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 铁血警魂王立军，究竟是谁的人

 

一九九九年一部由『硬派小生』巫刚主演的电视剧《铁血警魂》风靡中国大陆。该剧编剧周力军，导演为巴特尔、刘书宁。剧情讲述的是：银岭市公安局长乌恩到任后，发现银岭治安形势形严峻，黑恶势力横行，广大百姓怨声载道。他深入调查，得知黑帮和银岭市的党政机关及公安内部的腐败分子勾结在一起，祸害一方。乌恩不畏强暴，依靠人民群众和上级组织的大力支持、排除内部和外部的重重阻力，坚持打击扫荡黑恶势力，经过殊死较量，付出了巨大的牺牲，最终取得了扫黑除恶的最后胜利，并亲手将黑帮首恶送上了刑场。

巫刚饰演银岭市公安局长乌恩，而乌恩这个名字就是取之于铁岭市公安局长王立军的蒙文名字乌恩•巴特尔的前两个字

该剧编剧周力军介绍：一九九六年，中国公安部金盾影视文化中心有意开拍颂扬警界的电视剧，安排了制作队伍到铁岭采访王立军。周力军在经过多次的接触与深谈之后，对王立军有了深入的了解。王立军就是电视剧《铁血警魂》的英雄主人公原型。王立军一百八十公分的身高，方脸浓眉，是擅长搏击的警界铁汉子，令黑社会闻名丧胆。但当时间的脚步迈入二零一二年后，这个曾被称为『东北虎』的王立军，却走进了命运的暴风圈。

王立军是内蒙古出生的蒙族人，蒙文名字叫乌恩•巴特尔。乌恩是真实的意思，巴特尔就是英雄之意。

在很多认识他的人看来，办事铁腕的王立军确实有着英雄式的气概。他一九八四年在辽宁铁法市开始警界生涯，随后一直在公安系统进修、升迁，任职地方还包括铁岭市和锦州市，相信是表现突出才得以升迁的，他长期担任这些地方的公安系统领导职务，直到二零零八年六月里横渡到大西部出任重庆公安局副局长，不到一年后出任局长。

在周力军的笔下，这名高大的蒙古铁汉子气宇轩昂。早在东北时期，他已是打黑扫黄的治安英雄，有下岗工人、普通民众干脆把他叫做『王青天』。周力军说，当时的市领导甚至表示『王立军是我们的镇市之宝』、『放走了王立军，我就是铁岭的罪人』。可见他在地方治安所树立的威信。至今，王立军在铁岭还几乎人尽皆知，出租车司机肯定他是个清官好官，是打黑除恶先锋！有记者对王立军同学的采访，同学介绍说：『他对属下和自己都很苛刻，有点楞，也有点霸道。但在官场还是要圆滑点好，他的性格太直，所以很吃亏。』

为一个曾在中国官场上叱诧风云的人物做客观定位，这的确是件很难的事，特别是这个人现在还活着，盖棺论定应该还是许多年以后的事情。然而，王立军在《周滨组阁》这部书里也是一个极其重要的人物，对他就也不能吝惜笔墨了。要透彻地了解王立军这个人，还得从他的童年时就写起……

一九五九年秋天的一个傍晚，王立军在吉林洮南县一个贫瘠的村落里呱呱坠地。王立军的父亲王胤参加抗美援朝回来后，复员在阿尔山林业局森铁工作。王立军出生时，他并不在被王立军宣称是他故乡的内蒙古的阿尔山。在王立军六、七岁时，父亲王胤才把家从洮南搬过来。

所以阿尔山其实只是王立军的第二故乡。他的老家在阿尔山市东北方向约八十公里处的天池村。天池村位于森林公园内，是阿尔山市林业局天池林场所在地，目前聚居了一百多户林业工人家庭。就这个山野深处的村落里，王立军度过了他的童年与青年时代。

王立军小时候的天池林场，应该和现在大不一样，那时还有森林小火车从阿尔山林业局所在地伊尔施镇通过来，王立军的父亲王胤就在森铁做养路工人。村里的人口也多，有五六百户，有小学与中学。王立军就是在天池中学读的初中，后来森铁撤销，铁道被扒，学校停办，大部分家庭便搬去了伊尔施。后来政府大力推行了三年的旅游开发，才使这个村庄变了样。有钱的家庭自建的接待游客的山庄、旅馆与饭店也已有数十家。王立军家已无人在村里居住，但当年的老屋仍在，是一排低矮的土屋，一排木栅栏围成一个院子，早已荒废。

王立军的母亲梁淑霞是个普通的家庭妇女，一九八五年病逝，就葬在天池林场的北山上。二零零六年，时任锦州市公安局长的王立军携妻女、弟弟等亲属回到阿尔山，为母亲修坟立碑，以王父之名锲刻的碑文中有『军儿为国民、为社会屡立战功』的字句。这也是王立军最后一次回到阿尔山。

母亲去世不久，当时还在辽宁铁岭辖下的铁法市(现调兵山市)任职的王立军把父亲接到铁法。王立军排行老二，他有一个姐姐、一个弟弟和一个妹妹，目前都生活在东北的调兵山市。王立军的姐姐、姐夫都是阿尔山林业局退休工人，其弟王立辉在二零一一年十月前后才升任铁煤集团运输部铁路公安分处处长，之前是铁煤集团热电厂保卫科长。其妹在调兵山经商。其父则跟后找的老伴单独居住。

王立军跟随家人从吉林洮南搬到天池林场时，只有六七岁。王立军在天池林场一直读完小学、初中、高中。毕业后，就留在天池林场当了知青。王立军在天池林场呆了近两年，一九七七年末应征入伍，在调兵山的零零四一九部队当基建兵，先在汽车连开车，因为有才，字写得好，后来又当了文书

一九八一年王立军复员回到天池林场当了一名司机，开了一年多『大解放』。那时的王立军性子很直，喜欢打抱不平。有一次，六七个林场年轻子弟想收拾他，在大下坡的路上给王立军的车横上了木头。王驾车技术好，及时剎车，才没有出事，结果打起来了。王立军拼命和六七个人对打，尽管挨了很多拳，但他没输，把那几个年轻人打得服服帖帖。这场群架让王立军打出威名，以后在天池林场再也没有人欺负他了。另一件着名的事情是救火，有一次林场车库着火，众人都在围观，是王立军第一个冲进火里，把大卡车开了出来。

复员回来不久，王立军在林场举行了婚礼，对象是调兵山的肖素丽，他们是在当兵期间认识的。天池村至今仍流传的一种说法是，肖素丽是高级军官的女儿，当兵期间，王立军就是给她父亲开车。这种说法并不准确，其实肖素丽的父亲只是军中一般干部。

无论怎么，林场里的穷小子带回了军官的女儿，还是在山沟里引起不小的轰动。王立军结婚那年，一把把撒糖，可他媳妇肖素丽一下车就哇哇地哭，说这里太穷了，说王立军骗她。

结婚没几天，肖素丽『住不惯』，就回调兵山了，夫妻二人两地分居。又过了一年左右时间，王立军重返调兵山，先在食品公司开车，，直至成为后来做了警察……

铁岭辖下的原铁法市现已更名为调兵山市，王立军就是在这里发迹的，王立军的发迹颇得益于曾任铁法市公安局副局长的王海洲。

二零零零年十一月，王海洲以伪造公文印章、诬告陷害罪被铁岭市中级法院一审判处有期徒刑两年，缓刑三年，其中诬告陷害的情节是：于一九九九年三月伪造了犯罪嫌疑人张凤英之死系王立军等人殴打致死的虚假事实，并煽动、帮助张凤英家属到中央、省有关部门控告王立军等人，企图追究其刑事责任。

提携他的恩师后来成了『诬告陷害』他的罪犯，这就是王立军对恩师的回报。

已年过七十的王海洲现在依然生活在调兵山。谈起这段公案。

王海洲仍然这样说：我当时是铁法市公安局副局长，是我通过关系把王立军调来当警察的。当时他是工人，后来又转干，入党，提拔为派出所所长。从一九八四年把他调来，一直到二零零一年，我们始终在一起，几乎是每时每刻。一九九二年我到法库县当公安局长，他到中国公安大学进修，一九九三年六月我回到铁岭市公安局交警支队当支队长，他在一九九四年四月回来当铁岭市公安局副局长，同年我也当副局长，又在一起。一直到一九九九年八月五日，他把我告到省纪委，告我十八个问题，说我贪污、受贿、搞女人、贪赃枉法、利用职权为坏人办事等等。

一九九九年八月，王海洲被双规，二零零一年获刑。

王海洲认识王立军之初，是一九九八年八月，他在铁法担任分管治安、户籍、交通、法治、基层派出所工作的公安局副局长、党组副书记，市公安局要扩编招收十名警察，他的一位老友找到他，推荐王立军，当时王立军在铁法市商业局食品公司运输队工作。后来王立军被带到王海洲家跟他见了面。

王海洲后来对人说：我一看这个孩子一米八左右的大个，长得既精神又帅气，很是机灵，嘴也很甜，头次见面就跟我叫王叔、王叔的，第一印象就让我喜欢上了。我简单问了他的个人情况，他说自己二十六周岁，内蒙阿尔山人，汉族，初中毕业。本来，按照招警条件，王立军并不符合标准，经王海洲在公安局党组会上推荐，王立军被破格招收。

自此以后，王立军与王海洲之间关系密切。王海洲说：当时他就长在我们家。他与他媳妇都是我们家的常客，我对他比我亲儿子都亲，他也是我一手提拔起来的。正是因为这种关系，以致人们盛传王海洲为王立军的干爹，但这种说法被王海洲夫妇否认，『我对他好，但我们没认。』

至于二人为何最终反目，说法不一，王海洲也不愿再谈，只是感叹『栽了树，结了个苦果，个人吃。』而在调兵山市一位警界人士看来，事关权力，王立军原来对王海洲言听计行，后来，王立军当了铁岭市公安局副局长，王海洲是交警支队支队长，就变换位置了。

自二零零一年王海洲被判刑，他与王立军彻底决裂，再也没有见过面。二零零九年六月二十一日父亲节那天，王海洲写了一封公开信，发布到网上，信中有以下字句——立军：见字如面。我于二零零三年六月，就经医院诊断患有尿毒症，手术后身体十分虚弱，而今年龄已高，又大病缠身，上帝给我的时间不多了。回顾我的一生，除了与你的恩仇，我没有值得遗憾的地方。

王立军时任重庆市公安局长。王海洲在信中说：近闻你的工作突飞猛进，你领导下的重庆市公安局在不到两个月的时间就抓了一万人，说是还要抓十万人，前车之鉴，立军你要当心……

在王立军的前同事的眼里，则有着另外一种形象。现年七十二岁的王秀英曾任原铁法市公安局治安科副科长。她曾告诉记者，铁法市公安局前身是铁法矿务局公安处，一九八五年成立铁法分局时，王立军进入公安局，属临时借调，非正式警察。在王秀英的印象里，那时候的王立军在领导跟前很会来事，能干，也很勤快。每逢节日，矿务局各单位抽出人手，都由王立军带队，以便衣形式流动地维护治安，公安局还为此设立了一个专门的办公室。王立军利用他在零零四一九部队的关系，搞了一些床和被子，这些人统一住在那里。大家都说王立军行啊，都是他自己干，也不用领导操心。

在治安科工作期间，王立军胆子比较大，有点狠劲，有时把玩纸牌的农村老太太也抓来，抓住小偷什么的，打得比较厉害。王秀英还对王立军说：『老太太玩纸牌，不要那么打，她岁数大了。』王立军留给王秀英的印象还有『确实有才』，她记得王立军当时手里有很多证件，包括书法协会的一种证，甚至持有律师证。

当时的治安科民警周平则记得，在治安科期间，王立军曾搞砸过一个案子，之后就不让他搞案子了，王立军整天呆着没事。一九九八年前后，因为跟另一个治安科民警张文奇打架，公安局党组开会，要把王立军辞退，后来还是王海洲说情，说这孩子不错，再给次机会吧。后来局里成立巡逻队，由王立军带队巡逻。在巡逻队呆的大约一年半时间里，王立军就把各方面的关系摆平了，落住了脚，并入了党。

后来王立军被派到晓南派出所当副所长，主持工作。王秀英回忆，当时晓南治安很乱。王立军去了，就给压下去了，铁法市几次执行枪决，每次都会有晓南的几个犯人。因为在晓南工作成绩突出，王立军被树了起来，到处讲用，全省公安系统都要学习王立军。王秀英说，有一次，铁法市公安局科级、股级以上干部听一个关于王立军的事迹报告会，听着听着全跑了，都说这是啥时候的事，我们怎么不知道呢！

『当时我说过一句话，王立军是墙里开花墙外香。』周平说，『因为他究竟干啥了，咱也没看着。但是，我佩服他，他很敢说。比如，说鸡蛋是带把的，是树上结的，这话你敢说吗?可他就敢说。』

曾任铁法市公安局副局长的张忠安这样评价铁法时期的王立军：说啊写啊语言表达能力都可以，但有时干了二分的事，能说成七八分甚至十分，当时局里对这有意见，就是「讲用」夸大事实，全局干警意见很大，党组却压下了，说这是铁法市的光荣，能提高铁法市公安局的知名度。

以上是王立军的恩师和同事的看法。但王立军在铁岭从警近二十年，在民间也得到广泛赞誉。调兵山的一位出租车司机曾说：他是我们这里走出去的英雄，人挺好。铁岭的一个市民也说：他对我们老百姓特别好，打击犯罪有力度，在铁岭的时候，连街上收破烂的都去给王局长送西瓜。

王立军在自己简历里填写自己是蒙古族。蒙文名字叫乌恩•巴特尔。引述王立军自己的话说：我是蒙古族人，从小生活在辽阔的草原，是那里的山山水水和沙漠的风给了我强健的体魄，并铸就了我骑手般的粗犷和豪放。

但当时铁法市公安局曾派人到阿尔山进行过两次外调。一次是因为王立军的入党问题，另一次则是针对王立军的十四大代表资格问题，负责入党外调的是孟凡平，后来去的是已经去世的卢国清。在王立军出事以后有记者去调查孟凡平。

孟说：我是受公安局委托，跟市委组织部的一个人一起去的阿尔山，就是为了王立军的民族问题，当时社会上对他的民族和学历问题有非议，回来后，我们向市委做了汇报。至于调查结果，孟凡平表示不想说了。

王海洲告诉记者：十四大召开之前，需要一个少数民族指标，王立军突然就变成了蒙族，后来他是以蒙族代表身份参加的十四大。

以上就是王力军还在没有青云直上时的点滴往事。

而王立军成为了『打黑英雄』以后，他又是怎样向外人介绍他自己的呢？王立军对采访他的媒体记者说：从警是我自己争取的结果。上世纪八十年代初我从部队转业后，成为辽宁省铁岭市下属的铁法市商业局一名职员。一次偶然的机会，当地警方让我担任义务治安员。我把年轻的同事们组织起来，带着他们每天用业余时间巡逻，比真警察还勤奋。这件事让我出了名。一九八四年四月，铁法市公安局面向社会招聘警察。我如愿以偿了……

二零零四年的一次电视访问中，王立军十分动容地说，从警二十年经历了那么多的危险，无数次的生生死死，有的好战友就死在我的怀里，应该说我能够活过来，这对我和我的同事们来说已经很庆幸了……

早在辽宁铁岭时，王立军就因长年扫黑除恶而名震三江。警界知情人士表示，王立军在东北时，常只身跨枪深入『虎穴』，惹恼黑帮头目，一度成为铁岭及辽宁黑社会重点『悬赏』的头号人物，他因打黑，妻子及女儿曾一度受到人身威胁，坊间并一度传言其妻子及女儿被害，但后被证实，均皆误传 。

有人做过统计，在王立军做警察的将近二十年的时间里面，先后有八百多名罪犯被王立军和他的战友送上了刑场。

以上的介绍，就是想让读者们看到一个立体的王立军。而王立军的真实面目却是从这些介绍里窥视不到的。王立军究竟是个什么人？他听命于谁？他又死心塌地为谁卖命？是谁举荐他到重庆协助薄熙来『唱红打黑』，成为薄熙来手下的最冷酷最铁血的酷吏的呢？又是谁允诺王立军三年内升三级？又是谁能有这个能量和道行呢？

现在流行的说法是：是薄熙来向公安部要人，说重庆需要一个厉害的局长，具体指挥『打黑』——黑社会太厉害了。周永康虽然已不是公安部长，但还是由周永康推荐了王立军。而薄熙来早年通过徐明和王立军也相识，对王立军的才干也非常赏识。就这样在周永康的提携和举荐下，王立军调重庆赴任，成了薄熙来手下的倚重之臣。

其实这种说法只是不明底细的人雾里看花的揣测和推理演绎出来的，这不是真的，内幕并不是这样的。

在前面的章节里，已经提到过了，周滨、孔涛、王立军三人早在多年以前就结成铁三角了。周滨回国创业不到两个月就赴东北去见王立军。而王立军这多年与政法王周永康之间的交往都是通过周滨办的，包括那次一次送给政法系的二百六十辆走私车，都是在周滨的一手操办下运作的。

在王立军眼里周滨就是周永康，甚至周滨的话有时比周永康的话还好使。再透露一点，就是刘汉搞死袁宝璟，也有王立军的鼎力相助，送给辽宁省辽阳市两级公安司法官员的贿赂也是由周滨通过王立军去具体操办的，只有北京的最高法院是由周滨通过老爸周永康搞定的。举荐王立军去重庆正是周滨的大手笔，而允诺王立军三年内连升三级的人也是周滨。王立军去重庆明里是薄熙来点将，周永康审批，但王立军还有一个更秘密的使命，他实际上听命于周滨，是周滨安插在薄熙来身边的一个卧底。

为此，周滨对王立军也是有丰厚奖赏的。王立军带到重庆的不仅有政法王的尚方宝剑，还有美国第一大银行摩根大通银行的一张储户名字是wanglijun的五千万美金的存单。其间的详细内幕，在下一章里更有详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