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父亲快90岁了，有糖尿病，新冠疫苗能打吗？”
“新冠疫苗有保质期吗？担心老人接种后副作用大，余年没有幸福可言了。”
“这么多款疫苗，老人接种哪款好呢？哪款最有效、最安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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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月5日，人民日报健康客户端推出“老人注射新冠疫苗小调查”，收到了来自北京、江苏、山东、浙江等20多个省份网友的留言提问。在有效问卷调查中，绝大多数人赞成老年人接种新冠疫苗，约16.7%的人表示尚未想好。
11月29日，国务院联防联控机制印发的《加强老年人新冠病毒疫苗接种工作方案》提到，60岁以上人群疫苗第一剂接种率已超过90%，但80岁以上老年接种的覆盖人数和全程接种人数仅占80岁以上人口的76.6%、65.8%。
“提高老年人的全程接种率和加强针接种，非常必要也非常重要，而且非常紧迫。”国家疾病预防控制局副局长常继乐在11月29日召开的国务院联防联控机制发布会上说。
有效性和安全性是老人关注的重点
“我前两针都打了，第三针接种的是吸入式疫苗。我们一帮老人没事的时候在广场聊天，打疫苗是我们最常讨论的。”75岁的杨平（化名）告诉健康时报记者。
据他观察，他身边没有接种疫苗的同龄人大多是对疫苗不了解，“他们都不知道疫苗能防重症和危重症，关键时候能救命。”
不过杨平忍不住向记者发问，“疫苗到底有效吗？为什么很多人第二针，甚至第三针打了以后仍然被感染？既然打不打疫苗都会被感染，那我们老人还折腾个什么劲儿？”
国家药品监督管理局疫苗及生物制品质量监测与评价重点实验室主任陆家海告诉健康时报记者，现阶段有人对新冠疫苗的有效性存在怀疑，很大程度上是受“传统疫苗思维”的影响。新冠疫苗的研发时间紧张、研发任务繁重、科学家们的精神压力大，能在短时间内研发出疫苗实属不易，在人类疫苗的研制历史上已是罕见。受到新冠病毒的变异速度快等现实因素影响，我们不能用原先疫苗“一击必杀”的传统思维看待现在的新情况。不少人对新冠疫苗的有效性理解得较为片面，疫苗的有效性不仅在预防疾病本身，还体现在预防重症和危重症上。千万不能把疫苗对于疾病预防和重症、危重症预防机械地割裂开，认为只要不能预防感染就是无效。”
山东济南的李女士则更加关心新冠疫苗安全性的问题。
她对健康时报记者说，“我爷爷今年82岁，患有高血压和心脏病，服药已经十几年了。他本人是愿意接种疫苗的，担心有基础疾病的人群不能接种新冠疫苗。”
根据国家卫健委发布的《新冠疫苗接种技术指南（第一版）》，接种禁忌中并没有直接提到高血压、心脏病、糖尿病疾病等老年人常见慢性疾病的情况。
针对这个问题，北京佑安医院呼吸与感染性疾病科主任医师、小汤山方舱医院医疗专家李侗曾表示，有基础性疾病的患者如果问社区医院能不能接种，社区医生常常会建议患者到综合医院找专科医生进行评估。但大部分专科医生没接受过疫苗接种的培训，此时两边医生在考虑到我国新冠感染风险较低情况下，会建议采取较保守措施。加上老人原本就担心所谓的疫苗禁忌症加重基础疾病，最终选择不接种疫苗。实际上，通过临床试验证实，所谓的禁忌症大部分都不存在。“有个别老年患者反映接种新冠疫苗后基础病犯了，就将其与新冠疫苗不良反应联系到一起。这可能只是‘时间上有联系’，而不是实质的‘因果关系’。”
“中国的新冠疫苗非常安全。”国务院联防联控机制科研攻关组疫苗研发专班工作组组长郑忠伟12月2日在接受央视新闻采访时介绍，我们国家目前已经接种了34亿剂次。中国疾控中心的不良反应监测当中，新冠病毒疫苗的安全性和我们常年接种的其他疫苗的安全性是相当的，而且我们还发现老年人的不良反应发生率还略低于年轻人。另外，我们向全球120个国家和国际组织累计提供新冠疫苗已经超过了22亿剂次，目前据全球不完全统计，60岁以上的人群接种中国的新冠病毒疫苗已经超过10亿剂次，都非常安全，最高接种年龄达到106岁。
11月29日晚，山东青岛的蒋润杰（化名）发起了“幸福快乐一家人”的群聊天。作为家中长子，他认为有必要就82岁的父亲是否需要接种新冠疫苗第二针让家庭成员进行讨论，用他的话说“老爷子是我的父亲，又不只是我的父亲，我得听听弟弟妹妹的意见”。这也许是中国老人新冠疫苗接种的一个缩影——是否接种不是老人一个人的事，而是一家人的事。
蒋润杰告诉健康时报记者，由于父亲确诊了阿尔茨海默病，如今大小事情几乎都是由他们兄妹四人商量决定的。而且这种现象也不是他们一家的特例，他身边很多80岁以上的老人思维能力、行动和自理能力都有了很大的下降，很多事情最终决定权其实在子女这边。“像给我父亲打第二针这件事，就不仅是一个科学问题，也是一个家庭沟通问题。我小妹觉得父亲打第一针时反应太大，不赞成继续接种，所以在她想通之前，我们就不带父亲去接种了。”
北京市海淀区某街道社区卫生服务中心的医生告诉健康时报记者，一般75岁以上老人来打疫苗都会有两位家人陪同，一个扶着老人，一个跟在旁边。“有的家庭格外重视老人打完疫苗后的心情，连老人留观的时候还专门有上大学的孙女陪着聊天。”这位医生认为，老人、尤其是80岁以上老人接种疫苗这件事，一定是作为核心家庭议题进行讨论。
老人觉得待在家里不出门就没有感染风险，这个观点非常危险
健康时报记者在采访中还发现，许多未接种疫苗的老人都有一个共同的观念，就是“我几乎不出门”。
“老年人社会交往少或许是影响他们接种新冠疫苗的重要原因。”广东佛山的李思月（化名）一直在劝妈妈同意80岁的外公接种第二针新冠疫苗。“但我妈觉得外公平常外出的机会很少，最多就是在社区转一转，没有必要打疫苗。外公自己也觉得不出远门就是万事大吉。”
“老人觉得待在家里不出门就没有感染风险，这个观点非常危险。”李侗曾告诉健康时报记者，由于病毒变异，如今大量的感染者表现为无症状，如果他们一旦与老人接触，势必会增加其他老人感染的风险。此外，虽然老人可能出门不多，但也会通过家里的小辈等人接触到病毒，千万不能掉以轻心。
老年疫苗接种“瓶颈”如何突破？“截至目前60岁以上人群疫苗第一剂接种率已超过90%，仍有2800万人尚未接种第一剂疫苗，有约3700万人没有完成加强针接种。”郑忠伟接受央视新闻采访时指出，如果老年人，特别是80岁以上的老人，一针疫苗不打，死亡风险大概是14.7%；接种了一剂，他的死亡风险就降到了7.16%；如果接种了三剂疫苗，他的死亡风险就降到1.5%。所以说，和没有接种疫苗相比，接种三剂疫苗的死亡风险下降了9.3倍。
今年已经80岁的胡先生告诉健康时报记者，他已经完成了三针新冠疫苗的接种，前两针打的国药中生北京公司的灭活疫苗，第三针打的北京科兴中维的灭活疫苗。“没有过任何不良反应，要第四针开打了我还会去打的。”
中华预防医学会常务副会长兼秘书长冯子健在2022年7月举行的国务院联防联控机制发布会上曾表示，我国疫苗对奥密克戎变异株引起的重症、死亡仍然具有良好的保护作用。解放军总医院第五医学中心感染病医学部主任、中国科学院院士王福生在该发布会上表示，接种新冠疫苗不会引起白血病和糖尿病的发生，也不会像有些网络信息所说的影响人体遗传发育、导致肿瘤转移扩散、引起抗体依赖性增强现象。
谈到目前新冠疫苗接种有什么困难时，济南的李女士提出了一个很现实的问题，就是“便捷性”，“现在不像刚开始打疫苗那会儿，到处都是疫苗接种点。我们家附近的接种点就撤了，如果要去医院接种，那很多老人估计又会放弃的。”
针对这个问题，《加强老年人新冠病毒疫苗接种工作方案》指出，要最大限度为老年人提供便利。各地要延续前期行之有效的各项便民措施，继续设立老年人绿色通道、临时接种点、流动接种车等措施，要逐级开展接种禁忌判定的培训，指导医务人员科学判定接种禁忌。
此外，对失能、半失能的老年人，可以选派诊疗和接种经验丰富的医务人员组建接种小分队，携带接种后观察期间所需的常用设备和药品，提供上门接种服务等。
李侗曾建议，对于有基础疾病的老年人，社区医生还可以提供一对一的分析，帮助他判断到底能不能接种。其实大多数人所担心的基础病和用药的问题，都不是问题，也都不是禁忌症。医务人员也有必要给老人做好诊间疫苗科普，社区工作人员做好老人疫苗接种的配套服务工作，以上门入户服务为契机，引导老人理性看待疫苗接种。针对社区距离较远、行动不便的人群，开展送“苗”进社区，打通疫苗接种“最后一公里”，可方便居民在家门口接种疫苗。
12月7日，健康时报记者又收到了李思月发来的消息，“我妈终于同意带外公去打疫苗了，不知道是看了新闻还是听了我的话，跟我说老人还是觉得疫苗打了安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