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3年，72岁的离休干部史宝光揭开了40年前雷锋牺牲时的事故真相。

回首那段往事，史宝光对辽沈晚报的记者说：“那是我军旅生涯中最不同寻常的一次事故鉴定。”

当年的一幕幕场景如同发生在昨日......


生死瞬间的十分钟

1962年8月14日晚10点多，沈阳军区工兵十团团长吴海山接到正在离团部100公里外执行施工任务的二营打来的电话：

由于连续暴雨，全营仅剩一天的粮食了。

面对前线的告急，吴海山团长紧急部署要求运输连连夜派车送粮。

时间紧任务重，此番重任必将交于信得过、靠得住的战士来完成。

运输连四班班长雷锋成为了不二人选，当他接到命令之后，迅速做好准备工作，立马带着助手乔安山上车出发。

暴雨并没有阻挡住雷锋的前进。

他顺利将物资送到二营后，雷锋考虑到空车回连过于浪费，特意将二营的旧棉衣装入车里，没来得及休息和吃早饭就马不停蹄地开车返程。

8月15日上午10时左右，雷锋开车顺利到达连部，第一时间并主动跟连长虞仁昌汇报。

他说：“连长同志，任务顺利完成，我把旧棉衣拉了回来，但我的车该三级保养了，车况也不好。张副处长讲洪水期非常忙，车子不够用，请连长尽快安排保养。”


看到连轴转的雷锋，连长满脸关切地说：“这么远回来，你辛苦了，回去休息吧，车子由我来安排。”

出完任务休息本就是理所应当，但雷锋同志是“孺子牛”。

他说：“连长同志，我提个建议，修理所车子多，要排队，为争取时间，我的车不要送到修理所了，让连里修理班自己干，重要零件可请修理所加工。”

“你的建议很好，我会安排的，你先去休息吧！”连长回道。

可雷锋并没有去休息，仅仅过了十分钟，却发生了意外事故。


雷锋从连长那出来又再次回到车旁，看到满身泥土的“嘎斯”汽车。

为了防止车身生锈，他决定要跟乔安山一起把车开到9连炊事班门前。

因为那里有个自来水管，可以冲洗汽车。

在当时物资匮乏的日子里，汽车还没有普及。

虽在运输连里，可不是人人都能摸得上方向盘，就连驾驶也得排号，雷锋也是如此，身为他助手的乔安山则更难。


为了让乔安山多个练手的机会，雷锋一个箭步直接抢过手摇把子走到了车前，猛地用力一摇，车子打响。

然后雷锋手拿摇把子抄近路走向自来水管，路上偶遇同班战友卑福财闲聊了几句。

乔安山明白这是雷锋班长为了给自己创造练车机会，心中很是感激，暗暗下定决心要把车开好。

旋即，乔安山把车开了过来。


此时的9连因大多数同志外出执行任务，为了防止闲杂人员进入营房，就利用道边的几棵树布置了临时铁丝网。

雷锋看到乔安山把车开了过来，连忙走上前去，把拦在道口的铁丝网弄了下来，乔安山顺利开车通过。

当行至9连连部一个直角死弯时，乔安山有点胆战心惊。


空隙回旋余地非常小的直角弯对于新手的乔安山而言是个老大难的问题。

他把档位挂到了空档，拉上手刹，决定先探明情况。

他发现汽车保险杠右侧离房子仅余20厘米，而左后轮距一棵杨树的距离更近，只有15厘米左右。

杨树上拴着一根8号铁丝，与一些几厘米宽的柞木方杆子相连。

铁丝绵延几十米，一直延伸到炊事班前，中间有钢筋支撑，这是战士们平时用来晾衣服、晒被子用的。


乔安山看到这样的死角弯心生胆怯，根本不相信自己能完好无损地把车开过。

于是大声喊道：“班长，你来吧，这个直角弯我开不过去，我怕撞到房子。”

雷锋连忙跑了过来，经过对地形的初步判断，问道：“方向盘打死没？”

“打死了。”乔安山老实地说。

“没事，向前开吧！”雷锋斩钉截铁地说道。


听到雷锋的回话，乔安山仍然有点唯唯诺诺的放不开手脚。

雷锋见状继续鼓励他说：“别怕，这正是提高技术的好机会。你开，我帮你看着。”

乔安山看到雷锋坚毅的眼神，有了些许自信。

紧接着，他脚踩离合，直接将档位推到二档起步，方向盘迅速回转，整个车随即也扭动了起来，朝着9连炊事班开去。


然而，乔安山终究还是驾驶技术不够娴熟，刚把方向盘打死向急转弯驶去，左后轮直接跟旁边的柞木方杆来了个亲密接触。

方杆从根部断掉，木杆与杨树间的铁丝同时被挣断，柞木杆瞬间弹出直击正站在车左侧的雷锋，正正好好砸中雷锋头部左太阳穴处。

雷锋来不及大声喊疼就已晕倒在地，高度紧张的乔安山根本没注意到意外的发生，仍旧死死盯着前方驾驶着车辆。


万幸的是，不远处的卑福财正好看到了这一幕，连忙上前把雷锋抱了起来，发现雷锋的耳朵和鼻孔已在喷血，并且已不省人事。

他大声喊道：“雷锋出事了！”。

乔安山这才意识到情况不妙，赶忙下车扭头跑了过来一把抱住雷锋，并让围观者马上联系虞连长。


虞连长得知后急得连连跺脚，他立即安排在车场训练的白祖福、曹玉德两位副连长赶紧开车过来。

随后白副连长开着一辆嘎斯车把雷锋送到了抚顺矿务局西部职工医院进行抢救。

在医院的病床上，雷锋浑身抽搐不停，身体热得发烫，虞仁昌急忙跑出医院买了一箱冰棍用来降温。

状况此起彼伏，温度刚降下来，呼吸却又停止了。

一位医生二话不说骑到雷锋身上为他做人工呼吸，呼吸刚一恢复，噩耗也随之而来。


经医院院长初步判断说：“伤势很重。是颅骨骨折，内部出血，有生命危险！得立即做手术，我们医院做开颅手术不行，需要马上派车到沈阳军区总院，把脑外科段主任请来！”

白副连长闻令而动，开着团里仅有的那辆美式吉普车飞速前往沈阳。

医生们则开始了紧急抢救，雷锋又抽搐几下之后中断了呼吸。

主刀医生不得不选择在雷锋脖子上开一道口子，试图把气管拽出来并接上氧气管。


也许是院长在身旁的原因，主刀医生的手有点哆嗦，气管怎么也拽不出来。

急得一旁的院长亲自动手才搞定此事，插上氧气管后，雷锋又有了呼吸。

众人仿佛看到了一丝希望，但还没等到希望在人群中弥漫，雷锋的心跳戛然而止，时间永久定格在22岁。


下午3时，沈阳军区总院的段主任赶来了，在太平间查看了雷锋的伤势，无比悲痛地说：“如果我能及时赶来，或许可以保住雷锋的生命，但是人也要残废。”

事后，针对雷锋的死因由保卫处的中尉助理员史宝光与宣传处干事张峻负责核查。


未被提干的原因

当年负责调查此事的史宝光，通过现场模拟事故现场、听取团里报告和询问乔安山等方式证实了雷锋的生死瞬间。

说到此处的史宝光，泪水已经在眼中泛起涟漪，惋惜之情溢于言表。

其实当时众人跟史宝光一样，无不惋惜，虽然雷锋仅有2年多的军队生涯，但是他数不胜数的光辉事迹早已让他名声大噪。

那为何这样优秀的共产党员没有被提拔为干部呢？


就在雷锋牺牲不久后，沈阳军区政委赖传珠上将来到“雷锋烈士展览室”进行参观。

当看到墙上那张《雷锋的战友在向雷锋遗体告别》图片时，驻足良久，摇了摇头对身后的军区工程兵主任王良太少将叹息道：

“早就对你们说过，要把雷锋提到连队的岗位上来，你们就是迟迟不动，如果早提起来，这个事故就不会发生......”


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原来雷锋父母皆因旧社会恶势力的欺辱而英年早逝，留下孤苦伶仃的他。

后来赶上解放，在党和政府的帮助下，有幸成为了鞍山钢铁厂的职工。

他对毛主席、中国共产党和人民解放军都怀揣着无比的敬畏。

虽然他身高仅1米54，体重不足50公斤，但为了参军入伍报效祖国，他毛遂自荐用诚心打动了当地的招录部门。


正因为有这一段难忘的早年经历，他于1960年1月8日入伍后，积极主动作为，总是第一个冲到前头，做了不少好事。

如到储蓄所取出200元钱支援新成立的人民公社和辽阳灾区，捡粪支援辽阳人民公社，车场上组织战友学习等。

一系列的举动闪闪发光，其事迹得到了全面的宣传。

于是，当他在1961年2月25日出席沈阳军区首届共青团员代表会议时，受到时任沈阳军区政委赖传珠的接见。


散会后，赖传珠专门把军区工程兵政治部副主任苏民大校叫来问道：“怎么雷锋还是个班长？应该把他提起来，先提到连队领导岗位上，锻炼锻炼。”

工兵十团吴海山团长和政委韩万金正好也有此意向。

但雷锋同志的光芒实在太过耀眼，闪瞎了一些人的眼睛。

他们无事生非以雷锋驾驶技术不好、耗油多、还损坏汽车零件等为幌子，试图将雷锋调出运输连。


持续不断地找茬模式阻挡了雷锋同志前进的步伐，韩万金政委不得不专门派出工作组调查了解情况。

经核实雷锋驾驶技术不好等问题纯属子虚乌有。

但是这莫须有的干扰使培养雷锋的工作受到了影响。


雷锋墓前

基于上述种种原因，我们的好同志、好榜样、好战士雷锋离我们远去，但群众的眼睛是雪亮的。

1962年8月17日下午一时，即雷锋牺牲的第三天，他的追悼会在望花区委礼堂举行。

追悼会上来了许多自发的群众，人人都胸佩白花，臂戴黑纱，把礼堂围了个水泄不通。现场的花圈不计其数，用了好几台大解放汽车才装下。


当停放雷锋的灵车开出大门时，密密麻麻的人群早已挤满了路边。

当天抚顺市区不得不实行交通管制，停止了一切车辆往来。

当来到戈布烈士公墓时，抚顺人民早已布置好一张供桌，墓穴撒了不少铜钱、红布，下葬的形式完全按照抚顺地方的风俗进行。

灵柩被放入墓穴后，看到众人将土一把一把地撒在灵柩上，雷锋生前的战友们迟迟不愿动手埋土，只因他们还想再陪一陪这位可爱的人。


“世间本无事，一切在人心！”如果雷锋同志顺利提干，也许这意外就不会发生。如果他自私一点，不让安山开车，或者说自己去开那个直角弯，也许他就不会离我们远去。

但世上没有这么多如果，虽然他已离我们远去，但正如鲁迅所言：“有的人死了，他还活着！”

参考资料：

雷锋在部队，协商论坛，1999年2月3日

雷锋牺牲前后几件鲜为人知的历史往事，《党史博览》，2009年第3期

雷锋牺牲的详细经过，朝花夕拾，2007年4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