历史的血腥与残忍：四天三夜，血洗旅顺
原创 典军校尉 白驹说 2023-12-02 06:01

01 小胜清光绪二十年（1894年）十一月十八日上午九时许，旅顺城北土城子一线。一群衣衫褴褛的百姓步履蹒跚，正从旅顺方向扶老携幼而来。当看到全副武装的日军时，百姓们顿时乱作一团，哗的一下四散奔逃开来。几名老者显然已经跑不动了，当即跪在地上，磕头如同捣蒜一般。此情此景，日军骑兵第一大队长秋山好古不由得哈哈大笑起来。自中日开战以来，不论在朝鲜还是辽东，日军一路势如破竹，而清军则是丢盔弃甲，望风披靡。正因如此，在攻破金州后，秋山好古主动请缨，只带着一百五十人的侦察小队就敢孤军深入，一探旅顺守军之虚实。忽然间，侦骑来报，前方发现数百清军于高地布防，且清军也已发现了日军这支先头部队。此前，对于这样的遭遇战，清军往往不战而逃，但这一次，这股清军非但没有跑路，反而严阵以待，甚至大有发起进攻之势。秋山好古心中不禁生出一丝不祥的预感。

短暂的对峙后，一阵密集的枪声传来，前排观察哨的几名日本兵纷纷中弹落马。随后，嘹亮的冲锋号响起，清军猛地冲出阵地，挥动各色旌旗，向日军发起全线冲锋。秋山好古压根没想过清军还敢主动进攻，仓促间开始布置防御，但清军人多势众，并且占据地利，日军很快处于劣势，唯有依托河堤负隅顽抗。这一次，秋山好古终究要为自己的盲目自大而付出代价。转眼间，进攻的清军越来越多，很快对日军小队形成合围，密集的弹雨从四面八方倾泻而来，日军根本无法抬头，不断有士兵中弹倒地。清军一反常态的战力令秋山好古陷入深深地绝望中。这场遭遇战的动静不小，很快便引来了双方部队的增援，但清军援兵更多，甚至调来了四门野战炮，一瞬间，日军防线被轰得沙石四溅，人仰马翻。这伙日军以步兵搭配少量骑兵，并未携带重武器，随着清军火炮的加入，战场形势更是一边倒，日军逐渐崩溃。秋山好古也顾不上收殓同伴的尸体，仓皇败退。一日激战，三千清军在总兵徐邦道的率领下首战告捷。据日军随军记者战后统计，日军共阵亡十二人，伤三十二人，另有两人失踪。但当天傍晚，随着日军重兵集团陆续抵达前线，清军遂以饥饿疲惫为由放弃土城子阵地，悉数撤回旅顺。然而，谁又能想到，土城子的小胜居然会是清军在旅顺保卫战中唯一拿得出手的战绩，此后，战事糜烂之迅速，令人瞠目结舌！02 失陷旅顺，有着“远东第一军港”的称号。作为北洋水师的重要海军基地，清廷在旅顺经营十余年，先后耗费白银数千万两，方才打造出这样一套军港搭配无数岸基炮台的完备防御体系，可谓是固若金汤，坚不可摧。可是，再好的防线终归是要靠人来守的，而此时的清廷却已丧失了决一死战的勇气。李鸿章表面上下令旅顺清军据险死守，但实际上，他对守住旅顺毫无信心，认定旅顺恐难久守。因此，就在土城子之战的当天，北洋水师便将停泊在旅顺港内的八艘鱼雷艇全部撤往威海卫。大战将至，如此举动着实令人费解。海军是靠不住了，那陆军呢？很遗憾，陆军同样一塌糊涂。驻守旅顺的清军兵力约有一万五千人，看似人数不少，但都是临时拼凑的部队，其中的一万人更是刚招募的新兵蛋子，能战敢战之兵寥寥无几。旅顺守军非但战力不行，军纪还极为败坏。随着日军不断逼近，这支临时拼凑的乌合之众不思备战，竟在城内搞起了零元购，甚至官办票号也遭了他们的毒手。大战将至，旅顺已是未战自乱。光绪二十年（1894年）十一月二十一日，日军主力尽抵旅顺。随着第二军司令长官大山岩的一声令下，旅顺之战正式打响。这一次，日军采取稳扎稳打，步步蚕食的战术，首先逐一清除清军位于各制高点的炮台群。在椅子山炮台，守将程允和率部奋起反击，双方一度展开激烈炮战，最终日军攻入炮台，清军力战不敌，炮台失陷。在二龙山和鸡冠山炮台，姜桂题部、徐邦道部腹背受敌，艰难阻击后被迫放弃阵地后撤。日军仅用半天时间就攻克了西北等地的炮台群，成功切断了旅顺的后路。而随着战事的失利，多数清军守将信心崩溃，纷纷开始不战而逃。此前曾有逃跑经验的营务总办龚照玷见日军来攻，立刻改换一身商人的行头，携带金银细软逃离旅顺。守军各营闻讯后军心大乱，不少将士有样学样，纷纷临阵脱逃。驻守白玉山的统领卫汝成丢下部队只顾自己逃命，其部不战自溃，白玉山被日军轻易夺取。黄金山炮台坐拥火炮二十余门，包括多门新式克虏伯重炮，但守将黄仕林却是个胆小鼠辈，眼看旅顺后路被切断，当即孤身逃离战场。黄仕林防区的黄金山、东人字墙、摸珠礁等多处炮台亦难逃失陷的命运，旅顺门户因此洞开。对此，总兵徐邦道战后痛心疾首道：“敌军还远在数十里数百里外，没听到贼军的身影，也没听到炮声，这些人一听到谣言就先逃走了。”守将争相逃命，使本就艰难的战事更为被动，东海岸炮台群随之尽失，清军被迫退守西海岸炮台。日军并不打算给清军任何喘息之机，在日本联合舰队的炮火支援下，日军向西海岸各炮台发起总攻，清军残部苦苦支撑，伤亡惨重。当天夜里，孤立无援的旅顺清军趁着夜色弃城突围，日军遂占领旅顺全境。至此，日军仅仅付出二百八十八人的微小伤亡代价，便一举攻陷了这座远东第一军港。一破城，日军就在旅顺城内四处张贴安民告示，信以为真的旅顺百姓小心翼翼地走出家门，以近乎讨好的姿态欢迎着这支日本军队。但他们被欺骗了，等待他们的是一把把带血的军刀……
03 屠城光绪二十年（1894年）十一月二十二日，旅顺。英国《旗帜报》战地记者维利尔斯被眼前发生的一幕惊得目瞪口呆：安民告示上说得明明白白，日军保证对旅顺百姓秋毫无犯。而当旅顺百姓真的走出家门时，路过的日本兵竟毫不犹豫地举起了手中的钢枪，将手无寸铁的中国百姓射杀在了自家门口。很快，维利尔斯意识到，这样的杀戮绝不是偶然，日军正在实施一场蓄谋已久的屠城计划。此后，维利尔斯与同行的美国《世界报》战地记者克里曼等人共同经历了极为恐怖的四天三夜。旅顺陷落的第一天，映入他们眼帘的便是铺满街道的碎尸。时值寒冬季节，尸体和血水都已冻结成冰，但仍有不少野狗正在啃食刚死不久的尸体，场面如同人间炼狱。日军正忙着血洗整个旅顺城，到处都是杀红眼的日本士兵，一个个中国男子被日军从家中拖出，不是枪杀就是砍死。克里曼留意数了数，光一条街上的死尸就多达二百二十七具。等杀了人，日本兵便踩着尸体，冲进商店和民宅，抢走一切值钱的财物，顺便杀死所有藏匿起来的幸存者。新加坡《星报》曾报道过这样一幕：当日军冲进一个戏园时，戏班班主为了活命，立刻跪着送上戏册，请日军军官点戏。军官哪懂这个，当即将班主连同一百多名梨园弟子尽数杀死。英国人艾伦当时正在中国游历，不曾想却见到了令他终生难忘的悲惨画面：日军将百姓赶到一处池塘里，直到池塘里塞满了密密麻麻的人群。随后，日军开始疯狂杀戮，枪击、刀劈、刺杀无所不用其极，人们在水中疯狂惨叫，而日军则在岸上狂笑不止。一名幸存的女子抱着孩子从水里爬了上来，日军见状立马将她捅杀，随后又将她的孩子挑在刺刀上玩耍，最后，奄奄一息的女子也被日军斩成数段。负责清理尸体的抬尸队队长鲍绍武这段日子已然麻木，但还是被眼前凄惨的景象所震惊：在一户人家的炕上，一位母亲和他的四五个孩子都被日军杀害，而最小的孩子还在吃着奶就被刺刀捅死了。

参与屠杀的恶魔可不仅仅是日军士兵，连负责辎重运输的军夫也加入到屠城的队伍中。维利尔斯发现，这些人没有佩枪，个个手持锋利的武士刀，以斩首这种野蛮的方式砍杀看到的每一个中国人。当找不到人时，他们连猪狗牲畜都不放过，可谓是鸡犬不留。
趁着日军抢劫的间隙，小部分百姓向码头逃窜，企图坐船逃离。可日军又岂能放过他们，占领炮台的日军开始向码头乱哄哄的人群射击，直至打死全部逃难百姓。停泊在旅顺海域的日本联合舰队也没有闲着，向驶出港口的中国帆船发射鱼雷，帆船尽数被日舰击沉，船上百姓亦无一幸免。上天无路，入地无门，少量走投无路的百姓逃往西方教会的医院，以寻求庇护，但日军却派人在医院门口值守，逐一射杀在医院门口出现的中国百姓。如此杀戮，就算是日本人也深感触目惊心。日本随军特派员甲秀辅后来回忆道：“旅顺街头尸陈遍地，有身首异处的，有被砍去半个脑袋的，有脑浆溢出的，有肠肚外露的，有眼球迸出的，还有缺胳膊少腿倒毙于血泊之中的，令人毛骨悚然。如果是贵族少女见了，必定会当场吓死。”这场屠城一直持续了四天三夜方才结束，并不是日军良心发现主动收手，而是这旅顺的百姓已被屠完了。偌大一个旅顺，除了这帮禽兽以外，能看到的活人就只剩下了三十六个负责焚烧和掩埋尸体的抬尸人。事后统计，旅顺全城共有两万余人死于日军屠刀之下。算上抬尸的、逃走的，还有藏匿于外国洋行的，生还者仅八百余人。
04 后记随着维利尔斯、克里曼等西方记者陆续将亲身经历发表在各国报纸之上，日军在旅顺的屠城暴行也被彻底揭露，迅速在世界各地流传开来。但自诩为文明之邦的日本又岂会善罢甘休，于是，日本迅速发动金元攻势，收买包括英国中央通讯社、法国路透社、美国《华盛顿邮报》等主流西方媒体，借此发布虚假消息来掩盖旅顺屠城的事实。为达目的，日本甚至与这些西方媒体达成了长期的生意伙伴关系，例如，让英国中央社发表一篇新闻，日本需支付两千日元；法国路透社则是六百零六日元；美国《华盛顿邮报》要价最高，报价六千美元，最后双方以一千日元成交。有钱能使磨推鬼，这些媒体立刻开足马力，昧着良心为日军洗白。十一月二十九日，英国中央通讯社就罔顾事实地写道：“日军屠杀丧失自卫能力的中国士兵并非事实。除了在战斗中，没有中国人被杀。”而在日本费尽心思操纵舆论时，清廷对此却丝毫不予重视，世界主流媒体没有报道任何来自中方的言论。就这样，在各种声音的混淆下，西方世界渐渐也只将旅顺大屠杀当作一则传闻而已。要想掩盖暴行，光控制舆论显然是不够的，这两万多堆积如山的尸体也必须毁尸灭迹。光绪二十一年（1895年）一月，日军对散落城内的百姓遗骸进行收集焚化，随后将这些骨灰埋在了白玉山东麓，并在此立起一块“清军阵亡将士之墓”的木牌，试图掩盖自己的罪恶。
到了光绪二十二年（1896年），清廷派官员重新接管旅顺，候补直隶知州顾元勋力主揭露真相，在遇难百姓埋骨地竖起一块“万忠墓”碑，此碑上刻有碑文：“光绪甲午十月，日本败盟，旅顺不守，官兵商民男妇被难者计一万八百余名，忠骸火化，骨灰丛葬于此。”

然而，就像枉死的两万旅顺百姓，“万忠墓”碑的命运同样坎坷万分。

日俄战争后，日军再次占领旅顺，对于这样一块揭露其昔日暴行的碑石，日军是万万容不下它的。于是，在一个悄无声息的夜晚，“万忠墓”碑被日本人偷偷搬走，并砌入了军部医院的高墙之中。直到抗战胜利后，这块碑石才得以重见天日。



最后再聊一聊咱们这位邻居吧。

对于这位一衣带水的卑劣恶邻，一直以来都有这样一种评价：知小礼而无大义，拘小节而无大德。

历史告诉我们，一个民族的劣根性是深入骨髓的，以前如此，现在和未来同样如此。

而英国记者维利尔斯早在一百多年前就已看透，他的评价更加直截了当：“要当心日本人的微笑，逢迎谄媚的鞠躬，还有柔弱恭顺的举止，因为转眼间日本人可能就会须发倒竖，躯体僵直，双眼渐渐迸发出恶毒的光芒。接下来，看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