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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建小说 占有者或被占有者续二

送交者: 有良知的疯狗[♂☆★★声望品衔11★★☆♂] 于 2022-08-01 10:59 已读 515 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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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这片已拆迁的工厂废垣里,还可以听见海水冲刷着水泥堤岸的声音。并且常有造纸厂流出的酸水味,特别在黄昏时刻随风或者从地里冒出来。在炎夏,女工总是掏出风油精温情地擦在甲肝干瘪掉皮的腿上,以防蚊子咬伤他。他听见她踩着碎砖走动的声音。他喜欢这个地方,除了蚊子多一点,这里几乎没有行人,只有一些从郊区开往市里的卡车隔一阵过一辆,偶然有人进到断墙里拉屎和撒尿,但决不会有人再往里走。他们的幽会地点在最里面,大概是以前的车间里又盖的调度室,还有三面近一人多高的墙,并有一片平整的水泥地。隔壁工厂的工人如果下了班,那台柴油机泵停下,这儿就成了闻着蓝色大海的“别墅”。他看见她已从他俩藏塑料布的砖头里找出那块布,铺好坐在了上面。后面的断墙上还有一段油漆喷刷的毛主席语录:“……为了一个共同的革命目标,走到一起来了。”


她小声说:“坐吧。”


“坐吧!”甲肝知道工厂还没下班,不敢大声喊叫:“怎么怀的孕!我三个月没碰你。”


“怀了,早就怀了。”她抬头看着他。


他俩僵持着。甲肝答应帮她走后门开证明打掉,女工说打掉以后他必须还和她来往。


当黄昏来临时,他俩还在争吵。甲肝的双眼越睁越大。为了吓唬她,他走进一步:“你要再缠着,我就不客气了。”


坐在塑料布上的女工抬头看着挨近的脸毫不畏惧,她身上布满了他留下的伤口。她被他踢得小便失禁,至今还在吃着中药。而且胃也坏了,稍凉的饭吃下去就痉挛。


“你坐下,我想跟你说话。”她眼圈发酸。这一天是她十九岁生日,她心里还数着他占有她已经是二年七个多月了,她的爱情生涯刚走了九百四十天。“我今天想让你陪我下馆子。”    她说着双手抚弄着甲肝的鞋,感到他没躲避,又往腿上摸着。她知道他的脾性,只要碰到他裤子的拉锁那儿他就会平息下来并给她些触慰。由于甲肝又老又小的个子,她从来都是先主动坐下,让他从高处看她。今天,她就占了这个优势,当她一脸乞求把嘴凑进他腰际时,他果然按住了她的头。不过,很快他就变成揪着她的头发乱晃了。她感到胃在翻滚,喉咙几乎得不透气,最后他的手终于停下,她缩在塑料布上,那些精液还在她喉管里不断辗转着。


“小声咳嗽!”小老头提着裤子骂她。


黄昏早已过去。白色的塑料布接着月亮的反光,那月光似乎也撒在这位姑娘身上。她使劲憋着不呕吐,本来就挺胖的眼皮更肿了。


“贱东西”!主编虚脱了般在嗓子眼里骂了一声。“满足了吧。”自从有了那次耳光以后,他再也没有风花雪月的谈吐或者带来诗集给她看看了。替代的是用牙咬和掐她的身体,看她痛苦地歪着嘴,他心里才又轻松又愉快。她仿佛在接受着什么爱情的考验般坚持着,因为疼痛中往往也能引发甲肝的一阵爱抚。今晚,她照样期待着。


主编弯腰看了看她,然后又蹲下说:“你打不打掉。”


“不。”她低着头,用手抹掉头发上的精液:“你陪我去下一次馆子,我今天过生日。”


“屁生日,你打不打掉!”小个子蹦起来猛地飞起一脚,又说:“打不打掉!


女工坚守爱情的堡垒寸步不让。


“把腿分开!”老头伸长脖子,看了看四周高叫。女工慢慢扭过身对着他,脸色恐怕比妩媚的月光还皎白。主编又是一脚。姑娘惨叫了一声,双手扣着下体哆嗦,从胃里发出的嚎叫经过嗓子变成了小心翼翼的咝咝声。她大口呼吸,身体本能地往写着毛主席语录的墙边靠着。主编过去掰过她被汗水泪水浸湿的脸。


“死也要跟着你。”胖姑娘的声音决不是从喉管里发出的。


“先打了胎再听你的废话。”主编尽量使用坐在办公室回答下属的领导式腔调。这腔调有时可以使人敬畏。他的领导以及领导的领导,一直到中央,都是这种模式的语调,只是他的嗓子细,不像市委书记那么又粗又滑。


“我给你一百块钱。”他诱惑她。


女工没抬头,她还在发抖。只是听到这儿她开始啜泣:“我只能有你这一个男人。”


“都是你妈教的。”他说。


“你也不许我和别人好。”女工说。


“那是两年前说过的。”主编说:“我早就又叫你找个男人结婚。”


“不找,只认识你这一个知识分子。”姑娘说。


“工人也有有文化的。”主编说。


“我就是要找个作家,不然,我就完了。”姑娘说:“我爱不上别人,你生活的坎坷和家庭的不幸我都喜欢。”


“那是我胡说的。”主编得意地抖着细腿。


“我不信,哪有人编自己进过监狱。”女工只相信他从前的话。


“我没真进过,文化革命抓我的是红卫兵,他们只是把我关在一间办公室里。”


“那你自学成才当了主编也是编的。”


“都是。”主编幸灾乐祸地说:“我是个小人物。”他的声音又尖又小,说完后停止抖腿。


“快说!到底去不去打!”声音又粗了些。


她沉思了一会儿:“我没怀孕。”


“我想见见你,陪陪我。没有人拿我当人,他们都骂我。我今天过生日。”月光下,姑娘抬起脸,这脸除了闪闪的泪水还可以看到躲在挣扎过的头发中,那双又惊恐又痴情的眼。


“骗我!”这两个字从牙缝挤出。他闪过砸死她的念头,周围全是砖头。又闪过把她淹死的念头,海近在咫尺。他盯着她,在这位坚贞不渝的姑娘面前,他的力气全消耗了。她像海绵一样接受着他的袭击。他又揪起她的头发:


“张开嘴!!


姑娘慢慢张开口,她呆呆看着天空说:“尿完了你就带我下馆子,吃长寿面,就求你这一次……”


他常在睡觉之前,在给女作家搔完痒又看着她张牙呲嘴挂着残留的口红睡了以后开始思索问题。那段时间是宝贵的。当然,写小说或者写诗都不可能,他只可以静下来享受老婆沉寂以后的自由。这个女人的家庭背景和才华都比他强。他自从属于她以后心脏似乎就加快了跳动,只有在梦中才慢一些。他提心吊胆是有原因的。那个当政委的岳父曾当面给了女作家一掌。掌声的回音几乎令他抽风。在回家路上,他一直提防老婆把那一掌还给他。在他打女工之前,对暴力总是胆战心惊。他的童年是在浑身中药味的家里长大的。父亲和自己的个子差不多或者还要矮小,手又白又细,动作起来像女人般秀气,从没打过他。由于出身不好,他和父亲一样从小就小心翼翼。家里只有母亲的声音缭绕在上空。她高兴起来还会唱歌,拿手的歌就是“翻身农奴把歌唱”。父亲下班以后的惟一爱好是把儿子叫过来下一盘围棋。如果不是文化革命的话,他也许就上完大学,现在说不定在某个大学当上副教授了。


他不时歪头看看母虎,不过他今天的动作失去了往日的大胆。以往他会把灯拉近,故意使她睡不安稳,使她脸上的老皮更难看,只有他知道她为什么总坐在那个沙发上,因为灯光把她显得漂亮,她曾对着镜子调了好多次位置。还叫他从客人的位置评判过多次。那个枯黄色灯罩确实把她的脸变得又温顺又年轻。他还会在睡着了的她的脸上晃拳头呲呲牙。不过这也都是没有纺织女工之前的事了。他常带着欺骗了母虎的快感看着她入睡,再把隐私倒出来细细品味。    这快感使他常有超越了母虎的自豪。母虎那紧贴着胸骨往两边躺下去的奶子,常使他在这时刻微笑起来。他会把其它女人的胸用手比划在睡着了的母老虎胸上。“这么大。”他的双眉和眼角的一些肉忽高忽凹地扭动:“你这一对只算是乒乓球。”


今天的甲肝蜷在床上,用余光看着旁边那堆一起一伏的“东西”。女作家在睡前告知他:下午她去了编辑部,本想找领导谈谈不要处分他,甚至不要外扬。


谱”——一本小学生使用的封面印有小房子和小蘑菇的本子上较密切的女性(约二十多位)的情信互相倒换了地址寄回去。平均每个女人都可以收到五位以上女人写给甲肝的情书。对那些情窦初开、准备以魅力向主编进攻的姑娘,她把情信寄给她们的所在单位的党委部门。她叫来群艺馆领导。当场盖了七十多个公章,要这些情信的寄发单位严肃处理。


编辑部大乱。


甲肝神气活现离开女工带着胜利姿态进家门的时候,迎面飞来了一只保温杯,还好,只打在身上。他看见女作家那画着古代人的蜡染大裙子(真正出口转内销的,全市还没有第二个女人有)来到面前,他正在紧张思索应付方案时,从大裙子里伸出一只透明尼龙袜套着的修长的腿朝他飞来。当甲肝像纺织女工般惨叫一声跪在地上时,才知道那腿的力度远远超过长裙和尼龙袜带来的优雅感。他的腰下像着了火般疼痛,一时眼冒金花。女作家又踢了两脚,甲肝感到刚劳累过的肾像块桃酥似地散开了。他被拖到灯下,她坐在台灯前,指着那本粉红色本子叫他念一遍。


往后的事他在上床之前全忘了。他只记得在疼痛中自己在哭,好象在忏悔。还记得老婆在上床前告诉他,明天去单位停职检查。“不老实送你去法院。”她睡前说。


现在她真的睡了,甲肝在这宁静时刻痛苦地等待天亮。往日,这深夜是属于他的。现在,他知道一切都完蛋了,期待的是恐惧。这恐惧从体内的血流中汇集,然后沿着骨头和经络往四周延伸。他觉得自己像一只丢在冷嗖嗖的街角的死耗子。他记忆中那耗子在街上已死了三天,而且死耗子总和一个女同学联系到一起。因为她敢走到靠近耗子只有一步的地方,而且是叉开脚。他就是被她突然推过去的。他吓哭了,那时他就体会了脑袋猛地炸开的疼痛。当红卫兵把他的父亲揪到门口的片刻,他也被他们推到人群中间时,那恐惧也是同样的。他知道在那种时刻,自己是孤独的,是赤裸的。臭耗子的脸曾一下子占满他的视线。红卫兵的手也会一下子把他推到无着落的黑空。母虎也会变成吃他的猛虎。他都知道。那时刻没有人搭救他。父亲和自己同样被包围着。周围的喧哗震得他什么也听不见,静得只有自己体内发出的轰鸣声。他知道——他们——这个社会是一大群,他是单独的。他常看到自己的双眼装在了死耗子脸上,那眼又大又脏一动不动,又分明是活的。它能看见一切,不然为什么睁着。当恋爱降临到头上时,他首先嗅到的是母虎那宽容大度中的安全感。她可以站在他的前面应付发生的一切事件。而他,可以钻进她体内。她身体宽厚结实,像墙一样使他可以依靠。她确实给了他这一切。如果没有改革开放,如果她不烫那该死的头发,也不知道什么是唇膏,或者他也不去北京开那个文学会,他的平静的生活还算不错。他非常适应她的严厉,这是在他小时候时就已习惯了的。她像他的母亲般可以保护他。而他,等于还在母亲的翅膀下生活,这不是挺好吗?他多想再成为一只任她喝斥的猫。只要一切都不改变。


深夜,他听着她呼呼入睡的声音再次返回被丢在众人堆里的恐惧。她像扇门一样打开把他推到外面,马上将被众人围住,孤独无助,四周抓不到一点东西。虽然像父亲也像死耗子那样瞪着眼,但什么也看不到。


!他突然有了念头。只要别被抓回来。在这座城市里,他除了女工还有一个离了婚的女人。她的丈夫因搞电视剧和一位女演员同居了。她还有房子。虽然甲肝讨厌她跟老婆一样涂口红、染指甲,屋子里也是同样的摆设,看和买的书也一样。但这个女人没有坏脾气。惟一的缺点是喝了酒就哭。他发现自己想不起她的名字了。他又想回忆“群芳谱”中的女人,她们的脸闪来闪去,但他想不出她们叫什么。他就看到了纺织女工,她的红唇在抖,那是一个处女被男人吻了之后本能的惊恐。在泛着红晕的脸上,他把自己投进去燃烧了,而且发觉自己越烧越凉。他预感到将有不祥的事发生,像有时的白日梦般真切。他扭头看了看那一起一伏的母虎,便浑身更冷。他突然明白了,自己已变成了死耗子。


为了不被她发现,他溜到床下。在下面,他发现一切都变大了。他想着死耗子为什么把眼睛睁得那么大,自己尽量把眼睛往回收。他走进厨房,发现这一切都很熟悉又都陌生。由于自己的视线太低,他发现了好多以前没见过的角落。在那个水池下面竟然有一张大蜘蛛网,两个蜘蛛在网上,拥抱着睡觉。还有一只土豆躺在两个瓶子之间长了长长的芽。一只找不着的芥末瓶子在橱脚下面。天要亮了,他试图干点什么。不然,母虎要醒过来了。他开始准备煮早餐。想到要先洗出那堆碗,他就习惯地走进了梦里:


他坐在了轮船的驾驶仓里,但他的船没有升空而是落入水中,在深蓝色的海中他继续航行。一些热带鱼和水草不断从身边掠过,他看见前面的红珊瑚被船往两边划开扬起些浊泥。一个维修工人叫他停住,他说船是坏的,是沉到海里的。“你不是还在开吗。”那个工人瞪着他。


专业作家仿佛看见了那个被拉来扯去的面团缩手缩脚走在群艺馆的走廊上。他还知道他被女作家轰了出来。单位让他在编辑部临时搭了个床。他成了没有女人的老光棍,而且马上就显出老年人的所有特征!痴呆、脏、丢三拉四,身上有阵阵说不出来的一种闻到便胃胀的腐味。那条时髦的裤子虽然旧了,但穿在个老人身上还是异常突兀。


中午,他挤在群艺馆门口和退休老头们下一阵棋。专业作家似乎怀疑自己刚才想到的那些情节怎会和这个老编辑连在一起。如果有人再重用这个脏老人准会成为一大笑话,可他确实干了近十四年主编。他想到了女作家,一个和他上过床的女人,马上他就想起了她那股化学品和烟草混杂的气味。那个女人如今还会在作协的楼下或者什么场合碰到。他惊奇的是女人会一夜之间变老,或者是她们的生命力运作到某个高潮之后,便马上跌落下来。他跟她上床还是前年的事,今天他无法想象这个怀里只能搂着孙子的女人,竟然能与自己风风雨雨了一阵。他把这件事推诿给她营造的氛围。虽然他们几乎是一代人,也只能说是年青的时候。青春一过,女人便相对于男人从一个阶层上退缩了,或者是站在那儿不动了。他知道在她那个精心布置的圈套里,她本身就是个空套。一点微风都会使她露出端倪。她靠往日的聪明活在世上,活在她原来起步的位置。她原本就是靠了由爱情引发的生活背景再用真情描写出来,也就是说要有爱情冲动才带出创作冲动,它被社会称做灵感,写这种故事的人被称为作家。谁活得越曲折作品就跟着越生动,人们就是这么看待文学的。


他无法概括这些作品该算什么。它没有起点也没有归宿,一段实实在在的事情而已,而且是生活中的。这里面没有超验的本质上的认识,是把昙花一现的生活又唠唠叨叨地讲了些废话,还算不上牢骚。


他想:她们只明白时间的重要,却忘了方向。她们思考的是每块布、每个灯罩、每个遮掩或每块暴露部分的分寸。生活中,男人们又推波助澜,使她们确定了表现的意义。所以,她们老了。她们把男人当成岸时自己便成了飘泊的船。她就是一只没有岸的船。而那个什么都不是的男人只能是她脱掉的一只袜子在船边浮荡着。他俩的生命是这么度过来的吗?


今天的他俩,是一个耳朵里插着耳机,天天早晨在公园健身的老头和一个五金电器公司的女经理。女作家已在作协的一楼承包了一个五金店。这老女人精明能干的天分早超出她的写作。她成了吞噬一切的女强人。她通过父亲搞到了好几张批文,每张批文都卖了好价钱,成了这城市的暴发户。她本该成为这种牙齿坚硬的动物。她与这个残缺不全的社会有着天然而和谐的一致。社会承认的那些成功的最终奖品——席梦思、墙纸、热水器、二十八寸的彩电、一套细瓷器、雀巢咖啡、人头马酒、铝合金门窗以及装这些东西的房子她都获得了。这就是目标。人类为此将上大学?奔波?交往?专业作家对着血客苦笑了一声:这个狗娘养的代价。


“什么代价?”血客捏灭了烟。他想问下去。他对人生追问敏锐已经成了专业性质了。


“我是说,”作家不想深入地说出刚才想的问题。“写作确是一种代价。”


“你只能与你体内的生物钟讨价还价吧。”血客说。


“是这样。”专业作家知道女作家的占有欲是她的本质。他原本和她不应到了互相占有的关系。那个女人与他仅仅在肉体上互相嗅了嗅。他承认她早期是在探求写作中的意义。尽管失败了,她只做到把写作投入到全身心的付出里换了些字出来。专业作家这么安慰自己,试图证实写不出小说是控制了分寸。他心里知道自己其实更糟。首先他不敢抛弃什么,并且又缺乏掉进生活的胆量。他想当个好旁观者,又不想不依赖社会。他还生性懒惰。那就只能活在穷困的边沿,不能为改善自己做些具体的事。一切存在都是他无可奈何和必须卷入的。不然自己就被挂在生活的空中了。


他俩谁也看不到谁。专业作家这时觉得自己又像只在风中飞舞的塑料袋横在半空中。虽然一无所有,它还是占领了高度,甚至有了点变化。风给了它充实的机会,这是土地所不知道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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