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亡是可逆的？科学家用神奇溶液复活死去的细胞

8月3日，耶鲁大学一研究小组在《自然》杂志上报告了他们关于OrganEx溶液的最新研究成果。据悉，该溶液可以让死去的细胞复活，从而恢复死亡生物的血液循环和新陈代谢。研究人员认为，该项技术有望应用于器官移植，降低器官移植过程中的死亡几率。但有分析人士指出，该技术的出现模糊了对死亡的定义，存在一定的道德伦理问题。


神奇的OrganEx溶液

当实验猪没有血液循环、心跳和脑电波一个小时后，耶鲁大学的研究人员用一种类似于心肺机的装置将OrganEx溶液注入死猪们的体内。伴随着OrganEx溶液在静脉和动脉中循环，它们的心脏开始跳动，器官中的细胞，包括心脏、肝脏、肾脏和大脑，都恢复了功能，并且使得这些动物从未像典型的死猪那样僵硬。而对照组的猪在接受了ECMO治疗后，反而变得更加僵硬，且器官肿胀受损、血管塌陷。


▲对照器官(左)和使用organex治疗的器官在以下方面的差异：心脏代表性心电图示图(上)，肝脏白蛋白免疫染色(中)，肾脏肌动蛋白免疫染色(下)。。

耶鲁大学的这项工作开始于2019年，当时该小组用屠宰场死猪的大脑做了一个类似的实验：在猪死后4小时，注入一种与OrganEx溶液相类似的BrainEx溶液。研究人员发现BrainEx溶液可以使死亡的脑细胞复活，研究团队的成员兹沃尼米尔·弗塞尔贾（Zvonimir Vrselja）提到，当时的发现让他们发问，是否可以研制出一种溶液让整个身体复活。

新研制的OrganEx溶液中含有营养物质、消炎药、防止细胞死亡的药物、神经阻遏剂（抑制神经元活动并阻止猪恢复意识的物质）以及与猪自身血液混合的人造血红蛋白。在处理死猪时，研究人员采取了预防措施，以确保这些动物不会受到伤害。如猪在心脏停止跳动被杀死之前已经被深度麻醉，此外，OrganEx溶液中的神经阻遏剂会阻止神经放电，以确保猪的大脑不再活跃。


OrganEx溶液的成功引起了巨大的关注。耶鲁大学医学院遗传学和精神病学教授内纳德·塞斯坦（Nenad Sestan）对其恢复细胞的能力感到震惊。耶鲁大学神经系统科学家戴维·安德里耶维奇（David Andrijevic）则表示：“我们不知道会发生什么，这所修复的一切对我们来说都是不可思议的。”

OrganEx的可能用处

目前，耶鲁大学已经为OrganEx溶液的生产技术申请了专利。研究人员希望测试这种方法是否能修复受损的心脏或大脑，他们的目标是有朝一日复活用于移植的死亡器官，增加人体器官的供应，他们也希望这项技术可以用于降低严重心脏病发作后对心脏的损害，或严重中风后对大脑造成的损害。塞斯坦教授提到，他们下一步将观察这些器官的功能是否正常，能否成功移植。

荷兰格罗宁根大学（University of Groningen）的移植外科医生罗伯特·波特（Robert Porte）讨论了利用该系统扩大可供移植的器官库的可能性。他提到，当生命维持系统停止时，器官捐献病人不会立即死亡，但由于他们的心脏跳动太弱，他们的器官无法继续保持健康。并且，在器官移植过程中，在大多数国家，都有一个五分钟的“禁止接触”政策，即在病患完全死亡后、移植手术切除器官前需要等待几分钟。


“在大多数国家，移植团队要等两个小时”才能让病人死去，“在你冲进移植手术室之前，还会有额外的时间过去，到那时，器官可能会严重受损，无法使用”。波特表示，因为移植器官的这项规定，在希望捐献器官的患者中，50%—60%的人不能成为捐献者。如果OrganEx能够让这些器官复活，那效果“将是巨大的”——可用于移植的器官数量将大幅增加。

是否符合医学伦理？

OrganEx带来巨大医学进步可能的同时，也带来了一些医学伦理问题。致力于研究新兴技术的伦理、法律和社会影响的杜克大学法学教授妮塔·法拉哈尼（Nita Farahany）认为关于OrganEx溶液的研究“令人难以置信，令人震惊”，她强调这项研究对死亡的定义提出了质疑：“我们假定死亡是一件事，是一种既定状态。那到底有没有可逆的死亡形式？”


纽约大学格罗斯曼医学院移植伦理和政策研究主任布伦丹·帕伦特（Brendan Parent）在一次采访中提到，OrganEx提出了“关于生与死的棘手问题”，“按照公认医学和法律对死亡的定义，这些猪已经死亡，那么什么样的情况会改变这种状态？如果研究小组在溶液中不使用神经阻遏剂，猪的大脑恢复正常，猪还会死吗？如果这项技术目的是保存用于移植的器官，而猪在移植过程中恢复了一定程度的意识，那么就会产生伦理问题。”

“如果我们要让这项技术达到可以帮助人们的程度，我们就必须看看没有神经阻遏剂的大脑会发生什么。”在帕伦特看来，这种方法最终必须在那些可能受益的人身上试验，比如中风或溺水的受害者，但这需要伦理学家、神经学家和神经科学家进行大量的思考，“我们如何做到这一点将是一个关键问题，我们拥有的数据什么时候能证明这种复活是合理的？”

帕伦特认为另一个问题是OrganEx可能会对死亡的定义产生影响。OrganEx意味着血液和氧气被剥夺后细胞无法恢复的时间比之前认为的要长得多，那么确定一个人死亡的时间就一定会发生变化：“这很奇怪，但与我们研发呼吸机的过程没有什么不同，毕竟在另一个时代，所有的人都可能被称为死人。”耶鲁大学的生物伦理学家斯蒂芬·莱瑟姆（Stephen Latham）表示发现OrganEx的效用只是第一步，这项技术“离用于人类还很遥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