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铜锣湾事件毁了我温馨的家
关于香港铜锣湾事件的影响，海内外的许多精英人士见仁见智，已经发表了诸多深入浅出的论述了。我就不再画蛇添足，叙述那些已经被人炒过多少遍的冷饭了，我只披露几件和我有关联的，又鲜为人知的事情。
1美国自由亚洲电台欠读者一个交代
这件事还要回溯到2015年的11月下旬，也就是阿海在泰国被绑架还不过一个多月，美国自由亚洲电台中文部主任冯晓龙先生，不知是通过什么渠道得到了流亡在法国的“囚犯作家”的电邮地址。冯晓龙先生给我发来一封电子邮件，邮件中写道：“本台拟将您著述的长篇小说《赤裸人生》在本台文学禁区栏目联播，您如果同意，请写一份授权我台联播您著述的长篇小说《赤裸人生》的授权书寄来，得到您的授权以后，本台将在文学禁区栏目里全文联播您的著作。期待您的回复。”
得到了美国自由亚洲电台这样青睐，我焉能不喜出望外。收到此邮件后，当天就写了一份授权书，表示愿意无偿地授权美国自由亚洲电台播自己的长篇小说。这事就这样成了。此后，自由亚洲电台在2015年的11月下旬开始联播我用毕生心血著述的那部长篇小说《赤裸人生》。说实话，年过花甲的我第一次从美国自由亚洲电台文学禁区栏目联播自己的血泪之作时，感动得老泪横流。听到播音员鲁南那富有磁性的声音从大洋的彼岸传过来，我哽咽着，几乎就是泣不成声……
美国自由亚洲电台的节目质量很棒，播音员鲁南的播音技巧也堪称炉火纯青，鲁南的音质比“大裤衩”里的那些名嘴也丝毫不逊色的。而且美国自由亚洲电台对这部血泪之作的做的前期功课几评价也足可让我“|抓狂”。他们制作的第一期节目，就足令我对自由亚洲电台感恩戴德了。在第一期节目里。他们并没有播出小说的正文。而是用了半个小时的播音，介绍了我的身世和这部书成书的艰难历程，他们的功课做得十分充分，把我20多年前北京街头自作自售的许多资料都挖掘到了。这一期标题就是这样做的：“《赤裸人生》未删节版全本，这本书就是中国版的古拉格群岛，厚重如史诗般的震撼力，力透纸背的血泪描写。足以使此书获得世界上关于文学的所有荣誉”
得到了这样拔高了的评价，我能不为此“抓狂”么？我平生晕酒，几十年间滴酒不沾，但是那天听完鲁南做的第一次播音，我破格打开了一瓶法国朋友送给他的一瓶名贵的红酒，一连豪饮了几杯，当然结果就是酩酊大醉了。但我觉得这次酩酊大醉绝对值得。美国自由亚洲电台对中国大陆读者的影响力真是太大了，我的《赤裸人生》20多年以前在大陆内蒙古出版社出版的那部被删节的七零八落的残缺本，就有上百万的读者，现在“《赤裸人生》未删节版全本出版了，焉能不惹来国内读者们的关注。所以当美国自由亚洲电台制作的第一期节目播出后，就有国内的读者要寻找这个未删节的全本了。我的国内好友，也纷纷打电话来索要新书，在以后的一两个月里，我在法国兰斯家的电话，就经常受到类似的电话，但是我哪有那么多新书赠友啊，家里没有新书，但国内朋友的盛情却难拒绝。我只好给出版此书的加拿大魁北克的国际中文出版社写信，表示要自费购买20册书救急。就这样我自掏腰包才满足了一帮国内老友的奢望。但是区区20册书哪够呀，自掏腰包的20本很快就赠送完了，还有挚友没有得到满足。我又再此写信给出版社，想再买20册备用，但是这次却没有如愿，我和出版社是有过约定的。作者本人购书，出版社该给五折优惠的，上次得20册书，连邮费就花去我500欧元，这笔钱可够我一个月的生活费。但这次再购书，魁北克的出版社却不肯再打折扣了，表示出版社已经没有存书了，再想购买，只能加印，那么就得全额付款了。”事情到了这样，我也只好冷落国内的朋友了。
倘若事情仅止于此，我也无从抱怨，因为人家出版社做的就是生意，谋求利益的商家，永远都是无可厚非的。我的抱怨可不是对出版社，而是对给予了我极高评价的美国自由亚洲电台，我的这部未删节版的《赤裸人生》文学禁区栏目仅仅播出了十期，全书30章，仅播完4章，就莫名其妙地噶然终止了。没有说明，也没有任何解释，自由亚洲电台声称的未删节版全本的《赤裸人生》的后26章就一股脑地都删节了，是什么原因？没有人告诉我。
倒是时常有翻墙的网友在国外的网站上我的博客里留言问我：”“怎么自由亚洲电台也给你的小说断播了，难道自由亚州电台也被蓝金黄了？”面对这样的质询，我也只好哑然失笑，心里想：你问我？可我去问谁呀！那地界是人家山姆大叔的自留地呀，人家在自家自留地里只种罂粟科植物，你管得着么？“蓝金黄”是那个巨骗郭文贵长挂在嘴边的词汇，我本来是很厌恶这个词汇的，但为了找寻答案，还是忍受着肠胃的不舒服，耐心地思索着这其间究竟发生了什么？以后的每一个星期六的晚上，我都会像个酷爱看阿凡提的孩子静静地守候在电脑前，企盼着自由亚洲电台播音员鲁南那富有磁性的声音能从大洋的彼岸再传过来。但是很遗憾，从2016年的3月11日的最后一次选播，整整过了近两个月，直到2016年的5月9日，才又听到了自由亚洲电台播音员鲁南那富有磁性的声音，但这次播出的却不是我的未删节版的《赤裸人生》了，而是吴宏达先生的《今夜风狂雨骤》了。自由亚洲电台的文学禁区栏目，莫名其妙地停播了近两个月，再恢复播音，你总该要解释一下吧，但是一句话都没有，鲁南开始播音就介绍说今天要播一本新书，没有解释文学禁区栏目为什么断播了近两个月，也没有说未删节版全本的《赤裸人生》还播不播了。我当时还没有想到自由亚洲电台这是被中共当局给“蓝金黄”了，我想，中共的手不会有这么长吧，当时是吴宏达先生刚刚去世，也许就是因为如此，为了悼念吴宏达先生先播他的作品，把我的书往后排也是情有可原的。国内的听众不断有人打电话来问我“自由亚洲电台的文学禁区栏目播了才4章的未删节版全本的《赤裸人生》还播不播了？我无言以对，不知道用什么语言来回答热切期盼的读者。百思不得其解。我心里不相信，一个有职业操守的国际级电台会不顾忌自己的信誉，让殷切企盼的中国国内广大听众们失望。我依然希望自由亚洲电台能复播我的长篇小说。一直等到吴宏达先生的书播完了，自由亚洲电台播音员鲁南又开始选播另一本新书，我才彻底地失望了。这时国内有知情的朋友给我打电话说：“自由亚洲电台的文学禁区栏目什么原因断播，你难道还不明白么？还不是你给桂民海写的那些书惹的祸，现在桂民海已经成了国内最敏感的话题了，大陆当局还能容忍你的书通过电波传递到大陆读者的耳朵里么？”我仔细思考，可能就是这个原因才导致了自由亚洲电台作出了如此选择的。自由亚洲电台的文学禁区栏目刚刚播我的长篇小说《赤裸人生》时，那时桂民海才刚刚出事，谁也不知道，我是香港铜锣湾书店事件的一名隐形涉案人，现在世人都知道了我就是桂民海麾下的一名主要作者，大陆当局的魔爪能不伸过来么？
我心里毕竟还是有些愤愤不平，我认为美国自由亚洲电台是欠对读者们作出一个交代的。当初刚刚选播时。你们就声称选播的是未删节版全本，可是你们比中共出版机构下手还狠呢，刚刚播完4章，就一刀子下去，后面的26章都不播了，还说这是什么中国版的古拉格群岛，难道你们只想让殷切信任你们的大陆读者们，只看到古拉格群岛海岸边的一小块礁石么？对挣扎在这群岛高墙电网里受尽了共产邪魔酷虐、折磨、凌辱的中国百姓们就没有一点点的同情心么？你们究竟是美国的电台？还是中国广播公司的电台？
这时我身边的朋友给我出主意说：“老庄你应该打电话质问自由亚洲电台，问问他们为什么断播。”还有一位作律师的朋友给我支了一个损招。她对我说：“老庄，我给你支一招。你写个委托书，我让我美国的同行在美国本土起诉自由亚洲电台，告自由亚洲电台侵犯了你的知识产权，这个官司一打，真相就水落石出了，他们想遮掩都捂不住的。”
我苦笑了，对我的朋友们说：“你们还不了解老庄么？这样的事我怎么能干的来，不播就不播吧，无论发生了什么，我都是会永远感激自由亚洲电台的，是他们让大陆的老读者们想起了我，就像当年我在北京街头卖书一样，没有热情善良的读者们的鼓励和支持，没有大陆那么多报刊炒作，哪有今天的我？算了，这件事就翻篇吧，我今生做不来有辱良知的事，我怎么能去诬告对我有过恩惠的自由亚洲电台呢？”我的这番话，让这位美女朋友惊叹不已，她开玩笑说：“老庄，我真的服了你，假如时光再倒退20年，说不定我会真爱上你的。”见她这样调侃，我也兴致盎然哈哈大笑说：“我是不是该构思一篇穿越时光的爱情小说，题目就叫《我和80后有个约会》你看这个标题如何？”此话说完，一屋子朋友们都哄堂大笑了。
遭遇到这样不可思议的蹊跷事之后，我不得不相信中共有这“蓝金黄”三招似乎是真的。我不知道美国自由亚洲电台是基于何种利益考量能比中共出版机构下手还狠，一刀子下去，把我用毕生心血著述的那部长篇小说《赤裸人生》后面的26章都通通不播了，以至于使美国自由亚洲电台这个世界顶级媒体的信誉在亿万读者的心目中也打了折扣。但我想这件事美国自由亚洲电台中文部主任冯晓龙先生是一定知道详情的。主播鲁南先生也许知道些内幕。作为有责任心有良知的媒体人，他们应该非常明白，这样做，不仅仅会令翘首以待的亿万大陆读者们失望，也无疑是对一贯自诩为客观公正的美国自由亚洲电台的声誉是一种不可挽回的贬损。但美国自由亚洲电台精心制作的节目毕竟制造出了前所未有的反响。美国自由亚洲电台是第一个对我的这部呕心沥血之作给与了极高评价的顶级媒体，正是他们的节目，使得我在中国大陆，也获得了众多读者们的青睐，也吸引了众多大陆读者阅读长篇小说《赤裸人生》的兴致，以至于大陆当局对我的这部曾经是禁书的作品也采取了相对宽容的态度。
美国自由亚洲电台文学禁区栏目开播我的长篇小说不久，我就收到了一位北京朋友给我发来的一封电子邮件。朋友在邮件中这样写道：“老庄，告诉你一个特大好消息，你的作品：《赤裸人生》，在大陆解禁了，中国国家图书馆和好些省市级图书馆均由馆藏，也允许借阅阅读了，而且大陆图书界也出现了如同九八年一样的争相购买《赤裸人生》的热潮，你不妨上最有名气的孔子旧书网上去搜索一下，看看你的《赤裸人生》已经热炒到什么程度了。现在都有人假冒你的名字出书了。你这个中国第一名囚犯作家的名号是已经声名遐迩了。”收到朋友的邮件之后，我便真的上网去查了。一查果然如此。这让我实在欣慰，一个作家、一部作品。几十年以后，还没有被读者们遗忘，况且中国国家图书馆，这可是世界顶尖级别的图书馆。作品能得到这样级别的图书馆收藏，这就意味着会永久留驻于世。两千年以后。如果有人想看我的书，中国国家图书馆保存的电子版图书也能完整无缺的展现给后世的读者们。这对一个作家说来，将是何等荣光的事啊！就凭借这一点。我又怎么能对于我有恩泽的美国自由亚洲电台怀有抱怨之心呢。
泱泱中华五千载，多少有才华的作家梦寐以求的事情，现在像天上掉馅饼一样砸在了我的头上，窃喜尚恐不及，那里还会沮丧呢？我由心于衷地感激美国自由亚洲电台，感激自由亚洲电台中文部主任冯晓龙先生，感激富有磁性声音的主播鲁南先生，当然，更感激大陆亿万读者们对我的厚爱，以及当今中国大陆图书界对我的包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