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木易中郎将 -33- 芭蕉案 / 第四章 sy

送交者: 朝花夕拾myzlj[♂★★木易中郎将★★♂] 于 2024-04-17 23:49 已读 1799 次 4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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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清早,况由携苏州知府衙门三班衙役约二十人,骑马列队,浩浩荡荡,开进昆山县衙。昆山知县童邦道与况由交接了,虚位以待,专等况知府升堂,重新审理芭蕉一案。


昨日,况知府为防有变,故而将李铭带在身边。一出了衙门,早就给李铭松了绑。五人一起采办了一些东西,又在昆山县城里找了一间客栈歇宿。夜间与李铭相谈甚深,心中更是有了主张。他一早便派吴淞到昆山县衙附近蹲守,一见况由率人马赶到,即刻报与他知。此时听吴淞来报,况由已到,况公一行五人便离开客栈,径往县衙而去。


李铭一案本就闹得沸沸扬扬,坊间多有不平之声。人们听说苏州知府况钟要亲审此案,都想看看这个新官是不是个清官好官,故而呼朋唤友,万人空巷。小商小贩在这里兜售买卖,生意比平时还好。县衙大堂院内院外早已人山人海,照壁前、廊庑下都挤满了看审的百姓。李铭妻陈氏和一众乡亲昨日已经接到县里通报,早早赶来听审,都站在人群的前排。


三位捕快开道,保着况公和李铭挤过人群,进入县衙,登上大堂。童知县和况由一看况公到此,忙不迭起身下拜。堂下百姓看着一个算命先生带着三个平民和一个囚徒堂而皇之走上大堂,不明所以,一时间交头接耳,议论纷纷。站在前排的人中,有那脑子聪明耳音好的,听懂了原来是况大人驾到,赶忙说与旁边的人。众人一传十,十传百,大堂外一片骚动。李铭的老婆和乡亲也早已认出了李铭和昨日的算命先生在一起。听说那便是苏州知府,一时间吃惊非浅,却又欣喜若狂,心想看来这下李铭是真得有救了。 


况公去后堂换上况由带来的官服,头戴圆翅乌纱帽,着绯色云中雁补子团领衫,腰束素金带,脚蹬皂靴。三位捕快也换上官衣,还了本来面目。况公对陈茂耳语了几句,陈茂点头,转身去做准备。随后况公一步三摇,上得堂来,高升坐定,气宇轩昂。只见大堂外两侧的朱漆立柱上挂着一副对联,上写“欺人如欺天毋自欺也;负民即负国何忍负之。”况公在堂上背靠碧海青天红日出壁画,头顶牌匾上书四个金光闪闪的大字“明镜高悬”,知县童邦道陪审于公案右侧,况由立于况公身后伺候。大堂两侧分置仗、刀、枪、剑、戟、刑具等,中间的两块跪石上跪坑分明。况公一拍惊堂木,喝令左右不得喧哗,违令者大刑伺候。衙役分列大堂两侧,手持水火无情棍,口呼堂威。霎时间,大堂内外鸦雀无声,都静静等候况公发号施令。


况公先传李庆到堂。那李庆上得堂来,战战兢兢,低头下跪,根本也没认出来现在审问他的这个大官儿就是昨天给他唱喜歌的算命先生。况公从头讯问一遍,李庆还是一口咬定李铭报复杀人。况公不动声色,命其跪在一旁,又传李铭上堂。


李铭上得堂来跪下,将来龙去脉又述说一遍,口称冤枉,求大人明鉴,为其做主。况公未置可否,又命其跪在一旁,听候发落。


况公一拍惊堂木,朗声道:“本官乃苏州知府。李庆状告李铭一案,已呈报苏州府衙。此案涉及人命,不可不察。现案件前因后果,俱已查明。李庆之妻刘氏与小儿,确系砒霜中毒致死。而李铭又确非下毒之人。”此言一出,四座皆惊。堂上众人面面相觑,堂下百姓议论纷纷。况公又连拍了几下惊堂木,大家才又安静了下来。接着况公命道:“来人,取鸡鸭各两只,再将李铭院中的芭蕉叶和水塘里的水抬上堂来。”话音未落,陈茂携几个衙役已将鸡鸭、芭蕉叶和水都抬上来摆在地上。


况公对众人言道:“此水取自李铭院中那方水塘。现在让鸡鸭饮下这水塘里的水,且看有何事发生。”说罢,衙役将米糠加水拌成饲料,各给一只鸡鸭喂下。不多时,这两只鸡鸭全身抽搐、吐血而死。况公又让人取来芭蕉叶,切碎了喂给另一对鸡鸭,须臾也是同样的症状下而亡。


仵作查验后回禀道:“均是砒霜中毒的迹象。”


况公点头,而后啪地重重一拍惊堂木,大声宣判:“本官业已查明,这淤泥地里自身就有毒,导致水塘里的水有了毒,而芭蕉吸了水塘的水,自然茎叶也带了毒。故宣判如下:潭水自有毒,芭蕉亦有罪。将李铭所种的芭蕉树全部砍伐焚毁,将水塘填平,淤泥铲除。李铭误种毒芭蕉致人死亡,属间接害人性命,刑律不予追究,撤消死刑判决,当堂释放。然间接致人死命,仍须承担民事赔偿。判处李铭赔偿李庆纹银二百两!此案具结,各自画押。”说罢,让书吏将写就的呈堂证供与判词放于李庆和李铭身前,命其画押。李庆有些不知所措,但也不敢反驳,反正有二百两纹银判赔给自己,他想了想也就按了手印。李铭也是有些恍惚,直盯着况大人看。况公也不看他。他想到昨日况大人给自己说过的话,也就默默地按下了手印。然后况公宣布退堂,扭身闪入屏风之后。


堂下哗然。百姓们骂声一片,都觉得这又是个糊涂官儿判成个糊涂案,故而愤愤不平,嘟嘟囔囔地四下散去。不过好在李铭捡回了一条命。那陈氏和众乡亲簇拥着李铭,返回村里。一路上大家七嘴八舌,议论纷纷,不知道况公这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在后堂,童邦道面露惭色,欠身拱手对况公道:“大人细致入微,明察秋毫,目光如炬,断案如神。来本县尚不足二日,竟雷厉风行,拨云见日,判断公正,赏罚分明,又使下官免于草菅人命的失察之罪,卑职感佩不已。”况公哈哈大笑道:“童知县真是太客气了。你我二人都是为朝廷办事,为民申冤,纵使偶有过失,也是瑕不掩瑜。童知县大可不必过度自责。本官既已办完公事,也就不便继续叨扰了。苏州府还有堆积如山的公文等我去处理。本官就此别过。”说罢,命况由整顿车马,即刻返回苏州。童邦道本想客气挽留,见况公不由分说,只好作罢。


况公一行人马不停蹄,掌灯前赶回了苏州府。况公净了面,换上便服,与夫人见面交代了几句,命人将晚饭送至书房里。他与况由草草用了晚饭,下人奉茶上来。况公一连饮了两盏茶,才长舒了一口气,将身体仰倒在摇椅中,与况由面对面坐了。他看着况由欲言又止的样子,一面轻轻打着蒲扇,一面笑道:“你莫不是想听听我究竟如何打算的?”


况由道:“正是,老爷。我一路上绞尽脑汁,依然百思不解。老爷在堂上的裁判显然暗藏玄机,但不知老爷为何这样做?”


况公道:“此案真是千疮百孔,漏洞百出。我昨日到曲河沿村微服私访,探听得李铭在村民口中声誉颇佳,而那李二,哦,也就是李庆,在村中却是个人见人恶的破落户。李铭并无毒害邻居的动机,也不存在下毒的时机。反观李庆,众人都说他四体不勤,好吃懒做,可案发当天,阴雨连绵,别人都不下地了,他却一反常态下地干活。期间,他的邻居还看到他中途偷偷返家,又急匆匆离家。往往第一个发现凶案现场的人很可能就是杀人凶手,更何况他对妻儿平时就拳打脚踢,更是透露过想摆脱自己婆娘的意图。种种迹象表明,该是李庆自己毒杀了妻儿。现在已经完全可以确认李铭系蒙冤入狱。”


况公呷了一口茶,清了清喉咙,继续道:“至于李庆行凶的动机,我推测定是为了银钱。据和他厮混的赌徒说,李庆本是穷困潦倒,可在案发前后竟陡然阔绰了起来。我微服私访时给他灌了几句迷魂汤,他居然一时兴起,反手就给了我一两纹银。一个穷困不堪的赌棍,突然有了来路不明的钱财,事出反常必有妖。此案从表面上看是李庆出首,控告李铭,然而,李庆虽然无恶不作,但毕竟见识浅薄,独自一人不大可能有如此大的胆量做出此等人命关天且栽赃陷害的勾当。故我疑心其身后必是有人收买和指使。听李铭夫妇二人皆言道,似乎有人突然对他家的房产颇感兴趣,大有势在必得之意。他们拒绝出售之后,才无端招来横祸。而他们家那处宅院,又不是什么风水宝地,故而我疑心一定是他们家中有什么东西引起了别人的兴趣,令对方定要将李铭置于死地,进而谋夺他的家宅。”


况由不觉探身问道:“他家能有什么东西,值得别人要杀人害命栽赃于他呢?”


况公捻着长髯,喃喃道:“是啊,究竟是什么东西呢?我也是颇感费解。况由,你且将苏州城内商户的登记名录拿来我看,只要那珠宝玉器古玩字画一类的商户名录即可。”


况由起身,举着烛台从档案柜中翻找一番,取来一本簿册,正是专门记录苏州城中大小玉石珠宝以及典当钱庄之类商户的簿子,其中列明了商户字号、所属人姓名、户籍、经营范围等信息。况公眯着眼睛在烛光下翻看了数页,指着其中一行道:“明日,你亲自去这一家,要如此这般这般如此……”况由领命点头。况公又道:“我这就拟一道公文,内容是有关苏州府勒令李铭变卖家产的。”言毕,况公提笔刷刷点点,拟就了一篇公告,曰:“告示:昆山县鸭儿河畔曲河沿村村民李铭,因过失致人死命,依律判赔苦主纹银二百两。因其无有现银,故由苏州府主持拍卖其房产,以充罚资。拟于本月廿三日于事主门前进行。着昆山县派人维持秩序。此示。”下面写明年月日。况公又把内容看了一遍,转身递与况由:“明日你要誊抄数份,盖上正堂官印,遣人张贴于昆山县各城门,以及交与曲河沿当坊里甲,命其通知村中父老。”况由将草稿接过,折好纳入袖中。主仆二人又处理了几件衙中琐事,不觉夜深,两下散去,各自休息。


却说那李铭回到家中,惊魂未定。进了院门,看到心爱的芭蕉林已然被砍伐殆尽,残枝败叶东倒西歪,院中一片狼藉,不觉心下凄惨,落下泪来。妻儿和乡亲围在身边,说是有高人指点,必须如此方能救其出苦海。众人嘘寒问暖,好生劝慰,李铭半晌才渐渐平静下来。李铭对众人道:“众乡亲为我奔走呼号,李铭全家铭记在心。现如今,苏州知府虽判我无罪释放,却还是要赔偿那李二纹银二百两。可我到哪里去淘换这么多的银子呢?还望大伙儿给我指一条出路。”众乡亲听了,皆束手无策。


正发愁间,有人在屋外高呼:“李铭在家里吗?”说话间走进一人。大家定睛一看,来人正是本村当坊里甲。只见他手执一卷纸张,走进屋来,对李铭道:“你刚回家,县里就派人送来了公文,说是要你拍卖宅院,以抵罚资。”说罢将手中文书传递与李铭细看。李铭看过,呆呆不发一言,陈氏背过身泣不成声。众人不知如何安慰,只有摇头叹息。然而一字入公门,九牛拉不出。知府大老爷如此判罚,不听从断然是不行的。李铭打算先将妻子孩儿安顿到妻子娘家,自己留下,等到本月廿七日拍卖房宅。


转眼到了拍卖的日子。本村和附近村镇的人们听说此事,赶来看热闹的不少。一时间小小的曲河沿村里人满为患,简直成了个热闹的集市。李铭家门前更是人头攒动,被围得水泄不通。苏州府派了一名书吏来主持拍卖。昆山县按照苏州府公文的要求,派来了五名衙役,到现场维持秩序。


李铭的宅子地点偏僻,且只有三间茅草房,房前还有一个有毒的淤泥地。这样的宅子,照理说是值不了几个钱的。李铭请教苏州府书吏该如何喊价。那书吏与他耳语了一番,他听罢面露难色,但还是硬着头皮挂出了牌子:“起价纹银二百两。”


众人一看,哄堂大笑,觉得李铭是昏了头了。就是再急着弄钱,这么一个烂摊子也卖不出二百两银子啊。李铭也是满面羞愧,禁不住偷瞄书吏。那书吏不慌不忙,向着人群问道:“诸位,可有人愿意竞价吗?一次抬价不可少于纹银五十两!”


话音刚落,只听得人群中有人高声叫道:“我出二百两要了!”


众人循声望去,却见一人,一副管家模样,干干巴巴却一身的精明,正举着手高声喝价。村里人有认得他的,正是本村最大的财主唐员外的管家唐福。那唐福身后,站定一人,头戴四楞员外巾,上安片玉,绣带双飘,身披宝蓝缎逍遥员外氅,上绣团花,足登青缎官靴;面皮微白,圆脸体胖,颏下无须,鼻下唇上却留着两撇修得整齐的八字胡。此人就是本村最大的财主唐陶。


那书吏闻罢,冲人群高声喊喝道:“已经有人出价二百两!可有他人竞价?”连喊了两遍,众人私下交头接耳,却都无人应声。那唐员外右手捻着胡须尖儿,一面听着书吏高声询价,一面左手托着一只小巧精致的紫砂壶,吸溜着茶水,面露得意之色。正所谓舍我其谁?他见无人竞价,不由得环冲着人群拱手,呵呵大笑道:“诸位乡亲!各位高邻!还有四乡八镇赶过来的父老们!小老儿我唐某人,在这村中土生土长。有道是,人非草木,孰能无情?听说李铭兄弟家门不幸,天降横祸,如今束手无措,一筹莫展,小老儿自然是于心不忍。故而,今日我唐某人愿意不计得失,高价买下李铭兄弟的家宅,助其一臂之力,脱离苦海。小老儿除了这二百两的房款之外,还愿意周济李铭兄弟一家五十两纹银,以资日常用度,渡过难关。这块宅基地,老夫要用来盖一所大宅院。届时还望各位乡邻多多帮忙啊!哈哈哈哈!”


哪知正得意间,忽听得有个苏州口音的人高声喊道:“我出六百两!”


唐员外一口茶还没下咽,“噗”地一声全喷到了像条狗一样紧贴在他身旁的唐福的脸上,把唐福的狗油胡儿都喷湿了,耷拉了下来。唐福默默擦了一把脸上的水,看了看手上沾的东西,问:“老爷,您一大早上就吃韭菜盒子啊?”唐员外一脚踹到他的屁股上,瞪着眼珠子就找喊话之人。人群一时间鸦雀无声。大家目瞪口呆,许多人觉得自己耳朵出了问题,一个劲儿地问身边的人:“他说多少?我怎么听得是六百……两!?”被问的人也是惊魂未定:“我……好像也听得是六百两。”众人纷纷转向这个有着苏州口音的竞拍之人。只见人群中此人身材魁伟,相貌堂堂,赤红色脸庞,一部络腮胡子,一身富商打扮,正在那里抚须微笑,有如鹤立鸡群,煞是气派。管家唐福战战兢兢看了看自家主人,磕磕巴巴叫了一声:“老……老爷……”那唐员外仿佛没听到一样,满脸涨得通红,只顾兀自看着对面那人,脖子上渐渐青筋暴起,突然自己大声喊道:“我出七百两!”


“我出八百两!”苏州富商毫不迟疑,应声提价。


“我出九百两!”唐员外眼珠子都起了红线,双手握紧拳头,几乎把紫砂壶要捏碎了。


“那我便出一千二百两!”苏州商人似乎也是势在必得,一下子又加了三百两纹银。众人别说惊呼,早就连大气都不敢出了,全都看不懂这究竟是唱的哪一出。须知一千二百两足色纹银,别说买这么个破烂农家宅院,只怕是把整个河沿村所有穷庄户的房子都买下来,也绰绰有余了。


大家屏气凝神,一齐看向唐员外。只见他二目圆睁,热汗直淌,若是没有员外巾罩头,怕是头发已经根根炸起了。只见他用袍袖擦了擦脸上的油汗,眼珠子转了好几转,突然把手中的紫砂壶狠狠摔在地上,登时成了渣,四散飞溅,吓得旁边的人忙躲闪不迭。他咬牙切齿地说:“老爷我……我出一千五百两!”


大家这回也不觉得有多吃惊了,全都扭头去看苏州商人。只见他哈哈大笑道:“老财东果然是财大气粗,在下自愧不如啊。有道是‘强龙不压地头蛇’。既然这位员外势在必得,我只有忍痛割爱了。诸位,告辞告辞。”说罢,飘然而去,留下众人在那里呆若木鸡。


书吏走上前去,与唐员外办理买卖手续:“地价连同契税和衙门办案收取的规费,合计一千七百二十六两半。”唐员外呲牙咧嘴,显得气急败坏,却又无可奈何。按完了手印,拿了房契,转身就要离开。书吏赶紧拦住他道:“员外还没付钱呢!”他这才恍然大悟,用手捂着额头说:“上差包涵,我身上没带这许多银两。请随我回家取银票吧。”他这话不假,因为他压根儿就没料到半路杀出个程咬金,把成交价格弄得这么离谱,真被气糊涂了。书吏一听,也有道理,遂带李铭一并去唐员外宅上取银票。众人交头接耳,一路跟随,都觉得恍惚如做梦一般。


那李铭也是一路如脚踩着云雾,不明就里,直到银票到了手,掐一掐大腿根儿,才知道不是做梦,不由得喃喃自语道:“祸兮福所倚,福兮祸所伏。也不知,下一步究竟是福还是祸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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