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读《金瓶梅》:第六十 八回
书接上回。
当时两人一直劝说,西门庆最终答应了。不一会儿,摆上了酒席,留下两人一起吃饼。吃完后,让玳安拿衣服去。月娘正在和孟玉楼坐着,便问玳安:“你爹要到哪儿去?”
玳安说:“小的不知道,爹只叫我拿衣服。”
月娘骂道:“贼囚根子,你还瞒着我不说!今天是你三娘的寿辰。如果你爹来迟了,我就打你这个贼囚根子。”
玳安说:“娘打我,管我什么事?”
月娘说:“不知道为什么,每次他爹来,就像是受命一般,吃完饭,丢下碗筷就出去了。也不知道勾引鬼魂撞上尸体,撞到了多久才回来!”
家中备下酒席等候之事不表。
就说西门庆被两人邀请到李家,家中早已摆下了整齐的酒席,还请了两个妓女弹唱。李桂姐和桂卿打扮迎接,老虔婆跪着陪礼。姐儿两人递酒。应伯爵和谢希大在旁开玩笑,对桂姐说:“还好我费了半边的嘴皮,请了你家丈夫来。连酒都不为我递一杯,只为你丈夫递!如果他不来,别说你会哭瞎视力,唱门词儿,以后大家都不要你,只有我会说好话容忍你。”
桂姐骂道:“可恶的应花子,你这不孝子!我实在不好骂你。我怎么会唱门词儿?”
应伯爵说:“你看这个淫妇!教谈人生生撞见那样的语气,这回就像翅膀发干了。过来,给我个嘴温馨一下。”
于是二人纵情拥吻,桂姐笑道:“可恶的,把酒洒在爹身上。”
伯爵说:“不害臊的,这回疼我了。‘看洒了爹身上酒!’你爹多舒服。我不是你爹?怎么不叫我一声儿?”
桂姐说:“我叫你是我的孩儿。”
伯爵说:“过来,我给你讲个笑话你听听:有一只螃蟹和一只田鸡成了兄弟,打赌一个跳过水沟就算大哥。田鸡跳了几次,终于跨过了水沟。就在螃蟹准备跳的时候,碰上了两个女子来打水,用草绳把它捆住,然后把它带回家。出门时忘了带上,最终也没带走。田鸡看到它不来,过来看望它,说:‘你怎么还不过去?’螃蟹说:‘我要是过得去,还会让两个小淫妇勒成这德行吗?’”桂姐两人听了,立刻追过去打他,逗得西门庆笑个不停。
不提这里调笑玩耍,家中吴月娘一面置酒迎接,一面又是玉楼寿辰,吴大妗子、杨姑娘和两个尼姑都在上房等候。日落时分,西门庆却仍未归家,月娘着急不已。金莲拉着李瓶儿,笑嘻嘻对月娘说:“大姐姐,他这会儿不回来,我们到门口瞧瞧他去吧。”
月娘道:“管他干什么!”
金莲又拉着玉楼说:“咱们三个一起去吧。”
玉楼说:“我在这儿听大师父说笑话,等听完了再走。”
这时,金莲停下脚步,围着两个尼姑听着笑话。然后说道:“大师父,你再说一个吧。”
尼姑坐在一旁,说了一个笑话。金莲说:“这个不好,再说一个。”
尼姑又说:“有一家有三个儿媳,给公公过寿。大儿媳递酒时说:‘公公就像一个官员。’公公问:‘我怎么像官员?’儿媳说:‘坐在上面,家里大小都怕你,怎么不像官员?’二儿媳上来,递酒时说:‘公公就像虎威皂隶。’公公问:‘我怎么像虎威皂隶?’儿媳说:‘你喝一声,家里大小都吓一跳,怎么不像皂隶?’公公说:‘你说得不错!’到了三儿媳递酒时,她说:‘公公既不像官员,也不像皂隶。’公公问:‘那我像什么?’儿媳说:‘公公就像个外郎!’公公问:‘我怎么像个外郎?’儿媳说:‘只有外郎才能串三儿去吧?’”众人听后都笑了。金莲说:“这个媳妇太能开玩笑了,都说在里头了。哪个外郎敢那么大胆!”说完,金莲、玉楼和李瓶儿一起来到大门口,等西门庆。玉楼问道:“今天他爹大老远去干什么呢?”
金莲说:“我猜他一定是去王六儿家那个淫妇那儿了。”
玉楼说:“前两天还打誓不去,怎么又去了?我们赌个什么?一定不是在她家。”
金莲说:“李大姐做证见,你敢跟我打手赌?我说今天他去她家了。前两天打了那淫妇家,昨天李铭那忘八先来打听消息。今天应二和谢四,清早就挑拨了他去。我相信老虔婆和那淫妇已经串通好了,不知道到什么时候才回来。谁会来谁不来,大姐爷还在等着他!”
玉楼说:“即使不来,小厮也该来回个消息。”
正在说着,只见卖瓜子的经过,两人正在门口买瓜子,突然西门庆从东边回来了,三人连忙躲到后面。
西门庆下马,进了后门。玉楼和李瓶儿先去上房告诉月娘,只有金莲躲在粉墙背后的阴影里。当西门庆撞见她时,吓了一跳,说:“淘气的小淫妇,你在那里?这时才来,让娘们一直在门口等着你。”
金莲说:“你还敢说。你在哪里?现在才回来,让娘们一直在门口等着你。”
西门庆进入房间后,月娘安排了酒菜,让玉箫倒酒,大姐递酒。先是递给西门庆,然后众姊妹都递了,就坐下来。春梅和迎春在一旁弹唱,吃了一会儿,他们都停下来了。然后上来摆上玉楼寿宴的酒和四十样精致的小菜。斟满美酒,杯盏中泛起红霞。让吴大妗子上座。吃到半夜时分,大妗子不喝酒,就回到后面去了。只剩下月娘和众人陪西门庆掷骰子和猜枚令。轮到月娘跟前,月娘说:“既要我猜枚令,就按照牌谱上的规定来喝酒:一个牌的名字,两个骨牌的名字,组成《西厢》的一句话。”
月娘首先说:“六娘子醉杨妃,落了八珠环,纷飞的丝抓住了芍药藤。”
没猜中。接下来西门庆掷了骰子,说:“虞美人,逢见楚汉争锋,伤了正马军,只听到耳边的金鼓震天。”
果然猜中了正马军,就喝了一杯。然后轮到李娇儿,她说:“水仙子,因为两位士人进入了桃源,惊散了花开的蝶子,只剩下落红满地的胭脂冷。
没猜中。接下来金莲掷了骰子,说:“鲍老儿,老来入花丛,破坏了三纲五常,问他个非奸即盗。
果然猜中了三纲五常,就喝了一杯。接下来轮到李瓶儿,她说:“正是好时光,搭梯望着月亮,等到春分昼夜停止,那时候隔墙险地变成了望夫山。”
没猜中。接下来是孙雪娥,她说:“麻郎儿,看见一群乌鸦打一只凤凰,绊倒了那只折足的雁鸭,让我感到两难做人。”
没猜中。最后轮到玉楼完令,她说:“念奴娇,醉得扶稳了四红沉,拖着锦裙的边,尽情享受春风里夜晚的金帐子。”
果然猜中了四红沉,月娘满意地说:“小玉,倒酒给你三娘喝。”
说道:“你得喝三大杯才行!今晚你要陪新郎宿歇。”
然后对李瓶儿、金莲等人说:“喝完酒,咱们送她们两个回房去。”
金莲说:“姐姐吩咐,我们不敢不依!”
玉楼的话让众人感到尴尬。
过了一会儿,宴会结束了,月娘等人送西门庆到玉楼房前方才回。玉楼让众人坐下,但他们都不愿意坐。金莲开玩笑地对玉楼说:“我的孩子,好好地睡吧。你娘明天来看你,别淘气!”
然后对月娘说:“亲家,孩子还小,看在我的面子上,对她好一点。”
玉楼说:“六妹妹,你吃醋,就挨着坐吧。明天我会答复你。”
金莲说:“我就是婆婆上楼──老娘好怕惊吓。”
于是金莲、李瓶儿和大姐一起离开。刚走到仪门前,不料李瓶儿滑了一跤。金莲便责怪地叫道:“李大姐,你就像个瞎子,行动一不稳就跌倒。幸好我扶住你,要不然踩在雪地里把我的脚也弄脏了!”
月娘听见,说道:“就是仪门前那堆雪。我吩咐了小仆人两次,可恶的家伙,就是不肯清除,结果还滑倒了。”
然后叫小玉:“拿个灯笼送送五娘、六娘去。”
西门庆在房间里对玉楼说:“你看这个贼小淫妇!她在泥地上绊倒了人,结果她还埋怨别人把她的鞋踩脏了。恰好是她自己踩脏了,却压根没提。这样一个小淫妇!昨天她叫丫头们唱‘佳期重会’,我就猜是她干的。”
玉楼问:“‘佳期重会’是什么意思?”
西门庆说:“她说吴家那对并不是正式的相会,是私下会面。就像烧香,心里等我一样。”
玉楼说:“六姐什么话都懂,我们却不明白。”
西门庆说:“你不知道,她只会咬舌根。”
不再提西门庆在玉楼房中过夜的事情。单说潘金莲和李瓶儿两人走着说话,走到仪门口时,大姐就回前面的厢房去了。小玉拿着灯笼,送两人到花园内。金莲已经有点醉了,拉着李瓶儿说:“二姐,我今天喝酒了,你一定要送我到房间里。”
李瓶儿说:“姐姐,你还没醉。”
片刻后,送她到金莲的房间。李瓶儿让金莲坐下,给她倒茶。金莲又说:“你说你那时不能来,多亏了谁?谁知道我们姊妹走了同一条路,不知道替你顶了多少麻烦,人们背地里好多说我!我只是好心行善,自有上天知道。”
李瓶儿说:“我知道姐姐费心,我会报答你的,不会忘记的。”
金莲说:“你懂就好了。”
过了一会儿,春梅拿茶来,李瓶儿告辞回房。金莲独自过夜,不再提及。正是:空庭高楼月,非复三五圆。何须照床里,终是一人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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