实弹,你死我活的大决战已在这个城市摆开了战场,警匪双方在紧张地对峙,一触即发!


一个白天过去了,又一个黑夜过去了,全泓燕家没有异常动静,技侦专家们一刻也不敢松懈,警惕地捕捉一切可疑的信息。 9月19日晚上8时刚过,全泓燕家的电话响了。她刚抓起话筒“喂”了一声,电话里一个重庆话稍带点外地口音的人说:“天黑后,把那包东西送到上次下雨的地方来。”全泓燕也不多问,回答说:“知道了。”电话那头马上挂了机。 专案指挥部的同志反复研究,断定这个带点外地口音的男人,极有可能就是张君。眼下,弄清“上次下雨的地方”成了关键所在! 根据已经掌握的情况,张君有过两次在雨天和全泓燕约会的经历。一是观音岩枣子岗垭重庆市外科医院的路口,一是南纪门长江大桥下的一家火锅店。仅仅靠电话中的一句话,两个人马上都心领神会,可见他们对这个地方有着深刻的记忆。 是什么事情让他们有如此清晰的记忆呢?


观音岩是张君和全泓燕第一次约会避雨的地方,正是在这里,这对男女搂抱到了一起,随后发生了不正当关系。南纪门,也是一个深夜,张君约全泓燕在这里吃火锅,叙谈了几个小时,大有相见恨晚之感。 为确保万无一失,专案指挥部决定两个地方同时设伏,只等张君和全泓燕出现,要么活擒,如果他们拒捕,则当场击毙之,绝不让张君再次脱逃。 作战室内,灯火通明,巨幅的重庆地图挂在大家眼前,精悍的行动队员们,仔细研究观音岩和南纪门两个地方的地形环境和周围的交通状况,以便形成多层次的合围。 文强副局长再三强调,魔头张君极可能武装拒捕,大家要注意安全,避免伤亡。经过再三比较地形和揣测这两个人的心理,文强副局长决定亲自参加观音岩行动小组的抓捕。他有一种强烈的直觉,张君和全泓燕极可能选择在观音岩会面。因为这里地形复杂,岔路巷口多,且视野开阔,行动队员不易隐蔽,接敌难度大。


同时,据已落网的犯罪嫌疑人供称,他们对张君唯命是从,不仅有严密的帮规约束,而且对张君的个人犯罪能力,包括擒拿格斗、枪法等,都佩服得五体投地。 而此前,行动队员谁也没有正面见过张君,和他交过手。稍一不慎,他都有可能借助茫茫夜色的掩护再次漏网。因此文强特别强调,要计算出精确的时间,如拔枪的时间,几秒钟之内接近张君的速度等,一一弄清了,再作反复演练。文强副局长有个特点,就是越关键越危险的时候,他往往非亲临一线不可。这次抓捕张君,他以市公安局副局长、专案组副组长的身份充当擒敌行动队员。 时间紧迫,一分一秒对于参战人员来说,都是异常宝贵的。他们按行动计划,一一进入埋伏位置。夜色笼罩的山城,灯火辉煌。


晚上9时30分左右,观音岩枣子岗垭巷口。 和往常一样,大排档有食客在消夜,居民门口有人摆着桌子在打麻将,还有一些闲散的老人在大声摆龙门阵。谁也想不到的是,有多名行动队员就身穿便装,混迹在麻将桌边和餐馆门口,警惕而隐蔽地注视着周围的情况。 几分钟之后,一个穿着青黑色圆领T恤衫的男人出现在外科医院附近,他隐身在黑暗中,久久地打量着巷口和周围。 他,就是不知末日将至的恶魔张君。他使劲地抽动着鼻翼,企图嗅出空气中有不安全的成分,当他看到手里提着一个蓝色轻便包的全泓燕出现时,反而侧身躲到一个遮挡物后,偷偷窥视有无便衣刑警在跟踪全泓燕。半天过后,张君确信周围是安全的,才迈开大步,径直朝全泓燕走去。 提心吊胆、紧紧张张的全泓燕看到张君像从地底下冒出来一样突然出现在眼前,顿时如释重负,有点语无伦次地说:“来了!我等着……心里真担心……”


张君没有理会,问道:“东西都带来了吗?”说完不等全泓燕回话,从她手里接过轻便包,转身朝巷口深处走去。 说时迟,那时快,猛然间,几条人影迅疾扑向张君。张君抬脚就跑,撞倒了刚出门的一家餐馆的老板,同时手上一晃,一把五四式手枪便出现在他手上。正待他打开保险击锤扣响扳机,一个人影飞身一跃,如千斤重力把张君扑倒在地。另一个身手敏捷的行动队员就势一拧,把张君手上的手枪击飞。几个人叠罗汉般把张君压在下面,不料凶悍如狼的魔头,此时一声长嚎,屁股猛地拱起,疯狂地最后挣扎。 文强副局长一脚踩住张君的头部,大声喝道:“把他的袜子全部扯脱!”民警依言而行,张君的左脚上赫然出现一颗绿豆痣。 行动队员齐声喝道:“绿豆!就是他!”这个抓捕张君最核心的识别标志得到印证,宣告一代魔王的生命倒计时开始了。


文强副局长见张君已被确认,迅速掏出手机给正在焦急地等待战报的陈邦国局长汇报说:“邦国局长呀,张君现在正趴在我的脚下。” 电话那端的陈邦国抑制不住兴奋,大声问道:“确定吗?一定要搞确实!” “是他,是他,如假包换!”文强激动的回答中没有一丝迟疑,语气坚决、肯定。 巷口的市民看到这惊险的一幕,以为有坏人在抢劫,有人大叫起来:“哎呀,不得了,有人在抢劫,快打110报警。” 一名行动队员扭头说道:“我们就是警察,正在抓罪犯。” 围观的群众听见文强打电话说的话,一下子欢呼起来,自发地鼓起掌来。有人大声说:“刚在电视里看到全国通缉张君,没想到亲眼看到你们抓住他,你们太神了!你们辛苦啦!” 张君落网时还有一个小插曲。当时参与抓捕的行动队员可谓挑了又挑,个个身手不凡,都可与张君一决高下。匆忙之中,他们只是决心要亲手逮住张君,竟忘了携带手铐。这下张君又是大声嚎叫,又是狂命反抗,几个行动队员一齐使劲,把他死死地按在地上,直至抽下他的皮带把他捆了个结实。这时,警笛长鸣,警车呼啸,增援的刑警赶到了,把张君押上警车,直接向重庆市公安局看守所驶去。


张君落网的消息,迅速在广大市民中传播开来,专案指挥部通过电讯,向国家公安部、湖南和湖北警方通报了抓捕情况,整个公安系统一片欢呼。被张君团伙杀害的被害人家属热泪长流,纷纷告慰死难的冤魂。 全泓燕交给张君的蓝色轻便包内,有一枚军用手榴弹和178发手枪子弹。那颗军用手榴弹,从拉弦到爆炸只有3秒钟,内含有效杀伤弹片1000多块,具有极大的杀伤力。如果抓捕稍有疏忽,后果不堪设想。 趁着混乱,全泓燕见张君落入警方布下的天罗地网,拔腿就逃。她脑际一片空白,这个曾经亲手杀人的女匪此刻心惊肉跳,一路狂奔,径直向家中奔去。打开房门后,她一头扎进去,背靠着关住的房门,终于瘫软下来,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 跟踪而至的民警旋即包围了全泓燕的住地大楼,已成为瓮中之鳖的女匪全泓燕哀叹一声,束手就擒。悔恨的泪水顺着她的脸颊直流,全泓燕无限眷恋地回头望了又望自己的家,她知道这辈子是再难回到这里了。她的眼里,有艾怨、有绝望、有悲观、有失意……也许她对自己还未成年的儿子有太多的话要说……但早知今日,又何必当初铤而走险,肆意杀人呢?


从全泓燕家中,民警搜出了三大一小4个密码箱,里面有大量涉案赃物。在一个黑色的小旅行包内,民警搜出张君和老婆杨明燕的结婚相册一本。狡猾的张君,平时从不与人合影,在常德时,情妇陈乐曾多次要求和他照相,均被他以各种借口推掉。和杨明燕结婚时,为了风光,当时他拍了很多结婚照,但仅仅一个月后,他就将其中的大部分付之一炬。杨明燕本来对此很不高兴,张君哄骗她说:“这是为了你好!你已经知道我是干什么的了,这些东西万一被警方找到,给他们提供了方便……”就是剩下的几张,这个诡计多端的家伙都不放在涪陵的“家”中,而是异地存放在全泓燕处,其狡兔三窟可见一斑。


另外最让民警大吃一惊的是,继常德三闾小区的窝点惊现大量赃枪外,这里又有大量枪支弹药被搜出。一只沉甸甸的大旅行箱被打开,满满一箱子霰弹猎枪子弹和军用手枪子弹出现在大家面前,经检点,计有1900多发,这是张君多年贮备的。另一只箱内,民警搜出7支威力巨大的霰弹猎枪,消音器等物。在第四只包内,搜出了防弹背心、瑞士军刀、两枚自制的半成品炸弹。后来张君交代说,这两枚炸弹就是他准备劫机而试制的。另外,还有8300元现金、大量黄金首饰、劳力士金表;张君收集的有关常德、重庆、武汉等地劫案的报纸;有关武器介绍方面的书籍,如《轻武器射击实用手册》等等,多数是不曾公开发行的内部资料。


翌日,即9月20日上午,国家公安部向重庆市公安局发来贺电,电文称:“重庆市公安机关成功地抓获了恶贯满盈的首犯张君,从而使震惊全国的渝湘鄂系列杀人抢劫案基本告破,特致电表示热烈祝贺,并向参战民警致以亲切的慰问和崇高的敬意。市公安局领导亲临一线指挥、参战民警机智勇敢,不费一枪一弹,没伤一兵一卒,成功地将首要犯罪嫌疑人抓获,为社会铲除了一大祸害,充分显示了公安民警英勇顽强,特别能战斗的良好素质和攻坚能力。” 现在,摆在重庆警方面前的,是严峻而艰巨的,对张君的审讯任务。


夜色中的重庆市公安局看守所,哨兵肃立,戒备森严。 审讯室内,灯火通明。已经多日没有好好睡过一次觉的重案组民警不顾疲劳,展开了新一轮的审讯正面较量。 文强副局长用冷水洗了个脸,威严地坐在主审席上。张君被几名特警带进来,按坐在特制的木椅里。他的左右和身后,三名手持微型冲锋枪的特警呈扇形对着他。


“你叫什么名字?”审讯人员问。 张君抬头环顾室内,尽管被抓时由于激烈反抗而被按在地上,右脸有些浮肿、充血,但此时在这个杀人不眨眼的魔头的脸上,找不到惊恐,他大大咧咧地回答说:“张君。” 审讯人员落实了他的姓名后,随后问:“你今年多少岁?” “我就1966年生的。34岁嘛。”张君用不太熟练的重庆话答道。 “我问你,今天我们抓你的时候,你身上有什么?” 张君毫不迟疑,有点炫耀似地说:“有枪。一支五四式。”随后又以“专家”的口吻补充说,“M20型。” “有多少子弹?”审讯人员问。 张君闭着眼睛一二三四数了一会儿,说:“有5个弹匣,加上手枪里上膛的一发,共有35到36发子弹……” 应当说,初审时,张君既有自我炫耀、虚荣心自我表现的一面,但也确实看得出,他在枪械方面的知识,的确丰富。 交待完随身携带的东西后,嚣张的张君才开始懊丧起来,说:“我好后悔,连自杀的机会都没有。”“我太小看你们了,我训练了那么多年,居然连自杀的时间都没有!”说完后,他暴戾的双眼望着脚前,双唇撅起,像是极不相信这个事实,他已落入法网,居然连打死自己都没做到。


文强副局长问:“为什么说连自杀的机会都没有。” 张君头头是道地说:“除了你们的动作太快,还有一个问题,这就是武器性能落后,不像外国武器先进,只要子弹上膛就可以击发。尽管这样,如果你们再给我一点时间,结果就大不一样。” “你还想要多久时间?” 张君傲慢地说:“0.1秒,只要0.1秒,我就足够了!” 0.1秒只是真正眨眼之间,对于恶魔张君,也许他能造成行动民警伤亡,但他绝对逃不出人民布下的天罗地网。文强副局长鄙夷地反问道:“真的只需要0.1秒?你的枪子弹已经上膛,但是你忽略了一个细节是吧?机栓没打开!” 张君诡辩道:“因为我当时见四周没有可疑的人,全都是老百姓,打麻将的女人还带着小孩,我想你们不会在那种情况下抓我……” “你犯了一个低级错误,连自杀的时间都没有。”文强副局长威严地驳斥说,“你以为自己已经练到了绝顶高手的境界,其实还差得远!” 听到这里,一直昂着头的张君终于沉默着低下了头。


文强副局长接着说:“你是怎么从常德逃出来的?” 张君低头不语,约摸两三分钟后他突然仰天大笑。笑声那么凄厉、恐怖狰狞,绝非善良之人所能发出。笑完后,他仍然不愿回答实际问题,反而提出要求说:“我要求给我老婆娃儿打个电话。” 直到这时,这个恶魔还不知道他老婆杨明燕已先于他落入法网。 “只要把自己所犯的所有罪行讲清楚,你的合理要求,政府会考虑的。” 张君听完继续沉默,表现木讷。 审讯民警耐心地说:“想好没有?现在开始回答问题。” “NO!”没读过几天英语的张君突然冒出了一句英语。 时间一分钟一分钟过去,转眼已是凌晨了,张君紧绷的神情终于松懈,两行浊泪滚下。硬撑不住的魔头突然大哭起来,抽泣声声,两个肩膀剧烈地抖动。 “你们打我嘛!打嘛!打死我算喽!”此时此刻,这个双手沾满鲜血的家伙才想到生不如死。 审讯民警正色道:“你作恶多端难逃法律的审判!但我们不打死老虎!” 虚荣的张君听完生怕民警小瞧他,说:“我想早点死,我哭不是怕死,我是想家里的亲人。我不说了,你们开枪打死我吧!这是我惟一和你们讨价还价的机会。”直到这时候,张君还没忘记耍赖皮流氓作风。 文强副局长“呼”地站起来,严正斥责说:“现在是你惟一的机会,讨价还价的时候已经过去,这个条件已经不存在。你没有投案自首,也不会投案自首,现在你坐在我的下方,第一是罪有应得,第二必须如实交待……” 文强大义凛然,语气铿锵,受震慑的张君终于开始交待。


9月20日凌晨零时30分,张君首先供出了住在渝中区上清寺聚兴村的情妇周怡香。 周怡香是张君罪恶而放荡的一生中,在最后一个自由的夜晚和他鬼混在一起的女人。9月18日,张君在极度紧张中睡不着觉,19日凌晨3、4时才迷迷糊糊入睡,却做了个奇怪的梦。 在梦中,他去世已20年的父亲出现了,很慈祥地笑着对张君招手说:“幺娃。”他心想,父亲不是去世了吗?怎么又活了呢?他跑了过去,跪在父亲的脚下,口里说:“爹呀!我过去不听你的话,没能孝敬你,惹您生气了!”张君一边说,一边哭了起来…… 就这样,梦没做完,他就醒了。早上还没起床,他就把梦对周怡香说了。周怡香说,这梦不好,梦见去世的亲人不吉利。 张君当时想,也许周怡香说的是对的,重庆不是“福地”了,他决定迅速和全泓燕联系,取出在她家的东西,然后远走云南,到他的另一个铁杆情妇王珊那里去。殊不知,当天晚上和全泓燕会面时,就落入了法网。


9月20日凌晨1时,办案民警火速奔向周怡香家。 睡梦中的周怡香被敲门声惊醒,问道:“干什么?”


“派出所查户口的。”刑警和防爆专家同时进入周怡香家,起初这个女人对张君的情况装聋作哑,说不知道张君是干什么的,只听他说是做生意不顺利,来散散心住几天。 民警从周怡香的床下,很快搜出一只黑白相间的旅行箱。办案民警问是谁的,周怡香见无法撒谎,才不情愿地说是“他的”。专家打开箱子后,发现一支五四式军用手枪,而且子弹已经上膛了。另有子弹390多发,弹匣4个,现金6000元,白色手套,头套,以及四川、重庆、贵州、湖南等地的假身份证7个,都是张君一个人的。值得一提的是,箱子里还发现了张君伪造的一个公安部刑侦局特派员的警官证,张君化名“杨××”。 可笑的是,民警叫周怡香最后在搜查清单上签字时,这个女人无知地拒绝说:“你叫我签了,就成我的了?” “这是在你家里搜查到的,”民警严肃地说,“这是不是你的家?” 周怡香无奈地答了声“对”,被戴上手铐押上了警车。


与此同时,看守所内对张君的审讯仍在继续。 审讯民警问:“你在重庆一共作了多少起抢劫案?” 张君喝了几口审讯民警给他倒的水,说:“一般来说,小事情我不做,我做的事情多少有点影响,有影响的东西,我是不会遗忘的。在重庆除五起案件以外,其它的我想不起来了!” “哪五起?朝天门的抢劫案,是不是你干的?” “是的。” “上海一百的抢劫案,沙坪坝友谊商店的抢劫案,是不是你干的?” “是。”接着,张君交待了和他一同抢劫沙坪坝友谊商场的女匪秦直碧。 凌晨3时左右,办案民警再次拉响警笛,警车如离弦之箭直扑家住重庆南坪的秦直碧家。 曾经女扮男装,身体健壮、颇有蛮力的48岁女匪秦直碧,终于被小情人张君“卖”了,从被窝中被揪起来,落入了法网。


民警在秦直碧家依法搜查,意外地发现了张君留给重庆警方的一封信: 重庆公安,这么多年来,我在重庆干了很多案子,给你们添麻烦了。不过,现在我已经不在重庆了,请你们放心。 这封信,本来是张君9月14日离开秦直碧家,前往全泓燕处时交给秦的,嘱她等自己离开重庆后,从邮局寄出,妄图讥笑重庆公安民警。不料狂妄无知的他不过是在痴人说梦,贻笑天下!


审讯室内,张君继续交待了他离开重庆,最初是想干什么,他说:“要是半个月内不抓到我,我就劫飞机了,我正在研究怎样劫机。” 这个罪恶的阴谋由张君说出来,预审人员不由得不信,在全泓燕家里,搜出两枚半成品炸弹,张君交待这是他试制的,就是为劫机作准备的。


但这只是恶魔张君的痴心妄想了,在人民群众和英勇顽强的公安民警的铁拳打击下,他不得不哀叹说:“只有一句话,科技发达了,信息发达了,你们的手段也高嘛。我一个人的力量,再提高几倍,我始终还是要落网的,因为我的能力已经发挥到了极限。”说到这里,他自顾自地点头说:“是吧?还是要落网的,就说我一个人输了,我也认了,什么都认了,我已经死了很多次了,这次死定了,铁定了!”


哀叹之余,张君却匪性不改,对他的“女人”津津乐道,他不以为耻,反以为荣的是,他把一个又一个女人拉下了水,如今一个又一个再次拉进了监狱……


9月20日上午8时,张君第一个情妇严敏在重庆市江津市落入法网。 一时间,张君的情妇纷纷被抓,黑窝点一个个被捣毁。原来为了利用她们,张君甜言蜜语哄骗得她们服服贴贴,而现在他可不讲什么“感情”了,痛痛快快地交待出来。他还炫耀地说:“我这辈子最快乐最自豪的,就是有这么多女人忠诚不二地跟着我,我舍不得和她们分手,供出她们是让她们和我一起进阴曹地府,到时阎王爷见了都会羡慕我好福气!” 但对陈乐和杨明燕,张君似乎动了真情。在被关押期间,湖南省常德市警方曾赴重庆提审取证。张君提出他想和陈乐通一次电话。湖南专案组在张君保证绝不涉及案情,否则马上掐断电话的许诺后,为促使张君彻底交待,同意了他的请求。


于是,关押在重庆的张君和关押在常德市第一看守所的陈乐有了最后一次通话。 张君俯身对着免提电话,流着眼泪说:“陈乐,你知道我最牵挂的人是谁吗?我最牵挂的人就是你!我欠了你的情,你对我的情义,今生今世我是无法报答了,只好等来生来世再报答你……” 殊不知,张君最机密的识别标志,即脚底的绿豆痣,就是陈乐向警方交待的。


张君知道后足足愣了几分钟,然后突然放声大哭,泪水从他脸上流下,“吧嗒吧嗒”地掉在地上。好像心中最后仅存的一丝安慰被打碎了,他反反复复地重复着同一句话:“我不想再多活一天了,也不会回答任何问题,我活够了,你们快判我的死刑,快一点枪毙我!” 对杨明燕,张君似乎也是“情有独钟”。不光是潜逃之前,他把涪陵家中的东西都转移了,而且和杨明燕照的结婚照都拿走了,藏在全泓燕家里,免得牵连她。在审讯中,张君一会儿交待和全泓燕做什么,一会儿交待和秦直碧做什么,就是从不说到杨明燕。当预审人员提到杨明燕时,他还为杨明燕开脱说:“我和同伙做的事,包括所有的事情,杨明燕都不知道,和她一点关系都没有。” 这和杨明燕被抓后,拒不交待张君的任何问题一样,这对男女还真是“心有灵犀”。


但事实上,杨明燕却一直在跟另一个男人私通。 随着审讯的深入,一些久侦不破的案件也找到了答案。当被问到第一次杀人是什么时间、什么人时?张君沉默了半天才说,第一次杀的是自己的“兄弟”,少管所的牢友刘保刚。 1993年初,他和刘保刚去抢一个副食店,结果在打伤女店主的同时,误伤了同伙刘保刚。张君怕他暴露连累自己,就用铁锤击顶,把刘保刚杀害后装入麻袋沉河。警方接案后,怀疑是张君所为,但反复研究,觉得他们两个臭味相投,张君残杀“兄弟”的可能性不大,故一直未能破案。 心黑手毒、自私到极点的张君不光残杀兄弟,而且其阴暗心理简直不可理喻。许军是张君的老同学、老朋友,是多次资助过张君的人之一。上世纪80年代末张君做生意,许军还说服家人借过2000元给他做本钱,张君亏得一塌糊涂后,许军也从未讨要过,应当说是很对得起他这个“大哥”的。但张君却千方百计把许军拉上贼船,他受审时说:“他是我拉上贼船的嘛。他是胡梦廉两个儿子的杀父仇人,许胡两家将从此成为生死仇人,不共戴天,两家的日子都不好过,那非常有趣。”说完,这个杀人魔王竟然一脸得意地“嘿嘿”地笑了起来。


9月23日,新华社两位记者在看守所采访他时,张君极端自私、人性泯灭的“人生哲学”,更是暴露无遗。 身穿白色无领汗衫,下穿黑白相间条纹短裤的张君走进来,脚镣在地上磨出刺耳的声音。记者多次发问,但张君一脸木讷,一字不吐,可能是有感于记者问到他的童年,突然之间,他双手抱着脑袋,猛烈地抽泣起来。 整整半个小时过后,记者发问说:“张君,你能不能像条汉子一样开口说话?” 张君半天之后开口说:“你一上来就抓住了我的弱点,讲我小时候,让我一下子想起了很多事。” “小时候有什么事?”记者问道。 张君一扬头说:“我小时候想参军、当将军,领兵百万。” 记者毫不留情地驳斥说:“但现在的张君却是一个到处滥杀无辜的魔头。” “我杀人有选择、有目的。”张君毫不知耻地狡辩说。 “你到重庆犯的第一件大案,杀害一个卖面的农民,你的目的是什么,选择是什么?”记者问道。 “当时我身上没有多少钱,只有一支枪,我要生活,就杀了他,就这么简单。” “你连误伤的同伙都要杀,你这又是怎么选择的?” 张君脱口而出说道:“我杀了他,可以延续我的生命,这不是很简单的道理吗?我这人只讲生存,不讲义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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