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血战到底:川军抗击日寇保卫滕县纪实

送交者: 你好毒[♀☆★★★ヾ毒来毒往ヾ★★★☆♀] 于 2022-03-11 5:36 已读 625 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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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一场以土造枪炮抵挡日军飞机、坦克、机枪、大炮的血战。

这是一场以三千守城将士抵挡10倍之敌强势进攻的防御战。

巷战肉搏战之惨烈、之悲壮,以致满目焦土、尸横遍地。

三千将士大部战死,阻滞了日军南下,为台儿庄大战布防赢得了宝贵时间。

1938年的3月,滕县县城内外依然是万物复苏、杨柳吐絮的景象,勤劳善良的滕县人民,本应该在这个虎年的早春二月,感受着春和景明,加紧生产,多捐些钱粮支援抗战。然而,就在这时,日寇的魔爪伸向了滕县,3天的兵燹将滕县县城化为废墟,成千上万人流离失所,川军弟兄拼将三千头颅血,誓与城池共存亡。这场悲壮之役,是日军侵滕的血泪史,更是滕县军民同仇敌忾保家卫国的抗争史。

日军南北两线夹击,企图打通津浦路,滕县成为徐州会战的北大门

1937年七七事变后,到7月底日军占领了北平、天津。稍后,海上入侵的日军又发动了侵占上海的“八一三”事变。这样,侵华日军在中国开辟了南北两个战场,他们的战略进攻布局是:北线日军以东北为根据地,以平津为出发地,分别沿平汉铁路、津浦铁路南下,同时西进太原;南线日军洄江而上,与南下日军会师国民政府首都南京。他们疯狂地叫嚣3个月灭亡中国。然而,八路军9月下旬的平型关大捷,和10月份的夜袭阳明堡机场,打破了日军不可战胜的狂言;国民政府军队组织的淞沪会战鏖战3个月,日军方才占领上海,打破了日军3个月拿下全中国的狂想。

沿津浦铁路南下的日军,只是在沧州、德州遭遇抵抗后,于1937年10月初打到了黄河北岸。坐镇济南的国民政府山东省主席兼第五战区副司令长官韩复榘,本应凭借黄河天险坚守济南,然而为保存实力,韩复榘竟不战而退,于12月底弃城而逃,致使济南、泰安、曲阜等地相继弃守。这样,津浦路北段正面大门洞开,日军长驱直下;南端日军攻陷南京后,实施了惨绝人寰的大屠杀,随后又从南京北上,企图南北夹击,打通津浦铁路。

在1938年春节之际,北上日军打到了淮河南岸的蚌埠,逼近徐州。这样,自古兵家必争之地的徐州,便处在日军南北夹击之中,成了日军要啃的硬骨头,也成了中国守军誓死保卫的战略重镇。李宗仁坐镇徐州,组织第五战区实施徐州会战。

滕县,成了徐州会战的北大门,也是首当其冲的第一战场。守住滕县哪怕是多守几日,对于整个会战的战略布局、调兵遣将,都显得至关重要!因此说,滕县保卫战打响了徐州会战的第一枪,是台儿庄大战的揭幕战。

1

战前,日军10倍于我滕县守城部队

1.5倍于我城内外川军总兵力 

战前,日军从邹县出发,分三路进犯滕县。中路日军沿津浦铁路南下;西路日军从三山、洪山口过来;东路日军从龙山东过来又分为两股,一股进犯滕县县城,一股经东郭、城头、颜吉山,从东南方向包抄县城。

在池头集、界河、龙山、北沙河一带均有中国军队第二十二集团军设防。据第二十二集团军总司令孙震战后撰写的滕县战役战斗详报资料显示,进犯滕县的日军由第十师团师团长矶谷廉介统一指挥,步兵近3万人、骑兵1500多人,是侵华日军中的精锐师团。其装备有野炮100多门,重炮30余门,战车、坦克40余辆,飞机四五十架,装甲火车两列,机枪、冲锋枪等枪支弹药满足作战需要。

出川抗战的第二十二集团军,已在晋东战场上同日军作战40余天,损失惨重,伤亡过半,此时总兵力不过2万人。为防守滕县,集团军总司令孙震指挥所属的第四十五军、四十一军,于1938年1月由陇海线北上滕县,命一二四师的部分兵力负责城防。大部分兵力在邹滕交界处已开始小规模作战。2月,面对凶猛的来犯之敌,为加强城防,孙震又调一二四师师部进城,同时调一二七师师部和驻防于台儿庄、韩庄的预备队一二二师师长王铭章率部进城。

3月10日之际,孙震不再兼任四十一军军长,任命王铭章为代军长、前方总指挥,统一指挥所属的一二二、一二四两个师。实际上在县城内由王铭章统一指挥的兵力,只有2000多人,加上滕县县长周侗掌管的警察、地方保安团400多人,守城总兵力也就3000人。其装备窳劣,主要武器为四川土造的七九步枪、大刀、手榴弹,为数很少的四川土造轻重机枪和迫击炮,没有一种新式重兵器,更谈不上交通、通信、补给、卫生等各种装备器材了。整个集团军都没有一辆汽车。李宗仁为鼓舞川军士气,要求最高司令部派来18架飞机轰炸日军阵地,并击落2架日军轰炸机。

从敌我双方的力量对比来看,日军10倍于我守城部队,1.5倍于我城内城外川军总兵力;从敌我双方的装备来看,这必将是一场敌强我弱,以血肉之躯抵挡敌人洋枪洋炮的血战。

2

滕县外围战斗打响,界河阻击战异常激烈,

滕县县城腹背受敌、外无援军

滕县保卫战,广义地讲,应从邹滕边界交火算起;狭义地讲,是滕县守城之战。

1938年3月14日拂晓,滕县外围战斗打响。日军步兵骑兵1万多人、大炮20多门、坦克20多辆、飞机二三十架,向界河及两翼猛攻,我四十五军拼死抵抗,战斗异常激烈。界河西山区阻击战,我军一个连的官兵全部壮烈牺牲。孙震从临城赶来滕县,视察城防并在北沙河召开军事会议,日军获悉中国军队高级将官在此,遂出动6架飞机投弹、扫射,我军伤亡六七十人。鉴于战况吃紧,守城部队力量薄弱,王铭章急调驻防平邑的一二二师的1个旅,星夜驰援滕县。

3月15日,蒋介石、李宗仁分别致电第二十二集团军,竭力死守,以待增援。坐镇临城指挥作战的孙震遂传达贯彻军令,全力死守滕县县城,流尽最后一滴血。

是日拂晓,日军机械化部队2000余人进攻北沙河,我军顽强抵抗,并炸毁日军战车五六辆,破坏铁路阻击敌人。北沙河防线失守后,日军闯进北沙河村,制造了惨绝人寰的“北沙河惨案”。日军增至万余之众,界河、龙山、大坞、小坞守军虽顽强抵抗,但难以为继。各路日军凭借优势兵力和精良装备,不断向滕县县城集结。县城危在旦夕!

王铭章急调平邑的兵力,途中被日军打散,一部分到达县城,一部分转向峄县。孙震向友军请求增援未果。无奈之下,孙震只好将驻防临城的第二十二集团军总部的警卫营调来。此时,南沙河一带也被日军占领,滕县县城成了腹背受敌、外无援军的孤城。

临危受命的王铭章,先将一二二师师部安营扎寨于西门外的电灯厂内,将城防指挥部设在东门里一家店铺内,将个人生死置之度外。他勉励守城将士说:“以川军薄弱的兵力和窳劣的武器,担当保卫徐州第一线的重任,力量之不足,是不言而喻的。但是我们身为军人,卫国保民而牺牲,原为天职,只有决心牺牲一切,才能完成任务,虽不剩一兵一卒,亦无怨尤!”

此时,万余日军兵临城下,县城危在旦夕!王铭章将师部从西关开进城墙内,并下令:本师长和大家一道,城存与存,城亡与亡!无有手令,官兵若有出城者,就地正法!

3

日军以飞机大炮攻城,东关8次激战,阵地失而复得,

我一营官兵仅剩20人

3天的浴血奋战,界河阵地亦在我四十五军手中,然已伤亡过半,终因寡不敌众于16日下午撤退。

16日早8时,日军开始攻城。日军集中10余门山炮、20余架飞机向东关、城内和西关火车站狂轰滥炸,城内外落下炮弹3000余枚。千余日军在战车的掩护下,利用轻重机枪扫射,进攻东关。我守军冒死向敌人投掷了二三百枚手榴弹,首战交锋,打退了日军进攻。日军又发起了第二次、第三次冲锋,我军组成敢死队,手持大刀、手榴弹,与敌人展开肉搏战,击退了敌人。

到下午5时,敌人先后发动6次冲锋,一度占领东关。一二二师严翊营长抓住日军夜晚不敢作战的弱点,在天黑以后连续发动两次反击,东关失而复得。是日之战,双方均死伤惨重,敌人每次进攻都撇下几十具尸体。严营长在最后反击中身负重伤,全营官兵生还者仅20余人。

就这样,我军以不足一个团的兵力,以手榴弹为主,靠着官兵们的英勇顽强和舍生忘死的精神,苦苦支撑了守城第一天。夜晚,王铭章调兵遣将,战士们补给粮弹、整修工事,一直忙到天亮。

当日夜晚,日军调集了3万之众,对城东、城南、城西实施三面包围,因北城墙内有美国教堂,日军不便于进攻。同时,日军继续向城内炮击。深夜,东城墙南段被轰塌两处,每处长两三丈。王铭章即令士兵,搬运城防指挥部所在店铺的食盐千余包填补缺口,各处城门同时添加沙包,加固城防。

4

日军攻城更为猛烈,多处守军伤亡殆尽

巷战肉搏战异常惨烈,王铭章阵亡,

3月17日清晨,日军又调集大炮五六十门,装甲车百余辆,飞机五六十架,对滕县县城展开了比16日更为残酷的进攻。城内外硝烟弥漫,火光冲天,墙倒房塌,满目焦土,尸首遍地。一座历史文化古城变成了人间地狱。

东关战事:两个多小时的轰炸后,日军出动坦克10余辆,掩护步兵再度进攻东关。守军拼死抵抗,死伤惨重,敌军亦是尸骨累累。占领东关的日军用大炮猛轰城墙东门楼,城门被摧毁。日军小股部队突进东门,被我守军全部歼灭。双方战事胶着到黄昏时分,守军退守北城墙里,日军占领了东门。

南城墙战事:日军在进攻东关的同时,向昨夜轰塌的城墙东南角进攻。我守军以集束手榴弹炸毁敌人坦克两辆,炸死日军五六十人。此处守军一个连伤亡殆尽,日军四五十人冲上城墙角,被我冲上来的另一个连举起大刀,跃入敌群猛砍,双方同归于尽,该连仅剩10余人。

中午时分,日军以20余架飞机、12门榴弹炮猛烈轰击南城墙达1个小时,炸开的豁口堵上又被炸开,城墙几乎夷为平地。其间,日军还发射了燃烧弹,熊熊火舌将民房等物体化为灰烬。未抬下战场的阵亡及重伤官兵数百人被烧焦,战友们眼巴巴地望着伤心至极。下午3时半,2000余日军蜂拥进城,我守军全部战死。

西城墙战事及王铭章殉国:日军占领南城墙后,集中火力猛轰西城墙门楼,到下午5时,日军占领了西门及西墙南段,居高临下向城内主要街口射击。

是日,王铭章率参谋长赵渭滨偕县长周侗沿城墙往来督战,哪里战事吃紧他就出现在哪里,随时调兵遣将,鼓励官兵拼死抵抗,以待援军到来。并3次发电向坐镇临城指挥的第二十二集团军总司令孙震报告惨烈战况。傍晚,城内各街巷展开了肉搏战,王铭章见大势已去,带领身边仅有的1个排从西北角登上城墙反击西门城楼的日军,由于日军机枪火力太猛,未能接近城门。王铭章等遂缒墙出城,欲往火车站指挥守军继续战斗。

不料,刚出城就被城楼上的日军发现,在机枪扫射中,王铭章腹部中弹倒地,肠子脱出体外。敌人跑过来欲辱其身,奄奄一息的王铭章拔出手枪接连击毙3名日军,终因伤势太重,中将师长、代军长、滕县保卫战总指挥、45岁的王铭章壮烈殉国。随从的参谋长及副官等10余人一起阵亡,其警卫副官李少昆幸免于难。天黑后,李少昆想把王铭章背走,但因王师长太重背不动,只好捡了几块烂木板盖住尸体,就地掩埋。李少昆带着王师长的印章,流着泪连夜到临城找孙震汇报。

是日夜,巷战仍在进行。只有北城墙的二三百守军扒开堵在城门内的沙土袋,突围出城。数百重伤官兵不愿落入敌手遭受戕害,均以手榴弹自炸身亡,为国捐躯。

3月18日,守城零散官兵三四百人各自为战,惨烈的肉搏巷战继续进行,直至全部牺牲。中午时分,枪声逐渐稀疏,战役宣告结束。

5

警卫副官重返战场,在乡亲们帮助下找到王铭章遗体,后经武汉运回四川安葬

几天后,警卫副官李少昆奉命带人返回滕县,寻找王铭章的遗体。由于日军在城墙上来回巡逻,他们好几天都没法靠近城壕寻找,更别说挖出尸体带走了。就在他们十分着急之时,遇到附近一位叫刘兆福的农民。交谈中,李少昆觉得刘兆福淳朴、诚实、可靠,就说明了实情。刘兆福一听,伤感之情油然而生,说:“王师长为了保卫俺滕县,连命都搭上了,俺一定帮着您找到他,给他磕3个头。”

随后,刘兆福将李少昆一行人带回家中,又叫来几个乡亲,仔细商量了行动方案。为防止行动中出现意外难以解脱,几位农民又托人找到红十字会帮忙。谋划好这一切后,刘兆福等几位农民兄弟从家中备好了车子、棉被、席子、绳子及铁锨等用具,趁着夜晚来到掩埋王铭章遗体的地方。李少昆仔细寻找,终于找到先前留下的标识。他们轻轻地扒开土,露出了一具遗体。李少昆借着灯光仔细察看辨认,确认是师长王铭章后,包殓好遗体,由刘兆福等人连夜用小推车送往徐州,交给了李宗仁,后又经武汉运回四川老家安葬。

国民政府在武汉以国葬规格为王铭章举行了迎灵公祭仪式。蒋介石为之题词“死重泰山”。中共中央代表前往参加了公祭,并送上毛泽东敬题的挽联:“奋战守孤城,视死如归,是革命军人本色;决心歼强敌,以身殉国,为中华民族增光。”

6

军民同心勠力共抗日寇,誓死保卫家园

阻滞日军南下,一幕幕壮举惊天地泣鬼神

据何应钦关于抗战的文章记载,早在1938年1月面临春节之际,第二十二集团军的先头部队已来到滕县,奉命增援邹县守城。不料,他们来到时,邹县守军韩复榘部下已随韩逃往菏泽一带(韩于当月在武汉被国民政府枪决)。

川军在滕县驻扎后,人民群众除送水、筹备粮草、腾房让屋、引路向导、刺探敌情、站岗放哨外,还帮助修战壕、挖掩体,组织义勇队、救护队、担架队、运输队等,呈现出军民万众一心、共同抗日的场景,极大地鼓舞了川军血战到底的士气。当时来滕的战地记者范长江曾报道,川军下令不增加民众负担、不要馈赠,然而各地拥军的猪羊鸡肉、粉条、萝卜、白菜、衣物仍车水马龙,不管部队收不收,放下就赶快走开。

中共滕县党组织广泛发动群众,配合部队共同抵御来犯之敌;并号召有钱的出钱、有力的出力、有物的出物,毁家纾难,共御外侮。将善堌训练班组成数百人的担架队、小推车队,冒着敌人的炮火,往返于界河与县城之间,火速运送弹药、粮食和伤员。

一次,担架队抬着伤员行进到刘岗时,遭遇日军空袭,担架队员扑到伤员身上予以保护,结果有2人牺牲、10余人负伤。据统计,经部队和支前群众的共同努力,有2000多名伤员及时被运往临城后方医院治疗,有1000多名阵亡将士的遗体得以从战场上运下来掩埋。

滕县人民面对日寇踏来的铁蹄,怒火在胸,大刀在手,勇敢参战。县城里没有逃生的人当中有几位铁匠,他们看到肉搏战时大刀大显其威,于是召集了众多铁匠,找来废弃的铁轨,连夜打造了200多把大刀送给守城部队。其中有几位年轻的铁匠踊跃留下来参加战斗,在巷战中,他们用亲手打造的大刀,劈死了许多鬼子。县城北关有位60多岁的武术拳师张守谦,看到日寇在家门口行凶作恶,怒不可遏,认为不杀几个鬼子就空有一身武艺,于是召集了20多名青壮年组成义勇队,来到火车站要求参战。一二四师熊顺义营长当即发给他们枪支、手榴弹,协同部队炸毁日军战车和装甲搜索车。池头集有10多名青年人自发到村西的阵地上,与川军一起在一天之内打退了日军4次进攻。

在血与火的滕县保卫战中,守城部队视死如归,流尽最后一滴血;滕县民众舍生忘死,义无反顾保家园,除川军伤亡七八千人之外,滕县人民也做出了巨大的牺牲。滕县保卫战交战之中,滕县人民战死和遭到杀害的就有四五百人之多。其中,日军在东门一带地洞里,屠杀了躲藏的群众110人;“三一五”北沙河惨案屠杀群众80多人,全家被杀绝的有11户。据有关党史资料显示,日军向县城发射和空投的炮弹、炸弹达2万多枚;日军占领滕县后,短短几天之内,仅在县城就杀害无辜群众2200多人。

滕县保卫战从3月14日外围决战开始,至18日结束,共击毙日军约2000人,打伤日军5700余人。我军阵亡3000余人,负伤4000余人。其中,王铭章率领的四十一军伤亡占四分之三。

滕县保卫战激战4天半,其中守城鏖战2天半,光荣地完成了李宗仁下达的死守滕县3天的作战任务,阻滞了日军南下徐州的行动时间,为台儿庄大战的布防赢得了宝贵的时间。是役沉重打击了日军不可一世的嚣张气焰,谱写了一曲可歌可泣的军民抗战之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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