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一的早晨，汤遗风伺候着水涟漪和孩子出门上班和上学之后，就收拾好了餐具，然后走到院子里做做体操。他前些天一直被借调去帮着文侦队看守编钟，连周末都没有休息，于是周一和周二两天他就连着调休了。做体操的时候，他不动声色地观察了一下四周，确信几户邻居家里都没人，便悄悄地走到了安龙翔家门前，掏出配好的钥匙，开门走了进去。
安龙翔家里冷得像个冰窖一样，虽然家具什么的看起来古色古香，但是所有东西上都蒙着一层灰。他之所以偷配了安家的钥匙，是想找找安龙翔家有没有什么有用的信息。具体要找什么，他也不知道。但是，一个文侦队长的家里，总有很多信息可能有用，或者在未来的某一天会突然变得有用。他虽然也常来安家，但是毕竟不能翻箱倒柜。今天他可以尽情地搜索一番了。
他打开了所有的抽屉，翻了翻里面的东西，都是些没用的零碎儿。他又打开了衣柜，掏了掏衣服兜儿，也没什么斩获。他把能想到的地方都看了看，被褥也掀开过，不过没有发现什么对他有价值的东西。他在椅子上坐了一会儿，走进了安在旭的房间。他环视了一下这个高中生的卧室，只见满墙都是歌星的海报，床铺也是乱七八糟地堆在一起。掀开床上的褥子，在底下发现了几本黄色杂志。他翻了翻，不禁暗自好笑地摇了摇头，看来这孩子大了，自然而然就会对男女之事感兴趣。
把床铺回复原样后，他俯下身，掏出了手电，想看看床下有什么东西没有。扫视了一下，眼光不经意间落在了深处靠墙角的一堆破烂儿上。那一堆破烂儿中有塑料拖鞋，还有破麻袋片子，堆在那里，按理说也不奇怪，可是他总是觉得哪里不对头。他仔细观察了一会儿，终于明白了他有这种直觉的原因：床下到处都是灰尘，可是这堆破烂儿上的灰尘很少，而且通向它的一段距离上，地面也是被擦拭得很干净。
汤遗风走到门口，打开一道缝儿，向院里看了看，然后从里面锁好门。他径直来到安在旭的床前，俯身仔细观察那堆破烂儿中各个主要物品的摆放顺序和位置，牢牢在心里默记了几遍。然后他钻进去，把这堆东西拉了出来。除去破拖鞋和麻袋片，下面是一个铁罐子。他掀开罐子，里面有一袋子东西，里三层外三层地套了好多白色塑料袋，用皮筋封着口。他解开皮筋，打开塑料袋，往里面一看，不禁倒抽了一口凉气。
塑料袋里面是一堆五颜六色的药片，上面还印着各种花纹。但是汤遗风很清楚这些药片是什么。他曾经被抽调到工商局参与查封过几家夜总会，里面就缴获过这种东西。这分明就是一种毒品，俗称“摇头丸”。
“在旭这孩子居然吸毒？”他眉头紧皱，心里五味杂陈。“平时看起来，这小子老老实实的，不至于是个瘾君子吧？他似乎也从未出现过毒瘾发作的迹象。这么说，他可能不是个吸毒的，而是个贩毒的？他才是个高中生，有可能做这种事情吗？难道是安龙翔的？这更不可能了……”他突然感觉心绪烦乱，脑筋隐隐作痛。他想了一想，从中取出来三粒药片，装进口袋里，再把其他的东西都一件件尽可能按照记忆中的顺序和位置重归原位。他又看了看，觉得没什么破绽，就从安在旭的卧室里走出来，去厨房里找一杯水喝。倒了水，他坐在茶几旁喝水，突然发现茶几下面有张画像十分眼熟。他赶忙抽出来一看，顿时大惊失色，这明明就是瞎瞎的画像啊！
市局的会议厅里，安龙翔正在做案情介绍：“我们的警犬追踪陆乖小的气味儿，效果并不理想，因为他的气味儿到处都是。后来我们想用警犬追踪编钟的气味儿，可是由于编钟已经交给了文物局，再加上时间越拖越久，气味儿消散，感觉希望不大，我们最终放弃了。更重要的是，从目前的迹象看，陆乖小很可能已经将编钟出手了。因为我们获得了目击证人的信息，说有一个收破烂儿打扮的人在前天和他接触过，样子鬼鬼祟祟。当时陆乖小背着大麻袋，里面很可能就是那个编钟。如果真地已经出手了，那么陆乖小手里现在应该多了一笔钱。我建议应该派人监视陆乖小，看他是不是会动用这笔钱做什么，然后抓住他的把柄，逼他就范。”
李局长点点头。安龙翔继续说：“另外，我们还有一个意想不到的收获，就是获得了与陆乖小交易的那个嫌疑人的画像。”说着，他拿出一摞纸来，分给与会者。画像上的人贼眉鼠眼，如果见到过，给人的印象应该很深刻，但是大家都觉得没有见过他。
安龙翔说：“这个人应该是一个文物贩子，但是目前我的关于所有接触过的文物贩子的资料中没有他的任何信息。我打算下一步去文物市场的线人中问一问，找一找这个人，很可能会把他揪出来。”
宋队说：“我们对死者胡定山进行了进一步的调查。有在押犯人认识他，说他外号叫鬼铲，是盗墓行里的定穴高手。很多盗墓团伙都指着他的信息吃饭。我们对他的手机通讯记录进行了查询。他死前联系的几个电话号码使用的都是不记名的电话卡，无法确定联系人身份。不过，电信公司通过数据查询和技术分析，给了我们这几个可疑电话号码的活动分布图。特别是他死亡前三天，与他有联系的人的大致位置。”说罢，他拿出一摞打印出来的图纸，上面用圆圈在地图上标示了几个电话持有人在那几日出现过的大致地点。虽然没有准确位置，只是一个大概的范围，但安龙翔感觉这些信息也可能非常有用，毕竟缩小了侦察范围。他对李局长说：“我建议立即在这些地点秘密散发通缉传单，要求当地的商户、住户都要注意这个画像上的嫌疑人，有消息及时报告。”李局长点头应允。
散会后，安龙翔带着李云霞立刻驱车前往最大的文物市场。到了地方以后，他们在人群中三拐两拐，到了一处挺大的摊子。那摊主正和一个手里拿着个青铜爵的客人在讨价还价。只听那个客人说：“我倒是真看上这个了，你得再便宜点儿。”那摊主说：“你是有眼光，我给你说，这个东西我才要你5000块，就是因为它不能明着卖。要不然咋能这么便宜。要是你把它弄到国外去，最起码还是卖这个数儿，只不过单位是美金。哎，这位兄弟，我看你真喜欢，这么着，我再给你便宜500，你再讲就说不过去了。”
安龙翔在一旁听着，突然插嘴道：“你这东西是啥时候的东西？”摊主正忙着谈生意，没注意到安龙翔，随口应道：“西周的。”安龙翔不屑地说：“西周的？我看是上周的吧？”那摊主一愣，刚想发作，一看是安龙翔，立刻换了一副笑脸相迎：“您来了……您要点儿啥？”安龙翔掏出打火机，就往那件青铜爵上烧，把摊主吓得面如土色，赶紧拦着。那客人一看这阵势，立刻转身走了。
摊主呲牙咧嘴地说：“您这是干啥？这不是砸我饭碗吗？”安龙翔说：“你不卖假货，饭碗就砸不了。我问你，认识这个人吗？”说着，把瞎瞎的画像给他看。摊主看了一会儿，想了想，摇摇头：“不认识，我肯定没见过他。”安龙翔盯着他的眼睛说：“你好好想想。”摊主一脸真诚地说：“您放心，我肯定不瞒您。他要是经常倒腾假货，我肯定知道他。他绝不是我这个道儿上的。”安龙翔又把编钟的照片给他看，说正在找这个东西，问他见过没有。摊主说：“这东西没见过，太大，我可不敢倒腾。再说我搞的都是假货，假货都不做这个，不好卖。我都是鼓捣小玩意儿，最大也就是个爵。”安龙翔只好作罢，带着李云霞离开了。
哪知刚走了没几步远，就听得身后突然一阵吵闹。回头一看，原来一群人劈里啪啦地在围殴刚才那个摊主，把他已经打趴下了，躺在地上的尘土里直喊救命。安龙翔和李云霞立刻转身冲回去，三拳两脚把那群打人的家伙打散。那群人都是少壮的青年，见他们人少，就连安龙翔他们一起打。李云霞被打得鼻青脸肿，急了眼了，掏出手枪对准他们，几个混混儿立刻吓得成了软脚虾。有四个一出溜儿给李云霞跪下了，还有几个撒丫子跑了。安龙翔和李云霞掏出手铐，给四个人拷了，狠狠踢了几脚，就通知了文物市场的派出所，把四人连同摊主一并带到所里审问。
派出所里，安龙翔和李云霞洗了洗脸，擦了擦血迹，就和民警一起审问这几个混混儿。他们交代说有人出钱让他们教训这个摊主一顿，至于谁是幕后黑手，他们根本不知道。那个被揍的摊主刚开始一声不吭，后来一拍大腿，咬牙切齿地对安龙翔说：“妈的肯定是曹培伦那个王八蛋下的黑手！”
安龙翔一边用冷毛巾敷着脸上的瘀伤，一边问道：“你说的这个人是干什么的？你为啥认定是他指使的？”那小子站起来说：“安队，我给您说，您要是找那东西，你去找这个老王八蛋。这东西如果出手，八成要经过他。他是个正经的文物贩子，真正的大贩子。这些年在这一片，倒腾文物上他简直是垄断状态。你知道他为啥找人打我不？我弄假货，触犯到他的利益了。这老小子早就威胁过我，没想到今天终于动手了。”
安龙翔一听，感觉这个线索很可能非常有用，就立刻联系了局里的户籍处，查询曹培伦的住址。户籍处很快反馈了信息，告知了安龙翔曹培伦的家庭地址。安龙翔随即调配人员对其开始了监视。
安龙翔和李云霞看了看表，才下午三点钟。经历了这么一通打斗，都挂了一点儿彩，他们有点儿浑身酸痛，精神疲惫，便打算早点儿各自回家休息。到家之后，他看了看镜子里脸上的淤青和浑身的尘土，打算洗个澡。家里肯定是没有浴室，他又懒得跑去澡堂子里，就给自己烧了一壶热水，又用冷水在盆里兑得不冷不热的，紧接着脱了个精光，打算给自己擦擦澡。哪知道刚沾湿了毛巾，就听见开门的声音。他想肯定是儿子放学回家了，就头也不回地说：“在旭，今天这么早就放学了？”
身后的人没有吱声儿。他擦了一把脸上的水珠，回头定睛一看，一下子也愣住了。
那人不是儿子安在旭，而是满脸通红又目瞪口呆的水涟漪。
汤遗风此刻正坐在西郊一个废品收购站的工棚里，四周围站着一圈人，都是横眉立目、虎视眈眈。赵万财坐在一张桌子上，翘着二郎腿儿，得意洋洋地对汤遗风说：“我说汤老板，最近您是神龙见首不见尾，一定是忙着发大财呢吧？你不想哥哥我，可哥哥我想兄弟你了，所以今天请你来，咱们好好盘踞盘踞。”
汤遗风呵呵一笑：“赵老板，您要是想我，一个电话打给我，我哪敢耽搁，早就屁颠儿屁颠儿地来看望你了。你倒好，在我回家的路上打埋伏，我刚出酒店，你就把我绑了来。你从哪里学的这种待客之道啊？”
赵万财呵呵笑着，冲着汤遗风伸出个大拇指，说：“汤老板，咱这行里这么多人，我谁都不佩服，我就佩服你。为什么佩服你呢？因为，你到什么时候，那都是煮熟的鸭子——肉烂嘴不烂，总是有话说，倒打一耙，哈哈！俗话说，好马出在腿上，好汉出在嘴上。你这张嘴，那真是一张好汉的嘴。我说，咱水贼过河，甭使狗刨，好不好？打开天窗说亮话吧，你自己说，还是我替你说？”
汤遗风装傻充楞：“赵老板，你说得我一头雾水啊。我哪知道你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赵万财脸上的表情渐渐凝固：“汤老板，你真是死鸭子嘴硬啊。咱们可都是爷们儿，都是站着撒尿的人，你就别装蒜了。我就想知道，你打算分我多少？”
汤遗风没有立刻说话。他停顿了一会儿，说：“分你多少？你是想分烙饼啊，还是想分泡馍？我都不知道你在说什么，分给你啥啊，咋分给你啊？”
赵万财挥了挥手，他的手下便都知趣地走出了工棚。当棚子里只剩下他们两个人的时候，赵万财咬牙切齿地说：“差不多行了啊，老汤。你去大柳树掏的那个膛子，处于咱们两家的中间地带。按照老爷子主持的约定，这东西你得给兄弟们分分才行啊。我去年掏了几个好物件儿，但是只要是落到说不清的地域里的，我是不是就按照规矩让兄弟们利益均沾了啊？咱们出来混的，义字当头，不能失了仁义吧？你现在吃独食，这吃相太难看了，不怕噎死啊？”
汤遗风不屑地回敬道：“我说万财，你倒腾这些陈芝麻烂谷子的话，那咱就得好好盘盘道了。就说你去年拿出来的那些东西吧——哎，你敢不敢摸着你的良心，冲咱们的祖师爷和老天爷发誓，你把真正的好东西拿出来给弟兄们分了？要是口不应心，你天诛地灭！上至父母，下至妻子，全家死绝，立时应验。你敢不敢发个毒誓让我听听？”
赵万财张口结舌，气得青筋暴起，攥着拳头，到底也没敢发这个毒誓。汤遗风冷笑道：“你瞧瞧你，别跟美利坚学啊，总是双重标准。你自己私心最重，反倒对我扣屎盆子。再者说，我根本就没在大柳树干过那活儿。咱这道儿上的人多了去了，把铲子伸到别人地里的人有的是，你咋那么肯定就是我做的？你哪只眼睛看到那墓里面刻着我汤遗风到此一游了？”
赵万财说：“汤老板，明人不说暗话，咱在条子那里也有眼线。我听说那个活儿非常干净，甚至有点儿洁癖。我就知道这肯定是你朱雀鬼手的手艺了。你不承认，我也不逼你。你千不该万不该，把鬼铲给填到棺材里面去了。他是道上兄弟的一大财源，没了他，多少人就得去喝西北风儿。嗨，你我没什么，毕竟咱有底子，有积蓄，是吧？可我手下这么多弟兄，拖家带口，那都是张着嘴要吃饭的。你把他们的饭碗砸了，今天兄弟们要向你讨个说法。你总不能不给个交代吧？”说罢，他打开门，冲棚子外面的人使了一个眼色。那些人都立刻举起手中的各种家伙，有棍棒、锤子、钳子、铁条什么的，气势汹汹围了上来。
要说汤遗风心里不怕，那绝对是吹牛。如今自己孤身一人，周围都是些凶神恶煞的亡命徒，他不免心里哆嗦，脸色发白。但是，作为朱雀的支锅儿，他可不能这么轻易就倒了架子。只见他强装镇定，坐在那里一动不动，一语皆无。他心里赌赵万财不敢对他真地动手，但是他也在飞快地思索，究竟让自己如何才能脱身。只见他冷笑道：“万财，大家都是兄弟，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啊。你要是手头紧，你说话就好了，何必这样舞刀弄枪的，弄得大家都不好看。传出去，说咱们耗子动刀儿——窝里反，那不让人笑话吗？”
赵万财一看汤遗风说了软话，心下窃喜，就说：“汤老板财大气粗，不像我们，混得跟个丐帮似的。既然汤老板这么说，我就替这些弟兄们谢谢汤老板赏饭了。啊，弟兄们，过来，都谢谢汤老板！”周围这帮贼一听，立刻起哄，全都用手里的武器叮铃咣啷地敲桌子，同时大声喊：“谢谢汤老板！谢谢汤老板！”搞得好像一群小学生下课向老师起立感谢一般。
赵万财俯下身子凑近了汤遗风：“我说汤老板，汤老弟，这戏也演得差不多了，弟兄们配合着你玩儿，面子也给足了。怎么样，你是付现金啊，还是给我账户上转账啊？”汤遗风说：“现金我身上肯定没有，但是让人给你拿些来意思意思，那还是行的。”赵万财说：“好，汤老板痛快。那我代替我这些弟兄再多一句嘴，问问，汤老板说的这个意思究竟是个怎样的意思呢？您总不能把这点儿意思弄成不好意思吧？”
汤遗风鄙夷地斜视着他，说：“你好歹也算是在这个道儿上有一号，手下这么多小弟，说话还是小家子气。我要是把那点儿意思弄成不好意思，那不就成了没意思了吗？”
赵万财鼓着腮帮子瞪着眼说：“咱也甭在这里说绕口令了，捞干的吧：你打算拿出多少？”汤遗风问：“你出个数，我看看接不接得住。”赵万财摸着光秃秃的脑袋，眼珠子转了几转，伸出个六，说：“六六大顺，咱就图个吉利吧。”
汤遗风说：“哦，六块钱？那你早说呀，我兜里就有。”赵万财往地上啐了一口：“呸！我说姓汤的，你真把我们当叫花子了？一大群兄弟觉不睡，饭不吃，陪着你在这里唠嗑大半天，就为了六块钱？你别敬酒不吃吃罚酒！我认识你汤老板，我这帮弟兄可不认识你汤老板。我也不跟你饶舌，六十万，拿出来，今天你整身回去。少一个子儿，哼哼，你要是少了什么了零碎儿，别怪我事先没提醒你。”
汤遗风说：“赵老大，你是个明白人。不能杀鸡取卵，涸泽而渔啊。”他看赵万财有点没听明白，只好耐心解释说：“你不能一口吃个胖子，逮着蛤蟆非得攥出尿来吧？我有那么多现钱吗？咱也别斗气了，我给我手下打个电话，十万，我拿得出。你看怎么样？行，咱就办。不行，那我这一百多斤就交给你了。你看看把我剁吧剁吧连骨头渣子都一起卖了，值不值六十万？”说罢，把两手一摊，做出一副听天由命的架势。
赵万财摸着下巴琢磨琢磨，觉得弓弦拉得有些太满了，如果拉断了，可就不好收场了。毕竟事情不能闹得不可收拾，从老虎嘴里掏出这么大一块肉来，已经是出乎意料了。本来就是无本儿的买卖，见好就收就行，其他的以后再说。于是，他两手一拍，伸出大拇指，冲着汤遗风说：“汤老板，是个人物，就是痛快。行！你敬我一尺，我敬你一丈。咱们就这么说定了。你给下面的人打电话，让他们来接你。”
汤遗风掏出手机，给严西同拨通了，说：“西同，你别说话，听我说。你取十万现金，用皮箱装好，到赵万财赵老板的收购站来接我。你一个人来就行，多了也没用，赵老板找了不少人陪我呢，保护我的安全嘛。我嘛，你不用担心，我来做客，腰杆儿硬着呢。你来了，也要挺直腰杆儿，听到没有？都不是外人，不用见外。好，就这样，你快点儿来吧。”
放下电话，他对赵万财说：“等等吧，顶多个把钟头就到了。赵老板，我到你这里来了半天了，嘴里是口干舌燥啊。你不能把你的好茶叶拿出来，给我泡一壶让我润润嗓子吗？”赵万财赶忙说：“哎呀，这是我失礼了。赶紧，给汤老板泡茶，泡好茶，用开开的水！”
不多时，茶水端了上来。两人就坐在桌子旁，一边闲聊，一边喝茶。正喝着呢，只听外面进来人报告，说是有人来找赵老大和汤老板。赵万财一听，喜形于色，知道送钱的来了，赶忙吩咐迎接来人进来。来人正是严西同，身后还带着磨盘和瞎瞎。赵万财看严西同手里提着个箱子，心想那必是十万块钱无疑了，不由得眉开眼笑：“哎呀，汤老板真是强将手下无弱兵啊，做事情那是雷厉风行啊！这队伍带得，嘿，我得向您学习。来来，几位兄弟辛苦啦，坐下喝茶。我先收好东西，然后我请客，咱一起吃了饭再走。”说着，伸手就去接那口箱子。
哪知道还没等他碰到箱子，严西同就变魔术一般突然掏出来一把手枪，顶在了他的脑门儿上。磨盘和瞎瞎也各掏出一把手枪，黑洞洞的枪口对准了周围的那些打手们。
赵万财和手下顿时吓得不敢动弹了，但是他还是嘴硬地嘲讽道：“你们拿着几把玩具枪就来这里撒野？”哪知还没等他说完，严西同就贴着他的耳朵开了一枪。
汤遗风慢悠悠地站起身，对着瘫软在地的赵万财轻蔑地一笑，掸了掸身上的土，轻声细语地说：“赵老板，你今天这一出，让我莫名其妙。你说的所有的话，我一个字也没听懂。我就以为你是想和兄弟我一起喝喝茶。下次要想喝茶，提前打个电话，到我那儿去，好茶管够。不用这么兴师动众。这不是白浪费工夫吗？”说罢，就往门口走去。严西同、瞎瞎和磨盘三人用枪指着人们的脑袋，倒退着走出门去。四人快速穿过院子，到了大门口，上了面包车，飞也似地开走了。
汤遗风回头看车后面，只见赵万财带着人开着车追了过来。他微微一笑，指示磨盘加快速度。磨盘一踩油门儿，面包车就风驰电掣般地跑起来，一溜烟儿就把赵万财的车甩没影儿了。磨盘一边驾驶，一边佩服地感慨：“大哥就是厉害，怎么想到的主意，给咱的车用特等发动机改装了。咱这破车，平时看起来都快散架子了，可是一跑起来，警车都追不上。”严西同说：“要不然咱们都认他做大哥呢！大哥就是在报纸上看了个报道，说广东那边的走私犯都这么干。我说大哥，你给我一打电话，让我挺直了腰杆儿，我就知道你是要我带枪了。他们没把你怎么样吧？”
汤遗风说：“没怎么样，虚惊一场，不过确实心有余悸啊。以后咱们得吃一堑长一智，多加小心了。这帮家伙狗急跳墙，暗箭难防。以后出门，多注意身后，身上要带着家伙。过些日子还得去边境一趟，再搞几条硬货，这东西在关键时刻最管用。另外……”他顿了顿，问：“瞎瞎，你最近干了些什么？”
瞎瞎被大哥突然这么一问，有点儿发懵，又有点儿紧张。他眨巴着眼睛说：“没、没干什么啊？”
汤遗风突然声色俱厉：“没干什么？那你的画像怎么会出现在安龙翔的家里头？！”

贴主:朝花夕拾myzlj于2024_04_27 23:26:12编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