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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瓶梅》西门庆的蓝颜知己

送交者: 一窗青山[☆★★声望品衔12★★☆] 于 2024-10-04 16:11 已读 319 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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提到应伯爵,书里书外一片骂声。应伯爵跟在西门庆身边花言巧语、骗吃骗喝面目可憎,以西门庆的精明不可能看不透应伯爵的把戏,他为什么会容忍应伯爵那么久?

《金瓶梅》开场,西门庆跟吴月娘就他结交的朋友好坏辩论,吴月娘代表群众,说的跟我们看到的一样:“哪一个是那有良心和行货!”她说话嘴黑说他们“无过每日来勾使的游魂撞尸”。西门庆不这样认为,他说这些人“使着他,没有一个不依顺的,做事又十分停当”。

这是旁观者和当事人的区别。旁观者只见贼吃肉不见贼挨打,忽略了应伯爵对西门庆自有他的用处。

应伯爵对西门庆最直接的好处就是中介作用,西门庆的伙计韩道国、甘伙计、温秀才甚至李桂姐都是应伯爵介绍的。黄四李三这两个“客户”也是应伯爵在中间周旋。当然应伯爵不白忙,他收中介费,但那个钱是西门庆知道的。应伯爵那次被迫请客,就是他从西门庆处给黄四李三办了贷款,西门庆笑着问他“中人钱盛么”,他不好意思,请西门庆跟众兄弟玩了一天。

他背地里打埋伏,西门庆也未必想不到,只要跟他的勤劳相抵,西门庆也就睁一眼闭一眼,做老大得有做老大的样子。

应伯爵对西门庆还有参谋作用,结拜兄弟跟他商量,做了官跟同事夏提刑打法不一样也跟他抱怨。李瓶儿丧事未完,上头就让代办宴席接待过往官员,这件地方官都怕的事,西门庆虽然答应了,心里还是有些不舒服,跟应伯爵提起,应伯爵说这件事是好事,这些人到家里来,“与咱门户添了许多光辉”。西门庆富而不贵,缺的正是光辉。

应伯爵和西门庆不是寄生关系,而是共生关系。

应伯爵对西门庆不只有这些实际的用处,还能给西门庆带来精神安慰。

西门庆亲眼看见刚梳拢了不久的李桂姐陪别人喝酒,一怒之下让小厮砸了李家跑回家,发誓再不去了。第二天应伯爵受李家之托来请西门庆,他见面先派李家的不是,“冤家路儿窄,又被他亲眼看见,他怎的不恼!休说哥恼,俺们心里也看不过!”西门庆砸了他家已经出了气,他这些话抚平了西门庆心里剩下的那点不快,推脱了下,就跟着他去找李桂姐回炉复帐了。

李瓶儿死时,西门庆痛昏了头,大哭大跳。这个世上最耽于享乐的人竟然怀疑起人生来,嚷嚷“活着做什么”,还不肯吃饭。吴月娘等束手无策,玳安说预备好饭等着,应伯爵来了一说准吃。

西门庆见了应伯爵,一口气道出了因失去李瓶儿引发的对自己人生意义的怀疑:“先是一个孩儿没了,今日他又长伸脚去了。我还活在世上做甚么?虽有钱过北斗,成何大用?”这也是他唯一一次怀疑钱的作用。人人都对自己的信仰怀疑过,都曾默默咽下狐疑和酸楚,找不到合适的人去说,说了人家也未必能解。

应伯爵的回答是绝妙好辞,现全数抄在这里。

“哥,你这话就不是了。我这嫂子与你是那样夫妻,热突突死了,怎的不心疼?”他肯定了西门庆的伤心。多时候人都只是要谁说一句你这么想是正常的。

“争奈你偌大家事,又居着前程,这一家大小,泰山也似靠着你。你若有好歹,怎么了得!就是这些嫂子,都没主儿。常言:一在三在,一亡三亡。哥,你聪明怜俐人,何消兄弟每说?”他指出西门庆这过分感性举动的危害,那些嫂子都看着呢,你不想死了一个让剩下的都寒心吧?

“就是嫂子他青春年少,你疼不过,越不过他的情,成了服,令僧道念几卷经,大发送,葬埋在坟里,哥的心也尽了,也是嫂子一场的事,再还要怎样的?哥,你且把心放开。”他给出了解开西门庆心结的办法,做你能做的事。

最后的一问“还要怎样的”,是《金瓶梅》里除吴月娘那句“人没有早知道的”外,第二个金句。所有人都靠这句抵抗生离死别的哀伤。“还要怎样的?”还能怎样的?

“西门庆心地透彻,茅塞顿开,也不哭了。须臾,拿上茶来吃了,便唤玳安:后边说去,看饭来,我和你应二爹、温师父、谢爹吃。


得意时不用担心他妒忌眼红背地里搞小动作,失意时又能设身处地帮着解开心结,应伯爵虽然谐音白嚼,远不只是西门庆的酒肉朋友,从精神层面看,他堪称西门庆的知己。


西门庆活着应伯爵用自己的聪明才智为他服务,西门庆死了,他当然得为另一个财主服务。一时说一时的话。要做好眼前的工作,当然不可避免损害西门庆的利益。他已经死了,还能怎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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贴主:一窗青山于2024_10_04 16:13:32编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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