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木易中郎将 -48- 墓咒 / 第十二章 取土 sy

送交者: 朝花夕拾myzlj[♂★★木易中郎将★★♂] 于 2024-04-24 0:52 已读 1461 次 2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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瞎瞎接到了二哥的电话,听到了吩咐,立刻起身前往大柳树村。他开着三蹦子到达村边上的时候,差不多晚上八点了,早已经一片漆黑。他把三轮车开到了挖到编钟的那个土岗下面,环顾了四周,又侧耳听了听,确信周围没人,就开始卖力地往车斗里铲土,很快就装满了一车。他用手背擦了一把脸上的汗,感到汗水和尘土都混成了泥浆,不由得暗暗地骂了一句:“娘的。”

瞎瞎抽出一根烟卷儿,拿打火机点着了,打算让自己喘口气儿。哪知道刚抽了两口,突然就有一束光从土岗上方射下来,照到他的脸上。紧接着有人喝问道:“谁啊?这么晚了,跑这里来干啥?!”

瞎瞎压根儿就没心理准备。本来就是干着偷偷摸摸的事儿,再加上深更半夜,大野地里,四周围黑灯瞎火的漆黑一片,突然来这么一出,当时把他吓得差点儿没尿到裤兜子里。他一抬头,恍惚看到土岗上面有个人。那人晃动着手电筒,又问了一遍:“你是谁啊?干啥呢?”

瞎瞎到底是个老道的盗墓贼,经验丰富,遇到这种情况他也没有彻底慌乱。他赶忙回答说:“家……家里垒院墙,需要点儿黄土!”

“大白天的不拉土,大晚上拉个球!你不知道村里通知了,这地方不让拉土了?考古队正忙活呢,他们走了才能再拉!你是哪家的?!”

瞎瞎赶忙说:“哦,我用得急,怕村长知道了不让我拉,这不才晚上偷着弄点儿。我这就走,这就走。”说着,他立刻扔了烟卷儿,翻身上车,发动了,慌不择路,一溜烟儿朝村子里开去了。 

一口气儿开到了村子中央附近,他停了下来,心里骂道:“他娘的,不知哪个王八蛋来这么一下子,虚惊一场,差点儿没让老子享年三十三岁。”随后他掏出烟,又点了一根抽起来,打算喘口气儿,然后拉着土往回开。突然,他想起来那个小卖部的老板娘来了。“嘿!那个小娘们儿,模样儿还挺招人稀罕的呢!”他心里不由得又痒痒起来,低头借着烟头儿的红光看了看手表,大约九点一刻的样子。“时间还早呢!”他在黑暗里美滋滋地笑着。“去会会那个小美人儿吧!”于是,他把车推到一个不起眼儿的角落里停好,然后向小卖部走去。

小卖部的棉门帘把门口掩得严严实实的,从肮脏的窗玻璃里透出昏黄的灯光。瞎瞎偷偷来到窗下向里面看去,只见屋里只有那个老板娘。她正一边织着毛衣,一边看电视。瞎瞎不由得心花怒放,裹了裹棉大衣,就掀开门帘走了进去。

“老板娘,一个人看电视呢?咋也没人陪你啊?”瞎瞎嬉皮笑脸地冲着她说。“嘿嘿,哥哥上次在你这里喝了一回酒,就觉得不管哪里的酒都不如你这里的香了。我今晚上又来喝酒,妹妹欢不欢迎啊?”

老板娘就是酉蓉,村长的姘头。要不然村长哪能把在村中央这么好的地方开店的特权白白送给她呢?酉蓉看到瞎瞎,眨巴了几下眼睛,好像在回忆什么,突然就想起来了。她涨红了脸,有些结巴起来:“咋是你?你咋又来了?”

“来的都是客么,我咋不能来?”瞎瞎见酉蓉还记得自己,不由得喜上眉梢。“咋啦?还记得哥哥我?”

“那咋能不记得!”酉蓉恢复了正常,话也多了起来。“我说你咋还敢来?你不知道吗?公安局的来找过你!”

“啥?!”瞎瞎闻言吃了一惊,赶忙问道:“公安找我干啥?”酉蓉鼻子里哼了一声,说道:“谁知道找你干啥?你干啥见不得人的事儿了?”

“我、我能干啥事儿?公安都说啥了?”瞎瞎紧张地问。酉蓉三个指头攒在一起搓着说:“想打听事儿啊?你不意思意思,你也好意思?”瞎瞎知道她又想要钱,就赶紧掏出一张五十的,扔到柜台上。

酉蓉立刻喜上眉梢,一把抓住钱装好,然后一脸神秘地说:“我告诉你,就是今天上午,公安来了好几车人,我滴个神呐,还带着好几条大狼狗,恶狠狠地,到处搜人。后来到我这铺子里要吃东西,村长把他们安排在了村公所里。我就听他们说要找编钟,怀疑是陆乖小藏起来了。我就说,那陆乖小可能是把编钟卖给你了……”

“啥?!”瞎瞎一听,一下子就跳起来了。“你咋能张嘴胡说呢?你哪只眼睛看到他把编钟卖给我了?”酉蓉见他这么激动,一下子有点口吃起来:“我、我看他背着个大袋子,找你来了。你是收破烂儿的,他那大袋子里不正好儿是那个编钟卖给你吗?”

“哎呀!”瞎瞎急赤白脸地道:“你不能胡说啊!咋?他背着麻袋里面就是装着编钟?他那个穷鬼,有那么金贵的玩意儿吗?他那是一口袋废铜烂铁!”

“拉倒吧!你这是上坟烧报纸——糊弄鬼呢!”酉蓉撇着嘴,翻着眼睛,不服气地说。“为了几个破铜烂铁,你急得连那么多的好吃喝都不要了,就拉着他走了。那一口袋破烂儿够得上你扔的那瓶酒钱吗?”

瞎瞎急得只想抽自己的嘴巴子,没想到这个女人心眼儿这么多,嘴还这么碎。早知如此,当初就不该招惹她。现如今还得耐着性子打探,公安究竟还知道了些什么。他忙又问:“后来咋样了?”

酉蓉说:“后来啊,他们就派了个画画的人来,让我说你的样子,他们画。哎,还别说,真把你的像给画出来了。哎呀,你看,这眉眼儿,这嘴……和你简直一模一样!”酉蓉用手指着瞎瞎的鼻子,不由得为那个画像师啧啧称奇。

“啥?!”瞎瞎一听,感觉五雷轰顶,又差点儿没尿了裤子。“你让他们画了我的像?!”

酉蓉更得意了:“咋样,我就知道你肯定没干好事儿吧?不做亏心事,不怕鬼叫门。画你的像咋啦?公安还说了,要是看到你,报告上去,还有奖励哩!”说着拿眼角儿偷看瞎瞎的反应。这句话是她故意编的,她打算再从瞎瞎那里多讹一点儿好处出来。

瞎瞎一听,霎时间明白了,她打算讹钱,不由得咬牙切齿,心里暗道:“这该死的骚货!我得弄死她!”但是又一想,现在事态紧急,不能因小失大,得先给她点儿好处,堵住她的嘴,不要逢人就说见过自己。想罢,他掏出三百块钱,递给酉蓉,说:“妹妹,哥哥我今天没多带,你先拿着,改天我还得过来谢你。公安肯定对我有误会,我抽空儿去找他们说去。今天咱俩见面这事儿,你可别胡乱说去。你也是个聪明人,你知道公安都是些什么东西啊?那都是些吃人不吐骨头的狗。你就是给他们卖命,他们也不会真给你一点儿好处。可是哥哥我不一样,我不会亏待你,听明白没有?”

酉蓉一把抓过钱来,美滋滋地数了数,放进兜里,说:“大哥你放心,我心里有数儿。咱是个讲究的人,吃谁就向着谁。公安没在村里留人。你呢,也根本没来过我这里。你放心,你自己多当心才是啊。”

瞎瞎赶忙别了酉蓉,来到僻静处,掏出手机,打算给二哥打个电话。可刚要拨出去的时候,他犹豫了。出了这么大的纰漏,大哥和二哥会怎么惩处自己,他想想都感觉害怕。思来想去,他决定先隐瞒这个情况,现在先去找陆乖小,叮嘱他一定把嘴把牢,绝不能乱说乱讲。自己这些天要格外小心,隐匿行踪,实不可解的时候再告诉大哥他们也不迟。想罢,他就赶忙开上三轮车向陆乖小家驶去。

陆乖小这几天其实压根儿就没过好。原以为得了钱会是欢天喜地,哪知道渐渐地,他简直成了热锅上的蚂蚁,那滋味味儿是真不好受。自从卖掉了编钟,他拿着钱,是没地方藏也没地方掖。晚上睡觉揣到怀里,衣服都不敢脱,让老伴儿以为他是神经病犯了,一顿数落。藏到屋子横柜里装的麦子里,又怕被老鼠嗑了,一天不知要翻出多少遍来看看。他还试过藏到牛圈里,但这心里头是如同有十五个吊桶——七上八下,一晚上要起来好几回,干脆连觉都睡不着了。他心里叫苦,也不敢和老伴儿实说,怕这个农村老娘们儿嘴碎、胆小,坏了他的事。看他鬼鬼祟祟的样子,失魂落魄,老伴儿还以为他得了魔怔病。今天上午,他让老伴儿去托村里的媒婆给儿子说媳妇,结果老伴儿刚和人家搭上话,他又风风火火地赶了过去,硬把老伴儿给拽了回来。下午,他突然去托村里的泥瓦匠,打算给自家里翻盖新房,结果人家刚进院子来看看施工场地,他又突然改了主意,把人家打发走了。老伴儿不知道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怄起气来,晚饭都没给他做,就早早躺下睡觉了。

这个时候,陆乖小正斜倚在炕上的被窝垛上抽着旱烟听广播。那台破旧的小收音机里全是杂音,他也没什么心思仔细听。突然,节目里的对话引起了他的注意。只听女主持人问:“这一批文物是不是价值很高的东西?”被采访的公安人员回答:“这些都是汉代以前的文物,价值极高,可以说是无价之宝。”主持人继续问:“那么,破获这么大的文物盗窃案,这些案犯会受到什么样的惩罚呢?”公安人员用一副义正辞严的口吻说:“这些罪犯会根据其案件参与的程度受到不同程度的刑罚。根据国家相关法律,他们会被判处数年不等的有期徒刑,头目甚至会被判处死刑。他们的非法所得会被全部没收,还要加倍罚款。就算是用这些赃钱盖了房子,也给他们扒掉,让他们全家老小去睡大街上。所以,千万不要有侥幸心理。国家财产,不容侵犯。莫伸手,伸手必被抓!”女主持人听后,声情并茂地说道:“听了这位公安同志的发言,我们广大人民群众一定要引以为戒,远离盗掘文物和买卖文物的违法犯罪行为。否则,不仅财产不保,性命不保,还会家破人亡。”

陆乖小一听,只觉得汗毛倒竖,冷汗直流。关了收音机,他心里想:“我滴个乖乖。勤勤说这东西动不得,我不听。现在看来,还是读过书的人说的对。这要是被政府给我正法了,我他娘的要钱有个屁用啊!”他急得站起身来,在屋子里像个没头苍蝇似地踱来踱去。

正在这个时候,只听得有人急匆匆敲门。陆乖小觉得奇怪,这么晚了谁还来串门儿?要是乡里乡亲的,早就在门口喊上了,咋还敲门儿呢?他披着衣服打开门仔细一看,不由吃惊道:“哎呀!咋是你?我正要找你哩,没想到你就来啦!”

屋外的男人示意他小点儿声,让陆乖小跟他出去。陆乖小赶紧掩好了门,两人一前一后走到院子的背静之处。只见那人说:“老哥哥,我听说公安来过你家里了?”陆乖小又急又气地说:“可不是嘛!我给你说,这几天可把我愁坏了。好家伙,你是不知道啊,那公安的同志来了我家好几趟了,还牵着好几条大狼狗,把我没吓死啊。”瞎瞎赶忙问:“那你跟他们说了啥没有?”“我可不敢说啥!不说啥他们还要找我的事儿呢,要是说了,我还能在家里待着吗?”

“嗯,老哥哥,你做的太对了。”瞎瞎稍微放了点儿心。他拍着陆乖小的肩膀,压低声音说:“我告诉你,万一公安还要找你,你还是继续装傻充楞,千万不能走露一点风声。只要你死不承认,神仙都拿你没办法。”

陆乖小哭丧着脸说:“我说兄弟啊,我是真后悔了。你没来的时候,我正在发愁呢。现在看着你了,我、我打算把这个钱还给你,你把那个东西还给我,让我给政府交上去。我可赚不了这种钱……”

瞎瞎一听,眼都立起来了:“你想啥呢?!那东西都卖出去了,让我上哪儿给你找回来?你咋还拉屎往回坐呢?!”

“我害怕呀。我听说这种钱要是被查出来,得抄家灭门呢!我晚上成宿成宿睡不着觉啊!”陆乖小说。

瞎瞎镇定了一下心神,耐着性子对他说:“你别自己吓唬自己。这样,你听我的,这些天就装作没事儿人一样。你容我回去想一想,怎么把这个事情了结了,让那帮公安局的人不再找你麻烦。我过两天再来找你,你可千万得听我的,知不知道?”

陆乖小听他这么说,仿佛抓住了救命稻草,赶紧握着瞎瞎的手说:“兄弟啊,你可要说话算数啊。那我就等你的信儿。”

瞎瞎说:“行,你这几天最好在家里猫起来,哪儿也别去,别和人多话。连你老婆子,你也不能透露一个字,听到没有?我把事情弄清了,哪天晚上还会来找你。”陆乖小赶忙点头答应:“你可越快越好啊。”瞎瞎扭身出了院子,陆乖小也回了屋里。

等瞎瞎拉着一车土赶到唐朝酒店的时候,见大哥和二哥正坐在办公室里抽烟。磨盘也早就到了。瞎瞎说:“大哥,我觉得陆乖小要坏事。他现在越来越后怕,刚才和我说,想要把编钟要回去,上交给政府。我看八成儿是控制不了他了。要是他和条子打配合,咱们可就面临天大的风险了。”

严西同厉声呵斥道:“你去找陆乖小了?你他妈的找他干什么?不是说让你取了土就回来,别让村里人看到吗?”瞎瞎缩着脖子说:“我……我就是怕他没主见,嘴不严,我就去嘱咐了他几句……谁知他情绪特别慌张,说公安的找了他好多趟了,还有什么狼狗。反正,我看他是彻底慌了神儿了。”

严西同低头对汤遗风说:“大哥,最近条子的鼻子伸得可够长的了。很多事情要超出咱们的可控范围了。我总觉得要坏事儿,该使用非常手段了。”

汤遗风阴森地点点头:“做掉他!”

“对!大哥,我也觉得,他不能留着了。这人太危险了。”瞎瞎说。

严西同对瞎瞎和磨盘说:“陆乖小见过瞎瞎,如果他顶不住劲儿,全盘交代,说出更多细节,那咱们很容易被人家一勺烩了。当然,毕竟他不知道咱们的藏身之处,也许没那么危险。但是,我总觉得,这老东西是咱们几个人的克星。直觉这东西,有时候不能不信啊。当然,我们之所以想灭他的口,更主要的是大哥想到了一个一举两得的办法。”

“啥办法?”瞎瞎和磨盘都竖起耳朵来听。

“是这样。”严西同清了清嗓子:“他现在失了方寸,咱们不能保证他不去公安局自首。干脆咱们就将计就计,让他把编钟上交。”他看了看两人疑惑的眼神,得意地继续说:“当然,这个上交的编钟,不能是那个真的,而是一个仿品。我今天下午去联系好了,过不了三天,仿品就能做好,保证以假乱真。咱们就让他把这个仿品交给条子。但是,陆乖小是唯一的知情人,当然不能再留活口。我们可以安排一个巧妙的事故现场,让别人相信他是死于意外。这样一来,条子就会鸣金收兵,不再追查这个钟的下落,咱们的危险也就基本解除了。”

“你想具体怎么办?”瞎瞎问道。

“细节容我和大哥再仔细推敲一下,明天我们再碰头说一下这个事。现在,磨盘开车去把土送给做假货的老成头儿。瞎瞎和磨盘,最近咱们都得多加小心,尽量晚上出门,戴口罩,把自己遮得严实点儿,白天能不露面就不露面。等办完事儿之后,你和磨盘都要出去躲两个月再回来。”说罢,严西同挥挥手,示意瞎瞎和磨盘可以走了。
贴主:朝花夕拾myzlj于2024_04_24 2:51:32编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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